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简单,快乐,知足。

浅夏曾几何时,也是想着自己将来也会过这样平凡的日子,可是没想到,她却是成了长平王府的世子妃。不知道引得天下多少女子的艳羡,可是又有几人,知道这其中的艰难险阻?

“怎么了?不好吃?”

浅夏回神,摇头笑笑,“没有。很好吃。只是在想为什么我们在外面吃到的味道,是在府里从未吃过的。”

“你若是喜欢,我回头派人来专门跟这位老伯学一学就是。”

浅夏笑笑不语,低头继续吃着碗里的馄饨。

穆流年看她吃地很慢,不过,看样子却是很享受,可见这个味道,的确是对了她的胃口。再看一旁的许青梅,吃相就不似浅夏这般地优雅了,一边吃,还一边点着头说好吃。

穆流年看到这两个人如此轻易地就满足了,也只是笑笑,吃着自己碗里的馄饨。

浅夏用完了一碗,舔了一下嘴唇,小声道,“我还想吃。”

穆流年一皱眉,“不成!再吃的话,你到中午就用不下饭了,那样的话,对你的胃不好。再说了,你的孕吐,这些日子,才刚刚有了好转,不能这样吃,否则,怕是还会又厉害了。”

也不知何故,浅夏的孕吐症状,始终是反反复复,轻几天,重几天。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好歹也让穆流年稍微放松了些。若是她总是吐个不停,那才是真的让人着急了。

浅夏虽然是有些不高兴,可是也知道穆流年说的有道理,又是为了她好,自然是不能不领情。

三七给了银子,一行人继续在街上慢慢逛着。

很快,浅夏被那小摊上的一支簪子吸引了过去。

街边小摊上,自然是不可能会卖太贵重的东西,而这一家货郎卖的,却是一水儿的木簪,而且支支造型别致,做工精巧,所以,才引得了浅夏的注意。

“这些簪子,都是什么木的?”

“夫人好眼光,这些是青檀木的,那几支黑的是黑檀的,这都是小的家传的手艺。您放心戴,绝对没有问题。”

浅夏看着这些木簪,着实地精致养眼,还真是喜欢。

这木簪与金银簪不同,给人的感觉清新中透着几分的雅致,不俗气,看着也不会太寒碜了。

穆流年也看了几支,做工的确是精致,其中一支是雕了玉兰花的造型,还真是栩栩如生。

浅夏慢慢地挑着,许青梅也觉得这样的木簪真心不错,也在那里挑了起来。

再然后,穆流年算是见识了浅夏与那摊主的讨价还价,这一幕,不仅仅是他看了有些呆怔,就连许青梅和几名丫环看了,都有些意外。

三七甚至觉得主子现在这样子好丢脸!

不过是才几两银子的小物件儿,竟然是能跟人家讨了这么半天的价!

若是你果真是普通的百姓也就罢了,可问题是你是紫夜首富云家的女儿呀,还是权势赫赫的长平王府的世子妃!

这要是传了出去,外人还指不定说主子什么坏话呢。

穆流年倒是没有觉得丢脸,只是看着浅夏就在那儿跟人家有板有眼的讨着价钱,还真是有几分当家主妇的感觉。

突然就有了一种,仔细过日子,再有钱,也不乱花的那种贤妻的样子。

穆流年的唇角含笑,虽然浅夏和许青梅今日出门都是打扮的十分低调,可是这身上的料子却都是极好的,他不信那位小摊主会看不出来。

就这样,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差不多得商讨了半刻钟,而许青梅从一开始的惊诧,竟然也跟着掺和了进去,也开始还起价钱来了。

那小摊主一脸的苦相,面对如此娇美的两位美人儿,他还真是有些狠不下心来不答应。

最后一咬牙,苦着脸道,“四两银子,您拿三支走,这总成了吧?真不能再便宜了,小的这也是小本儿经营。小的原本还指望着挣了钱,租个铺面呢。这样,将来小的的东西就能卖的价钱再高一些了。今日,这五两银子,您拿三支走,这可是最低的价钱了。”

浅夏挑眉,“你要租铺面?那一年的租金也不少吧?”

“那自然是不一样的。小的这东西做的如何,夫人您也是看着呢。现在小的最多也只能卖上二两银子一支,可若是有了铺面,得了一些夫人小姐的眼缘,那可就是能卖上十两银子,甚至是更高了。小的这不是家里穷,租不起铺面吗?等小的攒够了钱,就去租铺子。”

穆流年也听出了几分的门道,看了这位年轻人一眼,“你的年纪不大,这脑子倒是好用。你是哪里人?”

“回这位爷,小的就是土生土长的梁城人。这是祖传下来的手艺,不外传的。”

浅夏凝眸,“你如此年轻,为何不去读书写字,将来也考取功名?”

年轻人嘿嘿一笑,“夫人真会说笑。小的是什么出身?怎么可能中得了功名?放眼紫夜,但凡是当了官儿的,哪个不是有些背景的?再说了,小的也不是读书的料,就算是真能读好了,也未必就能高中了。”

说着,还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简单的几句话,却是道尽了无数学子文人的心声。

浅夏倒是不曾多想,而穆流年的眉心微颤了一下,轻轻地呢喃了一句,“千里马虽多,却没有伯乐呀。”

浅夏再看了一眼那些簪子,“小哥儿,我问你,若是我将这些全都买了,你按多少银子给我?”

那年轻人一听,先是一愣,随即连忙低头数了一下,总共这是有三十余支呢!

年轻人每天在这里摆摊子,好的时候,也不过就是能卖上个五六支,一般情况下,也就只能卖出一两支。想不到今天,倒是遇上了贵人,一出手,就要全买下来?

“这,您要是全要了的话,您给三十两银子就成。”

一听这数儿,浅夏和穆流年便同时挑了一下眉梢,两人基本上就是想到了一处,这个年轻人,是个极会做生意的。

这些簪子,若是按正常的价格,可能得卖上六七十两,可问题是,他要想将这些全都卖出去,可能得用两三个月的时间,这日子长了,东西难免会有损坏。比如磕碰,比如颜色不再如此亮丽了等等。

这些都将会直接影响他后面的价钱。

所以,现在这位小哥儿一听说有人要全部买下,直接就说出了一个最低的价格。听起来,似乎是很便宜,可问题是,对于这位小哥儿来说,一则不赔钱,二则,他有了现银,可以做的事情,自然就太多了。

当然,这利润自然是太薄了些,估计,也就是能赚上个三四两银子了。

浅夏点点头,“你倒是会做生意。”

“夫人说笑了。您看,是不是真的全要了?”

穆流年这回是真的有些动心了,“将这些全部包起来,这样,你自己将担子挑了,跟着我的仆人一起送回去,如此,我再给你加上十两银子,你看如何?”

那小哥儿的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哈腰道,“那敢情好,小的就多谢这位爷赏了。”

浅夏抿唇笑笑,看着他动作麻利地收拾东西,然后再跟着府里的一位侍卫一起走了。浅夏对着身边的三七低语了几句,三七点头应了,追上那侍卫将主子的交待重复了一遍。

许青梅有些不能理解,“表嫂,您好不容易将价钱压下来了,怎么又要让人多给他二十两银子?您这是嫌自己的钱太多了?”

浅夏摇摇头,“刚刚与他讨价还价,一来,是因为我享受这个过程。我虽然有银子,可是不代表了我就是冤大头,这银子随便被别人宰。二来,与他讨价的过程中,他的表情,还有言词,始终都不曾表现出不耐烦,可见此人,是个极有耐性的。”

穆流年扶着她的胳膊,慢慢地走着,“说的不错。我刚刚可是留意到,因为我们这些要在这儿,倒是有几位夫人在这儿看了看后,又离开了,也算是我们影响了人家的生意。不过,即便如此,也不曾见那小哥儿恼火或者是不耐烦,可见是个心思玲珑的。”

许青梅不太能理解他们这般地夸着一个小货郎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许青梅倒是想着刚才跟表嫂一起讨还价钱时,还真是有趣,特别是每听到了他向下降一点点的时候,这心里头就有一种成就感呢。

或许,这就是表嫂所说的享受这个过程吧。许青梅思及此,也是笑了,“表嫂,您买那么多的木簪,能戴得完吗?”

“那些木簪做的虽然精致,却没有我一眼就喜欢的。三七,买回去以后,给下人们分了吧。三十余支,刚好也够倚心园的下人们用了。”

“是,小姐。”

许青梅这下又愣了,敢情表嫂不是特别喜欢,这买回去,全都打赏给了下人?

眼珠子转了转,许青梅感觉到不对劲了,“等一下,表嫂,那我呢?我本来是相中了一两支的,现在被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觉得心里头有些不舒服了。”

穆流年笑看了她一眼,“行了,回头让你表嫂送你更好的。仍然是木簪,不过做工上,要比这个更精致,如何?”

许青梅这才算是满意了。

陪着浅夏逛了一上午的街,中午还是选在了永泰楼用膳。

他们没有去二楼的雅间儿,而是直接被人引入了后堂,再穿过了一处穿堂之后,到了一处小院儿,直接进到了里面,有用膳的地方,还有供他们休息的地方。

“累了吧?来,先把鞋子脱了,上来躺一会儿,我帮你揉揉腿。”

浅夏躺了上去,却是不愿意让他为自己揉腿,伸手制止了他,“我没事。今日走路走的并不算多,不算太累。”

穆流年笑着将她的手放到了身前,“乖,帮你揉一揉,这样的话,晚上睡觉就不会腿酸,也不会抽筋了。不然,半夜里你再折腾,我们谁也睡不好。”

这样一句话,浅夏自然也不知道再说什么了,而穆流年的手,早已经开始在她的腿上按摩了。

许青梅去了西间儿歇息,不过两个屋子中间只隔了一个正厅,而且屋子间都是相通的,中间也只是用了珠帘和落地罩相隔,这边儿他们夫妻的对话,她自然也都听了进去。

“表哥对表嫂真好,真不知道,将来我若是嫁了人,是不是也有表嫂这般地好福气?”这话自然是不可能高声说的,除了她近身的丫头外,旁人并没有听到。

“小姐,这话可不敢乱说了,小心一会儿世子爷再来取笑您。”

许青梅顿时一噎,想到了这个世子表哥,也就是只对表嫂一个人好,就算是对她这个唯一的嫡亲表妹,也是没有什么太好的脸色的。

午膳浅夏用的不多,不过,倒是几乎样样儿菜都用了几口。

“先小憩一会儿,咱们后晌再接着逛,还是说,直接回王府休息?”

许青梅抢着道,“那就在这里小憩一会儿吧。下午我们接着逛。”

难得出来一次,许青梅自然是不愿意这样快就回府了。

浅夏看了她一眼,笑道,“就依她吧。我也是许久未曾出门了,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穆流年点点头,冲着外头侯着的小二道,“去给世子妃炖上一盏燕窝,一会儿醒了正好用。”

“是,世子。”

穆流年陪着浅夏去了东间儿,两人一起在榻上躺着,不多时,浅夏就睡着了。

等到后晌他们几人再继续逛街时,竟然是在一间卖胭脂水粉的铺子前,遇到了许幼兰。

许幼兰正好是往外走,才到门口,一看是他们,略有些不自在,福了身,“给世子世子妃请安。”

浅夏的眸光微暗,看来,许幼兰是个极聪明的,知道如今他们已非淮安许家之人,对他们的称呼,也从原来的表哥表嫂,换成了世子和世子妃。

对于许幼兰,浅夏还是有几分的同情的。

可是奈何她是赵氏和许志坚的女儿,不可能是不受牵连的。

“来这里买胭脂?”浅夏的语气平和,倒不似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许幼兰微愣了一下,眼睛里有一抹亮光闪烁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料到,世子妃对她竟然是还能如此地和颜悦色。

这些日子,她是见惯了世间的凉薄人心,早先与其交好的一些姐妹,这会儿个个躲地她远远地,一看到了她,就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瘟疫似的。

若说以前许幼兰不谙于世,心思善良单纯,那么现在,她的心,可谓是饱经风霜了。

被未婚夫家退了婚事,让她成为了整个京城的笑柄,在府里,不是被那个可怜的妹妹取笑,就是被自己的嫂嫂嘲讽,以前的那种和乐安宁的日子,她真怀疑自己是不是经历了一场美梦,如今梦醒了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是活在了巨大的旋涡之中,怎么挣扎,也是无济于世了。

“回世子妃,是帮家嫂来买一些。”

浅夏的眉心微动,帮许年的妻子?身为大家小姐,这等地方,原本就是极少来的,一般都是由这铺子里直接送过去就是。再不济,府上也有的是丫头能来,何苦要她一个千金小姐亲自来买?

放眼这铺子里,大都是一些寻常百姓家的女子,像是她这样身分的人,还真是不多见。

看来,她在府上的日子,也是极其难过。

“东西可买到了?”浅夏看了一眼她身后的丫头,有些眼生,应当是许少夫人身边的丫头。

“回世子妃,买到了,这就要回去了。”

三七在浅夏的耳边低声道,“小姐,刚刚奴婢可是亲眼瞧见,那个丫头对许小姐的态度很不好呢。”

浅夏拧了眉,“你身后不是有丫头吗?让她先送回去吧。我正好也要买一些,也不懂得挑,你留下来陪我选一选。”

许幼兰微愣,有些拘谨地看了她一眼,再低声吩咐道,“你先将东西带回去吧。”

那丫头也是个机灵的,知道眼前的这几位主子,她一个小丫头是惹不得的。连忙应了,提上东西就往回走了。

不过这丫头也够可以的,竟然是吩咐了外头的车夫,她自己跳上了马车,跟主子一样,坐了上去,直接就吩咐车夫走了。

这样的一幕,落在了许青梅的眼里,自然是有些愤怒的!

许幼兰再不济,也是府上的小姐,是主子,那丫头不过一介小小的奴婢,竟然也敢对主子如此地无礼?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浅夏看到许幼兰的眸底虽然是有些苦涩,不过,面上倒是平静,看来,对于这样的事情,显然已经是逆来顺受惯了。

浅夏是什么心思,穆流年如何不知?

只是许幼兰是许志坚的女儿,如今她自己的婚事作罢,旁人,自然是也没有什么法子。

直到天色将晚,浅夏让人用了云府的马车,将许幼兰送回了府,同时,还特意让云府的几名下人护送她一路进了后院儿。

初云轩里,浅夏的神色有些凝重,穆流年知道她在想什么,也只是轻摇了摇头,对于许幼兰,他并没有丝毫的愧疚之感。

当初,他们还是淮安许氏的子嗣时,享用了许家多少的好处?又沾了长平王府多少的光?

如今许志坚一家出事,也是他们咎由自取,身为许志坚的女儿,也只能去怪她自己的父母兄长不争气,实在是怨不得旁人。

“元初,许幼兰是个可造之才。”

穆流年挑眉看她,抿唇不语。

“若是寻常女子,经历了这等风波,只怕是会如同许幼婷当初一般,哭闹不止,寻死觅活,可是许幼兰却没有。可见其心性之坚韧。”

“所以呢?你打算帮她?浅浅,她可是许志坚的女儿,是赵氏的女儿。要帮,也是赵家人去帮,轮不到我们来出手。”

浅夏听出来了,穆流年是不愿意让她插手许志坚一家的事,眉心微微紧了,“元初,无论如何,那许幼兰如今被人欺负地如此惨,也是因为我们的缘故。”

“你怎么不想想,是她的兄长和父亲想害人在前?若是那玉佩果然就是我长平王府之物,你以为,我们现在还能坐在这里说话?浅浅,我知道你心善,可有的时候,这也要看对谁。”

浅夏被他这话一噎,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堵堵的,总之就是不舒畅。

见她不语,穆流年也知道自己刚刚的话重了些,“浅浅,许志坚一家,实在是不值得让你费心。至于许幼兰,正如你所说,她的心性坚韧,或许,她自己就能挺得过去,何需我们插手?”

浅夏扭了头,不理他。

有些道理,跟他说不通,倒不如不说。

浅夏这样的性子,一直以来也是最让穆流年头疼的。

不高兴了,或者是不如她的意了,就只是会表现得很冷淡,不理人。这种感觉,当真是让人不舒服。

“浅浅,你想想,若是你帮了许幼兰,你又如何能保证了,她将来不会借助你,或者是其它人的势力,再来帮助她的父兄?毕竟,对于她而言,她的父兄,才是这世上最为亲密之人。她凭什么会选择放弃她的家人?”

浅夏的心情就更郁闷了。

她承认穆流年说的这一切都是有道理的,可越是如此,她越是觉得心间堵的慌。许幼兰出生在了那样的家庭,又不是她能决定的,就像是当初自己出生在了卢府,也不是她能左右的。

现在,她在许幼兰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无助的影子。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想要出手帮她。哪怕只是帮上一点点,她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浅浅,若是你帮了她,将来她再反过来帮着她的家人对付你,你要怎么办?别忘了,这世上,并非是所有人都知道感恩图报的。”

浅夏一咬嘴唇,猛地一下子转过头来,“元初,我之所以想帮她,就是因为觉得她像极了当年的我。在允州时,我跟她一样的无助,恐惧,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做。”

穆流年看着她脸上有些痛苦的表情,感觉心底一紧,就像是猛地一下子被人用手给揪住了一样,疼的他几乎就喘不过气来。

紧紧地将浅夏搂在了怀里,“浅浅,不一样的。别怕。都过去了,有我在你身边呢。”

浅夏也伸出手来,轻轻地环上了他的腰,不知怎的,眼泪就忍不住地往下掉。脑子里不停闪现出来的,就是自己当年的无助模样,还有今日许幼兰被一个下人,欺负得都无话可说的境地。

“别哭,别哭,乖,好,我答应你,许幼兰的事,交给我来处理,好不好?我帮你。你放心,我会让她重新再找到一位家世身分都不错的如意郎君,我也会让她尽快地成亲,以脱离许志坚父子,如何?”

浅夏听着,眼泪却是落得更汹了。

抱着穆流年,似乎是要将自己心底多年的委屈一股脑儿全哭出来一样。

浅夏是一个极其理性的人,在穆流年的认知里,她永远都是沉静的,平淡的。像今日这般哭的跟个孩子一样的时候,当真是几根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当天晚上,安抚好了浅夏,看着她姣美的睡颜,那眼角的泪痕虽然是干了,可是眼皮却是略有些肿,仔细拿了温的毛巾帮她敷了敷,然后轻叹一声,慢慢出了屋子,对着外头的青龙吩咐了几句后,他自己也离开了。

许幼兰正在睡梦中,感觉自己的床就像是在动一样,一样子就从梦里头惊醒了过来,等她睁眼一瞧,这里竟然是一处安静整洁的屋子。而她自己则是被人拿了被子直接裹了来的。

定睛一瞧,许幼兰发现,这正是她在寝室睡觉时所盖的被子。

心中一惊,这里是什么地方?自己是被什么人掳来的?他们想要干什么?

不待许幼兰的脑子开始清明,就听门被人从外向里推开,一抹颀长如玉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世,世子爷?”许幼兰竟然是结巴了一下,显然是有些难以置信。

“长话短说,本世子没有那么多的功夫与你废话。今日浅浅见到你被人欺负,心中甚是不快,定要我出手帮你。许幼兰,你自己想想清楚,到底要不要我帮?”

穆流年的脸上冷冰冰的,没有一丁点儿多余的表情,许幼兰看了微有些害怕,可是身子如今被裹在了被子之中,也不敢有其它的举动。

“不知世子的意思是?”

“我会为你安排一场不错的亲事,也会给你一个不错的身分,让你尽快地脱离现在的许家。代价就是,你是服上我的一颗毒药,浅浅想要帮你,可是不代表了我就会对你还有几分的信任。你的哥哥既然能出卖我,谁知道你会不会也会选择了跟他一样的路?”

许幼兰的脸色一白,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所说的帮助,只是从某些条件上为她提供更为优越的,舒适的,可是代价,就是她要为这个男人卖命,不得有丝毫的异议。

“我给你一柱香的时间考虑。记住,你只有这一次机会,若是时间过了,就算你哭着求我,我也不会再帮你。”

许幼兰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想着这三个月来,自己在许府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想着府中上下对她的鄙视,想着那些好友对她的疏离,想着自己亲妹妹对自己的恶言相向,想着嫂嫂对自己的刻薄嘲讽!

许幼兰的眼睛轻轻地合上,一滴眼泪,自眼角滑落,就算自己不答应这位世子爷,将来自己的命运,又岂是自己能说了算的?

“好,我答应你!”

------题外话------

浅夏和穆流年对待许幼兰的问题上,是明显不同的两种态度,由此,可以看出两人从本质上,是有着极大的不同的。而浅夏因为一方面是因为在许幼兰的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另一方面,与其有孕,也有一定的关系。而穆流年就不同了,他更理智,更客观。

第十一章 风雨前夕!

穆流年并不意外许幼兰会答应了他的条件,现在的许幼兰,生活在许家,简直就是如同地狱一般,她恨不能早日脱离这一切。

“记住,你我之间的交易,不得告诉任何人,包括浅夏。若是你敢向她透露一丝一毫,那么,你的末日也就到了。你该相信我,从来不会轻易地威胁人。”

听着如此冰凉狠戾的话,许幼兰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是呀,她怎么没有想到呢,身为长平王府的世子,怎么可能会真的如表面上看起来的这样温润无害?

苦笑了一声,“事到如今,我还有别的选择吗?世子,我只是希望能早日离开许家,至于亲事,我没有什么太过分的要求,只要他不是年老将死之人,不是流氓恶徒即可。”

“放心,我会给你一门极好的亲事。而且,你的父母,也都会点头答应的。”

许幼兰怔怔地看着穆流年,似乎是在想着他话里的真实性。

“青龙,将药给她服下,然后送她回去。每个月都会有人给你送上解药,另外,为了配合你,我会在短时间内在你身边安排好人手,方便你行事。至少,不能再让人随便欺负了你。”

“是,世子。”

数日后,传许幼兰外出上香时,正巧方亮陪着方夫人也去了,方大人患有喘鸣之症,不想竟是意外发作,幸好被许幼兰发现的早,一边叫了人,同时又帮着方夫人一起给方大人用了药,这才作罢。

于是,许府很快就有人送上了大批的谢礼,指明了,是送给许幼兰的,与此同时,方夫人也专门给许幼兰下了贴子,邀她过府一叙。

许家沉寂了三个月之久,总算是有了些人气了,结果竟然是冲着许幼兰来的!

许志坚是个心思转的快的,立马就想到了,许幼兰这一次救了方大人,或许就能帮着许家转运。至少,许幼兰本人,一定是会受到了方家的恩惠的。

果然,许幼兰几次去方府陪着方夫人说话,甚得方夫人的欢心,所以派了人跟着一起上门,找到了赵氏。

“回许夫人,许小姐救了我家老爷一命,虽说只是帮衬着,可是当时的情形实在是危急,我家夫人心中甚是感激。这几次与许小姐一起说话,也是觉得许小姐为人聪慧,实在是个难得的好孩子。所以,我家夫人的意思是想要收了许小姐为义女,特来问过许老爷和许夫人的意思。”

赵氏一听,心里头这个高兴呀!

恨不能立刻就点头,当然,身为大家夫人,还是端了端架子,笑道,“这位嬷嬷过赞了。幼兰也不过就是碰巧遇上了,要说这孩子,也就是心善。不过,既然是方夫人看着还顺眼,那待我问过了老爷和幼兰的意思,再给方夫人回话,嬷嬷以为如何?”

那嬷嬷是个经事儿多的老人儿了,从赵氏的脸上就能看出来,她心里头高兴得跟什么似的,这会儿竟然是还跟她装,无非也就是顾着自家的脸面罢了。

“理当如此。那奴婢就先告退了,明日,奴婢再来。另外,我家夫人看到许小姐身边儿只一个贴身的婢女,有些不合身分,所以,又让奴婢在府中挑了一名得力的姑姑过来,陪在小姐身边,相信许夫人,是不会介意的吧?”

赵氏脸上的肉抽了抽,这分明是在说他们许家不拿许幼兰当回事儿,这么大的一个姑娘了,身边儿连个懂事儿的嬷嬷也没有。

“当然不会,多谢许夫人了。之前这丫头身边也有着两位嬷嬷伺候着,只是一个家中有急事,先回乡下了,另一个,因为我那儿媳妇那边儿忙不过来,所以暂且抽调了过去,倒是让方夫人上心,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有照顾好她了。”

嬷嬷微点了头,客气了两句,便走了。

许志坚当然不可能会放过如此好的一个机会!

在他看来,这就是能攀附上京城方氏的一个绝佳的机会,说什么也不能再错过。次日一早,他就和赵氏穿戴整齐,就等着人家方家来人了。

可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这可是急坏了两人。

许年后来也带了妻子过来,他表现得倒是还好,对这件事儿,原本也没抱太大的指望,而他的妻子一开始也没说什么,可是到了后头,一直不见人,也难免就要开始说些风凉话了。

赵氏狠狠地瞪了儿媳妇一眼,“年儿,带你媳妇回去吧。这等上不得台面的话,她也能说得出来,真是一点儿身分也不顾忌了。”

许年也觉得妻子说地有些过了,一把拉过了她,就往外走。

这前脚刚走,后脚方府就来人了。

赵氏和许志坚态度很是诚恳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对方倒是高兴,直接就从怀里掏出来了一张贴子,然后再笑问道,“不知许小姐现在何处?”

赵氏立马让人将许幼兰请了出来,那嬷嬷将贴子递了过去,“这是夫人挑选的几个日子,还请许小姐看看哪一日更妥当?”

许幼兰笑着点了头,才打开那贴子,就觉得眼前一花,手中已是空空如也。

无奈地瞥了一眼正看着贴子的母亲,许幼兰的唇角仍然是挂着一抹得体的笑,只是那抹笑,怎么看,怎么都有了几分的苦涩和无奈。

赵氏自然是挑选了一个最近的日子,回复给了方家人。

许幼兰因为这件事情敲订了,在许府里,总算不是再能让人随便欺负的了。

至少,看着方家让人送过来的不少东西,赵氏等人,虽然只能看看,可是这心里头,也是美滋滋的。

长平王府,倚心园。

浅夏坐在了凉亭中的一张藤椅上,穆流年在她身侧的凳子上坐了,一手轻轻地摇着她。幅度不大,只是让她不这么闷罢了。

“这都是你安排的?”浅夏知道方家早已是彻底被穆流年收服,所以,对于方亮竟然是能如此巧合地发了病,自然是有些怀疑的。

穆流年点头,“你不是一直在担心她么?如今我给了她一个方夫人义女的身分,将来,至少这婚事上,不会再让人小看了去。京城方氏,可是真正的名门贵族,而且方亮这一脉,还是方家的嫡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