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这药价值连城啊!”彩霞心疼道。

夏初萤点了点头,“是啊,本宫也知道,但没办法,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鸡蛋失去母亲?”她没说母马死去,而是用另一个角度述说,这无意之举,却勾起了某人的回忆。

刚开始,夏初萤还有选择性的挑挑拣拣,到后来,差不多药效的直接整瓶的扔,整整一大箱子的药,用了大半。而剩下幸存的药,一般都是活血化瘀这种不适合止血的药材。汤药勾兑了整整一盆,而后用勺子慢慢搅匀后,待温度稍微温了下来,扭问不羁丹,“今天本宫做的专门给鸡蛋喂奶的袋子,你带了吗?”

不羁丹点了点头,“带了,在衣服的内侧兜里。”

初萤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拿出来啊,还等什么,你是不是傻?”

若往常,被夏初萤骂后,不羁丹非火起来不可,但今天,不羁丹却一点火气都生不起来,伸手指着初萤的胸前,“衣服在你身上,袋子在衣服的里怀,你确定要我拿?”

夏初萤一愣,狠狠瞪了他一眼,“确定个屁!”狠狠地骂过后,将勺子扔下,伸手开始在依旧湿润的袍子里找传说中的暗兜,没一会便找到,将袋子从兜子里拽出来。

围观众人都憋着笑,突然觉得四公大人和金玉公主真好像金童玉女一般,两小无猜、欢喜冤家,若两人真能在一起,那该多好。

众人想到不久以后,青春貌美又心地善良的金玉公主就要嫁给七十多岁的盟主,心中不免憋闷。他们对盟主是百分百的忠诚,伟大的盟主值得一切好女子许配,但金玉公主…却依旧可惜。

一种温馨与和谐,类似于粉红色的彩云蔓延在两人之间,人群中一些敏感的都仿佛察觉,可惜,两个当事人却丝毫没体会。

“看什么看,撑着。”初萤将袋子最下面的口用线系结实后,扔给不羁丹。

不羁丹乖乖拎着袋子的开口,“自己犯蠢还骂人,有没有天理?”

“本宫就是天理!”夏初萤一边随口和不羁丹拌嘴,一边端起药盆,将药汁倒入进去。

“还说你们鸾国没掉包,这不是露馅了?说好的金玉公主,最后掉包成天理了,不行,回头得找你们鸾国皇帝问问,做人怎么这么没信誉呢。”不羁丹一边贫着嘴,一边手脚利落的将袋口扎紧。“我说蠢公主,难道要用喂鸡蛋的方式喂纱丽?”

初萤抢过装满药汁的袋子,“纱丽这般虚弱,难道还能自己喝?”说着,初萤站起身来,却不小心踩到了袍子下摆,差点摔倒。

不羁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初萤的胳膊,“腿短。”

初萤没好气地瞪他,“大男人的穿裙子,你也不怕变态。”说着,挣脱了不羁丹的手。

众人就这么静静听着两人的你来我往,非但不觉得战火硝烟,反倒是温馨无比,再次默默感慨,两人真是相配。

其实不羁丹也不想和夏初萤拌嘴,但就是觉得如果不说点什么,气氛很怪,很是尴尬。

初萤捏着袋子口,将之前用丝线解开,而后放在母马的口中。“臭鸡蛋过来,扶着它的头。”

不羁丹乖乖过去,按照夏初萤的安排,扶着。

喂药的速度很慢,毕竟纱丽处于半昏迷状态,一袋子药,喂了整整半个时辰。

喂好了药,夏初萤将空袋子扔给不羁丹,“洗干净了,回头还得给鸡蛋喂奶。”

“哦。”不羁丹折好,装在裤兜里,反常的温顺。

一旁的格图察觉到,纱丽的呼吸比之前重了许多也匀了许多,便说明,这不是昏迷而是入睡。“公主殿下,格图不知如何表达感激之情,格图发誓,从今以后除了效忠盟主,也会效忠公主殿下。”虔诚地跪在夏初萤身前。

围观众人虽未齐齐下跪,但也是震惊,要知道,六十岁格图在部落中虽然低调,但其身份却不普通,她从前伺候过盟主的母亲,年纪虽不如盟主大,但却备受盟主尊重。

夏初萤自然不知道格图的身份,只以为其是一名在马棚中工作的老妪。“格图你起来吧,本宫还有些事要交代,”说着,伸手指着母马的绷带,“此时为夏季,纱丽身上有伤口,你们一定要小心,万不能让蝇虫叮咬,否则伤口恶化,本宫可没有第二瓶神药了。”

“是。”众人齐齐道。

“好了,本宫能做的也都做了,剩下的就看老天爷的安排了。”初萤起身,不慎再次踩到袍子下摆,这一次又是不羁丹拽住她胳膊。

夏初萤狠狠瞪了不羁丹一眼,不羁丹耸肩。

“我们走。”初萤一想到自己身上穿着的是不羁丹的袍子便觉得晦气,但众目睽睽之下又不能脱衣服,强忍着,拎着袍子向门外而去。

满堂院的一众人也紧随其后。

走在最后的是彩蝶,她将药箱中的瓶瓶罐罐摆放好,安排人手,将公主的东西一一抬回去。当收拾完毕准备离开时,见到了人群中的阿古捏,眼神闪躲,神情慌张。

阿古捏冲上前去,想对她说什么,但彩蝶却闪开了,快步离开,只留下阿古捏愣愣看着彩蝶远去窈窕的背影。

“真没想到,金玉公主竟然还是神医,原本我以为盟主会娶一个绣花枕头呢。”人群中,隐约传来一道中年女子的声音。

而后,有人响应,“是啊,如果是绣花枕头还好些,如果请来一尊大佛才麻烦,不过现在真好,金玉公主竟然这般平易近人又心地善良。”

“是啊,不仅善良,金玉公主还慷慨大方,听说那些药很值钱呢,而金玉公主竟然愿意用那么珍贵的药救一匹马。”

人们纷纷讨论开了,说的都是金玉公主的好话。

穿着里衣的不羁丹站在帐扎包门口,望着满堂院众人远去的身影,心中的愧疚越来越浓,想想从前自己是怎么刁难蠢公主,只想狠狠抽自己几下。如今,他是真的想对蠢公主好,不是那种刻意的讨好,而是发自内心的,绝不求回报。

子时,正是人们酣睡正浓的时候,不羁丹却怎么也睡不着,因为隐约能听见院子里鸡蛋的叫声。

鸡蛋想妈妈了,也不知纱丽怎样了。

不羁丹一骨碌坐起身来,因为想到,鸡蛋的叫声会不会影响其他人的休息,如果那样,他可就是罪人了。

于是,做了个决定,带鸡蛋看妈妈去,无论鸡蛋会不会因为见到妈妈而开心,最起码不会扰民了。

黑色中,一人一只小马向马棚而去。

不羁丹怎么也没想到,当他到马棚时,却见到夏初萤坐在纱丽身边,用沾满烈酒的帕子一遍一遍擦拭纱丽的身体,灯光下,夏初萤那张稚嫩的面容,那般柔和神圣、纯洁美丽。

------题外话------

前几天只是流鼻涕,怎么也没想到感冒来了,越来越重…。求安慰。

95,不羁丹的诚意

卿园,是不羁卿所居住院子。

不羁卿憧憬鸾国文化众所周知,而“卿园”这个名字早就在不羁卿心中,却从未公开命名,原因很简单,怕被人嘲笑。

但今非昔比,如今的不羁卿,早就不在乎外人看他的眼光。

整整几日,不羁卿在书海中如饥似渴地阅读,无论是哪个种类,只要是到手的书籍,都会疯狂翻阅,恨不得将每一字都记于脑海。为何他如此疯狂,实在是这些书籍不是随意能得到,是托了金玉公主的福方能读到。

侍女银芝端着奶茶入内,适逢不羁卿捂唇轻咳,一下子火了,快走几步作势要抢书,“三公大人,都这么晚了,您还…”

银芝的声音戛然而止,剩下的内容被活活吞了回去,只因不羁卿的淡淡一瞥。

不羁卿的容貌是极其阴柔的,别说威严二字,便是最基本的威吓,也很难从这张绝美柔弱的面孔上发出,但此时此刻,银芝却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只因不羁卿那双微眯的眼中发出的冷光。

银芝萌生怯意,但在这院子骄纵了这么多年,脾气哪是说收就收的?

只听撕拉一声,银芝已将不羁卿手中的书抢了下来。“三公大人,当侍女的本不应该干涉您的私事,但三夫人交代了,让银芝照顾好三公,如果三公身子累坏了,夫人怪罪下来,银芝可担当不起。”

不羁卿垂眼盯着银芝手上的书,淡淡道,“你胳膊上的伤,可好了?”

银芝突然想起三公先是伤了她,而后又捏了她伤的一幕,面色一白,向后退了一退。“好…好了,多谢三公关心。”

不羁卿身子一斜,优雅地靠在桌上,胳膊撑着面颊,“将书放回来,既往不咎。”

银芝后背涌起一层冷汗,下意识想将书乖乖放回桌上,但又觉得很没面子。“三…三公大人,银芝可是夫人安排的侍女,您…您若是伤了银芝,难道不怕夫人生气?”她知道,三公虽不说,但却十分在意夫人。

不羁卿将视线慢悠悠移到银芝的脸上,一双本婆娑飘渺的美眸,此时犀利得犹如锋刃。“上次刺了你胳膊,母亲可曾生气?”

银芝面色一白,“夫人她…夫人她…”好像真没表现出什么愤怒的神色。

“答案,自在你心中。”不羁卿慢慢道,“再说一次,将书放回来。”声音越来越冷,而在冷冰冰的声音中,又夹杂了一丝杀气。

银芝也是个悍女,她噗通一声跪下,但手上依旧死死捏着书,“三公大人,银芝如何伺候您,难道您不知吗?您…您…您真的忍心伤银芝?”

“恃宠而骄。”四个字,一字一顿地从不羁卿的薄唇中而出,他端过桌角银芝刚刚放下的奶茶,白皙修长的手指慢慢抚摸滚温热的茶杯。

银芝突然不寒而栗,不知何处而出的强大压力让她喘不过气来。

“书放下,你出去。”不羁卿终还是叹了口气,声音柔和下来。

银芝的心这才彻底放下,心有余悸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就知道三公大人是吓唬银芝的,这书,银芝可以还给三公大人,但夜深了,三公大人还是…啊…”

一声脆响,茶杯在银芝面前摔得稀碎,而不羁卿则依旧平静坐在椅子上。“银芝,你真以为本三公拿你没办法!?跪下!”

银芝下意识跪下,但双膝刚碰地,又嗷地尖叫了一嗓子,原来她双膝落地的地方,正是满是茶杯碎渣的地方。又因她无丝毫防备,这一跪极其用力,膝盖顿时见了血红。

银芝刚想爬起,不羁卿却冷冷道,“让你起来了?”

银芝一愣,抬起的脸上满是惊恐。

不羁卿叹了口气,苦笑了下,“算了,起来吧,记住,以后不要再干涉我的事了,下去好好治伤吧。”他在自嘲,难道他不羁卿只会用些小聪明来刁难自己身侧的侍女?银芝虽过,但出发点却是好的,而他心底浓浓怨恨不应对银芝来发,而应对从前曾嘲笑他的人,每一人。

银芝这回是真的涨教训了,爬起来时,却因膝盖的疼痛再次险些扑倒,“是…是…银芝再也不敢了…”

不羁卿微微点了下头,当他一抬眼时,大吃一惊,失色的面容比银芝更为苍白,因为一名女子的身影映入他眼帘,这女子是他曾日日思念的,却怎么没想到,他“小人卑鄙”的一面竟被她看见。

“母…母亲!”不羁卿赶忙从桌旁绕了出来,到女子身前恭敬道。

这女子正是三夫人华月。

不羁卿慌张,刚刚那从容淡定早已荡然无存。

华月见到慌张的不羁卿和受伤的银芝时,并未表现得多惊讶,而是侧过头平静对银芝温和道,“你下去吧。”

银芝福了身,蹒跚地退了出去。

华月身后的侍女赶忙上前,将地上茶杯碎片收拾完毕,便齐齐告辞,恭敬退下。

不羁卿心中忐忑,但下一瞬间,却因另一种突如其来的念头将忐忑抵消,只见苍白的薄唇重新恢复了血色,“母亲今日竟有了闲心,来儿子这里闲坐?”两个闲字,满是讽刺。

华月抬起头,目光沉静如月色,但逐渐却如同被乌云遮盖,只有幽怨。“其实我夜夜都来,只不过从未进来罢了。”

“为何?”不羁卿挑眉,俊美的面容带着淡淡戾气。

华月能感觉到不羁卿周身的排斥,却也没急着解释,只是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转身欲离开。

“等等!”不羁卿急了,一把抓住三夫人的胳膊,却发现,庞大衣衫下,自己母亲的胳膊却很是瘦小,“难道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解释的吗?”从质问,慢慢变为咆哮。

三夫人回过头来,仰头看着自己阴柔俊美的儿子,笑得慈祥,“卿儿,总有一日,你会明白母亲的一切苦衷。”说着,用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其面颊。

不羁卿只觉得自己母亲的手掌异常温暖,这是他最憧憬的感觉,他甚至希望时间永远停止,定格在他享受母爱的一刹那。

“母亲,你知道我多想您吗?”不羁卿哀怨道。

三夫人也是极为动容,红着眼圈点了点头。

“那您想我吗?”不羁卿问,声音颤抖。

三夫人笑着点了点头,闭上眼,一滴泪从面颊迅速滑下。

“那您为何不像二娘疼爱二哥那样,像大娘疼爱大哥和四弟那样疼爱我?”不羁卿一边说着,一边将捏紧华月胳膊的手逐渐收紧,用的力气越来越大。“母亲,难道您真的那般势力?那般冷血?除非我建功立业,否则您便不认我这个亲生儿子?”

一旁的侍女很是担心,犹豫着欲上前劝说,却被三夫人制止,“你们出去吧。”

“是。”侍女们依言退下。

不羁卿渐渐松开了手,心中的窃喜犹如黎明前的曙光。“母亲,难道您有难言之隐?”

三夫人苦笑着点了点头。

“您是怕太过宠爱孩儿,让父亲误我以为被溺爱而不成材,最终剥夺了我舒适的生活,对吗?”从小到大,他一直不解原因,多次询问部落智者,而这个理由是智者的答复。

三夫人皱起眉,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

“不是?”不羁卿懵了。“难不成,您希望孩儿化悲痛为力量,振作成才?”

三夫人轻笑,而后摇了摇头。

“那因为什么?”不羁卿急了。

三夫人依旧摇头。

室内一片尴尬的死寂。

不羁卿慢慢抽出腰间配刀,面容上带着一丝邪笑,“母亲,这些都是您逼我的。”

三夫人一愣,“卿儿,你要做什么?”

不羁卿仰头看着屋顶,“母亲放心,弑母这种事,卿儿做不出来,何况我宁愿自己死,也不希望您有一丝危险。我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如果您心疼我,便告诉我冷落我二十一年的原因;若您不心疼我,那就眼睁睁看着我死。”

“卿儿,你疯了!?”三夫人想夺刀,却被不羁卿闪躲。

“疯?没错,我早疯了!母亲你知,我的心很疼,从懂事起就很疼,别人骂我欺负我,我都不疼;单单每次见到您对我视若无睹时方才疼痛无比。如今我想知道,到底是伤心比较疼,还是伤肉比较疼。”说着,不羁卿撩起袖子,修长白皙如藕的手臂伸出,佩刀慢慢搁在手臂上,轻轻一动,出了血丝。

三夫人顿时没了平日里的淡然,一下子冲上前去夺刀子。

不羁卿到底是平日里体弱多病,就体力上,无法与常年劳作的三夫人相提并论,很快佩刀便被夺下,只有光滑的手臂,与手臂上刺目的血痕。

“卿儿,求你别逼娘了,娘真的不能说,真的不能。”三夫人的痛苦绝无参假。

“为什么不能说?”不羁卿喊了起来,“有什么不能说?”

三夫人苦笑着将那佩刀放在脖子上,“卿儿,你这是要逼死娘?”

不羁卿一下子慌了,“母亲,您别…别冲动,我…我不是有意逼您,但您哪怕是说谎也行,哪怕是说一点点也行,最起码也给我一个交代…”声音中带了呜咽,声音越来越小。

三夫人幽幽地看了一眼不羁卿,挣扎了下,而后叹了口气,“好,就听你的,娘可以说一些,但你必须保证,从今往后不许再用死伤来逼娘了。”

“好。”不羁卿立刻拼命点头。

三夫人用自己的衣襟擦拭不羁卿的佩刀,“其实,我不是部落中人,甚至不是草原上人。”将佩刀擦得干干净净,而后亲手帮不羁卿将佩刀放入刀鞘。

不羁卿一动不动盯着三夫人,睁大的眼里满是惊讶。

三夫人见不羁卿惊讶的神色,笑了笑,“这件事,整个部落没几人知道,当年只有几名长老知晓,但如今,怕是只有盟主与北坤知道了。我,是西部村寨中人,是被村寨驱逐出的人。”

“村寨?什么村寨?”不羁卿问。

三夫人缓缓摇了摇头,“村寨的名称,我不会告诉你,你也不用再问。我为了盟主已背叛了村寨,却不能再做叛徒,村寨的名称以及村寨的秘密,我发过血誓永远不向外人吐露。”

“真…的?”不羁卿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看起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母亲,背后竟有这么大的秘密,要知道,齐兰国村寨对于外界来说,便如同谜一般的存在。

别说没有任何地理志记载、没有任何国家了解村寨内部,就算是齐兰国本国人也是对村寨毫无了解。

齐兰国这个国度十分诡异,明明部落与村寨之间没有任何联系,处在一个互不干涉的情况下,但两者又能被称为同一国家,包括齐兰国这个名字由来也是两部分组成——齐,部落;兰,村寨。

三夫人伸手轻抚不羁卿的面容,“难道你不好奇,为何你的容貌与粗狂的部落男子有何不同?”

不羁卿猛然地点了点头,“看来…这些是真的了?”

“你父亲年轻时误入村寨,被我救下,而后一直偷偷收留他,你可知道,村寨对于外来者一律格杀勿论的,”三夫人慢慢讲着,柔和的目光好像沉浸于美好回忆中。“那段时光,是我过得最快乐的时光,盟主的成熟与担当令我崇拜,开阔的眼界又令我折服,当时我便梦想,永远与你父亲在一起。

但纸里包不住火,最终我私留外人一事被暴露,而等待我们的便是死。我母亲心疼我,用家族禁术蛊惑了刽子手,我与盟主方才逃脱,最后,我便随盟主回了金龙部落。”

不羁卿惊讶之余,却依旧不解,“那这又与冷落我有什么关系?”

三夫人温柔地笑了,灯光之下,黝黑粗糙的皮肤却无法遮掩精致的五官,“起初,部落长老们知道我的身世是不收留我的,他们怕我是村寨派来的奸细。”

不羁卿勃然大怒,“什么,母亲你为父亲牺牲那么多,他们竟不想收留你?”

三夫人点了点头,当看到儿子为自己打抱不平时,笑容更是柔出了水,“是啊,但好在,你父亲却坚持己见,非要与我在一起,否则便离开部落,最后长老们妥协,却是有条件的妥协。”

“什么条件?”不羁卿的心一下子揪起。

三夫人温柔的笑容突然僵住,眼神闪烁,“我今天说的太多了,不能再说了。”转身准备离开。

不羁卿一把抱住三夫人,“母亲,求您告诉儿子,到底是什么条件?”即便不说,他也知道母亲当年定然承受了诸多委屈,他心里颤抖,怕听完难受,却依旧想听。

“不行,我不能说了。”三夫人依旧不想说,挣扎着想离开。

不羁卿用尽全力抱住三夫人,“母亲,难道我不是你亲生儿子吗?我是你在这的唯一亲人,求你告诉我吧。”

三夫人见不羁卿坚持,最终望着大门,叹了口气,眼中复杂,“其实…也不算什么条件,我可以理解他们的初衷…”

“到底是什么条件!?”不羁卿喊道。

三夫人又挣扎了好一会,这才慢慢吐出一口气,“他们为我捏造了一个身世,让我发誓不将真正身份说出去,还有便是,不允许我生孩子。”

不羁卿大骇,“什么?这些人欺人太甚吧!?”说着,一拳砸在桌上,但因为皮肤细腻骨骼纤细,这一拳下去没什么威力不说,倒是把自己的拳头弄得青一块紫一块。

三夫人心疼地将他拳头包在掌心,“傻孩子,别生气,无论当年如何,如今已是雨过天晴了,你不是已经二十一岁了吗?只可惜了…”欲言又止。

“只可惜什么?”不羁卿的心蹦蹦直跳,他觉得事情不会这么轻松解决。

三夫人的笑容多了无奈,“只可惜了你的姐姐,是我害了她。”

“姐姐!?”不羁卿又惊讶地叫起来,这短短瞬间,他的情绪根本不受控制,一会跃到云端,一会又落入低谷,一会倍感温馨,一会却又心惊胆战,例如现在。

三夫人叹气,“没错,你本来应该有一个同胞姐姐的,是我的自私害了她。我实在是…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于是便偷偷怀了孕,但到七个月时却被部落长老发现,最终被迫服了堕胎药,可怜的孩子,都已经长成型了,最终难逃一死…”

三夫人的声音很平静,即便是描述如此痛苦的回忆。但就是因为这种平静,却更显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