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大少奶奶毕竟是您的儿媳。只是将来若是二少爷也娶了夫人,这家业要交给谁呢?”

张氏眸光一冷,她抬头瞪了眼老妈子:“大胆的奴才,这话是你该问的么?主子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插手了?”

“老奴错了,请夫人恕罪。”

张氏淡淡扫了她一眼:“有事没事给我好好查查她,我总觉得这丫头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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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月刚走到碧凝轩门口,就看到谢凝之站在门外踟蹰着,旁边迎冬待紫两个丫鬟正在劝他进屋。这大冷的天,他嘟着嘴不肯进屋,哆嗦着在门口小跑。

这呆子,他还真打算跟她犟了不成?

二试谢凝之(2)

红|袖|言|情|小|说谢凝之连忙捉住她的手,开心地咧开嘴笑:“娘子我也要练字。”

楚月低头看了看他光着的脚丫,摇头道:“不行呢,你看你的脚光着,迎冬,还不去给他找双鞋子穿上?”

说话间丫鬟给他穿上了暖暖的皮靴,屋内木炭燃得暖暖的,熏笼中淡淡缭绕的熏香把屋内氤氲得如同仙境。

两人并肩坐在书案前,端了两杯参茶来的绿腰看见此情景,吓了一跳。

她心中琢磨,自己家小姐何时会读书识字了?自从她亲娘过世,楚老爷又听人言讲楚月是扫把星,便将她关在后院。莫说请西席来教她,就是三餐也有时候供应不济。

绿腰端了参茶放到桌边:“小姐,姑爷,喝杯参茶暖胃吧。”

她欲言又止,看到楚月已经磨好了墨,对着旁边的谢凝之道:“相公,你会写字么?”

谢凝之点点头。

一旁的待紫插了句话:“少奶奶您有所不知,大少爷可是远近闻名的神童呢,少有才名的才子,只是后来…”

话说到这儿,似乎也就不需要再继续下去了。

十五岁他就突然得病疯了?

这种可能更加让人怀疑起来。他绝对是聪明绝顶的人,装疯卖傻一定是有什么目的。

“好啊,相公,不如你教我写字吧。我的字写得很烂。写我的名字如何?”她把沾满了墨的毛笔递给他。

谢凝之抓抓脑袋,疑惑地问:“是哪两个字啊?”

“楚王的楚,明月的月。”

谢凝之点点头,认真地拿着毛笔在干净的花笺上写上两个字:楚月。

他的字写得苍劲有力,又带着一种王羲之式的写意风//流,独成一派。

“姑爷的字真好看。”绿腰赞叹道。

“绿腰,你也识字吗?”

绿腰摇摇头:“我只是感觉很好看,你看多漂亮的字啊。”

二试谢凝之(3)

红|袖|言|情|小|说楚月瞪了她一眼:“丫头也太伤人心了,我正是写得不好看,才要让相公教我的啊。”

谢凝之嘿嘿笑道:“好像是蚯蚓。”

三个丫头噗嗤笑了起来。

楚月睨了他一眼,自己拿起来看了看,也乐不可支:“是呢,就是一个个蚯蚓。咱们这院子里养鸡么,拿去喂鸡好了。”

这一说大家都笑得前仰后合,楚月耸耸肩:“看你字写得这么好看,教教我怎么才能写得这么好吧。”

谢凝之重重地点头,他似乎也很高兴,连忙拿着毛病教他怎么写。

这时候看沉迷于书法中的他,一点也没有平日傻呆呆的样子。

只除了偶尔抬起头时,露出憨憨的笑容。

楚月眸光微敛,一边跟他学着书法,一边漫不经心地想着,现在她基本上可以确定他在装傻,只是要让他完全坦诚开来,还要耍一点小手段。

他不承认,跟她玩斗智斗勇,比装傻装疯。

那就斗一斗吧,她从来不怕与人相争!

应该是其乐无穷的争斗吧?

她端起参茶喝着,几个丫头也正无聊,她就跟她们聊起了谢家的事情。

也是这次她才得知原来谢徽之从小就过继给了谢长风为子,因为谢长风只有女儿,唯独的一个儿子也在刚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韩氏不能生育,妾室也只有女儿,因此将哥哥的儿子过继过来。将来算是有个续香火和宗祠的。

难怪上次,他会坐在他叔叔家旁边。

只是,大抵是一家人,他还是叫谢长风为叔叔。

三试谢凝之(1)

红|袖|言|情|小|说“是呢,大少奶奶,您嫁过来的时间也真够巧的。”

楚月瞅了眼谢凝之,见他放下笔,笑嘻嘻地看着她:“娘子,我写好了。”

楚月笑道:“你写的是什么?”

“我写的是…我写的是什么?”他似乎有些头痛的样子,盯着自己写的字,半天都想不出来。

楚月低头一看,只见上面写的是“太上感应篇”。

“这是太上感应篇。”她眸光微敛:“你记得这么清楚啊。”

他并没有看书,只是对着花笺默写的,居然一字不差,这种水平,可不是谁都有的。

“我也不知道,就是记得嘛。”他解释道。

“少爷虽然现在时常糊涂,但是记性还是很好的,他以前读过的书,他还是写得出来的。”迎冬看了看时辰:“哎呀,也不早了,是该去准备午饭的时间了。”

楚月点头:“那你过去吧,午饭是一起吃还是各户单吃?”

迎冬回答道:“谢家的规矩是只有早饭和晚饭是家人一起吃,中饭各吃各的,厨房里该有厨子备好了,待会我们去拿了菜过来。”

楚月提了笔起来,一边练字一边道:“这么冷的天,菜拿过来还不得凉了?这碧凝轩里有没有小厨房?”

“小姐,我刚刚看到院子里有伙房。”绿腰给她磨好了墨,欲言又止。

楚月看她神色不定,好像有话说的样子,正好谢凝之要去出恭,屋内顿时只剩下她们两人。

“绿腰,瞪着个眼睛看我,你想说什么?”

绿腰左右看了看:“小姐,我不记得你以前学过字啊。以前在苏州的时候老爷可不曾请过西席教你。”

三试谢凝之(2)

红|袖|言|情|小|说楚月眸光一转:“真的只有这个地方才有红色土壤么?”

待紫和迎冬对视一眼:“是的,少奶奶,我们就是灵州人,不曾见过别处还有这样的山。”

她低头,毛笔在纸上停留了片刻,顿时滴成了一滴墨,污了这张纸。

既然如此,当天他根本白天没有离开谢家,以他的情况,就算离开谢家,谢家人也绝对不可能让他单独行动。所以,那天他是乘夜而出,去了归云山!

至于说这么巧碰到她,并且在当时危急的情况下解了她的围,看起来却并不那么简单了。

楚月低头,换掉一张白纸,心想:可让我抓着你的小辫子了,得想个办法让他彻底招供!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接近黄昏,谢凝之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楚月派人去找他,不过片刻功夫,他竟和小厮自己回来了。

“娘子,我带你去个地方!”他兴高采烈地抓住她的手就要往外去,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样。

楚月看了看时间:“该去吃晚饭了,吃完饭再去看就是了。”

他摇了摇头,神秘兮兮地看了看四周,生怕别人看到什么似的:“待会就看不到了。”

楚月心中好笑,她也不说破,就想看看他到底打算怎么装下去。

这边厢楚月和谢凝之两人绕过曲栏花园,行行重行行,不知道走了多少时间,才到了他说的地方。

远远看去,这里十分雅致清幽,不知道是谁的居所。

谢凝之带着她进了这间小院,直接推开一扇紧闭着的木门,钻了进去。

绕过几道墙,巨大的花鸟屏风之后水汽氤氲,空气中飘荡开来一股淡淡的硫磺味道。

“难道是温泉?”

他拍拍手:“是呀是啊,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三试谢凝之(3)

红|袖|言|情|小|说他会不会在想,她怎么会如此豪放,一点都不矜持?

很快,他身上的衣服就已经被解开了。

楚月低头解开身上的腰带,回眸看到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睨了他一眼:“背过身去,你看什么看?”

谢凝之嘿嘿笑着,乖乖地背过身去。

楚月看到他并没有转过身来,伸手脱去身上的小袄,只留了亵衣亵裤。

见他没回过头来,楚月笑了笑,眸光一转,扑通一声跳进了水里。

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这次定要让他现原形了。

她跳进水中,潜入了池底,这水池说浅不浅,说深不深,潜入到底部之后她就没有再上来过。

“娘子,你好了么?”他没有听到她回答,转过身一看,氤氲的水汽袅袅腾腾,也看不到她。

“娘子?”他一边喊着,进入水池中。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不对劲了。

因为,楚月不见了。

她似乎潜入水底了?

眼见过了半晌她还没有浮出水面,甚至没有半点声音,这时候他才发觉有些意外。

谢凝之叫了一声:“娘子!”

然而空荡荡的浴室只有偶尔的水滴滴入水中的响声。

他猛然潜入水底,往前游了片刻,就发现她躺在水底。

谢凝之连忙将她拉出了水面,但见她双目紧闭,脸色惨白,顿时惊了一下:“娘子,娘子!”

她根本没有清醒过来。

谢凝之连忙将她放到大理石的浴池台面上,伸手按压她的腹部,想要逼出她体内的水。

然而这并没有水面反应。

他低头掐住她的人中,想到什么,低头深吸一口气,对准她的唇瓣准备给她渡气。

过了片刻,眼看她还没有清醒过来,谢凝之忽然将她抱起,伸手按压住她背部,开始给她运气。

楚月并没有真的溺水。

凤与凰的斗争

红|袖|言|情|小|说楚月勾唇笑了起来:“这回你是打算露出庐山真面目了?谢凝之,好戏,你演的这出戏的确不错,起码是瞒过了大多数人。可惜,你瞒不过我。”

谢凝之定定地看着她,楚月并不怕他,与强者斗,那就要在气势上压倒他。

她与他四目相对,顿时电闪雷鸣,火光四溅。

他们像两只野兽在打量着彼此,带了三分警惕,七分探究,想要压倒对方,让对方臣服。

整个浴室顿时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静到窒息的状态。

“叮咚”一声,一滴蒸汽凝结而成的水珠滴落在水中,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气氛。

“阿嚏!”她打了个喷嚏,这场对视因为这小插曲顿时回到了现实中。

天气很冷,即便在这水汽氤氲的浴池,也很容易冻着。

楚月扯过棉衣披上,一边哼了一声:“你装得可真够像的。看来一直以来我和绿腰说的话全被你听去了吧?要不是我观察仔细,真当你是个傻瓜了。谢凝之,别告诉我你觉得这样好玩,所以才扮成傻子。”

“我知道你看出来了。”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并不高昂,仿佛一支洞箫声,悠远绵长。

楚月回眸一看,只见他披了件单衣斜靠在墙边,两臂随意地抱在一起,慵懒随意地看着她,那双黑得慑人的眸子却透出一股让人无法不臣服的凌厉。

此刻,他的胸膛裸/露着,精壮的体魄让人目眩,勾勒完美线条的脸庞带着一抹笑意,那笑意从他薄厚适中的唇角、从他凌厉慑人的眸中,从他的眉梢淡淡透出。

鬓边的一道疤痕在此刻为他俊美太过的脸平添一分男子气概。

楚月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美色是让人欣赏的,她是人,是人就会欣赏美丽的事物。

他的确是个美男子。

“我问你是不是装傻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吧?你我都心知肚明,只是你还想用办法让我打消对你的顾虑。故意跳进冰冷的湖水里,故意装疯卖傻不都是你的手段么?谢凝之,你想干什么本姑娘没兴趣知道。但是我最讨厌别人骗我,本姑娘不奉陪了。”

迷魂计

红|袖|言|情|小|说楚月奇怪:“你知道你还要这么做?”

他忽然捉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扯进怀里:“你知道为什么吗?”他的声音越发低沉起来,几乎要低入心扉的醉:“因为我把你当成我的妻子。”

楚月一怔,不由自主地被他深邃迷人的眼神吸引住。他的脸顿时在眼前无限放大,下一刻,他的唇瓣靠近了她的,刚刚碰到她的唇瓣,楚月忽然间像被电到了一般从迷梦中惊醒过来,一把推开了他。

她捂住自己的嘴唇,一时间尴尬无比,心跳加剧,这该死的男人,他居然要吻她?

她可没有允许他吻自己!

“谢凝之,别以为你用美男计,我就会上当!”她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伟人都说了,在战术上藐视敌人,谢凝之以为她会上当?那是不可能的。

谢凝之眸光变了又变,一时间情绪真是万千滋味,他摇了摇头,笑:“看来是被你识破了。”

楚月得意地挑眉:“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爽快!娘子果然是性情中人。好吧,那我就直说了,之前你刚到的时候曾经提及想离开谢家出外闯荡。这样吧,你帮我完成我的计划,计划完成之后,我奉送你谢家名下家宅数处,金银万两,令牌一个,你大可离开谢家闯荡,如果有需要,到谢家任何一家店都可以找人帮忙。我不拘束你当谢家的少奶奶,你若要休书,到时候我也可以给你,这样你觉得如何?”

这家伙居然提出这么好的条件?

狂妄的谢凝之

红|袖|言|情|小|说楚月挑眉:“所以,你也没有参加科举?你不后悔么?”她记得这时候的商贾地位可是十分低下的。

谢凝之淡淡道:“我读书并非为了功名,如果我真去参加,状元早在囊中!”

“你可真够狂的。”

他回眸,笑道:“我并非狂言狂语。你大概是不相信我吧?其实之前,我已经代替我一个朋友参加过科举,而且得到了中书省第一,后来殿试是他自己参加的,也拿了个二甲第一名。”

“那你干吗不自己参加科举?”

“没兴趣。”

楚月莞尔,这家伙,说他狂,他果真够狂!

她学过历史,知道此时的科举是多么难的一件事情。三年才录取十几个,多的也或者只是几十个。天下仕子,多少人考到白头都考不到一个进士,他倒好,完全视若无物。

何况,他还这么年轻。二十多岁还在读童生的都大有人在。

“如今谢家经商,各行各业,均有许多涉猎。谢家的生意之大,想必你也有所耳闻了。你来到谢家也有几天了,感觉如何?”他忽然转回了话题。

楚月想了想,用了四个字形容:“深不可测。”

他点头,“谢家是深不可测,而且,深不见底。任何身在其中的人,都无法摆脱。”

楚月想了想,有些狐疑:“你为什么要装疯卖傻?如果你不想考取功名,那是你对做生意比较有兴趣?你若正常,这谢家的家产将来是你来掌管。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你真的以为,将来这里是由我掌管么?”他意有所指地问。

楚月一怔,忽然想到前几天看到她婆婆张氏和叔叔谢长风偷情的事来。

她对上他的眼睛,电光火石间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声道:“你叔叔想跟你夺家产?”

他看了她一眼:“你也看到那天的事,对吧。你说的,对了一半,但也不全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