他的一位妹妹曾尊为贵妃,并且诞下了皇长子,也因为这个,他们梅家,在梁城骄傲了近二十年。现在贵妃死了,大皇子也死了,梅家上下,已是风雨飘摇。

可是没有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刻,他的另一个几乎是要被自己给舍弃的妹妹却告诉自己,她的儿子,也是皇子,并且是得到了皇上暗中的认可的。

这么一来,梅远尧才缓过点儿神来。

难怪皇上会一直支持让穆焕青袭爵呢,原来他根本就是皇上的种。

将来若是他袭了爵,那么不就等于长平王府已经是落到了皇上手中?而且,还能让自己这个见不得光的儿子也成为了一名王爷?

梅远尧此时才觉得自己的这点儿聪明跟心机,跟皇上比起来,那简直不是不够瞧的。要知道,妹妹嫁进长平王府那会儿,皇上还只是一名皇子呢。

比起皇上的高瞻远瞩,他梅远尧实在是自愧不如。

待将皇上的用意揣测了个七七八八之后,梅远尧终于意识到,只要是能让皇上将这个穆焕青认回来,那么,梅家,就还有希望。

虽然是会有被贬、被罢官的可能,可是至少,皇上不会在这个时候将梅家一举铲除。皇上这会儿身键体壮,怎么可能会愿意看着二皇子一人独大?

桑丘家才返回京城几天?难不成就要让这梁城变天了?

不得不说,这一次,梅远尧的确是‘精’准地把握住了皇上的心思。所以,才会动用了不少关系,让他进宫见驾。

御书房里,只有大总管一人服‘侍’,皇上整个人看起来都苍老了许多,不知道是因为痛失爱子,还是因为,他对这位爱子心生失望。

“罪臣给皇上请安。”梅远尧为官多年,又是皇上的近臣,对于皇上的脾‘性’,那是‘摸’的透透的,这会儿,一张嘴,声音就有些哑,还有些哽咽,再加上他虽然是穿戴地整齐了,可是一头‘花’白的头发,还是让人看了,忍不住唏嘘。

果然,皇上动了动眼皮,一瞧梅远尧的样子,心思也稍软了一些,没有说话。不过看他的眼神里,倒不再似之前那般冷厉了。

“说吧,你非要求见朕,有何要事?”

“皇上,大皇子殁了。罪臣伤心不已。如今看着那些居心叵测之人,还如此地栽脏陷害,罪臣实在是无力辩解。说一千道一万,也是罪臣没能保护好大皇子,才让那些贼人钻了空子。皇上,罪臣实在是该死呀。”

说完这一句,梅远尧便开始大哭不止。

一旁的大总管瞧着,也有几分的动容,再一想到了大皇子的英年早逝,也忍不住抹了一把泪儿。

皇上的眼角也开始泛酸,对于这个大儿子,他还是有着很深的感情的。

毕竟,那是他多年‘精’心的栽培,虽然无意于让他继承大统,可是他却是跟在了自己身边最久的一个儿子,如今说没就没了,他怎么可能会不难过?

“行了,先起来说话吧。几日不见,你竟是老了这么多。”

梅远尧一听这话,就知道皇上的心软了些。

“好了,说说吧,你如此执着地要见朕,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

梅远尧犹豫了一下,睨了大总管一眼,意思很明显,这是担心天机外泄。

皇上摆摆手,“无妨。有什么要紧事,就说吧。”

梅远尧这才恭敬地道了一声是,然后再将东西取了出来,呈于大总管,再转‘交’于皇上。

皇上略一皱眉,打开一看,竟是一封血书,待细细看过之后,竟然是热泪盈眶。

“妾自知出身寒微,无颜长伴君王左右,奈何妾与儿如今身遭大难。只盼皇上相救。妾闻听大皇子噩耗,悲痛不已,惟愿皇上节哀,以国事为重。妾自知在王府,已经暴‘露’,不能再为君效力,实在是妾之福薄,今另附上一封血书,望君成全。”

这是最上面的那一张锦帛。

再然后,便是第二张了,也是梅远尧,最为关注的那一方锦帛。

“臣‘妇’自知罪孽深重,不敢祈求我皇原谅,只因见皇上日夜悲痛,梅府上下人人惊心,臣‘妇’将多年来隐于心中之秘,倾言吐‘露’。当年臣‘妇’嫉妒家姐能常伴君侧,故而在其出生后不久,便将其抱走,秘密与臣‘妇’之子‘交’换。因两个孩子同年,且襁褓之中的婴孩儿,如何得以辩别?再,家姐当时身体虚弱,是以并不能常与幼子相伴,臣‘妇’再买通了数名宫人,从而得以将皇嗣换出宫中,养于膝下。”

皇上看到这里,如何还不明白?

她这是执意要将穆焕青认回皇室,可是奈何身分、地位的尴尬,不能让皇上得以偿愿,所以,才会想出了这样一个自甘其罪的法子,将穆焕青送入宫中。

事实上,皇上一直在穆焕青的身边留有暗卫,也给了他一股不小的势力,由他调遣。

只是这一次,长平王的突然发难,才让梅氏母子,一下子陷入了万般不堪的境地。

皇上明白,梅氏这是甘愿自己身死,也要让穆焕青认祖归宗。

一来是因为她知道王爷早已得知了真相,肯定不会给穆焕青活路,二来,也是因为现在梅家上下飘摇,一个‘弄’不好,就得是满‘门’抄斩。

如今,只要是皇上能用此法将穆焕青认回,那么梅家,至少不至于全族覆灭。

皇上定定地看着这封血书,心头的震撼,亦是巨大非常。

他没有想到,梅氏为了能让穆焕青回到他本来的身分上,竟然是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如此一来,梅氏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偷换皇嗣,那可是灭‘门’之罪。

可是偏偏又是发生在了亲姐妹之间,所以,梅家应该会得以保全,可是梅氏本人,却是非死不可。

不过,皇上也有些担忧,这血书上所言,到底还是有些漏‘洞’的。

比如说,当年她是如何抱走的小皇子?又是如何瞒过了梅贵妃?什么母子相见甚少,再少也不可能会不认得自己的亲生儿子吧?

况且兹事体大,实在是不能大意。

不过,这件事情若是成了,倒是能给皇上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

皇上的眼睛微眯,梅氏当年可是长平王府的梅侧妃,若是诛连的话,那么长平王府,自然是首当其冲,如此一来,自己想要发难长平王府,可就是顺理成章了。

皇上心头主意已定,这次的事情,只要是办好了,就算是不能灭了长平王府,至少,可以‘逼’着长平王‘交’出手上的兵权,或者,让他自甘获罪,到时候诏告天下,可不是他这个皇上无情无义。

皇上倒是打地好算盘,冷笑一声,直接就下旨传长平王及王妃、世子及世子妃等人觐见。那当然,他不会漏了那个穆焕青。

梅远尧见此,便知道,皇上是默许了此事了。

幸好之前他派了去了一趟长平王府,早已与妹妹达成了共识,如此一来,皇上的计划,自然也就得以顺利进行了。

长平王府内,浅夏将这一切也都与穆流年说了。

而穆流年再三思忖,还是让人将王爷和王妃请来,四人一起将这件事情大致有了一个研究。

王妃对于这件事情是着实意外,因为她是真的不知道,穆焕青竟然是还有着这样的一重身分在。难怪以前梅侧妃与她作对时,都是十分的骄横且自信满满。而皇上也会时常地召穆焕青进宫,说是考校他的文武才学,如今看来,是要看看这个亲生儿子才是真的吧?

四人才刚刚订好了计策,宫里便来了传旨的太监。

就要出‘门’时,浅夏突然问了一句,“穆焕青的身分,他自己可知道?”

穆流年愣了一下,他还真是没有想过这个,之前一直有派人监视他,却从未发现过他在这方面透‘露’过什么,“或许,他是知道的吧?”

浅夏的脸‘色’先是一暗,再是轻轻一笑,“如果他也是知道的,那么这出戏,可就真的有意思了。我倒是要看看,他明明知道自己的身分,却偏偏不能回归到他的本位上,他得有多难受?”

穆流年沉默了一下,“你很讨厌他?”

“伤害过你的人,我能喜欢得起来吗?”浅夏反问道。

穆流年一听这话,顿时乐了。

“嗯,这话我爱听,走吧。”穆流年拉起了她的手,随后冲着三七吩咐道,“去准备几样点心,分别给母妃和我们的马车上送过去。这晚膳,还不知道要耗到什么时候呢,还是先垫一垫付才好。”

浅夏也轻吐了一口气,“是呀,咱们这回进宫,可是一场硬仗要打。皇上摆明了是要借着这个机会,来对付我们长平王府,想要‘逼’着父王将穆家的所有底牌‘交’出来。还真是狠呢!”

穆流年这会儿根本就不‘操’心这些事了,满脑子都是想的浅夏刚才那句话,乐得几乎就要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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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痴心妄想!

几人既然猜到了皇上的目的,自然就不可能一点儿准备也没有。

而经过这件事情这么一闹,浅夏先前有些嗜血的气息,倒是没了。而穆流年似乎是也以为只是因为她从梅氏那里得知了这样的计谋,所以才会对她起了杀心。

宫内各处,早已做好了准备。

梅远尧更是在他们进宫的这个时间段内,将所有的可能都细细地想了一遍,生怕自己再遗露什么,这是梅家最后的一次翻身的机会了。如果这一次,他们不能成功地将穆焕青认回来,那么梅家,可就真的危险了。

梅远尧此时心里清楚,他可以不做这个丞相,甚至可以放弃所有的官职,但是穆焕青必须回到皇室。

一旦他能回到皇上身边,那么,皇上定然会对其有着诸多的愧疚,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多年来皇上对其虽然偶有照拂,可比起其它的皇子来,还是差的远了。

梅远尧不动声色,悄然退出御书房,就在殿外候着,却是快速地利用自己和梅贵妃当初在宫中留下的人脉,无论是太医院,还是内宫等等,都火速地安排着这一切。

他与皇上都知道,大皇子本身就是真正的大皇子,并没有错,也不可能是长平王府的人。

可是那又如何?

最关键的是,穆焕青也是皇上的亲生儿子,这一点,是谁也无法改变的。

而皇上心头最痛恨,最想除去的,不是梅家,也不是桑丘家,而是长平王府这个外姓人,这个与皇室几乎就是没有半点牵扯之人。

所以,这个计策,皇上没有反对,甚至是还打算好好地利用一把。

梅远尧心头冷想,长平王,你可别怪老夫心狠,主要是皇上看你不顺眼了,我梅远尧不过是借势推上一把而已。

在殿外,靠着那大红色的圆柱稍事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开始细细地琢磨着,还有没有什么被自己忽略的地方,终于梅元尧不着痕迹地笑了笑。

多少天了?

自从大皇子出事,他就一直是胆战心惊,别说笑了,连饭都吃不下。如今,梅家还能再有一次机会,虽然这个机会的代价,是以一个出嫁多年的妹妹的性命换来的,但是值了。

梅远尧心里头清楚,此事是否成功,妹妹都是死路一条。

可是这是她自己选的,不是吗?

不管是为了梅家,还是为了穆焕青,她既然自己愿意如此,那他倒也乐见其成,毕竟用一个女人的性命来换取整个梅家的安宁,无论怎么算,都是太值了。

长平王一行人到了宫门外,几人已是在马车上用了些糕点,垫了垫肚子,进了宫门,长平王看了穆流年一眼,见他点点头,示意父王放心,长平王才略有些隐忧地上了一顶软轿。

四人又几乎是用了一刻钟的功夫,才到了御书房。

远远地,几人就瞥到了候在了殿外的梅远尧,以及太医院的院使。四人才下了软轿,还未曾上台阶儿,便看到自右侧,皇后娘娘的仪仗到了。

皇后的到来,并没有让梅远尧有太多的意外,毕竟她是后宫之主,知道这件事情,也是再正常不过。只是,有了她的出现,那么穆焕青想要恢复身分,只怕是要难了一些。

事实上,岂止是难了一些?

皇后一派的人,好不容易等来了这样一个机会,岂会轻易地让梅家再翻身?

笑话,没了大皇子,梅家就要再弄一个皇子进来,真以为这皇室是他们家梅家说了算的?皇后到了殿下,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那位院使,再笑着看向了一旁的梅远尧。

“看来,梅大人的手段果然是高明。肖家的子嗣,竟然是还要由你们外人说了算,不知道若是由御史台的人知道了,该如何弹劾你了。不过,本宫倒是佩服梅大人,这样的法子也能想得出来,实在是高明。”

梅远尧的眼珠子乱动,心思急转,皇后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是说,她根本就是一早就知道了穆焕青的事?否则,为何要如此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虚,反正对上了皇后的视线,梅远尧就觉得有几分的胆怯。

梅贵妃与皇后斗了多年,最终也不过就是落了一个自己身死的下场。而且还是先被贬,而后才死不瞑目的下场。

至于那毒是谁下的,梅远尧一想起来,就觉得不寒而栗。

虽然这十几年,梅家在梁城一直是顺风顺水,甚至是过地很滋润,人人巴结,处处拉笼,真正地享受了何谓人上人的日子。

可是现在想想,梅远尧心里很清楚,这些,都是皇后与桑丘家族不愿意与他们争,才会给了他们这个机会。

现在,二皇子年长了,而他们也示弱了多年,猛然反击,才几个回合,梅家便已经受不住了。

每每至此,他便会想到了自己的长子。

如果自己的长子还活着,又岂容他们桑丘家如此嚣张,目中无人?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这世间没有那么多的如果,死了就是死了,败了就是几了。

眼下是梅家最后的机会,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不能再出任何的差错了。

皇后插手进来,是理所当然之事,毕竟她是六宫之主,只要桑丘家其它人不搅进来,那么一切,就都还有机会。

一行人进了大殿,皇上正一脸疲惫地靠在了龙椅上,看到皇后出现,也不意外,一摆手,示意大总管为皇后搬了一张椅子出来。

“今日诏几位爱卿过来,也是为了我皇室血统。长平王,你先看看这个吧。”

长平王接过了大总管递过来的那纸血书,虽然早有准备,可是看到了梅氏这样的说辞,心中难免一阵气愤。

如果这上面的事情一旦被皇上和梅家刻意查实,那么,他们长平王府势必要背上一个欺主之罪。即便他们不知情,可梅氏也是他长平王府的人,如果他说没有指使梅氏这么干,谁会信?

明明就不是事实的事,此时,却是早被人算计好了,弄得反倒像是真的一样!

长平王原本是不屑于这类的阴险招数的,可是奈何皇上却偏爱出此阴招,多年来,特别是对他长平王府,真可谓是屡试不爽。

皇上就不觉得累?不觉得这有损他天子的威严?

穆流年就站在了长平王的身侧,自然也将上头的字迹看的清清楚楚。

浅夏立于穆流年的身后,对于今天将面临什么样儿的麻烦,她自然也是猜到了一些,只是看着如今这阵势,想必梅远尧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不过,一想到了那位梅氏,浅夏的唇角又泛起了一层笑,笑地有些阴寒,有些冷酷。

穆流年敏锐地感觉到了浅夏的不同,立马回头,然后身形稍错,再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藏于自己的身后。

浅夏被他这么一握,自然也察觉到了自己刚刚表现地似乎是有些过了。

低垂了眉眼,尽量地减轻自己的存在感。

“皇上,这简直就是太可笑了。且不说宫中的守卫何等森严,单说当年随侍在梅贵妃身边的宫人,就多达几十人,试问梅氏是如何避开了这么多的耳目,将两个孩子调包的?”

长平王怒极反笑,“皇上,您再想想,若是两个孩子调包,梅贵妃这个亲生母亲因为照顾的少,认不出来。那么其余的宫女奶娘也都是瞎子不成?再说,臣也不信,身为一个母亲,儿子被人调了包,却是一丝察觉也没有。还请皇上明查。”

一旁的长平王妃也接过了长平王手中的血书,仔细看了一遍,竟然笑道,“皇上,您就是因为这个贱妇写的一封血书,您就认定了穆焕青是您的儿子?皇上不觉得这样做,太过草率了吗?”

皇上眉心微紧,“朕就是因为想弄清楚事实的真相,所以才会将你们宣进宫来。若是朕早信了她的话,岂非是早已下旨将穆焕青认回来了?”

对于刚刚长平王妃故意用了贱妇这样的字眼来形容梅氏,浅夏挑眉,侧眼看过去,穆焕表的手,攥地还真是紧。

果然是母子情深呢。

只是,当初你们母子合谋要取元初的性命时,怎么就没有想过,别人也一样是母子情深呢?

穆焕青,当初父王对你的打压,让你觉得屈辱?愤怒?卑微了?

你以为,今天就是让你翻身做主的时候了?

简直就是做梦!

当年你们是如何对待我的元初的,今日,我就要在你们身上一点一点地讨回来。以前不对你们动手,那是因为不想因为做的太过了,引起皇上的注意。

可是这一次不同,这可是你们自己送上门来的,这样好的一个机会,我若是再不好好利用,岂非是对不起自己了?

浅夏冲着穆焕青极为冷静地看了一眼后,便自然而然地看向了穆流年,因为那封血书,如今,已经到了他的手上。

穆流年看罢之后,表现得极为惊讶,随后再看看穆焕青,然后再看看皇上,做冥思状。

大殿内,一时静寂无声。

皇后自然不会在一开始,就否认了这个说法,否则,岂非是显得太过急切,也太排斥皇上的其它子嗣了?

她不急,因为这件事情,长平王府也被牵连其中,一个弄不好,倒霉的,就是长平王了。

梅远尧沉声道,“皇上,其实若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倒也不难,先将梅氏带进宫来,仔细询问,对于之前长平王所说的几个疑惑,或许就能解释清楚了。毕竟,她与当年的贵妃娘娘可是亲姐妹,贵妃娘娘身边的人对她没有防备,也是情理之中的。”

长平王怒而低问,“梅大人的意思是说,之前罹难的大皇子,才是我长平王的庶子,而现在的穆焕青,才是皇上的庶长子?”

梅远尧连忙低头,“王爷,这也只是之前梅氏写了这样一张认罪书,所以,下官才敢如此揣测。”

“皇上,此事涉及皇室血脉,定然是不可大意的。除了内侍省之外,只怕皇上还是要将大理寺卿宣来才妥当。”

皇上想了想,点点头,大理寺卿是他的人,自然不会对谁有所偏颇,到时候,只要让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自然也就好办了。

而且皇嗣被换,如此重大之事,也的确不能儿戏,否则,皇室的颜面何存?

不多时,璃亲王和大理寺卿都到了。

对于璃亲王会来,皇上有些意外,毕竟这个弟弟可不是自己一母同胞的,谁知道是不是特意跑来看自己的笑话的?

“回皇上,臣正与大理寺卿下棋,听闻宫中出了大事,心中担忧皇上,所以便一起来了。”

皇上摆摆手,做不予理会状。

而穆流年此时似乎是才从自己之前的思索之中回过神来,有些疑惑道,“皇上,且不说此事是真是假,单看大皇子与穆焕青的长相,大皇子不可能是假的。”

穆流年此话,自然是引起了殿内的一阵热议。

皇后看时机有利,也点头道,“不错,当年大皇子才出生之时,先皇还曾说过,长的真像皇上。而且自大皇子这些年的成长来看,也的确是几位皇子当中,最像皇上的。”

这话可就要仔细琢磨了。

最像皇上的人,反倒不是皇上的亲子,现在这个长地只有那么两三分与皇上相似的人倒成了皇上的亲儿子了,那么你让其它的几位皇子们如何自处?

岂非是人人自危,生恐自己再不是皇上的亲子了?

皇后的话,果然是立刻就收到了效果,大理寺卿看着穆焕青,也是微不可见地摇了一下头,低头站在一旁,暂时不敢出声。

倒是璃亲王到了穆焕青跟前,仔细打量了一番之后,才放声笑道,“皇兄,您这是开玩笑的吧?这位穆二公子,虽说也有那么一两分与您相像,可是哪有大皇子类父?皇兄,仅凭一封血书,不足为道。谁知道是不是这个梅氏,眼见自己在王府过不下去了,刻意弄了这么一出儿,想要给儿子翻身呢?”

这话可是说到了长平王等人的心坎儿里去了。

因为他们知道,梅氏本来就是打地这个主意。

皇后听了,唇角微翘了翘,想要让梅家再出一个外甥皇子?简直就是做梦!

“皇上,刚刚梅大人不是说要带梅氏进宫吗?那就请皇上下旨吧,正好臣也要仔细地问问他,我的儿子,怎么突然就成了皇上的了?”

长平王这话,让皇上没来由地就是心底一惊!

毕竟当初是他先把梅氏的肚子弄大了之后,才送进了长平王府。

而且,梅氏当年是借着早产为由,才算是蒙混过关的。

别人说这一类的话,皇上或许不会有什么反应。可是现在说这话的是长平王,他心里自然就有了几分的心虚,再则,他之所以要急着除去长平王府,从根本上来说,就是他对长平王这个人,一直都是有所畏惧。

皇上一生从未去过战场,所以,对于长平王这种从血泊里走出来的猛将,心里头总会多少有几分的忌惮。

再加上长平王年轻之时,便是英武善战,而且性情耿直。无论是武,还是兵法谋略,皇上自认都是不及他,心里头就总会有那么几分的自卑。

这种自卑,在皇上逐渐地走上了最高的那个位置之后,似乎是就渐渐地消失了。

而事实上,只有皇上自己心里清楚,那种自卑非但没有消失,反倒是越来越浓烈,进而转化为了一种动力,一种要他杀了长平王的动力。

但是,当年他即位总归是因为有着长平王府的相助的。若是自己直接杀了他,难免会让那些功臣们觉得心凉,也给自己冠上一个过河拆桥,刻薄寡恩的名声。

所以,他才费尽心思,处处筹谋,想要让长平王府袭承到了自己儿子的手上,可是谁能想到,一直对外称快要病死的穆流年,竟然是突然间痊愈了?

皇上不是没有怀疑过之前穆流年是不是装病?

可是自己也亲自去探视过,也派了太医,总归是看不出一丁点儿的假象。

而随着自己最近几个月,诸事不顺,无形之中,他对长平王的恨意,就越发的浓郁了起来。

所以,这一次梅氏送上了血书之后,他才想要试一试,说不定,这就是一个扳倒长平王的绝佳的机会。

只要梅氏配合他,亲口承认,这一切都是长平王主使的,那么自己别说是杀了长平王,就是毁了整个儿穆家,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混淆皇室血脉,本就是诛九族的大罪!

皇上给大总管使了个眼色,大总管便急忙退下,对外吩咐了几句之后,再折了回来。

“皇上,事关皇室血脉,当需谨慎。而且微臣在之前早已下了严令,不知道,梅大人这血书,是从何而来?”

梅远尧心里咯噔一下子,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王爷,梅氏虽然犯下大错,可到底也是我梅某人的妹妹,总不能真的就对其不管不顾吧?再则说了,妹妹许也是听说了大皇子之事,所以,才会万念俱灰,想要将事情的真相和盘托出。其目的,或许就是出自心中有愧吧。”

“心中有愧?若是她果真心中有愧,就不该用这种方法说出这个。现在她这么做,如她所说,大皇子才是她的亲生儿子,那么一旦事情查实,大皇子将会被掘坟鞭尸,你确定,身为亲母,会真的忍心这么做?”

这个质疑,是长平王妃提出来的,她也是一名母亲,站在了母亲的角度考虑问题,此举,的确是有些说不过去。

亲生儿子都死了,你现在说出这些所谓的真相来能有什么用?

难道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儿子,死了都不得安宁?这就是她想要的?这样的母亲,哪一点像是一个亲母?

皇后对此点点头,不过,在瞄到了皇上有些阴沉的脸色之后,没有说话。

大理寺卿则是点头附和道,“从人伦亲情的角度来说,此举,的确是有违常理。梅氏这样做,的确是半分好处也没有,这样的动机,的确是不成立。”

“行了,不是让人去带她了吗?一会儿人来了,自然也就弄清楚了。”皇上不悦道。

多时后,才有御林军回来复命,长平王妃看得真切,他的身后,还跟着府上的青姑姑。

“启禀皇上,属下带人到达时,梅氏已自缢身亡,当时在其屋内,还有一份血书,如今卑职已将血书带回。”

说着,便呈上了一份血书到了大总管的手上。

而此时,皇上则看向了他身后的青姑姑。

“启禀皇上,当时属下进入内院后,虽有皇命在身,但仍是多有注意,所以,便请了这位管事姑姑领路,而且,卑职询问了她几个问题后,觉得她对于梅氏之死,或许敌情,便自做主张,将其带回。”

长平王妃有些着急了。

梁城上下,谁不知道这青姑姑是她长平王妃的人?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梅氏竟然就这样不声不响地死了?这简直就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皇上心中虽有疑惑,可是显然,眼前的这位青姑姑既然是知情之人,那么,就必然是能透露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回皇上,奴婢是长平王府的管事,奴婢名唤春儿。”

正在此时,皇上接过了大总管手上的血书,再低头一看,脸色登时铁青,恨不能直接将手中的东西给撕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