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初萤撂下朱笔,“让他进来。”

不大一会,身上带着丝丝寒气的崔鹏毅从外入内,手上拿着一只本子,“臣见过皇后娘娘。”

初萤急急道,“虚礼便免了,不羁燕之事打探得如何了?”

崔鹏毅立刻双手将小册子奉上,“娘娘,这是近几日打探的结果,但不羁燕的身世如何,依旧需要继续打探。”

初萤点了下头,伸手将册子取来,她没指望短短几日便得到答案,但若能打探出不羁燕平日里的行为,也能做出一些判断。

随后翻了一翻,夏初萤的眉头却是越皱越深,“这个不羁燕确实有问题。”

秦诗语不解,“殿下,不羁燕他怎么了?”

初萤抬起头,“可以说,这个不羁燕是流氓发家,专门打劫各部落羊群以及车队,后来不知是何缘故,突然有了钱财招兵买马,一边送财物到大部落表示道歉,一边又武力吞并小部落,最后有了青狼部落。而青狼部落也与其他部落不同,他们的发展并不是靠羊群以及周边交易,却依旧是欺凌吞并小部落,可以说,从前的不羁燕是个地地道道的土匪,与义气、豪气丝毫不沾边,更与如今在齐兰国这种义薄云天的不羁燕是完全不同的形象,难道这天地之差,还不是问题吗?”

秦诗语大为吃惊。

崔鹏毅意识到严重性,“娘娘,您的意思是之前太子之死和四公失踪,与不羁燕有关?”

夏初萤狠狠捏起了拳,半天才松开,“不无可能,但暂时没有证据。崔御史,你且派人继续打探,一直要打探到不羁燕穿开裆裤位置,哪怕是收买他身边的人,无论花多少银子,都在所不惜。”

“是!”崔鹏毅道。

“还有,”夏初萤又补了句,“派人严密监视不羁燕寝宫的一举一动,无论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向本宫汇报。”

“是!”崔鹏毅领命。

初萤深吸一口气,忍住狰狞,“下去吧,本宫等你的好消息。”

随着崔鹏毅的离开,大厅又恢复了一片安静,夏初萤依旧一丝不苟地批阅奏折,好像刚刚什么都未发生一般。

虽然朱妃发誓说害不羁勇的不是她,而据夏初萤的推断也排除朱妃的可能,但夏初萤依旧对朱妃有所防备,并非彻彻底底打消疑虑,哪怕不羁燕的嫌疑越来越大。

直到又一噩耗传来,彻底打消了小雏鹰的疑虑——二公不羁猛战死!

举世震惊!

举国哀悼!

草原第一勇士不羁猛竟然战死!

当夏初萤正要入睡时,突然听到这消息,顿时睡意全无,她翻身起床,“来人,快为本宫梳洗。”

紧接着,彩霞等人匆匆进入初萤卧房,为其梳洗打扮。

在正厅,夏初萤亲自接见了信使,虽然不羁猛与她非亲非故,但当得知不羁猛牺牲的消息时,夏初萤依旧双眼一黑,险些晕倒在地。

正厅混成一团,宫女们伺候皇后的伺候皇后,传太医的传太医,拿药箱的拿药箱,折腾得人仰马翻,秦诗语也被人唤了来,急急跑来伺候。“殿下,您没事吧,殿下,您一定要振作啊。”秦诗语惊恐、痛哭。

当夏初萤醒来时,面色一片苍白,双眼迷茫无焦距,“诗语…”

“奴婢在。”秦诗语赶忙道。

初萤幽幽叹了口气,“为什么本宫身边要不断的死人?无论是在鸾国还是在齐兰国,为什么一定要有战争、有争端,为什么不可以和和平平的活下去?”

秦诗语知晓,公主殿下是感慨从前鸾国皇子多位时的战争惨况,如今来到齐兰国,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又再次死去两名亲人,“殿下…您别往心里去了,这都是他们的命。”除了如此安慰,秦诗语也不知如何回答了。

夏初萤深呼吸一口气后,双眼逐渐有了焦距,但面色依旧苍白入纸,“传令下去,这件事暂时封锁消息,皇上龙体未安,万不能再有打击。”而后对传令官道,“你随本宫来。”

夏初萤敢肯定,不羁猛绝不是普通战死,因为就传令官所言,当日战争规模不大,而北秦并非派出重要将领,以二公的实力取胜便是轻而易举之事,但就在众人喜悦之中,战场上的二公突然身子僵硬,随后便栽倒与马下,紧接着便被北秦人一刀毙命。

其中定然有鬼!

秦诗语不解夏初萤要去哪,只能跟其出了满堂院大门,向朱妃的住所而去。

因宫殿建造仓促,加之财力物力有限,虽为皇宫,实际上也没比鸾国大户人家的园子大上多少,而嫔妃们宫与宫的距离更是近,浩浩荡荡一行人走了大概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朱妃的住所。

朱妃已睡下,满堂院的太监们硬是将门敲开,院子里混乱一片,起床的起床,跑去叫朱妃的叫朱妃。

夏初萤面色苍白地带着传令官入了正厅,坐在主位上,只等已被贬为答应的朱妃姗姗来迟。

好一会,朱妃才穿好了衣服,面色铁青的前来,看见端坐在主位上的夏初萤就气不打一处来,想大骂,但想到之前自己被揍了三十大板,咒骂的话停在了唇边,没敢骂出来。

草草行了礼后,阴阳怪气道,“呦,尊贵的皇后娘娘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本宫这里有何贵干啊?”

夏初萤缓缓闭上了眼,伸手一指传令官,“将你刚刚从前线带来的消息,再说一次。”

“是,皇后娘娘,”传令官恭敬道,当看到朱妃时,声音低沉悲伤。“禀朱妃娘娘,是…二公他…与今日午时,战死沙场。”

朱妃的气焰戛然而止,“你说什么?”

传令官顿了下,无奈又说了一遍,“今日午时,在于北秦国交战时,二公大人他不行战死沙场,为国捐躯。”

朱妃身子晃了下,向前走了两步,一个巴掌狠狠打在传令官脸上,“你瞎说什么?”

传令官不语。

夏初萤缓缓睁开眼,面色依旧难看,“他是前线派来的信使,怎么会胡说?”而后对传令官道,“你下去休息吧。”

“是。”传令官赶忙告退想远离这是非之地,却被朱妃一把抓住,声音颤抖地问,“你…再说一次。”

传令官低头不语。

夏初萤对彩霞和秋云使了眼色,“你们扶朱妃到椅子上坐下,其余人,都下去吧。”

朱妃的魂儿仿佛被人抽了干,双眼空洞,便是被人扶着坐下也没发觉。

朱妃的下人们见皇后娘娘让他们离开,立刻飞也似的逃了,没人愿意挑战皇后的威信,众人都未望当初跪在地上被人扇嘴巴时的场面。

门被关上的刹那,朱妃终于有了意识,随后便想起了震天的哭声,身子瘫痪如同烂泥一般慢慢滑下椅子,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初萤看着朱妃的模样,眉头也忍不住动了动,而后闭上眼,两行泪流了下来。

整个宫殿,寂静一片,在这纯木质的宫殿建筑中,隔音效果不算好,而朱妃嚎啕大哭的声音,门外也能听得一清二楚。众宫人或沉默站在角落,或掏出帕子抹了泪,一边担忧朱妃将来的处境,一边担忧自己未来的荣辱,更有一些有眼界的,在痛失大公不羁勇和四公不羁丹后,又没了不羁猛这员猛将,开始担忧起齐兰国的未来起来。

朱妃嚎哭了整整一个时辰,从之前的破嗓大哭,到后来的嘶哑哭不出声音,一刻未停过。

如果之前夏初萤对朱妃还有反感的话,如今却也烟消云散,有的只是深深的同情,因为此时的朱妃只是一名普通的母亲,年老的母亲,痛失独生子后,要面对无法承受的痛苦。

夏初萤叹了口气,缓缓道朱妃面前,伸手拉起了她,“朱妃,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

朱妃抬起眼,突然如同发疯一般,一把将夏初萤推倒在地,双手狠狠恰在初萤的脖子上,“是你!是你!是你害了我的儿子,你恨我直接杀了我就是,为什么要害我的儿子?”嘶哑的声音发出地狱的呐喊,十分吓人。

秦诗语等人见状,立刻上前狠狠将朱妃扯开,推到一旁。

“殿下,殿下您没事吧?殿下。”一群人紧张地围着夏初萤,吓得面如死灰。

初萤摇了摇头,站起身来,走到抱着椅子继续大哭的朱妃身边,伸手毫不客气地扇了朱妃一嘴巴,“现在不是你哭的时候,先回答本宫问题。”

这一下,朱妃被删晕了,也冷静了一些,但心中的悲痛依旧无法制止,双眼依旧不停流泪。

“夏…初萤,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我的猛儿他…没死。”朱妃上前,抓着夏初萤的裙摆。

初萤也是眼圈通红,忍着极大悲痛,蹲了下去,“本宫发誓,二公不是本宫害的,本宫也从未想过害二公。二公确实是死了,牺牲了,但在大公尸骨未寒,二公又牺牲,难道你不觉得其中有什么阴谋?”

朱妃此时还哪管什么阴谋,又哭喊了起来。

夏初萤无奈,再次给朱妃一个嘴巴,让其清醒,但这一次,力道却轻了又轻。

“想哭,什么时候哭都行,但我们不能让二公冤死。你老是告诉本宫,不羁燕是否私下找过你。”夏初萤狠狠道。

朱妃已崩溃,没有儿子她便没有一切,如今早就没有任何心思,只是一边哭着一边机械地点头,“找过…找过…”

初萤心中猛地一沉,对不羁燕的怀疑更为加深,“何时找的,他亲自来找你还是派人来找,找你的目的又有什么?”

朱妃便将之前不羁燕前来送礼物,随后轩辕公子前来之时,一五一十的说了。“他们说能帮猛儿当上太子,那天朝堂上我说的一番话,也是轩辕公子教的,我从来想过害大公,更没想过害任何人,我只是想让我儿子当太子,我将来当太后罢了。”说着,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夏初萤站起身来,慢慢走到主位,重新坐了下去。

“轩辕公子的容貌如何?”初萤问。

朱妃摇头,“不知道,轩辕公子一直带着面具,但应该…年轻不大。”

初萤点了点头,“而后,二公将不羁子文过继给大公后,轩辕公子就没找过你?”

朱妃摇头,“没有…后来他就没来找过我,不知什么原因。”

朱妃不知什么原因,但不代表夏初萤不知,怕是轩辕公子知晓二公真的当太子的*,外加朱妃也确实是快扶不上墙的烂泥,放弃了罢。

“你难道没去找轩辕公子?”初萤问。

朱妃哭着道,“自然是…找过,但却怎么也找不到轩辕公子,问过不羁燕宫中的人,他们也说轩辕公子神龙见首不见尾,除非自己出现,否则他们是找不到轩辕公子。”

夏初萤点了点头,向门外走。

“等等。”朱妃突然喊了句,声嘶力竭。

初萤回过头来,“何事?”

朱妃坐起身子,表情复杂,不知是憎恨还是恐惧,“猛儿到底…是不是你害死的?”

夏初萤摇头,面色认真,“不是。”

“那是不羁燕!?”朱妃只觉得,夏初萤不是无的放矢之人。

初萤凝眉,“还未确定。”

“到底是谁害了我的猛儿,我要杀了他!”朱妃拼命地砸着地面。

夏初萤叹了口气,“放心,我若查出,定会告诉你。”说完,便带人转身离了正厅。“诗语,立刻派人盯着华庆宫,华妃的一举一动都要禀报。”初萤低声道。

“是,殿下。”秦诗语不敢怠慢,立刻转身找了太监,小声安排了差事。安排妥当后,秦诗语追了上来,“殿下,我们回去吗?”

初萤眸子闪过狠戾,“不,去不羁燕的燕府。”

“去燕府?但不羁燕此时正在前线…”秦诗语不解。

初萤冷冷勾起唇角,“去抄了燕府,便是掘地三尺,也要将那个轩辕公子找出来。”

秦诗语有些担忧,“但殿下,未经皇上允许,您这样出宫抄大臣的家,是否…不妥?”

夏初萤最后叹了口气,“罢了,不去了,我们回去吧。诗语你说的对,若这般无故前去,能否找到轩辕公子先不谈,已打草惊蛇了,三公在前线,还处在危险之中,若不羁燕真的连三公也不放过,便得不偿失了。”

二公不羁猛牺牲之事,最终还是没瞒几天,被不羁寒知晓,病情刚刚好转的不羁寒,再次病倒,昏迷不醒。

天冷了。

这是夏初萤在齐兰国度过的第一个冬天,东坞城已经很冷,却没想过,齐兰国的冬天更冷,几乎冷到了人的骨子里。

穿了厚厚的棉衣,外面套着狐裘披风,手中捧着暖炉,一阵夹杂着雪花的风刮来,却依旧将夏初萤吹了个透心凉。

初萤即将回自己寝宫,在门外,忍不住促足,仰头望着湛蓝色的天际,以及幽幽飘落的洁白雪花。

“诗语。”初萤轻声道。

秦诗语上前,“殿下,奴婢在。”

夏初萤依旧仰望天空,“你相信宿命吗?”

秦诗语一愣,见殿下这般失魂落魄的摸样,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夏初萤好像不想等秦诗语的回答,轻声自言自语,“为什么无论在鸾国还是齐兰国,本宫的经历都似曾相识。先是无忧无虑,随后身边之人便一个个死去、一个个离开,风云大变。难道本宫的命运便注定如此,外人都喜欢我喜欢这些血雨腥风,其实我最向往的却是平静祥和的生活。”

秦诗语不知如何解释,被夏初萤这一说,发现在两国发生的事还真是相似。“殿下且勿多想了,所谓苦尽甘来,如今鸾国不是风调雨顺吗?相信齐兰国也有天下太平的一日。”

夏初萤还能说什么?她没有悲天悯人的时间,而是闭了眼,狠狠将心底的感慨矫情压了下去,再次睁开时,双眼已一片冰明,锋芒犀利。

就在夏初萤刚进入正厅时,门外传来秋云的声音,“禀殿下,彩蝶回来了。”虽然外人称呼夏初萤为皇后娘娘,但她却下令满堂院中人依旧使用原称呼,只不过为了避嫌,将“公主”两字去掉,直呼“殿下”。

夏初萤立刻打起了精神,“让彩蝶进来。”

不大一会,风尘仆仆的彩蝶入内,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将身上凉气散了散,鞋上雪水擦了擦,这才快步进入正厅,下跪为初萤请安。

“起来吧,快说说兵营中的情况。”初萤道。

如今,不由得感慨,也许是命运冥冥注定,年初阿古捏和彩蝶两人因两人争斗撮合在一起,如今却因两人特殊的关系提供了极大便利。

彩蝶恭敬道,“回殿下,第一件事,爵西已经奉命回来照顾夏草。第二件事,也是奴婢耽搁了这么长时间的原因,关于通告大公那人的身份,经过抽丝剥茧,终于找到了,竟…”说着,语音有些停顿,面色挣扎。

“到底是谁?”夏初萤大怒,低吼而出。

彩蝶一咬牙,“是三公的人。”

“不羁卿!?”夏初萤大惊失色,她以为是不羁燕,从未想过是不羁卿,更不敢想象不羁卿害了大公不羁勇,“不…不可能,这中间定有误会。”

彩蝶垂下头不语,面色更为不好。

“看你的脸色,难道还有比这更糟糕的事?”夏初萤问。

彩蝶点了点头,缓缓抬起头,“殿下,也许因奴婢是殿下的人,三公并未对奴婢太过防范,而在奴婢秘密追查的时候,却意外发现了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初萤追问,“你别说话吞吞吐吐,有什么话快说出来,无论说什么,本宫都恕你无罪。”

彩蝶闻此,便大胆说了出来,“是金梳!三公手上也有一个金梳,这个消息是听平日里伺候三公起居的兵士说的,还说三公极为爱惜这个金梳,偶尔拿出把玩。”

夏初萤瘫坐在椅子上,半天没说话。金梳…会有什么问题?她的金梳是华妃送的,不羁卿的金梳怕也是华妃送的,华妃说过这金梳是保佑平安的,应该是用来祈福的。

虽然这般安慰自己,但夏初萤的吊着的心一直不能落下,虽毫无根据,但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其中定有古怪。

初萤只觉得头疼,伸手揉太阳穴,“彩蝶,本宫的金梳放在哪你应该知道,去为本宫取来。”

“是,殿下。”彩蝶立刻转身去了夏初萤的寝宫。

“诗语,”初萤唤来秦诗语,将自己的令牌交给她,“去,将金龙城所有巫医都找来,便说本宫秘密召见,切勿被外人知晓。”

“是,殿下。”秦诗语接了命令,也转身快步出了去。

夏初萤觉得自己病了,一定是病了,否则为什么泪水直流!?

她不知自己在想什么,更不知心情到底是悲伤还是什么,只觉得胸口有一股气膨在胸墙,顶在她喉咙,吐不出,喘不来气,紧接着便是无止境的眼泪。她发誓自己没哭,但眼泪便如同脱闸洪水,不断自面颊留下。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彩霞赶忙上前,掏出帕子为初萤擦拭。

秋云也是吓坏了,“殿下,您别吓唬奴婢,您有什么不痛快地告诉奴婢,别哭坏了身子。”说着,声音也带了哭腔。

夏初萤破涕为笑,“本宫的身子哪是说坏就坏,再说,确实也不知道为何哭泣,只是不停流泪罢。”

彩蝶快步归来,手里拿着红色布子,里面包着的,便是金灿灿的金梳。

夏初萤伸手接过红布,取出其中金梳,握在手心,大脑一片迷茫,竟不知到底在想什么。只觉得胸膛那股难受越来越紧了。

彩蝶见公主殿下泪流不断,惊恐地用视线询问彩霞和秋云两人,而两人自然也是莫名其妙,只能红着眼圈摇着头。

不大一会,只听门外传来秦诗语的声音,“殿下,巫医到了。”

夏初萤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好,让他们进来。”掏出帕子,将自己脸上的泪擦了干净,面容沉凝,哪还有刚刚那般失魂落魄?

巫医们从前的地位是高高在上,自从有了鸾国御医,可以说几乎没了什么生意,如今只为祭天和祭奠等仪式服务,如今被皇后召见,一个个也是好奇。

“皇后娘娘吉祥。”巫医们五体投地地跪拜。

初萤点了点头,“你们看看,认识这个东西吗?”说着,将金梳交给了秦诗语,由秦诗语转交给巫医。

巫医们见到金梳,也是莫名其妙,这只是普通的金梳,草原女子都是有的,通常也作为嫁妆之一,难道皇后娘娘这金梳有什么不妥吗?

“看仔细了。”初萤叮嘱。

巫医们不敢怠慢,秋云搬来了一只最亮的灯,巫医们便围在灯周围仔细研究金梳。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突然巫医长倒吸了口气。初萤立刻惊觉,“巫医长,你看出了什么?”

巫医长拿着金梳的手微微颤抖,“这…这梳子带了咒语。”

“咒语!?”初萤大吃一惊,“什么咒语?”她多么希望,巫医们看不出什么,或者说,金梳没有问题、华妃和不羁卿都没有问题。

但无论是轩辕公子突然放弃了朱妃还是最终害大公之人与不羁卿有关系,一切矛头都指向了华妃母子,这都是她所不想见到的一幕。

头上满是辫子,辫子下缀着一个个小铃铛的巫医长拿着金梳走了过来,“皇后娘娘,这金梳乍一看是没什么的,但若仔细看,在齿与齿之间,刻着咒语。”

初萤拿过金梳,在书案上的灯下仔细查看,果然,在梳齿的侧面有着小小的刻痕,“你怎么肯定,这一定是咒语?”夏初萤依旧不死心,如果善良勤劳、任劳任怨的华妃都有问题,那她还如何去相信这世人?

“因为本人见过这种降头!那真是太可怕了…”巫医长如果想到了什么,面色大变,“皇后娘娘,这金梳到底是哪儿来的?实在太危险了,这咒语是西部村寨的咒语,一旦下了降头,便无药可解!”

“降头?”夏初萤手握金梳,开始回忆从前是否遇到什么诡异之事,突然,她想起了那个诡异的梦,梦中她见的人只有不羁卿,而也恰恰她与不羁卿两人有金梳,而送她金梳之人也不是别人,正是不羁卿的母亲,华妃!

华妃…怕是真有问题。

当夏初萤终于不得已肯定了心中所想后,顿时觉得无力。为什么是华妃?她那么勤劳朴实、任劳任怨,难道都是骗人的?不羁卿对她一往情深,难道也都是做戏?之前自己对不羁卿偶尔几次怦然心动,难道是因为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