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上了初云轩的台阶儿,就听到了屋子里的呕吐声,穆流年的心一紧,眉头不自觉地便紧了起来,到了门口,青姑姑正好掀了帘子出来。

“呦,世子爷回来了?要不您先到前头坐会儿?这屋子里味道重了些。”

“不必了。”穆流年的脚步未停,直接就进去了。

浅夏正趴在了榻上,小脸儿微白,正在那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看到穆流年进来了,立马就没好气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应该正在前头吃酒?”

穆流年心疼地上前,慢慢地将她扶了起来,“还难受?”

浅夏瞪他一眼,不说话。

穆流年苦笑一声,这孩子又不是他想要的,她现在这样,就好像是自己犯了多大的罪过一样。

“这里味道太难闻了,我还想吐。”浅夏有些气虚道。

“那好,我抱你去前头的阁楼里坐坐。”

浅夏才刚刚吐了,这会儿也没有什么力气了,便由他抱着,将头枕在了他的肩上,却还是一脸委屈的模样儿。

“她们给你找不痛快了?”

浅夏不理他,懒懒地躺在了那张藤椅上,说是藤椅,如果不是还勉强能看到外面的几根藤条,只怕是会以为这是哪里搬过来的皮毛软床了。

这上面先是铺了一个厚厚的棉褥子,上面再铺了一层软软的羊毛毯子,浅夏这会儿躺在上面,微微晃着,幅度不大。穆流年就在她一旁的小绣墩儿上坐了,扶着扶手,一脸心疼地看着她。

“她们是什么人?就算是想给我找不痛快,也得有这个本事呀。话说,你什么时候找到卢浅笑的?”

“昨天。”

“昨天可是年三十儿,你确定卢浅笑是昨天才被卖到了醉烟阁的?”

“嗯。要说那人也是机关算尽。一心只想着醉烟阁是京城最大的风月场所,却忘了去打探一下,这背后的主子是谁?呵呵,也是他们有心要将事情闹大,所以才会如此。不然,我们的人,也不会如此轻易地就将人给找到了。”

“那可知道是何人带走了卢浅笑?将她带到了醉烟阁的,又是谁的人?”

穆流年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眸光中似乎是闪现了一抹阴寒,虽然只是微微跳跃了一下,可是熟悉他的浅夏,仍然是敏锐地感觉到了。

转脸儿与其相对,“熟人?”

“背后的人,是安宁公主。”穆流年说着,垂眸看她,“也不知道你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了她。她竟然是能想出如此狠毒的法子来害你。若是卢浅笑的事情一旦成真。皇上到时候就有了理由撤掉你的世子妃的头衔。浅浅,这件事,你不必插手,我来解决。”

浅夏黛眉轻蹙,“安宁公主?我与她也不过就是见过一两次,何时竟是招惹了她?”

“浅浅,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养胎,其它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办。你且放心,她既然是敢打你的主意,那就得做好了为此付出代价的准备。你是我的女人,欺到了你的头上,便是公主,我也不会让她好过了。”

浅夏的眉心微动,穆流年的心思她懂,可这也正是她所担心的。

再怎么说,也是皇室的公主,若是做的太过了,只怕皇上不会坐视不理。任何事情,都会留下蛛丝马迹,若是被皇上抓到了什么把柄,就真的是划不来了。

“算了,安宁公主或许也是被人利用了。先不必理会她了。倒是你和父王要做好准备,我今日将话放了出去,我告诉你,若是你敢拂了我的面子,我跟你没完。”

穆流年轻笑,“知道了,娘子。就按你说的办。不是已经去知会了管家吗?”

浅夏略有些小心地问道,“不知道那两位族老会不会再去找你们的麻烦?你们是男子,有些事,总归是有些不好张口的。”

“无妨。你忘了,咱们离开麒麟山时,祖父说什么了?穆家,有些蛀虫,也的确是该清理一下了。你这样做,倒也正好是帮了我的一个大忙。没有了他们这两家儿,我们长平王府,一年倒是可以省下近万两银子了。”

浅夏一愣,“竟是差了这么多?不过就是两家儿人,怎么能花得了这么多的银子?”

“说是两家儿,你也不想想他们都是什么岁数了?加上他们的儿子女儿孙子孙女,这人数可是多着呢。再加上因为沾上了穆家的一个族老的身分,又好面子,府上自然是没少养了闲人。这一应的开支,自然都是由我们长平王府出的。如今你既然已经是当众放出了话,那么,也就省了我的事儿了。”

浅夏倒是咯咯地笑了起来,“这么说,我这么当众一发威,倒是歪打正着了?”

穆流年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你呀。其实你心里头明镜儿似的,明明就是知道有些事我和父王不好下手,所以才故意借着这件事情闹大的。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这点儿小心思?为了让我清静一些,你倒是要背上一个刁媳的名声了。”

浅夏不以为意地笑笑,“无所谓!反正我也不常出门。如今这样子,至少也得一年以后,才有可能串门儿了,别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反正我也听不见。”

穆流年的大掌轻轻地包裹住了她的小手,“我的浅浅,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是好的。别人想说你不好,也没有这个资格和立场!就算是你做了天大的事情,也由不得外人来对你品头论足。”

“元初,你这样,当真是会将我给宠坏的。说不定哪日,我可是就要将你们穆家的族老们给得罪得差不多了。”

看着浅夏有些俏皮的笑脸儿,这会儿总算是又有了几分的红润,穆流年伸手轻轻地捏了捏,“这样才好,你有力气折腾,就比什么都好。”

不自觉地,穆流年便将心底的话说出来了一半儿,还有一半儿,因为看到了浅夏微变的脸色,一时卡在了喉间,竟是让他的心肺之间疼痛难忍。

浅夏的眸光闪了闪,再看穆流年的面色如常,只是停留在了自己脸上的手,有些呆滞,伸手将他的手扯下,拿在了自己的手中把玩着,“我知道我这些日子让你担心了。可是我也没办法,就是吃不下。说真的,我自己也发愁呢。万一再影响了将来的宝宝,这可如何是好?”

穆流年听着她有些撒娇的软声细语,立时回神,语气轻柔道,“不是说了,这孩子要长个子,最少也要三个月以后。现在这孩子都还没成形儿呢,不过,你若是能多吃些,自然是好的。不然光折腾,不吃东西,就算是铁人也是受不住的。”

浅夏十分乖觉地点点头,“我记下了。元初,我突然就好想吃泰和楼的油淋笋丝了。怎么办?”

看着她微微撅着嘴,有些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儿,穆流年是真的有些忍俊不禁,这样的浅夏,永远都是让他没有办法出口拒绝的。

“好,我带你去泰和楼。我们去吃油淋笋丝。”

浅夏的眼睛立马一瞪,“你疯了?今天是大年初一,所有的店铺都是不开门的。”

“不怕,我们走后门。”穆流年说着,还冲着她眨了眨眼,直接一把将她抱起,很快,就出了长平王府了。

大年初一的街上,安静得就像是没有人生活在这里一般。

偶尔也能看到一两辆马车,看样子,也都是哪个大家族的家宴。不过,这个时辰,街道上的马车,还是极少见到的。

至于行人,几乎就是没有。

如此安静的街道上,马车的车辄声,就分外地清晰。

因为前一天晚上下了一场雪,正值了年节之时,所以这场雪被人们都意为祥瑞之兆,故而所有的百姓,都会将雪扫成堆,就堆在自己的院子中,象征着来年的福气,就在自己的家中。

而这街道上的雪,也被认为是能给这里带来财运和福气的,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清理。

如今这马车轧在了雪地上,发出的那种吱呀声,让人听了,倒是生出了几分的寂廖之感。

两人进了泰和楼,外头看起来关门歇业了,可是这院子里头,却是分外地热闹。

正在闹着要玩儿什么击鼓传花的几人一看到主子来了,立马就站直了身子,然后再将两位主子请进了小院儿,不多时,几人就都换好了衣服,去了厨房备着了。

浅夏进了小院儿,却不愿意进屋,看着这院子里的红梅上,一层雪白,当真是美不胜收。

“就在院子里待一会儿好不好?这外头的空气让我觉得舒畅,一进屋子,我就感觉自己快要喘不上来气儿似的。”浅夏说地可怜巴巴的,穆流年也不好再硬让她进去,只能是在外头陪着她一起随意地走着。

浅夏手上的手炉,被穆流年让人换成了汤婆子。主要是担心地手炉里的炭水会伤到了浅夏腹中的孩子。

浅夏一开始倒是好端端地跟着他在甬道上走,穆流年虽说不常到这小院儿来,可是这里仍然是被打理地干干净净。甬道上的积雪,早已扫干净了,就连两旁有可能会碰到了主子衣服的积雪,也被清理了。

走着走着,浅夏便开始往那雪地里头钻了。

先是试探着走了几步,见穆流年没有说她,而且,走上去的感觉也是怪怪的,很新鲜。看着那白白厚厚的积雪,自己一脚踩上去,亲眼看着自己的脚陷下去,那种感觉,就像是踩在了云端之上。

而云端的洁白和绵柔,却似乎是无法承受这样的重量,再慢慢地被戳下了一个洞一样。

浅夏越走越来了兴致,不一会儿,自己就在雪地里踩地不亦乐乎。

一开始穆流年不拦着她,也只是看她有些好奇。再加上这会儿她的心情不好,只想着无论她做什么,待会儿能欢欢喜喜地用些饭菜就好。

可是眼瞅着她竟然是一发就不可收拾了,竟然是连他唤她,她都听不到了。

浅夏在一块儿空地上踩地高兴,来来回回地走着,似乎是要踩出一幅画来一样。

穆流年的神色一暗,三七则是抽了抽嘴角,不仅没上前劝小姐一句,反倒是往后退了几步。

“浅浅,别再玩儿了,你的鞋子都湿了,一会儿你穿什么?打算赤着脚回去?”

浅夏站在了雪地里,一抬头,眼看穆流年就要走过来,连忙抬手道,“你站在那儿别动!不许过来!我还有几步就完成了,不许把我的字给弄乱了。”

就这样,穆流年才刚刚抬起的一只脚,就僵在了半空中,迈出去也不是,落回去,似乎是更加地不妥当。

看着浅夏又慢慢地走了两步,到了最后,竟然是还极其胆大的蹦了两下,随后再一跳,出了外头,然后在甬道上跺了跺脚上沾着的雪水,再拍了拍,一脸得意道,“快看,我这个字写得好不好?”

穆流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微一挑眉,她竟然是用刚才自己的一双脚,在这雪地里走出了一个福字。

穆流年只是看了一眼,便没有心思再继续关注了,反倒是低下了头,看着她已经明显有些湿的鞋子和裙摆。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如今鞋子都湿了。”穆流年不悦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浅夏的一声惊呼,人已经被他抱进了怀里,几步就进了屋子。

穆流年将她的鞋袜除下,然后再用自己的大掌摸了摸她的玉足,眉头紧的就跟小山似的。

浅夏感觉到了足底传来的热度,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刚刚似乎是有些闹的过分了,讨好地笑了笑,“真暖。”

穆流年这才轻抬了下眼皮,看她正冲自己笑着,冷哼一声,“你的脚都冰成了这个样子,刚才怎么就不听话呢?若是染了寒气和湿气,你就不怕会伤及孩子了?你不是心心念念地要为我们生个孩子?你就是这样保护我们未出世的孩子的?”

今日这话说的有几分重了。

浅夏的脸色微僵,自己刚刚的确是太过贪玩儿了,竟然是没有想到这个。

若是自己真的受了风寒,只怕又要用药,要知道,是药三分毒,她自己就这么任性了呢?

看到她的一张明艳的小脸儿,此时又耷拉了下来,穆流年就知道她是听进自己的话了。看到她这样子,忍不住心就又软了,轻叹一声,再用力地将她的两只小脚捏了捏,吩咐三七去备了热水过来,再亲手帮她泡了一会儿脚,这才作罢。

等到穆流年去外头净了手回来,浅夏已经坐在了榻上,身上盖着一张毯子,脚蹬上已经摆放好了一双崭新的鞋子。

“好了,菜都做好了,不是说想吃油淋笋丝吗?”

浅夏的精神仍然是有些恹恹的,抿了抿唇,转头看了一眼桌上的美食,似乎是也没有什么兴趣了。

穆流年一抬手,便有人将菜品都转到了榻上的矮几上。

穆流年侧身坐了,然后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

“好了,我都不生气了,你还在气什么?别再气坏了身子,来,吃口菜。”

浅夏倒是听话地张了嘴,十分配合地吃了一口。

慢慢地咀嚼了几下之后,浅夏的眉眼倒是慢慢地松开了,竟然还微点了点头,“嗯,这个味道好。感觉清清爽爽的。”

“那就多吃点儿。”

两人谁也没有再刻意地去提雪地里头踩踩蹦蹦的事儿,浅夏一连用了两个小花卷儿,并且是又进了一碗粥,这才咂巴了一下嘴道,“奇怪,为什么我在这里吃了这么多东西?是不是我的孕吐的症状好了?”

“可能是今日这菜品的口味对了,所以你才能吃得下。算算日子,你都有多久没有用过面食了?今日倒是不错。”

穆流年这会儿是真高兴,自从浅夏开始吐到现在,这还是她头一回能用得了面食,虽说只用了两个小花卷儿,已经是着实不错了。

许是因为这食物对了胃口,浅夏也比刚开始要更精神了一些,这会儿,也有了心思问问他关于卢浅笑的事了。

穆流年的眼神微闪了一下,“大过年的,提她做什么?没的倒是坏了气氛,再惹人生气。”

“我只是好奇,安宁公主那样柔弱温婉的一个女子,是如何将人给带走的?还是说,安宁公主手底下,竟然也有一些很厉害的手下?”

“她是公主,只要是她一句话,想要讨好她的人,自然是大有人在。浅浅,你该关注的重点不是这个。”

“呃?”浅夏一愣,“那是哪个?”

“你忘了,我们之前查到过,与卢浅笑来往甚密的是颂宝郡主。如今没有了颂宝郡主,那么,安宁公主又是如何得知了卢浅笑这号人物的存在的?还有,她是如何得知卢浅笑在京城的准确住处的?我可不认为,这些都是颂宝郡主告诉她的。”

浅夏点点头,“你不说,我倒是忘了。此事的确是透着几分的古怪。安宁公主是如何得知卢浅笑人在京城的?还有,今日穆家的两位老夫人,又是如何得知了卢浅笑被人带入了醉烟阁的?这里头,如果说没有人串联着,那定然是不可能的。那两位老夫人显然是没有资格进宫去觐见公主的。还有,你倒是提醒了我,事实上,无论卢浅笑现在到底是不是在醉烟阁,一旦查实了她已非处子之身,只怕都会有可能被人大加利用。”

穆流年见她这会儿有了精神,总算是又想到了这一层,微点了点头。

“元初,卢浅笑现在是被你的人给藏起来了吧?她绝对不能再出现了。尤其是在京城,否则,一旦被人找到,到时候定然是会再借着那两位老夫人先前挖的坑,继续被人利用了。如此,倒霉的不仅仅是卢浅笑,还有我!”

“浅浅放心,人我已经藏好了,肯定不会让他们找到的。今天是初一,你才在府中发了火,这会儿气也顺了,东西也吃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回王府了?”

“元初,你是如何查到了安宁公主的头上的?”

穆流年也不再瞒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地讲了一遍。

原来,在穆流年一收到了青龙送来的消息,说是卢浅笑失踪以后,便感觉到情况不妙,总觉得有人会利用这个卢浅笑大做文章。只是到底会如何利用她,他也一直是猜不透。

所以,他与云府、七星门的人火速地派人寻找,只是没想到,那些人竟然是蠢地直接将人给送到了醉烟阁。也就等于是送到了穆流年的手上。

穆流年的人发现的时候,立马就将人收留,然后再火速地通知了主子。

彼时,卢浅笑还是处于了昏迷状态,而且还有些衣衫不整,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给非礼过了。

穆流年得知了消息之后,又让楼里头有经验的婆子给她验了身,证明她早就非清白的姑娘了,穆流年便将她直接就带去了一处地牢。

与此同时,穆流年的人,自然也将送卢浅笑过来的人给盯上了,几番跟踪试探,这才查到了安宁公主身边的一位嬷嬷的身上。

而穆流年再三地审问了卢浅笑之后,也终于确定,卢浅笑与安宁公主素未谋面,更谈不上是得罪过她了。

有了这样的消息,穆流年就只是将消息暂且压下,以静制动,他倒是要看看,安宁公主,到底想要做什么?

没想到,她竟然是能想出了这样阴毒的法子,利用早已失了清白的卢浅笑,来羞辱浅夏,暗示她根本就是没有资格成为长平王府的世子妃。

而且,一旦卢浅笑的事情被人刻意闹大,再经过有心人的煽动,那么,事情极有可能会朝着更糟的一面发展。

浅夏听得瞪大了眼睛,“更糟?还能有多糟?”

心底隐隐不好的预感,让浅夏清楚地感受到了危机的逼近。

穆流年挑了挑眉梢,就算是再残忍,现在,也必须要让浅夏明白事情的整个始末。

“安宁公主还买通了一些人,准备配合那两位穆家的老夫人在外头散布谣言。只不过,她的人没有等到他们想要的结果,所以,这谣言,目前为止,也就没有散出去。估计这会儿,安宁公主正在宫里大发脾气呢。”

“什么谣言?”

穆流年看着她的眼睛,缓声道,“自然是与你当年离开卢府有关的一些流言,她是准备将当年的一切,全部反转。换言之,当年明明不对的人是卢少华,可若是她的计谋得逞,那么,梁城将会迅速地蹿升出一股新的流言,那就是你的母亲云氏与林少康有私情在先,而后被卢少华发现,才会发生了后面一连串的事情。”

看到浅夏的脸色微变,穆流年有些后悔自己不该将这些也说出来了,如今竟是刺激到了她,真是有些懊恼了。

轻轻地将她搂在了怀里,“好在我们的人发现了,直接就将安宁公主的计谋扼杀在了摇篮里,你不必担心了。”

浅夏的身子微颤,好一会儿才颤声道,“元初,如此说来,安宁公主的这个计策,怕是不单单只是冲着我来的,还有母亲和定国公府!”

穆流年搂着她的手微紧了紧,“不错,这幕后之人的计策之高明,让人始料未及。不过,好在我的人一直在盯着卢浅笑,及时地发现了她的失踪。再加上顺藤摸瓜,查到了安宁公主那里。所以,这一次,不管她是不是公主,我都不可能会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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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神秘兵力?

浅夏没有想到,这次的卢浅笑事件,她们竟然是在背后设计了这么多?

如此看来,那么这件事情的幕后主谋,就一定不仅仅只是一个安宁公主了?

浅夏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回想着有关卢浅笑进京后的一切,到底是什么人在暗中操控着卢浅笑?又是什么人在背后算计了这一切?

一想到了定国公府的那个秘密,浅夏的眸光乍寒!

毁了卢浅笑的名声,再借此而在梁城大肆渲染了当初在允州母亲与卢少华和离之事,如此大费周章,难不成就是为了定国公府的那半枚令牌?

可是即便如此,林少康与母亲也未必就会认输,那人想要得到令牌,显然还是要再使些别的法子。

突然,浅夏就想到了京城的卢家。

卢家的本家儿在梁城,当年卢少华也是高中之后,才离开了梁城,在外赴任。后来在允州也算是小有成就,便在那里安心度日了。

不过,卢家本家儿仍然是在京城的。这一次的事情一旦闹大,那么,卢家的人就不可能会没有动作的。

“元初,那卢家?”

“放心,我早已经让人盯上了。自从一得知了安宁的这份儿心思,我就已经将手底下能用的人都派出去了。我与你三哥也见过面了,现在我们两人联手,就不信还能让那人跑了!”

“依我看,这一次的事情,安宁公主只怕也是棋盘上的棋子。真正执棋的那个人,到现在还是一点儿踪迹都没有。可见他隐藏之深。元初,这样的流言自然是不可能要让他们散布出去,只不过,如此一来,只怕安宁公主等的人计划被打乱,他们还会另有动作。”

穆流年轻嗤一声,“放心!我还就怕她们没有别的打算呢。安宁公主,还一直都是被誉为皇室公主中的典范呢?如此的心思恶毒之辈,简直就是丢尽了皇室的颜面!”

“元初,她是方桦的未婚妻。”

“那又如何?你以为方桦是心甘情愿地要尚公主?这一切,还不都是方家逼的?为了所谓的前程和繁华,便要舍了方桦的姻缘,哼,这一次,我便助方桦一臂之力,让他们这婚事,成不了。”

“你打算如何做?”

关键时刻,穆流年却是微微一挑眉,卖起了关子,“天机不可泄露。再说了,这些小事,你还是不必知道的好。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好好养胎。行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回王府,明天还要去琳琅别苑呢。咱们先出去躲几天的清静。”

浅夏这才微闪了一下眸子,看到了穆流年眸中闪过的一抹狡黠,顿时明白了这一次他早早地就计划好了要去外头别苑住一阵,分明就是早有预谋了。看来,她离京的这几日,将是梁城最为热闹的几日了。

“元初,你最好是没有骗我。无论你是否算计安宁,都一定要小心了。万不可被人拿住了把柄。”

“放心就是。我做事,何时让你失望过?”

次日一早,长平王和王妃,穆流年和浅夏,再加上了许青梅和穆焕然,六位主子,带了一众仆从,便浩浩荡荡地出了城门,去了琳琅别苑。

这一次会叫上穆焕然,是穆流年的意思。

浅夏最近几日从穆流年这里了解到,这位庶弟,人品倒是还不差。

至少,据穆流年所知,当初穆焕青曾不止一次地找到了他,想要与他合谋来算计穆流年,但是都被他给拒绝了。而且拒绝的方式,也是十分有趣,装傻充愣!

穆流年之所以这样说他,那是因为他知道穆焕然到底有几分的本事。他不可能会听不出当初穆焕青话里头的意思,只是下意识地不愿意掺进这淌浑水里,所以才会拒绝了。

至于那位柳庶妃,虽然是不及梅氏的聪明,可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好在当初长平王英明,在穆焕然五岁的时候,便将其安排到了外院居住,每日待在了内宅的时间,连半个时辰都不到。

这也就没有给了柳庶妃向这位三公子灌输一些不健康思想的机会了。

穆焕然也是头一次来到了琳琅别苑。

因为按照规矩,这是先皇当年赏下来的,所以,这属于长平王府的主子方能继承的。而到了他们这一辈,穆流年几乎就是一生下来,就被册封为了世子的。

所以,这琳琅别苑以后的主人,就只能是穆流年了。

穆焕然因为是头一次来,自然是看什么都稀奇。

许青梅倒是不似以往那盘地活跃了,反倒是有些沉闷了起来。

看到这样的许青梅,浅夏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内疚,有些事情,不点不透,不责不明!

对于许青梅来说,如果上次浅夏的话还没有将她点醒,那么,她这个世家大小姐,还就真是一个绣花儿枕头了。

因为穆流年早就有了这个计划,所以,这里在年前就安排好了哪位主子住哪处宅院。

一切安顿好之后,穆流年陪着浅夏在屋子里说了会儿话,就去找穆焕然了。

两兄弟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功夫不大,便一起去寻长平王了。

初二这一天,大家也都是相安无事。许青梅也没有闹着要出门打猎,而这几位男人,倒是在外院似乎说的热闹。长平王妃因为这些日子忙着年节之事,自然是早就累了,这会儿到了别苑,也没有了那么多的亲戚上门,没了那么多的规矩,便兀自在屋子里躺了。

到了初三早上,浅夏只觉得自己还有些迷迷糊糊地,怎么就感觉似乎是身下的床在晃,也不知是不是在做梦,怎么感觉就像是在坐船呢?

等她睁开眼睛一瞧,哪里是坐船,是坐在了马车上倒是真的。

穆流年正靠在了软垫上看书,看她醒了,笑眯眯地问了一句,“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东西?”

浅夏一时有些懵,脑子还有些转不过弯儿来,怎么睡了一觉,自己就跑到了马车上来?这似乎是有些不对呀。

“元初,我们这是在哪儿?怎么会在马车上?”

“嗯。昨天晚上与父王说好了,我们今日去九华山里打猎,这个时节,打猎可是别有一番滋味。正好让你也体验一下,让你出来透透气。”

浅夏有些不满地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在别苑不是也挺好?干嘛一定要来山里面?”说着,还有些不满意地缩了缩身子。

穆流年轻笑,这个样子的浅夏无疑是可爱的,是要人前没有展现过的。

他喜欢这样的浅夏,而且是特别喜欢只有在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她才会展现出来的这种小女儿心境。

谁说他的浅浅是个性子清冷,没有什么生活情趣的女子?他的浅浅,才是这世界上最最珍贵的宝贝。别的男人,根本就没有那个资格来看一眼她的美丽和独特。

“浅浅,你是不是觉得打扰你的清静了?”

浅夏将毯子蒙到了自己的下巴处,有些恹恹道,“这么多人一起出来打猎,你觉得我还能有清静可言?再则说了,我现在身怀有孕,你们却是打猎杀生,再往上走,可就是九华寺,也就是紫夜的护国寺了。”

难得的,浅夏竟然是一下子就说了这么一大堆。

“浅浅生气了?”

浅夏摇摇头,“那倒没有。只是觉得有些别扭罢了。”

“浅浅有心事?”虽然是在轻声地问,可是穆流年极其肯定的语气,还是让浅夏的眉眼微微颤了一下。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猜地这么准?”

穆流年低笑两声,“这说明我了解你,对你上心了。难道我对你的一切习惯和脾性都不知道,这样你才高兴?来,醒了就别再这样躺着了,对身体也不好。简单地洗漱一下,一会儿有好东西给你看。”

浅夏虽然是有些不太情愿,可是也知道这会儿是在马车里,一会儿估计就到了目的地了,总不能一直窝在了马车里吧?

而且同行的还有长平王和穆焕然,如此,岂非是太尴尬了?

穆流年帮着她洗漱了一下,又自暗格中取出了梳子和几根发簪,开始细细地为她梳着头发。那细滑黑亮的头发自他的指尖穿过,竟然是让穆流年产生了一种极其微妙的奇妙感。

柔柔软软的触感,让穆流年的心底里突然就有些痒痒的。

“浅浅。”这一声呢喃,感觉使这车厢里的温暖似乎是攀升了一些,马车里的气氛也有些暧昧了起来,似乎是连这里的空气,都变得更为粘稠了,甚至是还带了那么一点点的让人脸红的粉色。

浅夏的身子也随着这一声呢喃而微微一颤,两人夫妻将近一年,她自然是明白穆流年现在这种语调,音色,代表了什么。

“咳,咳。”浅夏略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然后快速地抬头四处看了看,“我们是不是快到了?”

穆流年的眸中此时已是染上了一层绯色,浓浓的,粘粘的,胶着在了浅夏的红唇之上,怎么也移不开了。

浅夏明显地想要转移视线的举动,自然也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反倒是只让她自己变得更为不自在了。而穆流年的头,已经是在不着痕迹地靠近着她的唇畔。

浅夏的头才微微一动,然后就觉得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禁锢住了,再然后,唇上就觉得一软,温温凉凉的感觉,一下子冲击着她的感官。

男子身上有些清冽的气息,此刻也变得缠绵温柔,他的一只手轻轻地撑在了她的后脑处,另一只手,则是十分温柔地扶着她的腰。

两人的眼睛都是轻轻地闭着,穆流年就这样用自己的唇形,细细地描绘着他所感知到的浅夏的温柔。

直到感觉怀里的可人儿似乎是快要不能呼吸了,穆流年才极其不舍地离开了她的樱唇,声音略有些低哑道,“浅浅,你现在快三个月了吧?”

浅夏面色有些潮红地点了点头,“嗯。差不多也就是三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