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穆焕然这个并不被皇上看好的三公子也回来了,那么,长平王府的人,皇上就不担心会再有人去插手凤凰山的事了。

刚刚穆流年布在了城门口的眼线来回复,各城门如今已是全部戒严,城门紧闭,任何人不得进出,不仅如此,据他的人观察,各处还隐藏了大批的皇家暗卫,看来,就是为了不让云、穆两家人有机会出城了。

也就是说,皇上的确是有心对凤凰山动手,担心长平王府和云家的人会有所救援,所以才会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场戏,以此,来困住这些人。

一旦他们有人敢私自出城,皇上倒是有借口,直接将人就地格杀了。

好毒的心思!

浅夏的眼睛里寒光迸射,如果不是因为有了身孕,只怕现在她早已是怒得拍了桌子,然后陪着穆流年进宫,来让皇上亲自试试她的幻术的厉害了。

“先是利用了桑丘烈出兵南境,来吸引住了所有人的视线。就连我们,也是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这上面,可是实际上,皇上却是秘密调动了一万精兵,意图对凤凰山不利。又担心我们会得到消息,出城救助,竟然是想出了宫内小皇子遇刺的法子,不假借了许年手中的玉佩,以为如此,就能困住我们了?”

浅夏越说越气,一张俏脸儿上,也是怒意难平。

穆流年连忙到了浅夏的旁边坐着,劝道,“不气不气!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如今算计我长平王府,其目的,也不过就是为了困住我们。当然,皇上还抱有另一层侥幸的心思,那就是这个局,我们破不了,那枚玉佩的确出自长平王府,如此,我们就是无法洗脱自己身上的嫌疑,即便是最后有其它的重臣们上书保举,呵呵,只怕到时候,我们长平王府也会留下一个谋逆的名声,而皇上反倒是会以宽容大度,名垂千秋了。”

浅夏听着,咬了咬牙,“是呀,皇上的心思之深,果然不是我们能比拟的。好在这一次有金华公子出现,否则,只怕是凤凰山危矣。”

“浅浅不必太担心,相信这个时候,舅舅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就算玄武他们不出现,舅舅也不会有事的。我们现在,就是等,等玄武的消息。至于宫里边儿,你也已经知道了,那玉佩是我给许年的,所以,也就不必再担心了。”

浅夏点点头,的确,知道了这一点,最起码,长平王府和父王不会有事,皇上就算是想要栽脏,也不能当着众位朝臣的面,不讲道理。

这一日,浅夏许是因为心事重,竟然是一次也没吐,虽然仍然是吃的不多,不过至少没吐。

其实,这几日浅夏吐的次数,本来就是在递减,而且,就算是吐,也不会是因为闻到了什么味道才吐。都是在饭后过上几刻钟,才会有反应。

午时过后,长平王回府了。

穆流年和浅夏都在前厅里陪着王妃等,浅夏注意到,王府的人,几乎是都来了。就连向来不曾有机会在这种地方出现的几名侍妾,竟然也来了。

浅夏心里头明白,这长平王就是他们的衣食父母,若是王爷出事,她们一个也跑不了。

王爷回来后,一脸沉重,有些失望地看着穆流年,“你曾送给了许年一枚玉佩?”

“回父王,的确。当时也是这位表兄自己看中了,我总不能说不给吧?”

一句话,长平王便沉默了,半天没说话。

王妃虽然是心中焦虑,可是看到王爷如此,也不知道该如何问。

许久,王爷才摆摆手,“放心吧,我们王府无事,都散了吧。”

柳庶妃这才与几名侍妾一起退下了,府上的三位小姐也都先后行礼退下,而穆焕然,则是留在了前厅。

“王爷,您刚刚说许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玉佩是许年的?是他去行刺小皇子了?可是这许年不是一介书生,根本就不会武吗?”

王妃的问题让王爷微抬了眼,面色复杂道,“刚刚我也是故意当着众人那样一问,如此,许志坚一家定然也就很快会听到了风声。早上我与流年就商议过了,如今,怕是淮安许家那边,已经收到了我们的传书了。”

“什么?”王妃仍然是有些糊涂,这样不清不楚的,还真是让人有几分的难受。

“许志坚一家,已经完全归附于扶阳赵氏,不然,你以为许年的玉佩,如何会出现在了宫里头?”长平王的面色有些冷,“最初他们一家住进来的时候,我倒是不曾多想,如果不是流年提醒,还多了个心眼儿,只怕这一次,我们长平王府,就要毁在了许年的手上。”

王妃的脸色煞白,一旁的许青梅听了也是震惊不已!

她不能明白,她们都是许家的人,姑姑是长平王妃,许家也是穆家的亲家,怎么堂叔一家,却要背叛许氏,成为了赵氏的爪牙?

此时的许青梅,还只是从感情上无法接受这一点,却丝毫没有认识到,这件事情对于许家而言,将意味着什么。

同一时刻,许府内,已是一片混乱。

许志坚和许年父子二人在书房里,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而后院儿里赵氏正因为赵幼兰和赵幼婷姐妹不和,头疼不已。

“父亲,事已至此,只怕长平王府那边早已料到了此事是我们与赵家有了勾结,才会如此。我们要尽快地传书给本家儿,免得伯父他再?”

“你说穆家会将此事告之我们本家儿?”

“父亲,我们此举,定然是惹恼了穆流年。儿子刚刚让人打探到,说是长平王已经回到了王府,而皇上对此,似乎是也没有任何的惩罚,相反,倒是让人送去了不少的赏赐,似乎是为了安抚长平王。”

许志坚的脸色灰白,“这件事情我早知道了。不然,你以为为父为何如此焦虑?我们现在得罪了长平王府,就等于也是背叛了许家。儿子,背叛行家的后果,你是不会想看到的。”

看着父亲的脸色越来越白,就连眼神也是变得满含了惊惧和懊悔,许年的心里也是同时咯噔一下子,极为不好的预感,迅速地充斥了他的心头。

“父亲,你的意思是说,许家会?难道我们会被逐出许家?”

许志坚虽然是有些不愿意承认,可是现在也不得不点了点头,“先写封信给你堂叔吧,看看他的意思再说。另外,再通知我们留在了淮安的家人,火速地去本家儿打听消息,最好是日日打探,免得我们的消息延误了。”

“是,父亲。”许年的脑门儿上此时也是冷汗直流,被逐出许家,那么,这后果,可就是严重得多了!

对于许家如何处置许志坚父子,穆流年和浅夏自然是不会有太多的关注的。

他们真正关心的,是凤凰山那边的动静如何。

看似平静的倚心园里,却是气氛有些低迷。初云轩里,尽管穆流年已经是尽力地安抚并且想办法逗她开心了,可是浅夏心里头的担忧,却是不曾减少一分。

穆流年知道,除非是凤凰山传来消息,否则,浅夏是不可能真正的放心的。

这一日,注定是让众多人都无法安心,就连皇上的御书房,亦是沉寂中透着几分的阴沉。似乎是有着一场极大的暴风雨,在慢慢地酝酿着,准备着,随时都有可能会暴发。

这一晚,浅夏迟迟不肯上床歇息,穆流年劝了几次,仍然是没有效果。

“浅浅,就算是他们的计划成了,消息也不可能这么快就传回梁城的。你信我,我们就算是再这样等下去,也是无果。或许明天早上我们就能收到消息了。所以,现在我们先去休息,好不好?”

浅夏虽然也知道这样等下去也是没有用,可是却没有办法安下心来,她就是担心,越是努力地说服自己好好休息,就越是没有办法静下心来,看来,自己,还是不够冷静。

“这样,就算是等,我们也可以去床上躺着等。至少能让身体放松一下,好不好?”

浅夏点点头,上床躺好,穆流年让她脸朝里侧躺了,然后慢慢地给她按摩着她的胳膊和肩膀。

穆流年精于医术,于点穴之上,更是一手极佳的手法。

不多时,浅夏的眼皮便开始有些沉,人的精神,似乎是也越来越差。

看着浅夏总算是睡着了,穆流年才轻叹了一声,将她哄睡着,可是真不容易。

这一晚,穆流年却是一夜没睡,虽然合着眼,精神却是始终保持着高度集中,对于外头的一切,都是感知地十分敏锐。

直到天色渐亮,太阳刚刚露出了一点点的头,穆流年的眉毛微动,终于感觉到了有人靠近,“进来。”

来人正是穆流年的手下,“启禀公子,在距离凤凰山五十里处,有人以山中有山贼为由上报了当地的县令,昨日后晌,当地的县令,联合了当地的驻军进山剿匪,在那里发现了大批的精兵。”

“果真暴露了?”

“回公子,他们本身只是发现了一小批,不足三千人,可是另外有当地的猎户上山,又发现了一批。如今,他们已经是没有办法再隐藏了,以奉命进山剿匪为由,说是秘密行动。”

“他们可曾出示了上头什么人的手令?”

“回公子,他们出示的是左卫大营统领的手令。”

穆流年冷笑一声,“呵呵!有趣,负责守卫京城的侍卫竟然是去了凤凰山附近剿匪。可有人信?”

“公子所说不差,后来他们中的头领出头,说是在追捕某个逆臣家族的死士,所以才会出动了这么多人,不过,他们本来是在秘密行动,为的就是不愿引起百姓们的恐慌,可是现在,怕是想隐瞒也隐瞒不了了。”

“搜寻死士?”浅夏有些清冷的声音传来,穆流年的眼神微暗了暗,连忙拿了一件儿厚厚的棉斗篷,给她披上,再轻揽了她的腰,“穿的太薄了。”

看着他微蹙的眉心,浅夏知道自己又让他担心了。

“这倒是个极好的借口,不然,何以出动了那么多的精兵?即便是剿匪,也用不了那么多的精兵。我倒要看看皇上这次打算如何收场。”

感受到了浅夏身上传来的冷冷的气息,似乎是看到了她心底燃烧着的愤怒和浓浓的鄙视。

“浅浅,不急,我们现在就只是看好戏就好。凤凰山无事,云家人无事,那么,接下来,就该是要看看他们会有什么动作了。南境的事情未平,如今紫夜国内部又开始出现了麻烦,皇上这一次,怕是真的要有麻烦了。”

浅夏的眸光微暗,“他费尽心思地算计了这一切,如今只是让他有麻烦而已么?元初,一味地退让和隐忍,并不能换来我们想要的安宁。正如许年的背叛。只要他还是皇上,只要他手上还有着让人贪恋的权势,那么我们想要的安宁,就永远不可能会来。”

这话明显是有了僭越大罪!

可是在初云轩,这里只有长平王府的世子和世子妃,其它人,都是不相干,不重要的。

“浅浅,我知道你心里的感受,我明白。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着一个办法,能保全我在意的人,不仅仅是让他们活着,还要让他们活的自在惬意。”

浅夏顿时有些动容,她现在想到的,怕是多年前,他就想过了吧?

现在局势似乎是越来越复杂,不过,万变不离其宗,终归还是为了那一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我们在凤凰山的行动收到了成效,现在,我们要等的,就是皇上会如何自圆其说。追捕叛逆家族的死士,竟然派出了近万的精兵,而且还出现在了距离凤凰山如此之近的地方,这一次,怕是朝中的众多大臣们,也会十分震惊了。”

浅夏突然就生出了一分极重的无力感,紧紧伴随着它的,还有一种极大的失望和沮丧。

面对如此强大的皇权,她似乎是什么也不能做,即便是做了什么,也是收效甚微。她不知道,经过了这一次,到底还有多久才会停止这种让人感觉疲惫和厌倦的暗斗。

她不是一个怕麻烦的人,可是这不代表了她会喜欢这种生活。

想到了她曾经占卜到的结果,浅夏的心里,一时有些迷茫了。

皇上接连两日都给长平王府送来了不少的赏赐,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当真是应有尽有。

出乎意料的,皇上竟然是突然下旨召见了云家的二公子,云若奇。

皇上在御书房召见了他,当着方乔生和大理寺卿的面儿,皇上竟然是破格直接下旨命云若奇入国子监历练,职位虽然不高,手中,却是有着实权的。

浅夏正在与穆流年对弈,听到这个消息,也只是轻嗤了一声,如此明显的拉拢,皇上都不觉得自己恶心吗?

云风也跟着轻笑了一声,“皇上不仅仅是让二公子进了国子监,同时,还亲自下了一道旨意,为二公子和刘家小姐赐婚。如今太后的丧期未过,皇上却颁下了赐婚的旨意,这可是前所未有的。”

浅夏轻轻落下一子,“两家早就订了亲事,只等着再过几个月就能成亲了。皇上此举,分明就是无用之功。他想借此来给云家和刘府一份体面,可是他却不想想,这是不是我们云家想要的。”

“行了,凤凰山那边的人都已经撤走了。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让玄武在周围又布下了阵法,不至于伤人性命,却是足以让闯入者在里面绕上半天了。”

浅夏拧眉,穆流年的意思她明白,无非就是希望她能心安,也是担心她和孩子。

“元初,南境那边可传回来了什么消息?”

“桑丘烈的大军现在还在与沙泽国周旋,另外,附近的几个小国也参与了进来,显然也是知道了唇亡齿寒的道理。不过,就算是几国联手,对上了桑丘烈的大军,只怕落败,也是早晚的事情。这倒是给了金华一个好好准备的机会。”

“乌兰国不准备投降?”

“乌兰国的血液里面就没有投降这两个字。如果不是因为我救了金华,你以为他会认我为主?他借助了我的力量,才能得以保全了性命,并且回国报仇,巩固了自己的地位。如若不然,他身为乌兰国的王子,怎么可能会对我低声下气?”

“这么说来,乌兰国的臣民,倒是极有血性的。”

“那是自然。他们自认为自己是天底下最最聪明的民族,虽然国力不及我们四国,可是却从心底里头,鄙视除了他们乌兰以外的任何民族。”

浅夏微微动了一下唇角,“这倒是有趣。”

“桑丘烈想要解决现在的这些人马,少说也要月余。那里的地势不似中原,再加上南境的气候,也不一定就是紫夜的将士能适应得了的。皇上是个聪明人,不会任由桑丘烈在那里停留太久的。”

浅夏的眉心微动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说,皇上担心若是时间久了,桑丘烈的大军,反倒是会有可能陷入不利之地?”

穆流年轻笑了笑,一摆手,云岁看了一眼浅夏,低头退了下去。

“浅浅,兵力强盛,这只是暂时的,如果我们紫夜的将士不能适应南境的气候,那么早晚都是要出事的。再则那些小国之间一旦达成了共识,精诚合作,紫夜未必就能占到什么好处。”

“启禀世子,表小姐来了。”

穆流年看了一眼青姑姑,眉眼间的笑似乎是更明亮了些,“看来,是淮安有消息送过来了。让她进来吧。”

“是,世子。”

浅夏一看到他脸上的笑,大概也猜到了几分,看来,淮安许家的动作,还真是挺快的。

“给表哥请安,给表嫂请安。”

许青梅行礼的动作规矩无差,倒是可圈可点。

难得的,这样有着大家小姐风范的许青梅,还真是让浅夏有些意外的同时,更让她觉得,许青梅的改变,似乎是越来越明显了。

许青梅行完礼后,便自袖间取出了一封信,“这是父亲昨天让人连夜送来的。我刚收到,然后就给你送过来了。”

穆流年接过信,示意她先坐,随手直接就打开了。

很快将信上的内容看完,随手交给了浅夏。

“想不到舅舅的做法倒是干脆利落。只不过,许家的众位族老们,竟然也是能同意他这样的做法?”

许青梅的脸色略有些差,表情有些复杂道,“我也是从姑姑那里才知道,许家人,最见不得的就是背叛两个字。当初许妃在宫里,就是因为背叛了家族,所以才会在后来,再得不到家族的任何支持。想不到这才多久,许年,竟然又做出了这样的举动。”

“淮安许氏,兴盛了几百年。一方面是因为日积月累,有了丰厚的底蕴,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许家人代代团结,许家的家主,可以说是众多的名门世家之中,最具有权威的。如今,舅舅既然做了决定,那么,我们自然也是没有别的意思了。暂且看在了他们一家还姓许的份儿上,就饶过他们这一次,再有下次,定杀不赦。”

穆流年说最后两句话的声音,面上的温柔渐渐散去,声音中透着几分的寒气,生生地让许青梅打了个冷战。这是她头一次,看到了自己的这位表哥,如此冷血的样子。

浅夏将手中的信笺再度折好了,“元初,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暂且不必理会他们了。身为名门世家,却被本家儿逐出了家族,将来许年一家的日子,定然是不会好过了。”

许青梅的眼中闪过一抹不解,显然是不太明白他们的意思。

穆流年知道这个表妹涉世未深,许多事情,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许志坚一家被舅舅逐出许家,全家人的姓名自族谱上被剔除,自此以后,就再不能自称是淮安许氏之人。最主要的是,这样的大事,舅舅是会派出了家中的亲信,将这样的一份通报,告之各大世家的。”

“表哥的意思是说,天下所有的名门世家,都将知道他们一家被赶出了许家?”

“不错。这一次,怕是许志坚和许年,在朝中的日子,会不好过了。”

看到许青梅的脸上仍然是有几分的不明白,浅夏解释道,“但凡是名门世家,一旦脱离了自己的本家儿,那么,也就相当于是从云端跌入了泥浆之中。放眼所有的勋贵之家,子嗣可以没有成就,没有入仕,没有功勋,可是却不能犯下大错被逐出族谱,那意味着,他将失去了所有在他后面所支撑的一切。包括财力、人力。以及一些你看不见的东西。”

“没有了本家儿的支持,果真就是寸步难行吗?”

穆流年摇摇头,笑道,“若是他们甘愿自此以后远离官场,只做一个升斗小民,那么,他们的日子,反倒是可以太平无事了。可是偏偏像是许志坚父子这样的人,怕是不会甘心就此默默无闻,所以,他们将来的日子,定然是会过得十分的丰富了。”

一开始许青梅并不能理解表哥口中所说的丰富是什么意思。

直到后来,她听到了关于许志坚父子妻女的种种传闻,才开始明白,原来所谓的丰富,竟是如此地坎坷。

因为许志坚一家被驱逐出了族谱,许幼兰的婚事,也很快告吹。

男方派人上门,以他们最初联姻的对象是淮安许氏,如今他们既然不再是淮安许氏的族人了,那么这婚约自然也就是无效了。

许志坚与赵氏虽然气愤,可是奈何却说不出足以反驳对方的话,只能是咬着牙认了。

男方退回了女方的庚贴,这等事情,怕是会给许幼兰的后半生,蒙上了一层阴影。

任何人都知道,被退了婚的女子,再想要寻个好人家,可是难上加难了。

更何况现在他们这一支的许家,已经不再是世家的支系,其它的贵族名门,自然是不可能会再看上他们家的女儿了。

不止如此,但凡是京中哪个府上有什么宴会或者是茶会,都没有人再给赵氏送贴子了。

在她们看来,与这样的人家来往,只会失了自己的身分。

就算他们曾是许妃的父母,那又如何?一个没有了家族支持的小支系,根本就是不可能再有什么良好的人脉关系了。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因为许志坚与许年被许氏本家儿逐出族谱,在众多的文臣们看来,那定然是做下了十恶不赦之事!这等人的人品,可是足以引人质疑了。

一个人品差的朝臣,你又怎么能让臣民们相信,他会为国效力,为民谋福祉?

没有了朝臣们的信任,许氏父子在朝堂上,却是步步维艰。

来自朝堂重臣的质疑,使得皇上也不得不下旨将他父子二人的官职暂撤,暂且回府自省,以观后效。

许府内,许年又气又恼,一脚将一张椅子踢翻了出去,“父亲,怎么会这样?赵家人为何也不肯再帮我们说话了?这一次的事情,明明就是赵家人说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我们才会这样做的。说破天了,我们也是奉旨办事,他们怎么能这样对待我们?”

许志坚此时是追悔莫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呀!

“年儿,算了,这里头的利害关系,不是你能懂的。皇上的旨意?呵呵,只怕是不待我们将这个说出去,我们合府上下,就都没有命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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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家主能有这样一番做法,可见一个极其明理果断之人。亲们,你们期待他?

例:第九章 卑鄙无耻!

皇上对于许志坚父子,只是暂停其官职,命其自省,若是在京多年的老臣们,自是能看出来,皇上这对他们父子,已经是格外地开恩了。

可是他们父子对于皇上的脾性并不了解,只以为这便是他们的末日了。

现在他们自省,说不定哪一日就会下令对他们永不录用了,甚至是有可能会对他们杀无赦!

有了这样的认知,许府上下,自然是惶惶不可终日。

若是他们做的是一些小事,或许长平王不至于如此动怒,更不会将亲笔信送到了淮安许家。

可是现在,他们竟然是直接就算计了整个儿长平王府,如果当初不是穆流年多了个心眼儿,留了一手,只怕那日在宫中,长平王根本就不可能证明出,那枚玉佩并非是出自长平王府,否则?

上头所谓的长平王府的标记,外人看不出来,可是长平王自己自然是能看得出来的。

玉的成色不错,可惜了,标记却是明显地不对。当场指出之后,不仅仅是立刻洗脱了长平王府的嫌疑,长平王还当场痛骂,指责这背后之人居心叵测,意图挑起长平王府与皇上之间的事端等等。

在场的众位大臣们,自然也是十分认同长平王的说法,而皇上和赵家人,却是有苦不能说。明明就是他们在背后设计了这一切,如今,却是被长平王给骂了个狗血喷头!

长平王的这番说词,自然是既气愤,又委屈。

皇上也知道这一次事情弄成了这样儿,总不能一点儿表示也没有,接连两日赏赐不断,一是为了安抚,二来,也是做给了其它的臣子看的。

凤凰山附近的精兵撤回,而玄武之前拿住的那名头领,也是被他好好地招呼了一夜之后,又给放了。

当然,他有十成的把握,他是不敢将自己被擒的消息给散出去的,否则,不仅仅是他的性命不保,只怕皇上为了掩盖自己的丑行,还会将他的家人尽数斩了。

既然是为皇上当差,自然是早就有了这等觉悟。所以,既然玄武是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生擒了他,那么,他自然也不会蠢到主动将这一切坦白了。

大不了,就是被玄武就此盯上,加以利用罢了。好歹,还能保全了一条性命。

再说梁城这边儿,其实,朝中那些精明的老臣们,哪个心里不明白?只怕这一次,又是皇上授意的某个朝臣所为。原本还是不明白这一次皇上到底利用了哪一个蠢货。

现在许家主的族令一出来,众人都明白了。

敢情那个傻的彻底地,竟然就是出自淮安许氏的一支。不过,现在,似乎是不能再称其为许家人了。

不得不说,这个时候许家主一封告世家书,可是彻底地将许家父子推向了深渊。

仅仅是被皇上勒令在家自省,自然还不是最惨的。

最让他们无法忍受的,是所有世家勋贵们的排斥和漠视,那让他们感觉到了自己就像是一个小丑一样,生活在了一个笼子里,然后供这些世族大家们玩笑取乐。

而偏偏这个笼子,还是由他们自己来打造的。

简直就是可笑又可悲!

对于这些,他们却是什么也做不了,除了待在家里,似乎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赵氏和其它的一些女眷倒还好,反正他们也是不可能经常出门。只是可苦了许志坚父子,身为男人,却是连门也出不得了。即便是去了酒馆茶楼,听到的,也全都是在嘲笑他们这对背弃了家族的父子。

当初曾以为自己是凭自己的真本事才能走到了这一步的许志坚父子,头一次深切地体会了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没有了家族的庇佑,原来一切,就都不复存在了。

许志坚有些颓败地靠在了自己的太师椅上,当初自己天真地以为自己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努力拼搏来的,可是现在呢?他突然发现,原来一切,似乎并不是如此简单。

如果自己不是淮安许氏的族人,怎么会有了这么广阔的人脉?

如果自己不是出自淮安许氏,又怎么会在自己的官途之上,一路平坦?

没有了家族的庇护,甚至是连自己女儿的婚事,都不再是由着他来做主了。

这一切,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吗?

许志坚后悔了,后悔自己当初不该听信了妇人之言,错投了赵家。如今虽然是自己有赵家这个岳家在,又能如何?

赵家一己之力,焉能对抗得了京城诸多的世家勋贵?

再则,如今,就连赵家也被京城的一干世家开始孤立,毕竟,赵家可是许志坚的岳家。

赵家总不能说是许志坚背叛了许家,只是为了与他们联手一起对抗长平王府吧?更不能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替皇上效力。

许志坚这一回,算是吃了哑巴亏了。

不仅如此,这一次,皇上对于许年,亦是十分恼怒!

当初信誓旦旦地说这是出自长平王府,绝对不会有问题,现在呢?有问师了吧?根本就是一点不费事,就被长平王给挑破了,这玉佩分明就不是长平王府的信物。

现在京城内的舆论几乎是全都向了长平王府一边儿倒,人人痛斥那等存心陷害长平王府的恶人,皇上自己亦是自顾不暇,更不可能会再有心思来搭理一个小小的许志坚了。

而浅夏与穆流年得知凤凰山的危机解除,自然是都松了一口气,可与此同时,京中仍然是在紧张地搜查着嫌犯,京中的戒严,却是未曾松缓半分。

可想而知,皇上的目的,一是想要证明他是有多恼怒,多心疼这位小皇子,同时,也是不想让云、穆两家的人有机会离京。

这一次,从皇上的戒严中,浅夏似乎是看到了他的些许害怕。

只是,他在害怕什么?

害怕云、穆两家联手会反了肖氏的天下?这等想法,会不会太可笑了些?

若是两家果真有心联手反了肖氏,何至于等到了现在?

当然,越是简单明白的道理,上位者永远都越是觉得那是不可能的,是另有玄机的。

五日之后,城门大开,御林军抓到了所谓的凶犯,只是可惜了,在抓捕过程当中,凶犯自尽了。当然,这样的说法,浅夏与穆流年自然是不信的。

无非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台阶下罢了,皇上这样的心思,他们还是能看明白的。

而城门大开之后,云氏三兄弟,谁也不曾离京,一方面是因为凤凰山的危机已除,另一方面,这也是浅夏的意思,这个时候离京,只会更让皇上疑心,说不定,路上就会派了暗卫击杀。

浅夏的孕吐似乎是又厉害了一些,不知何故,仍然是吃不得面食,上次吃了两个小花卷后,原本都以为她的症状会慢慢减轻,可是没想到,只是缓了几日之后,又厉害了。

云长安为她把了脉,一切正常,就只是普通的孕吐,不会影响身体的状况,只是若吐的次数太多了,怕是会对她的肠胃不好,也会影响她的食欲。

眼瞅着明亮了几天的小脸儿,这几日又慢慢地黯淡了下去,三个月多的身孕了,肚子却是一点儿也不见长,脸色也总是透着几分苍白无力,这可把穆流年给心疼坏了。

穆流年可以说是想尽了一切办法,把民间演布袋戏、皮影戏、杂耍等一些班子一一请到了府里来,就专门演给浅夏看,只是为了能让她散散心,解解闷儿,转移一下她的视线,减少孕吐。

这法子的效果,倒也还算是不错。

只是,这京城的玩艺儿,总共也就这么多,这法子,也是治标而不治本。若是浅夏的症状不能减轻,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哪能总是如此?

时间过地飞快,一晃,已是到了三月,春暖花开,天气倒是不冷不热,也适合人们外出游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