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流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那也得你有这个本事才行!桑丘子睿,你是个聪明人,所以,你一定会有办法平衡这一切的,是不是?”

“看来,你是笃定了我要江山,不要美人了?”桑丘子睿突然就笑了,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似乎是还闪过了一抹的张狂和嘲弄。

穆流年的神情微震,“你这是什么意思?”

“穆流年,你以为,只有你可以为了浅夏,而舍弃一切吗?你以为,我当初将梁城拱手相送,就是为了你?惧了你?如果不是为了浅夏,我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地让你成为了帝王?”

穆流年的眼睛微眯,这么一瞬,他似乎是明白了一些。

“想要救浅夏,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你说。”

“第一样,便是你的心头血。”

“心头血?”穆流年一听他提到的条件,便明白了,他这是想要用某种秘术,来为浅夏逆天改命。

“放心,死不了,只是需要取一点你的龙血罢了。谁让你是帝王命格呢?”

“好,没问题。那第二个条件呢?”

“第二个条件,浅夏,我要带走。自此之后,你这大夏的皇宫里,就再不可能有云浅夏这个人。至于你要如何给天下人一个交待,那是你的事。”

“不可能!”穆流年的脸色一下子便阴沉了下来,紧紧攥着的拳头,预示着桑丘子睿,已经触及了他的逆鳞。

“不可能么?你口口声声地说爱着浅夏,愿意为了她而做任何事!这就是你所做的任何事?你说为了她,你连江山都舍得,却不忍心看到她与我在一起么?”

“桑丘子睿,浅夏心中所爱的人是我。若是不能与我一起相守,她活着,只会更痛苦。这样的浅夏与其留在世间受苦,还不如与我一起共赴黄泉!”

“啧啧,你还真是自私呢。穆流年,你宁愿让她死,也不愿意看到她与我一起相守终身?”

“你做梦!浅夏的心中根本就没有你,怎么可能会与你相守终身?”

“这是我的问题。你该知道,我是什么人?想要让她为我情根深种,我自然有的是办法。”

“比如说所谓的一些蛊术?巫术?桑丘子睿,这等卑劣的行径,便是你对浅夏的爱?”

“别把话说的这样难听!”

桑丘子睿也有些恼了,如果不是因为浅夏先遇到了穆流年,那么,浅夏此生的良人,一定会是自己!

可偏偏,浅夏先遇上了他,而且,还将前世的那些事全都记起,如此,才会给他和她之间,形成了一道无形的阻碍。

桑丘子睿不甘心,明明他付出的,要远远胜过穆流年,为什么浅夏的选择,却是这个男人,而不是自己?

当然,如果再算上前世的话,这个穆流年为了浅夏而付出了自己的性命。如果不是因为浅夏在桃林的梦境中看到了这一幕,只怕,她根本就不会选择穆流年的。

“我并不会强迫她爱上我。我只是让她将所以不该存在在她脑海中的那些记忆,尽数抹去而已。穆流年,你为什么不想一想,当初浅夏那样清冷的性子,为何会选择了你?你就敢打包票说,不是因为前世你为她丢了一条性命?她对你,只是感激,不是爱!”

“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我与浅浅的感情,不是你能明白的!”

“是么?不是我能明白的?呵呵!穆流年,浅夏对你坦言了她的一切。前世她对我的爱,有多浓烈,你会不知道么?我知道自己负了她,所以想要不顾一切地弥补她,可是最后,她还是死在了冰冷的宫殿里。”

“你知道吗?当我看到了地上冷冰冰的尸体的时候,我整个人都麻木了,不知道什么是痛,什么是苦了。我可以为了她舍了皇位,自此远离尘嚣。修习秘术,甚至是利用了禁术,想要窥探出她的后世轮回。我只想与她再一续前缘。”

穆流年的面色并没有因为桑丘子睿的这番表白,而有所松动,相反,只是觉得,现在的桑丘子睿,才是那个真实的桑丘公子。

他之前所谓的献城之举,也不过就是为了在等现在这一刻。

穆流年知道,如果刚才桑丘子睿问他会如何选择的时候,他一定是希望自己回答选择江山的。

穆流年不得不承认,桑丘子睿的这一手儿心理战术,玩儿的太漂亮了!

自己进入梁城至今,一直都是紧握着整个儿大夏的重权。

桑丘子睿一步步地将自己算计至今,也不过就是想要让他尝到这至高无上的权利的滋味。

甚至,他的心腹们,都是十分恭敬、顺从地按照自己的意思,一件件地将差事办好。其目的,不过就是为了想要让自己感觉到,权利带来的无尽好处!

眼看着自己的一个个梦想被实现,亲身感受到了权利可以将自己多年来的一些想法付诸于现实,那么,自己将会在权势的这个旋涡中,越陷越深,再难以自拔。

穆流年这一刻,不得不承认,桑丘子睿的这种攻心之计,实在是太过高明了。

不显山不露水。

甚至是还能让他对其感激不尽,如此,顺利地让他穆流年就变成了一个无情无义的帝王!

这才是桑丘子睿想要看到的。

一旦自己不再是那个浅夏所熟悉的穆流年,一旦自己深陷权欲之中,无可自拔,那么,在浅夏与江山的选择题中,他的选择,势必会偏向了江山。

尽管他仍然爱着浅夏,可是心,却已然发生了倾斜。

穆流年深吸了一口气,当初觉得他献城之怪异,到如今的主动提及,玩弄权谋,他果然是不及桑丘子睿。

“桑丘子睿,我不可能让你将浅夏带走的,你死了这条心吧。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你当初故意主动将梁城让出的用意了。桑丘子睿,你的心,还真是狠!”

对别人狠,对他自己,更狠。

隐忍了几个月,这个桑丘子睿的心,当真是石头做的不成?

“你说的没错。我的心的确狠!为了浅夏,我可以让自己从名满天下的桑丘公子,变成了人人唾弃的无耻之人,你敢吗?”

穆流年不语,看着对面身长如玉,面带浅笑的男子,他突然就觉得,世间的事,还真是奇妙。

谁能想到了这样一个风光霁月般的人物,竟然也会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

只怕说出去了,也不会有人信吧?

“桑丘子睿,你口口声声说为了浅夏什么都可以做,为什么现在要救她的性命了,你却无动于衷?这就是你对她的爱?亲眼看着她死在你面前?”

桑丘子睿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你不必拿这等事情来激我。我告诉你,既然此生她与我无缘,那么,我倒不如开始期待来世了。她早早地去了,我倒是可以先窥探她的来生转世,我自然是不可能再错过一次机会了。”

“你休想!”

听他将话说的这样满,穆流年自然是怒不可遏的!

没办法,他不懂秘术,而偏偏眼前的这个男人,于秘术上,却是有着非凡的造诣,自己拿他,还真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你到底想怎么样?”这话几乎就是从穆流年的牙缝里给挤出来的一般。

“我说了,浅夏我带走。或者,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这个人世。”

桑丘子睿说完,还似是无意地伸手掸了一下自己的长袍,“我是无所谓。她若是死了,我亦可窥探到她的来世,早早地随她去了,我也没有什么损失。倒是你,浅夏还给你留下了两个儿子呢,你忍心就此将他们搁下?便是你真的随浅夏去了,只怕她也不会原谅你。”

这语气里,似乎就是看准了穆流年什么也不敢做一样。

穆流年心中有气,却是拿他无可奈何。

他不得不承认,桑丘子睿所说的这一切,都是事实。

如今有了两个儿子的牵绊,有了这江山为阻,他再想直接就随她而去,似乎是不那么容易了。

穆流年闭上了眼睛,此时的他,觉得自己浑身的血脉就在逆流一般,恨不能即刻出手,直接就杀了桑丘子睿!

“你先回去吧,容我仔细想想。”

穆流年在等。

因为就在青龙将绛珠草带回来的同时,他便派了朱雀前往苍溟。

他相信,李云召不可能对浅夏这个侄女,见死不救的。只是他现在也不确定,李云召那里,是否能真的有办法了。

次日,朱雀回来,一看到了她一脸失望的神色,穆流年便有些无力地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这世间除了桑丘子睿,只怕是再也没有人有这个本事救她了。

可是就这样看着她与桑丘子睿走在一起,他又是极其地不甘心!

这是他的妻子,是他的女人,凭什么要陪在了桑丘子睿的身边?

接下来的两日,浅夏几乎就是再也没有醒过来,穆流年知道,浅夏,只怕是大限将至了。

穆流年命人将桑丘子睿急召入宫。

“我答应你的条件,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

“你说。”

“我要亲眼看着你将浅浅救回来,我要亲眼看着,你没有对她用一些巫蛊之术,我要亲口听她说,她愿意跟你走。”

桑丘子睿的唇角微勾,“你这又是何必呢?听到了她对你说一些无情的话,你的心,就能好受一些了?还是说,不过是为了让你自己死心地更彻底一些?”

这人还真是!

明明如此温雅的桑丘公子,说出来的话,却是如同淬了毒的箭,真心不让人待见。

“你只说答不答应?”桑丘子睿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头。

如果可以,穆流年绝对不可能会答应这样让他失魂落魄的条件,可是没办法。

浅夏的症状,已经是明显不容乐观了。如果单纯只是病,那么他也就认了,大不了再遍寻天下名医灵药。可她偏偏不是病,亦不是毒,这才最是让人头疼且无奈的地方。

“走吧,浅夏已经昏睡了两日,一直不曾清醒过来。”

“要救她,只怕是还要将她移到九华山上。”

“为何?”

“那里的气息适合养身,另外,我记得跟你提到过,那里有一个九转玲珑阵,虽然救浅夏不必启用那个阵法,可是那里的四处灵气充溢,比较适合浅夏。”

“好。”

穆流年一刻也不敢再耽搁,抱着浅夏上了龙撵,云长安等人随行,一同去了九华山之顶。

虽然已是春日,可是九华山上,仍然是寒气凛凛。

浅夏被包裹地像是一个粽子一般,被穆流年抱上进了护国寺的后山。

穆流年感受不到所谓的灵气灵性,不过,倒是觉得这里的空气格外地清新充盈,吸入肺腑之间,倒是可以让自己的血脉都感觉到了一种清爽。

甚至是连头脑,也清明了起来。

一切准备就绪,不想此时,浅夏竟然醒了过来。“这里是何处?”

“这里是九华山,浅浅,你别怕,我们找到救你的方法了。你很快就会没事了。”

浅夏的手上紧紧地握着那一块儿凤血石,唇角却是浮上了一层苦笑。

“找到办法?是桑丘子睿么?”

果然,桑丘子睿听到了她的话,有些紧张地靠了过来。

“是,是我找到了办法。”

浅夏示意穆流年扶她坐起来,消瘦泛黄的脸色,让人看了,心疼不已。

“桑丘子睿,你不必用这样的态度与我说话。其实,从哥哥说他自古籍上找到了一个方子,可以缓解我的状况,我便知道,这是你在暗中助他。”

“浅夏?”桑丘子睿的声音里有些紧张,还有那么一点点的迫切。

“我只是不明白,你若是找到了救我的方法,为何不肯直接说与我听,反而要借助到哥哥那里。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

穆流年蹙眉,“浅浅,你到底在说什么?”

“桑丘子睿,说出你的条件,你与元初达成了什么样的条件,你才会愿意救我?”

一句话,两人皆是呆了!

原来,这一切,早就在浅夏的预料之中了?

穆流年只觉得有几分的难堪,虽然他是到了逼不得已的境地,可是说到底,还是他要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拱手相让。

他的想法很简单,要她活着。

“浅浅,要救你,还需要我的心头血,此药,总共是需要两味药引,只有凤血石,还是不够的。”

浅夏看着他,几乎是用尽了自己的全力,才将手抬了起来。

穆流年连忙伸手扶住她的,然后顺着她的力道,慢慢地贴到了自己的脸上。

“元初,你答应过我的,若是我走了,你要照顾好我们的孩子,不能让他们被人欺负了去。”

“是,我答应过你的。”穆流年的声音,已经开始有些哽咽。

“现在,你也答应我,不必再取出你的心头血了。”

“什么?”穆流年一脸惊诧地看着她,在其浓墨般的眸底,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为什么?浅浅,你还有机会活下去的。”

浅夏却是笑着摇摇头,“不!不必了。此生有你陪我走过了这么多年,足矣。”

一旁的桑丘子睿,完全就像是一片被忽略掉的树叶,就那样孤零零地站着,没有丝毫的生气。

“为什么?浅夏,你明明还有机会好好活下去的!”

“那又如何?我可以活,你救我,却并非是没有条件的,不是吗?”

“你都知道了?”

“我宁愿死,也不愿意离开我心爱的男人。我知道你的条件是什么,桑丘子睿,我与你之间,也算是彻底地两清了。至此以后,你我两不相欠。若有来生,我只愿,与你再无瓜葛。”

桑丘子睿倒退了一步,脸色煞白,指尖微微颤着,“为什么?”

“情之一字,害人匪浅!前世我尝尽了这样的苦,而这一世,你又一直是爱而不得,亦是尝尽了所有的痛。桑丘子睿,我与你之间,互不相欠,两清了。”

“不!浅夏,怎么能是两清了,我爱你,我爱你,难道你不明白吗?”

“那又如何?天下爱我的人,怕是不只你一个。而我爱的人,却只有他一人。我知道他是为了求我生,故而才会答应了你的条件。可是桑丘子睿,我不答应!”

“不!我不会让你死的。不会!”

“丽星!”

随着浅夏的一声轻唤,七星门的七人,全部现身,而且都护在了浅夏的身前,连成一线,挡住了桑丘子睿的视线。

“你们都是我所信赖的人,以后,我的云泽,就交给你们照顾和保护了。云华有穆家的守护,亦有云家的守护,可是我的云泽还小,我不放心。”

“浅浅,别说了,你什么也别说了。有我在!有我在!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你放心,我会等到云华长到十六岁,会亲眼看着他们兄弟俩都长大成人。然后我再去地下陪你,这样你该放心了吧?”

别人没有听出她的意思,穆流年明白了。

她这是在逼着自己做出承诺,她不想让自己在其死后,就马上陪她而去,她不放心这世间的那两个儿子。

“好,元初,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算话的。”

“嗯,我明白,说话算话。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穆流年在此立誓,在我有生之年,只云氏浅夏一妻,无论何故,此生都不可再染指其它的女人,待穆云华十六岁生辰一过,便立马随妻子而去!若违此誓,天地不容!”

这样的重誓,着实是让在场的人,都跟着颤了颤!

他现在可是一代帝王呀!是大夏的开国之君,他现在,怎么能立下了这样的重誓?

浅夏的唇角含笑,她的元初,果然是最懂她的。

桑丘子睿猛地一下子就喷出了一口血,“不!不该是这样的。”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的人,也跟着便是一软,半跪在了地上。

浅夏的脸色似乎是泛了些青色,“不然该是什么样呢?桑丘子睿,我云浅夏并不是一个真正懂爱的人,可是让我失了本心,失去一些不该忘记的记忆,却是我不愿意的。我宁愿就此死去,让我的爱人和孩子们思念我,也不愿意让他们活在了痛苦之中。”

穆流年此时也明白了她的用意,她已经猜到了桑丘子睿要对她用什么,所以,她直接就选择了拒绝。

她不愿意将来他们父子三人,痛苦地活着,而她这个当事人,却活得逍遥自在,没心没肺。

“好,我们不救了,不想办法了。一切就按你的意思来。只要是你想的,我便都成全,好不好?”

只要是你想的,我便都成全!

这样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却是深深地刺激到了桑丘子睿。

“不!不!”

此刻的桑丘子睿,双目微红,眼眶湿润,整个人,已是到了一种接近巅狂的状态。

“浅夏,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为什么不可以?桑丘子睿,命是我自己的,我不想要你救,难道也有错吗?”

桑丘子睿渐渐地冷静了下来,看着明显已是到了油尽灯枯之势的浅夏,整个人的身上,突然就弥漫起了一股杀气。

“你不让我救,我偏要救!我不仅要你活着,还要你与我一起开心地在一起。云浅夏,这是你逼我的。”

桑丘子睿与七星门的人动起了手,招招凌厉狠辣,出手丝毫不留余地。

穆流年看着浅夏的眼中闪过不忍,一抬手,夜煞的人也不知从何处就冒了出来,加入了战局。

等到桑丘子睿整个人衣衫褴褛地出现在浅夏眼前时,她已经再度闭上了眼睛,而此刻,已然是没有了一丁点儿的呼吸。

穆流年哭地泣不成声。

桑丘子睿,则是完全就呆在了当场。

猛地,穆流年的身子一震,脑子里像是刚刚被什么东西给刺激过一样,低头看着怀里的浅夏。再伸手一摸自己的脸和眼角,哪里有什么湿意?

此时,桑丘子睿也完全地清醒了过来,不可思议地看着眼睛微阖的浅夏。“你对我们用了幻术?”

浅夏弯唇一笑,“我不过是想让你们提前看一看,我的结局罢了。”

“浅浅,你现在的身子弱,怎么还可以用幻术?”

浅夏淡笑不语,只是连眼皮也抬不起来的她,此刻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随时会咽气的人了。

“我懂了。浅夏,你放心,我不会再逼你,也不会拿你的性命去逼穆流年。我知道,无论我怎么做,都不可能会得到你的心。不过,你的命,我必须救。”

桑丘子睿说完,转头看向了身后的无尽山脉。

“我桑丘子睿之前与穆流年所做的交易,一笔勾消!我救云浅夏,只是因为我爱她,我要让她好好地活下去,让她亲眼看到自己的儿子成亲生子,让她快乐地享尽这人世间的荣华幸福。”

浅夏的眉梢微动,这一次,她承认,是她有些不太地道了。

她其实一早就知道桑丘子睿定然是有法子的。

当初他既然是有办法帮着自己逆天改命,起死回生,那么这一次,他也一定会有办法,让自己转危为安。

可是他一直不曾出手,她便知道,他是在等一个绝佳的机会。

他在等一个可以威胁穆流年的机会。

原本,她以为他想要的是江山,可是没想到,他想要的,竟然只是自己!

浅夏一度以为,当初桑丘子睿肯如此轻易地让出梁城,就是为了等这一天,好逼着穆流年将整个天下让出来。

可是这一次,她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错看了他。

浅夏原本是不确定的,可是当看到了穆流年眸中的那抹痛色时,她便知道,桑丘子睿的条件,必然是与江山无关。

因为她的元初,并非是那个将天下看的有多重要的人。

而这普天之下能让他露出了那样的眼神的人,估计,也就只有自己这一个了!

浅夏其实是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些不厚道。

毕竟,她也不清楚,要救自己,是不是仅仅就只需要这些东西,会不会要人命?

浅夏强撑着自己的眼皮,不让它完全的合上,有些模糊地看到,桑丘子睿将胸前的衣裳解开,然后一把匕首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浅夏实在是再也没有力气撑住,彻底地陷入了黑暗之中。

浅夏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是躺在了承乾宫。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是如何回来的?桑丘子睿呢?

她只是看到了他拿起匕首,后面的,却是一丁点儿也不知道了。

浅夏试着自己起身,感觉还不错。

至少,从龙床上,都到了大殿门口,还没有累到了非要人扶的地步。

正巧妖月和丽星过来,一看到主子正扶在了门边儿,还想着往外走呢,立马就急了。

“娘娘您醒了?”丽星是一脸的笑,然后快速地对着身后说了一声,“快去禀告皇上,就说娘娘醒了。”

而妖月则是直接就上前将她扶住了,“娘娘,奴婢扶您先回去坐一会儿吧,还等请护国公过来给您请个脉呢。”

浅夏没有反对。

很快,穆流年来了,云长安也来了。

“浅夏的身体正在恢复,你看,她现在的脸色也比之前好了一些。至少能下床走几步路,便说明那药见效了。”

云长安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是淡然的。

显然,他之前就已经确定,浅夏不会有大碍的。

“元初,我睡了多久?”

“你睡了三天了。那天你在九华山上晕了过去,是我和长安将药给你灌进去的。”

浅夏咧唇一笑,“告诉我,第三味药引,是什么?”

“是他的心头血。”

穆流年没有想瞒着他的打算,“那凤血石,在吸入我和他两个人的心头血,然后再置入药中,方可生效。桑丘子睿说,这是帝王星的血,自然是非同寻常,我不懂这个,所以,也就没有多问。”

浅夏点点头,“辛苦你们了。”

“不会!只要是你好好的,让我们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桑丘子睿呢?”浅夏知道那个人的心情,定然是十分复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