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流年微微眯起了眼睛,先前他们两人的对话,明显就是有着几分不愉快的,而且两人的协议也并未达成,他为何还要大开城门?是为了梁城的百姓免于再次受难?

这似乎不该是一个欲成大事者要想的事情吧?

“许久不见了,浅夏,近来可好?”

浅夏一双清灵的眼睛看向他,微微一笑,“多谢桑丘公子的挂念,这些日子,梁城,倒是辛苦你了。”

“这话就客气了。既然是明知穆流年是帝王星,我再不能顺应天命,岂非是逆天而行?我是秘术师,逆天而行的下场是什么,我可是很清楚的。”

浅夏的笑容一滞,“可是你别忘了,你也是帝王星的命格。”

“不!我的,不是。”

桑丘子睿轻笑,轻瞄了一眼穆流年,似乎是没有看到他脸上的不悦,径自便在浅夏的对面坐了。

“浅夏,你该知道,我无意于江山,此话,早在许久之前,便曾与你说过了。只是一直以来都不肯信我而已。”

“那又如何?无论你是不是想要这江山,都与我没有多大的关系。打仗,是你们男人的事,便是议和,也是你们男人的事,我一介妇人,自是插不上手的。”

“呵呵,你这话还真是绝情呢。”

浅夏的表情略有些不悦,她几时与他有过情分了?

“这是掌管梁城兵马的印信,穆流年,我将这个带来,你总不会还以为我是来诈降的吧?”

“怎么会?你桑丘公子做事,向来是光明磊落。”

似乎是没有听出他话里的嘲讽之意,桑丘子睿只是微微笑了,再看向浅夏时,眸中,已是深情一片。

“我之所以愿意弃了这江山,将梁城拱手相让,不是因为你穆流年何等的英明神武,更不是我惧于你的兵力威摄。你该知道,我是为了谁。”话是对穆流年说的,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浅夏看,直把浅夏看得浑身都有些不自在了。

“不管是出于何种理由,你的退让,成全了我,也成全了梁城的百姓,更是成全了这么多的将士,毕竟,都是自己的同胞,没有人愿意真的刀剑相向。”

“对,言之有理。想不到,我桑丘子睿随性而为的一些小事,竟然也能被你如此认同,还冠上了如此大的一顶帽子,我还真是有些受宠若惊呢。”

三人都不急着走,索性命人临时搭了帐子,在里面开始品茗闲聊了。

直到半个时辰过去,桑丘子睿像是才想起自己来这儿的目的,立马拍了一下额头,“瞧我这记性!穆流年,文武百官都等着呢,请吧。”

穆流年沉默了一下,再一看浅夏,见其点点头,这才随同他一起进京。

“恭迎穆世子回京!”

穆流年坐在了高头大马之上,亲眼看到了两侧的秩序井然,而这些官员之中,一大半儿都是他不认识的新面孔,看来,这几个月,桑丘子睿将梁城治理得不错。

一眼瞧见了方家的人,另外,又看到了王子奇,穆流年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大军浩浩荡荡地进入了梁城。

接下来,便是青龙和穆焕然等人该忙碌的事情了。

军权的交接,原先驻守梁城的将士,全部被派到了城外驻扎。

而穆流年的四十万大军,也只有二十万入城,其余的二十万,暂时在城外驻扎。

穆流年扶着浅夏下了马车,站在了长平王府的门前。

桑丘子睿过来,笑道,“这里怕是不再适合二位的身分了,还是进宫吧。”

穆流年始终觉得桑丘子睿这样做,是有着他自己的目的的,摇摇头,“浅浅对这里很是想念,我们就暂住于此了。至于宫里头,还是要劳烦桑丘公子了。”

桑丘子睿微扬了一下眉,“也好,只是,国不可一日无君,这里是梁城,我总是如此无名无分地处置着朝政,委实不妥。这样吧,明日一早,还请你带人进宫。”

穆流年看着他微微笑着的俊颜,从他淡然的眼神里,丝毫看不出什么企图,只能点点头,“好。”

回到了长平王府,再次进入了他们的初云轩,竟然已是物是人非。

因为长平王府原本就没有留下多少侍卫,当时走的时候,说实话,也是没打算再回来的,如今看到了满院的狼藉,浅夏却是有些站立不稳了。

“没事,我们不是回来了?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这里继续荒芜下去的。”

“元初,你将会是紫夜的皇,这里,不该是你我的栖身之处。桑丘子睿说的对,国不可一日无君,我陪你进宫吧。”

穆流年有些不解,“浅浅,你没事吧?”

浅夏摇摇头,“之前不曾回来,只觉得自己对这里思念颇重,可是真地回来了,却发现,有些事,过去了,便是过去了,永远都回不去的。我能感觉到,这一次,你定然是会平稳地接收梁城的所有权利,甚至是整个紫夜的一切,你都会得到。所以,不必对桑丘子睿有所顾忌。”

“我就是担心他那样聪明的一个人,会不会再有了其它的什么主意?”

“放心吧,他是秘术师,可我也是精于占术之术的。”

穆流年听她的话,当天晚上,便住进了皇宫。

桑丘子睿很用心,宫里所有的一应器具,全部都换成了新的。

反正这些东西,在库房里搁着也只能是蒙灰生尘,倒不如拿出来,可以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

穆流年并未急着称帝,而是先派人将梁城的一切捋顺,同时,再派人将一干武将安置妥当,直到他将整个儿紫夜的布防、文治等等,全都有了几分的概念之后,才心生此意。

此时,已是过完了年。

又一个年节过去了,穆流年拥着自己的爱妻,此时,他的小儿子云泽已经随同云家人一同进京,而长平王和王妃,则是说什么也不肯回京,云游四海去了。

倒是那位柳庶妃,被人护送回京了。

穆流年立马就明白了父王的意思,着人将之前的廉王府修缮了一番,然后安排穆焕然和柳庶妃,住了进去。

虽说这紫夜的政事,一直都是有人在打理,可是国不能总是无主,而且穆流年这样住在了宫里,也难免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于时,底下请柬穆流年登基的折子,便越发地多了起来。

此时,穆流年,则是想起了他的一位故人,肖云航。

进京之初,他便单独与其见了一面。

如今已是成了孤家寡人的肖云航,似乎是看淡了世间的一切,在穆流年的再三劝说之下,仍然无用,不久前,竟然是进入了护国寺,落发为僧了。

对于肖云航的出家,亦是浅夏没有料到的。

不过,想想这几年来璃王府所经受的变故,也不难理解他会这么做的原因了。

肖云航身为紫夜皇室血脉,却无力留住祖宗留下来的基业,就这样让他看着别人占了那个原属于肖家的位子,他自然是有些愧对先祖的。

可是仅凭他一己之力,又是根本没有本事与穆流年作对,再加上了之前肖云放的那些行径,如今,就算是他说自己是肖氏的嫡系血脉,也不可能会有人站出来支持他了。

可以说,肖云放,伤尽了天下人的心!

浅夏看着窗外的明月,想着这几年她所经历地传奇一般的人生,不免心生唏嘘。

如果说当年先皇只是伤了穆、云两家的心,那么肖云放的登基,完全就是让肖氏,一步步地走向了坟墓。

便是连死后,也不得安宁。

先皇如此,肖云放亦是如此。

穆流年看着满目疮痍的紫夜,哪里还顾及自己的名声?

直接就命人将先皇坟墓中的那些金银珠宝,全部都移了出来。

当然,后来在浅夏的拼命压制之下,才改为了在暗中行动,否则,怕是穆流年一定会背上一个盗墓的骂名了。

这些东西,全部重新归入了国库。

“活着的时候,还算是得人尊敬,可是死了,却是落得这般下场,也不知道他当初是否想到过,他也会有这样一天?”

三七跟在了她的身后,将一件儿大氅给她披上,“小姐,您还是先去歇着吧。最近这些日子,世子都是要忙到了深夜才会回来的。您别等他了。”

“是呀,他太忙了。”

浅夏微微低头,长长的睫毛将其眸中的光华挡住,看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小姐,您说,世子爷是不是就要当皇上了?那奴婢们是不是也可以做女官了?”

浅夏一挑眉,凉凉地瞥了她一眼,“你确定你要做女官?算了,我瞧着,你也该嫁人了。还是早些将你的婚事订下来才好。”

“小姐,不是在说世子的事吗?您干嘛又提起奴婢的婚事了?”

“我说的是正事,你说的都是些废话,不听也罢!”

三七撅了嘴,怎么她说的话,就成了废话呢?

穆流年住进皇宫,已有几个月了,一直以来,对于登基一事,都是避而不谈。

不过,如今的诏书,都是他在下,玉玺也在他的手中掌控,除了一个帝号,基本上,皇上该有的,他也都有了。

对了,他还从不曾穿过龙袍,想来,他定然也十分期待,能穿上龙袍然后祭天的情景吧?

正月十二,穆流年正式诏告天下,登基为帝!

从此之后,大夏,取代了紫夜!

穆流年立国号为初云,这样的国号,听起来似乎是有些雅致,很有诗意,可是熟悉他们的人都知道,这个国号,意味着什么。

皇后云氏,穆流年字元初,这个国号里,竟然是含了两人的名字。

桑丘子睿在初闻,他竟立国号为初云时,神情亦是微微一震,不过,却是很聪明地,没有多说什么。

自此,这世上再没有了紫夜这个国家,取而代之的,将是日渐昌盛的大夏!

浅夏看着一袭龙袍,满目威严坐上了那把沉甸甸的龙椅的穆流年,突然就觉得眼前有些花,多年来的努力,换来的,便是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吗?

自从他们夫妻二人住进皇宫以来,极少再有机会,能花前月下,更不曾再见他对她的细心呵护,体贴周到。

这样的生活,将会是他们后半生的写照么?

若是如此,她又是否会后悔,劝他一定要进京,抢占梁城呢?

浅夏苦笑一声,罢了,反正她的性命也是走了三分之二,甚至可能是更多,何必再去苛求其它呢?

这一世,她能得穆流年对她真心相待,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就算是他不再温柔了,又怎么样?

就算是他对自己再没有了以往的耐心,又能如何?

他们是夫妻,这是不容更改的事实,不是吗?

看着那衣架上,在烛光的摇曳下,闪着金灿灿光茫的凤袍,浅夏的心底,却是浮上了一层的苦涩。

她是这宫里的女主人了。

那么接下来呢?

穆流年会不会也会有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后宫?

应该是会有的吧?

不然的话,她这个中宫之主,岂不是等于只是个摆设?若是没有妃嫔,她还能去管束谁?

浅夏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闭上眼,尽量地让自己的心情变得平顺,沉静。

她不是一个在乎这等世俗之事的人,一直都不是,所以,何必为了一些俗事,扰了自己的心呢?

可是想想这些日子,那些贵夫人在她面前提及的那件事,她却很难再让自己冷静下来。

纳妃吗?

浅夏一直想要寻个机会,与穆流年仔细地议一议这件事,却始终不曾寻到机会。

今晚,怕是他又不会来了吧?

早上看到他身着龙袍的样子,实在是既威武,又让人觉得俊美无双。

这样的男子,即便没有了地位、身分、权利作为倚仗,都是很容易让女子动心的,更何况,他现在成了这里的王者,真正的王者!

“小姐,时候不早了,您还是先歇息吧。”

三七又来催了。

浅夏微挑了唇角,“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不要再来打扰我。”

“是,小姐。”

很快就是祭天大典了,只有真正的祭过了天地,穆流年才能真正地算是成为了这里的帝王,算是得到了天地的许可,从此,这历史,将要由他来书写了。

这是何等振奋人心的事情?

可是为什么,她却高兴不起来呢?

浅夏的眼神有些晦暗,她自己突然发现,自从进入了这皇宫之后,她笑的次数,似乎是比以前少了。

好像,她又回到了在凤凰山上的那些时光,情绪,又开始变得太过冷淡了。

浅夏知道自己是有些矫情了。

又或者,是一下子坐上了这样高的位置,还有些不太适应了。

如今她是皇后了,云氏也被皇上重用,她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云若谷被穆流年册封为了户部尚书,掌管整个儿大夏的钱粮。而云若奇则是直接就进入了皇宫,成为了御林军的左统领,右统领,则是白虎。

青龙直接负责皇上的安全,几乎是寸步不离。

而玄武,则是被他给派到了军中,将他所习的五行八卦等阵法,都运用于军中,创立阵法,以平时练兵之用。

云家,可以说是再度拥有了当年的风采。

淮安许氏,也不再忌讳,许彦始终不愿离开淮安,而许家的几位公子,则是先后进入梁城,以助穆流年一臂之力。

许无忌进入兵部,同时,还掌管着城内的五万兵马,早先肖云放所封的所有爵位,自然是都不可能再作数。

所以,穆流年一连几日,都是在忙着看这些勋贵世家的背影,然后逐一封赏。

许彥被封为了安国公,而其长子立为国公府世子,次子封为安平侯,三子许无忌,封为了镇国将军。

对于桑丘家族,穆流年却是有些犹豫,不知道该给出一个什么样的封赏,才能既留住了桑丘子睿,又能不让世人说出什么来。

穆流年对于桑丘子睿,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只不过,朝堂上,总会有人对此有些异议。

穆流年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便早早地回了承乾宫。

云浅夏一直就住在了承乾宫,原本是按制当搬去坤宁宫的,可是穆流年一直不允。

这日,浅夏正在自己一手拿了棋谱,一面自己与自己对弈,许是太过投入了,竟然是都不曾发现穆流年进来。

直到穆流年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就投下一子,“应该放在这儿。”

浅夏一愣,看了他好一会儿,再眨眨眼,“你今日怎么这么早?”

说着,还下意识地就看了看外头的天色。

很奇怪,这会儿天都不曾黑下来,他怎么会这么早回来?

“怎么?嫌我回来地太早,碍你的眼了?”

穆流年直接就在她的身侧坐了,一把抢过她手中的书,随手一抛,便稳稳地落在了一侧的书架上。

浅夏一时愣住,几个月不曾与他这般相处过,突然一下子,就像是回到了之前。

“浅浅,你可知道看到你现在的这副表情,我该有多伤心?”

浅夏的嘴角抽了抽,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没有出现幻听吧?真的是她的夫君穆流年说的话?这是不是也有些太离谱了?

“浅浅,对不起,前阵子手中的事务的确是太多。为了以后我们的生活都不至于太过沉闷,所以,我便尽力地将事情都安排好。如今也差不多了,六部的人选都已经是各司其职,就连桑丘子睿那个妖人,我也给他安排了一个国师的身分,怎么样?你家夫君是不是很厉害?”

浅夏呆呆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有些茫然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今朝堂的新秩序虽然是还不曾完全地建立好,可是也已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和方向,另外,朝上的左右丞相,我也已经都任命好了,所以,接下来,我就可以轻松一些了,除了上早朝之外,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陪陪你了。”

浅夏的脑子一时有些乱。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些日子他一直忙碌,并非是真的沉溺于权势之中,无可自拔,而是想着要将手中的一切都安排妥当,不能辜负了这么多人的信任和支持。

“辛苦你了。”

想了半天,浅夏也只能想出这么一句,很没有诚意的话。

穆流年略有些不悦地撅起了嘴,“浅浅,我以为,你会兴奋地扑进我的怀里,然后再高声尖叫几声呢。”

浅夏嗔他一眼,“我若是真的那么做了,只怕隔天,就会有了要弹劾我这个皇后的折子了。你很想看到?”

“谁敢?”穆流年一挑眉,别的他不敢说,若是连自己的妻子也护不住,他做人也太失败了。

再说,早先在他还是长平王府的世子时,便曾被传出了宠妻如命的美名,如今这会儿,哪个不要命的,敢来弹劾他的皇后?

“怎么样?累不累?”

浅夏眨眼,“你说这后宫吗?”

“嗯,虽说我没有什么三千佳丽,可是这皇宫之大,还有你手底下的六局二十四司,只怕也是需要你操心的。你若是觉得不妥,也可以让青格格多费费心。”

浅夏只是淡淡一笑,“我倒是想着,是不是得将我身边的这几个丫头给嫁出去呢。特别是三七,她跟着我的时间最长,她的性子,我也是最清楚的。当初没能让她与陆明浩走到一起,也不知道,这丫头会不会怪我?”

“怎么会?只怕将来她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什么?”

穆流年略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鼻头,然后有些尴尬道,“那个,其实,难道你没发现,青龙和三七那丫头在一起,其实是很搭的?”

浅夏顿时就呆了好半天!

青龙和三七?

这两人是什么时候对上眼的?

她怎么会不知道?

“三七这丫头,竟然是还敢瞒着我!好呀,回头看我怎么收拾她。”

“倒也不是她瞒着你,是青龙这小子不争气。早就对人家三七上了心,可是偏偏什么也不敢做。青龙这人老实,你也是知道的。又不太会说话,难免会张不开口。”

“你这意思,是三七还不知道青龙对她的心思?”

穆流年有些同情地点了点头,“是呀,我可怜的青龙呀,那么好的一个人,竟然是被人家给无视了,多可怜?”

浅夏顿时有些无语望天的感觉,什么叫那么好的一个人?难道她们家的三七就不好吗?

“元初,要不,我们试着给他们两个撮合一下?我让妖月去透透三七的口风,然后只要是她不反对,你就给他们个体面,下旨赐婚,如何?”

“可是,这要怎么赐?”

浅夏想到现在三七还只是一名普通的丫头,最多也就是她这个皇后的贴身宫女而已。

“要不,你给她封一个什么女官的头衔,然后再赐婚,那不就成了?”

穆流年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了,只是有些担心,“你真舍得?这里可不同早先的王府。一旦他们二人成了亲,那三七就只能是住到宫外去,不能再陪在你身边了。你确定离了她,你还能适应?”

“怎么能不适应?离了她,我也还是你的妻子呀!”

这话倒是听着舒服。

穆流年的眸中闪烁着几分的光茫,浅夏回头看他,才发现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脖颈,眼神里,闪烁着的那种色眯眯的光,还真是让她突然就心跳加速了。

这一晚,承乾宫内,娇吟不止,据说,皇上与皇后的晚膳,还是在天龙殿内用的。

天龙殿是专门伺候皇上沐浴的地方。

这一晚,皇上与皇后恩爱非常的消息,火速在宫内散播开来。

宫外,桑丘子睿对此只是淡然一笑,低喃了一句,“日子还长着呢,不急。”

可是微微发颤的指尖,似乎是出卖了他此刻心底的真实想法。

“娘娘,您醒了,奴婢伺候您更衣。”

浅夏缓缓起身,浑身的酸痛感,仍然是让她感觉到了几分的不适。

“这是皇上特意让膳房做的,说是要给娘娘补一补。”

浅夏梳洗完毕后,便看到了妖月捧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还有一只精致的小炖盅。

闻着略有些浓郁的香气,应当是鸡汤之类的。

“先搁着吧,我倒是想着用些清淡些的。”

“回娘娘,午膳时辰就快到了,皇上说您若是醒地早了,便先一碗鸡汤,稍等他片刻,回来与您一起用午膳。”

浅夏微愣了一下,他们有多久不曾一起用午膳了?

看来,他之前的忙碌,的确是有些成效的,不然,也不会能在中午的时候,抽出空来了。

新帝初立,新国初建,自然是大大小小的事务成堆。

比如说官制,比如说民间的田地等等,几乎是处处都要拟定一些新的章法。

浅夏一直都知道穆流年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

他想做的事,就一定能做成。

她更知道,穆流年脑子里的那些东西,并不比桑丘子睿差,更甚至,比他还要更高一筹。

所以,之前穆流年才会那么忙,他并不是急于为自己塑造什么形象,什么名声,他只是想让紫夜,呃,应该说是大夏,尽快地恢复过来。

从之前的战乱中,彻底地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