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梁城,经历了先前肖云放一事,百姓们对于所谓皇室,似乎是有了一种极大的抵触情绪。

想要让百姓们对大夏的皇室建立起一种信赖和信任,似乎是需要一些时间和方法了。

穆流年之前对紫夜的守护,自然是不容人置疑。

没有人会否定他之前的功勋。

可是对于梁城的百姓们来说,皇宫,带给他们更多的,是一种伤害。

这种伤害,只怕是会延续两三代,方能彻底地终止。

多少人因为这场战乱丧生?

多少人,因为梁城的被侵而失去了家人?

他们的父母、孩子、爱人,有多少是死在了敌人的屠刀之下?

好在他们这次进京,从辽城带来了大批的人,再加上穆流年之前下令,将之前允州附近的一些百姓,全部适入梁城。

否则,梁城,之前繁华似锦的都城,怕是只有了寂静二字。

“娘娘,您快喝吧,不然一会儿晾了。”

浅夏的神思被打断,只能是无奈地端起那炖盅,慢慢地喝了起来。

汤的味道很鲜,很浓,没有那种肉食的腥腻味,这让浅夏很是满意。

用完了一盅汤,她试着在大殿内走了走,看到外头的阳光正好,不免唇角微扬,竟然在大殿外头的廊下,就让人支了一把躺椅,在上面晒起了太阳。

这里可是承乾宫!

那是皇上的寝殿,而现在一国之后住在这里,就已经是很不合时宜了,现在皇后竟然是还在这里晒太阳?

这若是被底下的人看到了,还不知道要如何非议她呢。

“怎么在这儿躺下了?想晒太阳了?”

“元初,我想云华了。”

浅夏长长的睫毛垂下,挡住了她眸间的大部分风华。

“云华只怕还要再过些日子才能回来,要不,让云泽过来陪陪你?”

穆云泽现在虽然是住在了宫里,可是却被青姑姑等人照料着,虽然也会常常过来陪她,可是孩子到底太小,并不能表达自己心中所想。

每每看到他,浅夏就会想到了自己的大儿子,穆云华。

浅夏没有吭声,任由穆流年牵着她的手,一起回到了大殿。

用罢午膳,浅夏的脸色始终不太好,这让穆流年有些担心。

仔细想着,自己应该是没有说错话吧?

难道是她太过思念云华了?

“元初,这次云华回来了,能不能就让他在我身边多待一阵子。他和云泽一起陪在我身边,好不好?”

穆流年的眼睛轻轻一眯,一抹复杂的流光自其眸间闪过,“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浅夏摇摇头,咬唇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上的帕子。

“浅浅,你到底怎么了?”

穆流年不明白,昨天还好好的,今日,怎么看起来她的气色就这样差?

是自己昨天晚上太过了?

可是她现在这样子,分明就是在脸上写出了我不高兴四个字呀。

“元初,你是知道我的命格的,我不一定能活的太久,所以,你就不能成全我一次?”

浅夏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了这番话。

穆流年的脸色一变,“乱说什么!”

浅夏苦笑一声,“我是不是乱说,你心里也有数,不是吗?我只是想着,在我临死之前,能多与孩子们在一起相处,我不想让他们多年后,却不记得自己的母亲,长什么样子。”

“不许胡说!”

穆流年话未说完,人已经到了她的身边,“浅浅,别乱想。你还有我。你还记不记得那位李云召说过什么?一定会有办法的!”

“你想想,我现在已经是顺应天命,成为了大夏的皇,那么,还有什么可惧的?我是真龙天子,那么你必然也是天凤之命,怎么可能会短寿?”

浅夏不语,她感觉到了穆流年环在她身上的胳膊,力道越来越重。

虽然这是他们一直不愿意去触碰的话题,可是无论他们是不是愿意面对,这个问题,始终都在,不是吗?

只是一味地躲避,没有任何的意义。

“元初,我不惧怕死,真的。其实,比起这世间大多数一生只能是藏身于闺阁来说,我比她们,不知道要幸运了多少倍。”

“这一生能遇见你,是我最大的福气。所以,元初,无论我什么时候离开,我都希望你们父子三人好好的。就算将来你再娶了新人,我也不会怪你。只要是你能将我们的孩子照顾好,我便定然会感激你。”

“胡说!”

穆流年再也忍不住了,这个大夏的第一任皇帝,大夏臣民们眼中的英雄,此时竟然是紧紧地拥着他的皇后,哭了。

浅夏的眼眶也同样湿了,她能感觉得到,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身边的男人,是有多么的悲伤。

可是她不愿意就此躲避下去。

她只想着自己能在活着的时候,将此生最想做的事情,都一一做完了。

如此,她便再没有了遗憾。

“元初,让我们的儿子多陪陪我,好不好?”

其实,浅夏想着在自己有生之年,多陪陪孩子们,而穆流年,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只是一个丈夫的身分,一个父亲的身分。

此时在他眼中,最重要的,便是丈夫这个身分了。

他又何尝不是为了想要让自己能与浅夏有更多的时间相处?

他又何尝不愿意一家人能时刻在一起开怀大笑?

可是现在他既然是创立了大夏,那么,他肩上的责任,自然就更重了。

他可以为了浅夏抛下万里江山,荣华富贵,无上权势,可是他不能抛弃那些信任他,追随他的万千臣民。

所以,他必须要用最短的时间,将穆云华给磨炼出来。

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这样做,实在是有些残忍,更称不上是一个好父亲,可是没办法,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浅浅离她而去,而他,却还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苟活于世。

可这些话,他不能说!

他不能让浅浅知道他的想法,不能让浅浅因此而逼他好好地活在世上。

心里的苦,只怕穆流年,比起浅夏更甚。

“浅浅,那这样好不好?等我将手上的这些事情都处理地差不多了,我陪你一起去麒麟山?我们带上了小云泽一起去,好不好?”

浅夏的身子微微一顿,“可是,你这里,怎么可能走的开?”

“怎么不可能?你看,我现在不是都有时间陪你一起用午膳了?我说过了,之后,我的事情会越来越少。你放心,我说出的话,就一定是会实现的。”

浅夏点点头,她知道,穆流年能如此说,定然是已经尽到了他最大的努力。

或许,现在云华在麒麟山里,已经是被训练到了一种关键时刻,不能被人打扰,更不能打断。

这样的说法,她可以接受。

“好,带上云泽,我们一起去。”

“明日沐休,我也不必早朝,我们一起去云府看看吧。舅舅云苍璃,被追封为了护国公,云长安是他的嫡长子,如今已经是袭了爵位,咱们也去看看这位年轻的护国公,是不是还整天泡在了药庐里?”

浅夏微微弯唇,她知道,穆流年在想尽一办法来哄她开心。

“好,去看看哥哥,还有二哥和三哥。说起来,我倒是更想着让青梅能多进宫来陪我说说话呢。”

“呵呵,你以前的性子清冷,不喜欢人多,更不喜欢热闹。现在,觉得寂寞了?”

浅夏摇摇头,“若是青梅天天来,我自然是受不了的。我只是想着让她带着孩子,进宫陪我们云泽说说话。既然是亲戚,总要多走动的。不然,再亲厚的关系,长时间不来往,也会变成了陌生人。”

“嗯,有道理。好,我们明日先去一趟护国公府,再去贤王府。”

浅夏轻笑,穆焕然如今被封为了贤王,带着柳庶妃一起住在了贤王府。

听说如今柳庶妃倒是一门心思地操持起了整个王府,然后正四处帮儿子相看着哪家的姑娘呢。

“你有没有想过,给你的这个弟弟赐婚什么的?”

“嗯,是有这个想法。淮安许氏,你以为如何?”

“你想用许氏来牵制住穆焕然?”

“牵制,倒也算不上。只是如今京中的贵女,实在不多。先前梁城之劫,死的,可不只是普通的百姓。有些富家小姐,就被人给糟蹋了,后来没死在了那些敌军的手里,却是死在了自己的族人手中。”

浅夏顿时觉得遍体生寒。

但凡是一有丝的可能,哪个姑娘会愿意自己的清白被人染指?更何况还是敌军?

想到那些无力操控自己命运的姑娘,心内不由得又是一片唏嘘。

“好了,不想这个了。再不成,就选方家的姑娘也还是可以的。”

“如今方亮被你立为了丞相,方桦亦是受到了你的重用,你若是真的将方家的女儿指给了穆焕然,怕是你自己又要睡不着觉了。”

“倒也不至于!方家,毕竟也是文人世家。而且,我现在并没有要将穆焕然手中权力收回来的打算。既然是我唯一的弟弟,若是让他去为别人卖命,岂非是可惜了?”

浅夏扑哧一乐,“你这人,还真是的!”

次日,两人带上了云泽,一起去了护国公府。

当初刚刚嫁入辽城的方华容,如今,已是成了大夏开国功臣,护国公夫人,享正一品的诰命,与其母,已是平级的诰封了。

当初方家不看好方华容的人,可是多了去了。

有的幸灾乐祸地以为方华容这辈子也就是嫁给了一个卖药的,有的说,将来或许方华容也能跟着云长安,学一两手的医术了,等等。

总之,难听的话,说了可不止是一星半点儿。

如今,事情反转了。

早先笑话人家嫁的门户低的人,如今见了方华容,却是要行大礼的。

这让那些看热闹的方家旁支们,全都闭了嘴。

每每在方府见到了方华容,恨不能绕路走,生怕她记仇,给她们找麻烦。

浅夏与穆流年都换了便服,一路并不曾大张旗鼓。

云长安倒是没有再将自己关进药庐里,不过,却是将自己给困在了书房。

穆流年推门进去的时候,几乎就是没有从那一堆书中,找到他。

这样的云长安,总是让人觉得可爱,不自觉地,便会降低了几分的戒备。

“你这是想要让自己跟这书都葬在一块儿?”

云长安抬头,一瞧是他,冷哼一声,“你现在也是皇上了,说话别这么不着四六。我告诉你,说不定,我就能找出让妹妹延寿的法子来,我看到时候,你是不是哭着来求我?”

果然,穆流年的眼睛一亮,“果然?你当真找到法子了?”

云长安横了他一眼,“果然就是一个只有色心的人。我现在正在试,不过,你今日来了,我倒是省了事儿。你想办法,从北漠的皇室里,给讨味药过来。”

“什么药?”

“绛珠草。听说是生于大漠之中,此药生长的环境很是挑剔,再则,能在大漠里将药带出来,亦是不易。所以,此药的价格可是相当昂贵。最重要的是,这种药在市布上流通地极少,就连我们云家,也是没有的。”

“你们云家的药材生意,可以说是掌控了大夏一半儿的市场,若是连你们的都没有,只怕还真要去找北漠来想想办法了。”

“知道了,你就快去想办法吧,别在这里碍我的事儿。”

穆流年一挑眉,这小子的脾气渐长呀!

再看他专心致志看书的了,穆流年不由得忍了下来,心里却是腹诽道,小子,你给我等着,看浅浅的身子好了之后,我再与你算帐。

穆流年没有急着走,而是又问了一句,“就只差这一味药了?”

“目前来说,是这样。至于到后面如何,我也不确定。”

说了等于没说!

穆流年瞪他一眼,悻悻地离开了。

浅夏进了后院,与方华容一起坐着说话,看着她膝下的男孩儿,生的白白胖胖的,个子虽然比自己的云泽要小一些,可是这分量,却是绝对只重不轻的。

“怎么不见二嫂和三嫂?”

“哦,她们两人去了城外的护国寺,陪着母亲一起去的。”

“那大嫂怎么没去?”

方华容面有羞色,手轻轻地抚向了自己的腹部。

浅夏顿时了然,不由得一喜,“嫂嫂有喜了?”

方华容微微一笑,“你哥哥现在还不知道呢。他那个呆子,已经将自己困在了书房里,三天没出来了。而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了自己有孕的事儿。所以,今天一早,母亲就带着两位弟妹去寺里祈福了。”

“这可是一桩大喜事!如今你有了儿子,若是再给我生个小侄女,那敢情才好呢。”

“这种事情,岂是我们做得了主的?”

浅夏看着方华容,两人的年纪本就是相差不多,此时看到了方华容,再想想前些日子,方夫人带着方家的几个旁支小姐进宫请安的情景,不免有些唏嘘。

“之前见过你的一些姐妹,有的出嫁了,有的仍然是待字闺中。不过,说实话,你的气色,却是最好的。谁也比不了。”

方华容轻笑,“是呀,就数我嫁的郎君最好,你满意了吧?”

“那当然!原本就是如此。我哥哥对你钟情无二,对女人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呢。你瞧,我们云家的人,都很专情呢。”

“云家的男人,是这世上最好的,成了吧?”方华容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与她打趣着。

“嫂嫂别说的这样勉强,以后你的儿子,不也就是云家的男人了?你能说他不好?”

方华容被她这话一堵,也是笑着摇头道,“算了,我是说不过你,怎么都是你说了算。”

“嫂嫂,我听说,如今安宁公主,在府上过的并不好?”

方华容轻叹一声,“要说起我的这位嫂嫂呀,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之前听闻肖云放死了的消息,她倒也是哭了几声,不过后来得知桑丘子睿在掌管京城,也就没有说什么。”

“后来咱们的大军进京,虽然那会儿皇上不曾称帝,可是这位嫂嫂就在府上好一顿闹腾,硬说是我们一家都是乱臣贼子。说他们帮着皇上谋朝篡位。”

浅夏不由得笑了出来,“这还真像是安宁公主会说出来的话。”

虽然是紫夜不在了,可是穆流年并没有下旨来剥夺了安宁头上公主的封号,毕竟不过是一介女流,能成什么事儿?

可是没想到,穆流年不对付她,她自己倒是开始在方家闹腾了起来。

“那你哥哥说什么?”

浅夏是认得方桦的,对于那位性子有些温润的公子,印象也还是不错的。

“我哥倒是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只是暂时禁了她的足。这会儿可是大夏的天下了,再不是从前的紫夜,她虽然头上仍然顶着一个公主的名分,可却是不得大家承认的。再说,我母亲对这位公主的骄横性子,是早就有些烦了。”

“所以说,这皇粮也是不那么好吃的,是不是?”

方华容无奈地笑了笑,“母亲原本是有意让哥哥休了安宁的,一来,也算是向皇上表明了方家的立场,二来,那安宁实在是闹的不像话。而且成婚几年,也是一直无所出。不过,我哥哥没有答应。”

浅夏倒是微微挑眉,方桦那样的男子,应当是一个善良无害的。

就算是他不能对安宁动心,可是也绝对做不来那种落井下石之事的。

“若我是安宁,便应该好好地反思一下自己的言行。而且,你哥哥如此待她,已是极尽仁义。若我是她,只怕此生对你哥哥都是感激不尽了。”

在这等时候,方家能提供给她一个避难所,已经是极为不易。

这是要顶着多大的压力?

前朝的驸马,现在为大夏的皇帝效力,若想得到皇上的信任,只怕大多数的人,都会选择了休掉公主,更有甚者,会直接为她准备一杯毒酒了。

当然,安宁更应该庆幸,穆流年并没有对所有的肖氏族人,赶尽杀绝!

在穆流年看来,没有那个必要。

肖氏已是失了民心,想要再重整旗鼓,只怕是要在百年之后了。

当然,穆流年也不会容忍自己的子孙,给他们这样的机会的。

“但愿她能早日明白哥哥的苦心才是。如今在安府,至少她还能衣食无忧,府上的下人,也不敢对她不敬。可若是她再一意孤行,总是闹腾,只怕到最后,父亲也是不可能再容她了。”

“我听说方公子已经有了一双儿女?”

“是,说起来,前阵子方家闹的厉害,也正是因为这对龙凤胎。”

“这话怎么说的?”浅夏有些意外,对于宫外的这等闲事,她向来是不予理会的。即便是成为了皇后,她却仍然没有一点儿身为皇后的自觉。

“那对龙凤胎,是我哥哥的侧夫人所生。母亲想让那对龙凤胎成为嫡子,可是哥哥又不肯休妻,所以,权衡之下,便抬了她为平妻。可是安宁公主不乐意,在府上大吵大闹。最终,此事未能成了。”

“只怕方夫人,不会就此罢休呢。她看事情长远,你们二房这边儿,也就只有方桦一个嫡子,若是他的正妻,也就是安宁始终无所出,那你们二房,岂非是没有了嫡出的公子小姐了?这岂不是让人笑话?”

方华容也是跟着轻叹一声,浅夏的话,她也明白。

其实,同为女人,她现在是越发地能理解女人的不易了。

安宁公主若是当初不那么骄横,只怕哥哥也不会纳侧室。

就算是如此,哥哥身边也不过是一位侧室,一位普通的小妾。依着方桦那样的身分,身边的女人,已经算是少的了。

“将心比心。我出嫁前,也曾被母亲再三教导,要宽厚大度,主动为夫君纳妾,可是成了亲之后,与几位妯娌相处,我才知道,原来,这后宅里,没有了那么多不相干的女人,真是太清静了。”

浅夏闻言轻笑,“你算是看明白了。那现在,还要不要帮我哥哥选个妾室呀?”

方华容瞪她一眼,抬手作势就要打她,“你这个丫头,哪有你这样的,总是来打趣嫂嫂?”

“我只是就事论事嘛,是你自己刚刚这样说的。”

方华容轻哼了一声,正巧膳房送过来了两碟刚刚做出来的茶点,看起来,倒是格外地精致。

“嫂嫂,若是安宁一直这样,只怕你哥哥还真就是不可能再有嫡子了。可是安宁,怎么说呢?抛开了这些不说,她也只能算是一个可怜人了。”

“是呀,你知道我母亲是如何评价她的?”

浅夏眸中一亮,还真生出了几分八卦的心思,“如何评价的?”

“虚伪做作,骄横无礼。”

浅夏微愣,这八个字,不能说是很贴切,可是起码,是不算冤枉了这位安宁公主的。

若是她果真一心为了自己的肖氏荣耀,那么,在肖云放死了,桑丘子睿却掌握了紫夜大权的时候,她就应该有所表示了。

而在穆流年与她一同住进了那华丽的皇宫之时,这位忠爱自己皇族荣耀的公主,就该着以身殉国了。可惜,她没有胆子这么做!

她怕死,可是又不甘心就此没有了公主的荣华尊贵,所以,就只能在方府里闹腾,如此,才能让人们都知道,她是前朝的公主。

这样的做法,还真是既蠢,又有些悲哀。

失去了公方的光环,她便活不下去了么?

其实,听着刚刚方华容的讲述,在浅夏看来,那位安宁公主,在意的根本就不是肖氏的荣耀,而是她自己的身分地位,是否还能得以保障。

若她是位有节气的公主,哪怕是假装自尽一回未遂,如此,穆流年也要做做样子,给她个封赏什么的,如此,她一生都将衣食无忧。

若是她太过惧死,那么就更应该尽量地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无论是在方府内,还是在整个儿梁城。

如今她既不想死,又不愿意让自己得不到大家的关注,那结果,只怕是只能自己作死了。

当然,浅夏对这位安宁公主,还是有几分的同情的。

回宫的路上,浅夏的神情有些恹恹地,然后将自己的一番感慨,说了出来。

穆流年听罢,却只是轻笑,“浅浅,你只觉得安宁可怜,可又曾看到了她的可恨之处?”

浅夏微愣,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语。

“你可还记得当初有人要算计你的事?”

浅夏想了好一会儿,“你说的,可是那位璃王府的千金?”

“对,其实,当初表面上出手的,似乎是那位郡主,可是实际上,背后一直在挑唆怂恿着她的,就是这位安宁公主。”

浅夏大为意外,“这是为何?我又不曾招惹她,她害我做什么?”

穆流年一嘟嘴,“谁知道呢?她那种性子的人,许是容不得别人比她美,比她更容易得到更多的称赞吧。”

浅夏眨了眨眼,也便信了。

穆流年的眸光微微收敛了一些,他是绝对不可能会告诉浅夏,其实,安宁出手对付她,是因为她发现了方桦竟然是对浅夏上心了。

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容易让人伤神,所以,还是不要让浅浅知道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