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朱妃闹腾,齐兰国的早朝还真像回事儿,哪怕这些臣子出身各部落,许多都是没有文化。

早朝结束,夏初萤坐在凤撵向满堂院而去,队伍却突然停下,在队伍为首处传来吵嚷声。

秦诗语快步上前查看缘由,而后折回来,恭敬对初萤道,“殿下,朱妃拦着队伍非说要见您,怕是…”

“扶本宫下撵,”夏初萤慢悠悠的打断秦诗语的话,“碰巧今日本宫得闲,便教教她什么叫后宫的规矩。”

宫女们放下车凳,秦诗语则是扶着夏初萤下了撵车,两人走到了队伍前列。

朱妃真是气坏了,连平日里装出的气质也荡然无存,指着夏初萤的鼻子就破口大骂,“你这个鸾国来的狐狸精,勾引皇上,自己生不出儿子也不让我儿子当太子,你这个贱人,你这个挨千刀的。”

初萤冷冷一笑,“朱娜,你现在只是小小的一个答应,可知对本宫无理的后果?”

一旁太监们见状,立刻上前,有人抓着朱妃肩,有人则是一角踹在朱妃腿上,这一脚下去,朱妃已经跪在地上。

朱妃的宫女们有的想保护主子,有的则是想偷偷跑去为二公送信,但却被秋云等人控制住,一个都跑不了。

朱妃想站起身,却被太监死死按着,鸾国太监虽去势,但到底还是男儿身,几名身强力壮的太监摁着朱妃,哪容她反抗?

“你这个贱人!”朱妃大惊,扯嗓门开始喊,“皇上!皇上…”

初萤嫩唇微启,轻松吐出两字,“掌嘴。”

又有太监上来,二话不说对着朱妃的嘴巴开始抽打起来。满堂院的下人们对朱妃早就恨之入骨,如今有了机会自然公报私仇往死里打。没一会,朱妃的脸肿了起来,嘴角也流了血。

朱妃吓坏了,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被如此挨打,从前大夫人在时,她再放肆,大夫人也只是笑笑,最多呵斥一句。

“好了,”初萤道,而后转向朱妃,“服吗?”

朱妃自然不服,对着夏初萤喷了个带血的口水,“服个屁,你这个狐狸精。”

初萤不躲不闪,就任由其血喷在自己裙摆上,低头看着裙摆上的血,非但不觉得屈辱,更像是一种胜利品。“重打三是大板。”

满堂院的太监们简直如同过了新年一般,平日里无论朱妃的人怎么闹,皇后都下令忍,大家都憋坏了,如今可以亲手收拾这老妖精,自然都如同打了鸡血一样。

太监们跑回满堂院,有的拖了长凳,有的拿了棒子,一群人喜气洋洋。知道的便知道是皇后要打人,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后又要带着一群奴才春游呢。

长凳放好,太监们把挣扎的朱妃架到长凳上,而后抡起木杖对着朱妃的屁股便开始打了起来,一下一下,声音响亮如雷,行刑的太监们无法遏制内心的激动,脸上满是狰狞的笑。

夏初萤对这一切,都视若无睹。

朱妃刚开始还骂了几句,但随后,便只剩了惨叫。

朱妃的下人们跪在地上战战兢兢,低着头生怕自己被牵连,哪有平日里狐假虎威的得意模样?

夏初萤扫了一眼那些下人,微微一笑,“主子受难,当奴才的岂有看好戏的道理?每人便掌嘴一百吧,下回挑主子时眼睛放亮些,好好挑个主子,别跟个狗啊猫啊的。”

太监不够用,满堂院的宫女们也开始磨拳擦掌,各自找了个最恨的,照着脸蛋猛抽了起来,一百下,别说脸了,估计手都肿了。

被打的下人们叫苦不堪,她们哪有选主子的权利?但也无法狡辩,因为之前的一段时间,她们随着主子在满堂院没少闹腾。

后宫本一片祥和,但夏初萤就这么在路上惩罚朱妃等人,待三十大棍打完,朱妃彻底没了骂人的力气,也打服了,开始求饶起来——她本就不是什么有骨气的人。

夏初萤很耐心,坐在彩霞搬来的小凳上,欣赏朱妃等人被打的一幕好戏。

朱妃跌下长凳,有气无力地在地上趴着,夏初萤则是缓缓上前,站在朱妃头顶,居高临下地盯着朱妃,“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你害大公的同时,就应该猜到自己的下场。”

朱妃一愣,“害大公?”

初萤愣着脸,眸子也是冰冷一片,“做了不敢当?”

朱妃艰难抬起头,想骂,但脏话到嘴边却噎住不敢说,“你刚刚…说什么,我…害大公?”

初萤慢慢抬起脚,踩在朱妃的手指上,“别告诉本宫,大公之死与你无关。”说着,叫下慢慢用了力气。

虽然屁股被打烂了,但依旧无法遮盖手指碾痛,十指连心。朱妃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甚至于不敢挣扎,“我…我真的不知情,我怎么会害大公?大公不是被北秦人杀的吗?”

“你以为,本宫会信?”初萤想到当时不羁丹失踪时自己的悲痛,脚上的力气更大。

朱妃忍不住喊了起来,“我没害,我真的没害…你…你就是踩断我的手,我也是没害,我在后宫,大公在前线,我怎么害啊!”

“可以派人害啊,用计谋。”初萤“好心”提醒她。

朱妃疼得浑身如同浸了水,虽然不想承认,但为了自己的生命,最终还是承认了一个事实,“夏初…皇后,你以为我们人人都像你们鸾国人那般诡计多端?大公…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更是和猛儿兄弟手足,我就算是不喜,却从没想过加害,而且…我…我…我就算是真想害,我也不知道怎么害啊。”

夏初萤笑了起来,银铃般悦耳的笑声却只让人胆寒,“不知道如何害?朱妃你不是善于谋划吗?”

朱妃都要哭了,“我…我哪里善于谋划?你以为我不想在朝堂上随便几句话就让人另眼相看?我…我连字都不认识一个,能谋…划什么啊?”

夏初萤一愣,而后将鞋子从朱妃手指上拿来。朱妃的话令她醍醐灌顶,她猛然发现自己的从前走入一个误区,她竟潜意识认为朱妃如同鸾国后宫妃子那般诡计多端。事实上,朱妃轻浮幼稚,否则也不会屡屡做出大闹朝堂的事,但…

“你不识字,又是如何屡屡加害本宫?难道你忘了向本宫下春药,而后栽赃本宫与其他男子私会?”虽心有怀疑,但夏初萤未表现出来,而是依旧咄咄逼问。

朱妃挣扎了一下,最后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能力千里之外加害大公,只能将自己的得力干将供出来,她伸手一指身后一名女子,“都是我的心腹,雪菱为我出的主意。”

夏初萤顺着朱妃手指方向望去,果然见到一名双颊红肿的年轻女子,其虽立刻低下头,但眼中的犀利却被夏初萤捕捉了去。

初萤这才明白朱妃为何屡屡做矛盾之事,一方面暗害她,一方便又带着一群人大摇大摆的耀武扬威,如说一个人的心智忽高忽低可以理解,但这般大起大落如同换了颗脑袋,实在是引人费解。

如今,她终于明白,朱妃大半“有脑子”的暗害都是其心腹宫女所想,以朱妃的心智所做之事,大半就是大闹朝堂或不计后果的逞强耍威风罢。

夏初萤猛然想起那一次,一个月前,满堂院厨房水缸被下毒一事。

她蹲下身子,压低了声音,“朱娜,本宫问你问题你老老实实回答,若有半句谎话,本宫能让你生不如死,听见了吗?”

朱妃抖了两下,却是真的被打怕了,惊恐地点了点头。

“一个月前,满堂院厨房下毒一事,是你所为,还是你宫女出的主意。”下毒一事可以算是朱妃的宣战,初萤想用这件事来衡量朱妃说话的真实性。

却没想到,朱妃愣了一下,而后好像冥思苦想,之后道,“厨房下毒?我没下毒啊。”

初萤也是一愣,冷笑,“你没下毒,难道是鬼下的?”

朱妃面色大骇,“在…在厨房里下毒,那不是要毒死一院子的人吗?我就是傻,也不会傻到做干这么大的事儿,再说,虽然我想害你,却从来都没想过害你性命。”

初萤眯了眼,“你可知道,当时满堂院厨房下的是什么毒?”

朱妃惊恐的转动眼珠子,“是…什么毒?难道是春药?天地良心,我就下过那么一回春药,还是怕你…你…你得了皇上的宠,再有什么春药也不是我下的啊。”

夏初萤一时间未言语。朱妃说得没错,便是下毒,也没有堂而皇之下在厨房的,这么一毒毒一片岂不是目标太大?之前她只以为是朱妃太蠢,办出如此蠢事,如今见朱妃的模样,根本不知下了何毒,才有种感觉——那毒,怕不是朱妃下的。

既然不是朱妃,又是何人?

一时间,夏初萤竟觉得脑子晕了下,她再次低头,狠狠盯着朱妃,压低的声音阴狠,“本宫最后问你一次,不羁勇是不是你害的。”

朱妃快哭出来,“我最恨的人是你,我都未想过害你的命,怎么可能去害大公?”

初萤冷哼了声,“你最好别骗本宫,如果本宫发现一丝欺骗,就会…”初萤的声音压得更低,软糯的声音冰冷得可怕,“要了不羁猛的命。”

朱妃大骇,“不,你不能,你不能害我的猛儿。”

“那就别欺骗本宫。”夏初萤勾唇一笑,而后站起身来,“走吧。”轻轻道。

太监立刻唱和,“皇后娘娘回宫。”随后,宫人们便做好了准备,宫女们服侍夏初萤回撵车。

当夏初萤见到跪地低头的雪菱时,忍不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目光若有所思,而后被宫人们伺候着上了撵车,车队启动,绝尘而去。

直到车队没了踪影,朱妃的下人们这才敢上前搀扶朱妃,朱妃一瘸一拐地站了起来,狠狠地瞪了车队离开的方向一眼,又如同想到什么般抖了下,再不敢看第二眼。

雪菱上前,朱妃则是狠狠瞪了雪菱一眼,而后用足了力气扇了雪菱一个耳光,“你个小贱人,说,满堂院厨房投毒一事,是不是你背着本宫干的?”

雪菱自然否认,“娘娘冤枉,搞不好是皇后无中生有。”

朱妃哼了下,“你真当本宫是傻子?夏初萤用得着无中生有?”如今,朱妃清清楚楚看清两人权力上的差距,更是意识到,夏初萤并非拿她没办法而是根本不想与之纠缠。“告诉你,如果本宫查出来这件事是你干的,小心你的皮!”说完,在宫人们的搀扶下,忍着后背的疼痛,艰难向宫殿而去。

满堂院。

从夏初萤回来坐在正厅,便一直沉思,她今日突然有种感觉,事情没她想的那么简单。

“彩蝶。”初萤道。

彩蝶立刻上前,“殿下,奴婢在这。”

“夏草的情况如何了?”初萤问。

彩蝶叹了口气,“夏草姐最近几日终于稳定下来了,但身子却一天不如一天,只因四公遇难之事传来时,夏草姐正在月子中,怕是落下病了。”

初萤点了点头,“你即刻去前线,两件事需要你做。第一件,与三公说,就说本宫调爵西回来当侍卫。第二件事,你将本宫一道密旨下给阿古捏,让其务必找到到底是何人向不羁勇报告不羁丹虽死士队伍而去一事。切记,别找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喽啰,追根问底,一定要找最后知情那人!”

“是。”彩蝶明白其意,心中感慨,原来殿下仍然放不下四公,同时,想到每次去兵营面对的暧昧目光,也只能无奈叹气。“殿下放心,奴婢这就启程去前线。”

“去吧。”初萤摆了摆手,彩蝶便匆匆离去,大厅内只剩下夏初萤一人。

夜晚。

夏初萤洗漱完毕后,平躺在床上,却全无睡意,昏暗中,她盯着天花板,想着心事。整整一天,她的一颗心都吊着未落下,因为如果害大公的不是朱妃,说明真正的危险还未过去。

那人到底是谁,其目的又是什么?

夏初萤先是将视线放在二公不羁猛身上,如同真是不羁猛,那这个人的城府之深便难以想象,但她却怎么也不相信会是不羁猛。再来,便是不羁卿,初萤自然也不会相信是不羁卿,她自认还算比较了解他。

不羁燕?夏初萤想到不羁燕,心中有所怀疑。不羁燕本就不是不羁家的人,虽然姓氏相同,再有便是一个离奇的身世,但这身世也只是一个故事,连半个信物都无法提供。

如果不羁燕真的害了不羁勇,紧接着便是不羁猛,随后是不羁卿…没错,搞不好正是潜伏于兵营的不羁燕。

想到这,夏初萤猛地从床上坐起。

正在这时,暗门处传来响动,初萤下意识摸到枕头下的佩刀,警惕地看向门口。

暗门开了,是不羁丹。

“是你!?”夏初萤赶忙放下佩刀冲了过去,一把将不羁丹拽了进来,关上暗门,而后亲自动手摘其帽子扒开头发,看伤口的愈合情况。

不羁丹被弄得哭笑不得,“你怕北秦军医把我治死了?放心吧,他们对我比较重视,派了最好的军医为我治疗。”

“既然如此重视你,你半夜跑回来,会不会被发现?”初萤惊问。

不羁丹伸手将夏初萤的手从自己头上拉下,而后紧紧握在手里,“我的能力,你还有所怀疑?”

“但往返需要不短的时间,若他们发现你不在营中,你怎么解释?”初萤紧张,经历过才知道潜伏做细作的危险。

不羁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青涩英俊的面颊,带了罕见的倦意,“放心,那边我都安排好了。”

夏初萤怎能放心?一只手被不羁丹捏着,另一只手则是抚上那不羁丹的面颊,“你多久没笑了?这样严肃深沉的表情,真的不适合你。”越说越心酸。

不羁丹最后一丝笑容也没了,垂下眼,“大哥被我害死了,如果我还能没心没肺的游手好闲,那我还是人吗?初萤,我…根本没脸回来,我现在已经是罪人了,我甚至希望死在北秦兵营。”

“别胡说,”夏初萤吓了一跳,“记住,害死大公的不是你,另有其人,我已派彩蝶去兵营中调查了,无论那人是谁,定要追根寻底找到罪魁祸首。”

不羁丹抬起眼,看着夏初萤,“我真是…不甘心。”

初萤叹了口气道,“别想太多了,生死有命,也许大公的死去,也是他自己的命运罢。”

不羁丹却摇头,“不,我说不甘心并非这件事,而是,一直以来都是你来保护我,我不甘心。”

初萤一愣,而后憋笑,“你才十九岁,年纪还小,我年长你六岁有余,保护你又有什么不对。”

不羁丹一把将夏初萤搂在怀中,“十九岁也是个男人,被女人保护算什么?应该我保护你才是。”

夏初萤只觉得面颊红热发烫,心中暗道,她还真是老了,竟接受不了如此激烈直白的表白。但同时,却觉得甜蜜得紧,好像只有这种火热激烈才能满足她越来越大的胃口。

如果说之前夏初萤的心还有最后一丝犹豫的话,如今却是彻底定了下来——她怕是,要栽在不羁丹这个混小子的手里的。哪怕是几十年以后,夏初萤再回想今日的一幕,依旧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就一下子认定了不羁丹呢?就如同,当年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不羁丹一样。

“对了,今天回来是有一件事告诉你。”不羁丹如同想到了什么,将夏初萤从怀中放开,认真道,“我见到北秦国的宰相了,叫端木珏。”

夏初萤点了点头,“我听说过这个人,端木家族是北秦国第一家族,而端木珏与北秦新皇乔伊非更是交情匪浅,自从乔伊非登基为皇后,便封端木珏为宰相,却没想道,端木珏能到齐兰国来,看来乔伊非是真的想拿下齐兰国了。”说着,心中忍不住沉了又沉。而后突然想到了什么,“端木珏身居高位,为什么会见你?”

不羁丹眯起眼,“自然是我略施手段了,为了凸显我幸存者的身份,在端木珏到营地的当天下午,我便冲到他面前请求加入先锋部队,只说我记忆隐约恢复了些,想报血海深仇、报效北秦,而端木珏大喜,自然是欣然同意。他叫来我的长官,但我长官如实禀告说我因头部受重创,随时会晕厥,随后端木珏便拒绝了我的要求。”

“随时晕厥?”夏初萤在一番话中找到她自认的重点,虽然这重点实在太偏。

不羁丹柔声道,“放心,我头上的伤是自己弄的,有分寸,至于这昏厥状况,也是我故意演的。”

夏初萤这才松了口气,失笑道,“你呀,鬼主意就是多。”

不羁丹则是忽略了初萤的赞赏,继续道,“北秦国宰相端木珏很年轻,出人意料,我更是发现,他对受伤之人或说身体有残缺之人,更是关心,虽然让人捉摸不透,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端木珏竟将我调到他身边,做临时勤务兵。”

夏初萤惊讶,“临时勤务兵?不羁丹,你还真有做细作的潜质。”短短的时间也算是爬上关键的高位了。

夏初萤在频频开玩笑,企图打破阴沉的气氛,但却以失败告终,不羁丹根本无法高兴起来,不羁勇死去一件事对他打击太大,除非他能取得什么翻天覆地的功绩,否则很难从阴影中走出。

因为不羁丹的沉默,将夏初萤的心也带入了谷底。

“听我的,看开一些,好么?”初萤将手轻轻盖在不羁丹的手上,那手上伤口已结痂,整个手上毫无皮肤的丝滑感,这些都是苦肉计的代价,初萤心疼得来回抚摸。

不羁丹垂着头,好半晌,点了点。“还有一件事,听说北秦皇帝也要来。”

“哦。”与这个比起来,初萤更是关心不羁丹的心情。“虽然你在北秦兵营有了不错的进展,但更要注意,端木珏年纪轻轻能走上高位,为人也定然谨慎小心,你万万不能太过冒失而让自己危险。”

不羁丹失笑,伸手抚在初萤的面颊上,“蠢公主你是不是蠢,北秦皇帝要来了,难道你没有其他想法吗?”

当听到“蠢公主”这三个字时,夏初萤都快哭出来,她依旧多久没听到这三个字了?从前认为这三个字是对她的讽刺谩骂,但如今却觉得是宠溺关爱。

“除了你的安全,我没有其他奢求。”初萤由衷道。

不羁丹终于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难道你不希望我杀了乔伊非?”当他说到乔伊非三个字时,咬牙切齿。

夏初萤摇头,“这和上次我们潜入东轩部落完全不同,皇帝到来自然包围冲冲,你杀了他,就回不来了。”

不羁丹哈哈大笑,“我就没想过自己全身而退!”不小心说出了实话。

听到不羁丹这句话时,夏初萤只觉得又怒又悲,一拳狠狠砸在不羁丹的身上,“你个疯子,你死了我怎么办?再者说了,害你哥哥的人根本不是朱妃,而是另有其人,难道你死了,就眼睁睁见奸人诡计得逞?”

不羁丹愣住,伸手捂住胸口,夏初萤不知道的是,她刚刚打在了他伤口上,只不过他未表现出罢了。“另有其人?”

初萤点了点头,将白日里在宫中对朱妃行刑逼问一事告诉不羁丹。不羁丹沉默了,坐回了小榻上,好半晌才叹了口气,而后道,“不羁燕有问题。”斩钉截铁。

夏初萤也点头,“所以,你不能轻易丢了性命,否则你们金龙部落的一切,怕就要葬送在这个凭空出现的不羁燕身上了。”

不羁丹捏紧了拳头,骨骼脆响在安静的室内更显突兀,“妈的,这群狗杂种,小爷我总有一天会要了他们的命,不,要挫骨扬灰,让他们不得好死!”强忍着没喊出,眼中通红。

夏初萤见不羁丹不再寻死觅活拿自己的生命当儿戏,总算是松了口气,“明天开始,不羁燕的身世我便派人寻查,哪怕是半丝蛛丝马迹,我也会将他真正的身份抓出来!”

“好,金龙城这里就交给你了。”不羁丹道。

初萤叹了口气,“丹,我求你一件事,可以答应我吗?”

不羁丹眼中有了警惕,“除了重返北秦兵营一事,其他都可以无条件答应。”

“…”其实夏初萤想求的,正是希望不羁丹不再回到北秦兵营。如今,她也算是看出了不羁丹的决心。

“我不会让大哥白死的,真凶是朱妃也好,不羁燕也罢,或者是什么鬼神都无所谓,这笔账,小爷先算在北秦狗身上!”说着,不羁丹冷笑出声,双眼血红,“小爷我不出手则已,待找到机会出手,定是要让让北秦失了半边天。”

夏初萤不会想到,甚至不羁丹本人也没想到,这一句好似发泄似的一句话,在不久的将来,真的成真。

夏初萤又交代了几句,不羁丹便离开了。

当室内重归宁静,初萤也努力收回担忧和悲伤。晶莹大眼眯着,诡异如野兽,她发誓一定要让真凶浮出水面,为不羁丹洗刷罪名,更为大公不羁勇报仇雪恨。

战事依旧。

虽然失去了太子不羁勇和四公不羁丹,但齐兰国与北秦国交战依旧,在实力上也没有受到过多影响。齐兰国仍有用以不羁猛和不羁燕所带领的猛将,用兵如神的军师不羁卿,骁勇善战的齐兰国兵士,以及勇猛威武的鸾国援兵。

金龙城一片太平,固若成汤,只不过,老皇帝不羁寒的身体状况却不太好,一向健康的他染了风寒。

也许是不羁寒真的老了,也许是痛失两名爱子的打击,一场小小的风寒,竟然将其病倒。

巫医在龙盟宫前没日没夜的祈祷祝福,太医院的太医们更是不断近处皇帝寝宫,为其诊脉抓药,朱妃和华妃两人更是衣不解带地服侍。

在最初的一日,不羁寒还挣扎着上早朝,随后便根本起不来床,连连昏睡。在其清醒时叫了夏初萤去,将国家大事托付给了夏初萤。

初萤百感交集,对不羁寒这个人,她很复杂,一方面觉其对几名夫人无情,对不羁卿丝毫未尽到父亲之责,为人更是表面诚恳实则狡猾,而另一方面,却感激不羁寒对她的信任,能将早朝如此大事托付给她一个外国女子,没有偌大的信任是做不到的。

不说不羁寒,便是她的孪生兄长夏胤修,也绝不会将早朝放心交给她。

夏初萤未辜负不羁寒的嘱托,她勤勤恳恳,将政事打理得井井有条,惩罚分明,激励群臣、鼓舞士气。

暗中,她派人秘密查找不羁燕的身世,追根溯源,将不羁燕从前在草原上的所作所为以及一举一动甚至是时间点都打探清楚。

夜里,满堂院。

一摞摞如同小山一般奏整整齐齐摞在书案上,袅袅茗香中,夏初萤认真批阅着奏折,虽眼底略有疲惫,但依旧认真翻阅。

这时,秦诗语快步进来,道,“殿下,崔鹏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