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煌将二人引到了东侧第一席处,显然是对地狱门在江湖地位之中的认可。林若惜心里也十分清楚,待会九天门南宫锦绯夕烟几人定是要坐在他们的正对面的。她心中更是清楚,南宫锦此番带出了绯夕烟,正是要扰『乱』萧子凉的心神的。

她微微侧眼,在萧子凉的神『色』中看不出任何异样,也不知道方才再见绯夕烟对他有没有什么影响。

心中惴惴不安,现在她也自顾不暇,完全不知道南宫锦会不会当真对自己出手,满心纠结中,不由自主叹了口气。

萧子凉问:“怎么?”

为了不让萧子凉更烦心,她偷偷凑了过去,问:“场中坐着的三人,哪个是莫青霜呢?”

她自然对莫青霜更为好奇。一代铸剑大师,应该是垂垂老矣,苍劲若松。看着应该更像左边第一人。

萧子凉瞥了一眼,淡淡的道:“玄先生潘世正,铸剑师莫青霜,东海隐者梁博暖。”

林若惜更加惊异的瞧着这三人,潘世正便是那位垂垂老矣却又若青松刚劲的老者,最右边那位东海隐者听说来头更大,从三朝前江湖之中便有这位隐者传闻,如今算来这位东海隐者也有近两百岁,可是外貌却比玄先生潘世正还要年轻,驻颜有方也没有这般神奇,难怪可以做这次武林大会的见证人。

但是这些都不是最奇怪的,当中的那位莫青霜,却是一个异类。感觉与自己原先见过的秦竹很像,面相温柔漂亮,身材瘦弱,有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眸内深邃不知想些什么,灼灼有神的盯着那鼎炉内的沧溟剑。这样一个人居然是目下最传奇的铸剑大师,让林若惜有些不敢相信。

而陆陆续续便有些人走了进来,南宫锦也施施然坐在了萧子凉对面,身旁赫然只有四人,这件事让林若惜心中一滞,想起了五人比斗之事,愈发觉着南宫锦此人的阴险狡诈,狠狠的瞪了过去。

果不其然,绯夕烟端坐在南宫锦身旁,再有三人,一为那九天门执法掌事傅柏清,另两人她也不认识,但单从眼中的闪现的精光,便晓得不是简单之人。地狱门里既然有五堂堂主,更何况是九天门。

她心中暗叹,更觉己方势单力薄。灵机一动,悄悄着手覆在萧子凉耳畔轻声道:“我看对方既然敢以下作手段对待,不如待比斗开始,由他们先行与其他人对敌,待到车轮战精疲力尽之后再出手。”

萧子凉也以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耳语回去,“你认为南宫锦那般简单么?他定会在其他人两败俱伤之时,以雷霆之力杀出,最多只一场便可震慑全局,此时才是我出马时候,这样,他们以五敌一便万无一失。”

“胡说,不还有我么?以五敌二。”林若惜皱眉回答。

萧子凉没有答话,惹的林若惜焦急之下上手去拧,却又被紧紧握住小手。

二人的一番行径教绯夕烟看的一清二楚,她哼了一声后,便去与南宫锦说话。

虽然还未开始赏剑会,此局已经在暗地风起云涌。

这时,东侧第二席终于有人走了过来,却赫然是重楼鸳的占轻绡,甫一看见林若惜感觉到有些尴尬,哪里晓得占轻绡只是眼波流转,视若无睹仪态万千的端坐在次席位置。她这才想起,一直都未能与占轻绡正面相迎,难怪这位千娇百媚的美人没认出自己来。

自从占轻绡及重楼鸳的几位美人出现后,众多在座的江湖中人都将目光投到了东侧坐席,窃窃私语着与重楼鸳相比,蓬莱仙府的美人香果然要逊『色』几分呀。

这时林若惜终于被人认出来了,就看一个着淡绿『色』长裙,宛若秋水清波的女子忽然指着她说道:“这不是惜香公子的未婚妻么?”

林若惜一听,顿觉肝疼。她抬眼看去,果不其然,秋夜卿与林惜苑正坐在南宫锦的下席,而二人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被这两人一说,无数道目光又落在了林若惜身上,让她不得已瞧了眼萧子凉,见其面无异『色』,才缓缓站起,朝秋夜卿那席走去。

长天月下红袖香 095 搏命相助

这时一只手缓缓伸出,就在她迈出第一步时候拦住了她,占轻绡笑意盎然的道:“这位原来便是惜香公子的未婚妻,怎么与地狱门萧门主坐在一起,不怕玉卿衣着恼么?”

林若惜温婉一笑,“我对玉卿衣去与占楼主私会也不在意,他为何会在意我与萧门主坐与一起呢?”

“这么说,你也不会在意将我的那丝帕还给我咯?全当轻绡姐姐一时糊涂。”占轻绡同样笑的温柔,一心一意都在那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丝帕上。

林若惜捂唇一笑,“姐姐不知,在我来蓬莱前,已然被玉卿衣要回去了呀。”

占轻绡哑然,面『色』几番变化,终于狠狠的咬牙道:“这家伙又骗我。”

“什么?”林若惜故作奇怪,假意自己并不晓得这些事情。

占轻绡无奈摇头,又再敷衍了几句,便坐了下来。

这时林若惜刚要抬脚,却忽然涌进来一**人,显然是不太方便过去,又退了回来,坐回到萧子凉身旁。

偌大的蓬莱台渐渐的越来越热闹,思慕侯司徒空山、少林方丈慧远、灵山掌门洛鹫、西九公子祝轻然、天星宗宗主慕容寄北等尽皆到场。

林若惜记得在客栈里听人说的几个风云人物,特特探头看了眼,那与玉卿衣齐名的武林双玉郎的西九公子祝轻然便是她第一个着了眼缘的人。此人堪称『迷』人至极,一双凤目微挑藏尽风流,一举一动尽皆带着股不言而喻的『迷』『惑』滋味,然则他却坐姿板正,垂眉顺目,满是禅宗净土来客的风范。但往往是这样极端矛盾之人,才会让女子产生无限遐想。

见林若惜凝在那祝轻然身上半晌,占轻绡以为她当真是好男『色』之人,轻轻一笑道:“西九公子除了这面相,他的剑亦是当世有名,正是莫青霜为其特意打造的天禅剑。”

“原来莫青霜与祝轻然素有私交。”林若惜想到玉卿衣与那晏雪也是过命交情,才觉江湖中人皆也都重眼缘二字。

“自然。莫青霜正是欢喜祝轻然的那种天人之姿,所以为其量身打造了那柄天禅剑,让西九公子祝轻然瞬间红遍武林。”

“居然还有这段过往,感谢轻绡姐姐与妹妹讲解。”林若惜亦觉占轻绡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女子,不觉好感渐生,不再像之前那般咄咄『逼』人。

人正越来越多的时候,从蓬莱台两侧,走来一群貌美舞姬,身着轻衫小裙,为每一席上添上茶点。

林若惜心道,怎么玉卿衣还不出现?难道是真不想来了?

当是时,任天煌看时辰差不多了,走到鼎炉附近,拱手向位列两侧的武林豪杰们,“诸位今日能到鄙人所办的赏剑会上,当真是三生有幸。正是因要为莫大师的师傅裴大师的最后一柄剑沧溟剑寻一有缘人,才有了如今这赏剑会的契机。而今莫大师也特意请来他的两位忘年交东海隐者梁博暖及玄先生潘世正作为本次大会的见证人,更立下规矩。”

不知是不是想到了萧子凉这方的势单力薄,他停了下来掠了一眼全场,才缓缓道:“此番得剑,便是应了莫大师对江湖的看法:江湖之大,每有奇人辈出,而艺高者取。”

歇了歇后他又继续道:“所以此番,我们将以五五比斗制,胜多者赢,门派可派出精英弟子集结参加,锻炼小辈;也可自由组织,艺高者领队。”

话刚落音,满座哗然。所有人在来前都知晓不但南宫锦放出话来,萧子凉也是志在必得。可如今坐在左侧第一席的却只有两人,一个萧子凉一个娇滴滴的姑娘,他门中厉害的几个堂主一个也没有瞧见,这要如何与九天门做好准备的五人对抗?

东侧坐席处忽然有人说话瞬间撕破了一片喧闹,如一把锐剑让全场复归宁静。声音瞬间渗透到每一个在座的心里,低沉清雅,极有风度。

“那像在下这等孤寡惯了的,便是想帮谁就帮谁?”

因为是一侧,林若惜并没有立时发现是谁,也觉声音好听的紧,任天煌微微苦笑,似乎有些尊敬这说话之人,连忙回道:“思慕侯手中一把箜隆剑已经打遍各路好手,与思慕侯您从不相离,怎会想要这柄沧溟剑。”

原来是思慕侯司徒空山。早前在客栈的时候也偷听到门人谈论过此人来着,显然也是武林一位备受瞩目令人向往的豪杰。

司徒空山低笑了声,“我自然对沧溟剑毫无想法,只是想问若我这等闲人,只是想与某些人比斗一把,那是否能择势弱的队伍相帮?”

任天煌没料司徒空山居然如是说,而萧子凉与林若惜很清楚他恐怕是要帮自己这方的,环视全场,只有他们自己这第一席孤落的两人,哪里不是成群结队,就连原先本是一人的西九公子祝轻然,也招呼了几个单独前来的好友坐与身旁。

“只要不违反规则即可。”任天煌正在斟酌的时候,莫青霜忽然开口,连声音都清冽如泉,寒霜冻人。

连莫青霜都如是说,任天煌自然不可反对。

此时林若惜忍不住从后方探头瞧向思慕侯司徒空山的位置,始终只有一个着紫衫的背影,萧子凉冷哼一声将她提了回来,显然是不喜她四处去看男人的行径。只是林若惜心中叫苦,不就是好奇则个么?

不过她一眼看下,也是将全场留意个遍,也算是第一回参加这么多江湖好汉齐聚的武林大会,虽心中宁静祥和,却也有一点小小的雀跃。这时基本坐席上已经满了,尚有很多门派弟子立于后方,而外围更是围了很多没有坐席的人,观他们面上倒是毫无芥蒂,显然是能瞧见这场盛会,也是一种福分了。

只是即便算上思慕侯,此方只有三人。若是玉卿衣能来就好了,她心里哀叹一句,显然玉卿衣此时不来,恐怕就真的不来了。

南宫锦似乎毫不在意思慕侯的突然相帮,依旧低声与绯夕烟谈笑风生。

就在她内心焦灼时候,忽然听见台下一声唱喏:“惜香公子到——”

林若惜一激动,站起身来。

长天月下红袖香 096 天乙明澜

而秋夜卿也是芳心不能自已的惊呼一声,看向台阶处。

但见白衣胜雪,衣衫翩涟。

玉卿衣甚至都没有踏过台阶,而是倏然跃上的蓬莱台,体态风流的轻松几步跨入了场中,这一手突然『露』出的绝顶轻功教场中顿时一片叫好。玉卿衣不骄不躁的拱手道:“在下来晚,实在抱歉。”

任天煌有些为难,此时坐席已经全部安排,他以为惜香公子不来了呢。

西九公子祝轻然此时才『露』出一分笑意,“白兄若不嫌弃,来我这方坐便好。”

玉卿衣含笑,“多谢祝兄,在下的未婚妻就在此处,玉卿衣自然是与娘子同席为好。”

祝轻然『露』出了讶然的表情,显然是早已听闻此事,却没想到玉卿衣的未婚妻居然会提前来到。林若惜一听此话更是慌张,将才秋夜卿说时,在场的人也不多,这时候倒好,玉卿衣一出口,整个武林都瞧见了自己,无奈之余先着紧了坐下,然后一只手便被萧子凉紧紧攥住。

林若惜没想过自己居然会称为场中焦点,玉卿衣与几个好友包括秋夜卿问完好,忽然看见娇颜含怒的占轻绡正位于次席处,微微一愣,苦笑着安然落座于萧子凉这席,再度引起了整场的窃窃私语。

南宫锦的眸子更加深邃了,此一番相当于长天坊与九天门的正面相迎。林若惜想到这一出时候更是轻呼出声,低语道:“你这样不是要和南宫锦当面决裂么?这怎么行?”

玉卿衣反握住她另一手,“险些被你吓死,若非我听说此番要五五比斗,你这方只有两人,怎么会特意赶来。”

“那你让墨师傅来不就可以了?”林若惜蹙眉,这一下子就让玉卿衣立于危险境地,心里更为不安。

“他有别的事情。”玉卿衣并没明说,而是看了看端坐原处面无表情的萧子凉,单就他拉着林若惜的那一只手怎么也不肯放上,可以揣度出他心中绝对不可能没有小惜儿,心下微安,“原本倒真没打算来,我这不是担心若是那位出了什么问题,你便会不顾一切么?”

林若惜眸光瞥到对面南宫锦处,心下怆然,她也没敢立时告诉玉卿衣,已经被南宫锦下了蛊毒,怕玉卿衣立时就要与南宫锦翻脸。

这时次席的占轻绡咬牙切齿的道:“你还敢来?”

玉卿衣连忙洒开小扇,惬意风流的回答,“自然,在下从来都喜爱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滋味。”

占轻绡被当着众人调笑愈加不忿,心中笃定了事后一定要与玉卿衣纠缠到底,颇为风情的瞪了她一眼。

任天煌见萧子凉此处,势力大增,竟然连长天坊惜香公子也是要帮着他的,不觉对那中间面相柔和的女子刮目相看。他返身走到三位见证人处,低低商议了会,决定宣布赏剑会开始。

却在此时,又听见一声唱喏:“天乙宗到——”

天乙宗?林若惜好奇的问:“敢这么晚来,想来名头一定很大,为何我从来没听过?”

玉卿衣见此事吸引了占轻绡的眸光,舒了口气转头对林若惜解释道:“天乙宗连我也没有听过,应该是个新立门派,希望通过此回武林大会扬名立万。所以这么迟来,更是有其刻意为之的缘故。”

林若惜恍悟,抬头看向来处。

这台阶很长,萧子凉与林若惜就走了挺久。若玉卿衣这般飞上石台的也只有她们云虚门独家法门,这天乙宗还不知什么来头,是正是邪,正如莫青霜所说,江湖每有不世出的奇才,都是有其自己的奇遇,若果他们也是来抢夺这把沧溟剑的,等若又多了个对手。

所以南宫锦显然对这状况外的事端,没有太放在心上,却也十分不快。

当天乙宗宗主与宗门子弟出现在眼底时候,林若惜忽然“啊”了一声。完全没料得居然会是他!萧子凉眼底一沉,显然是也有些意外,当然他此刻还有个心情,便是将林若惜绑起来打一顿。

来人对着主事人任天煌说道:“在下楚明澜,对路不太熟悉所以走的有些远,到得发现时候,嘿嘿,所以来的晚了。”

此人话一出口,惹得所有人会心笑了出来。因为他有一双清澈的眸子,教人感觉十分真诚,无人能不相信他所说的话。

对,明澜,楚明澜,连林若惜都没料到自己误打误撞居然与这位也能结识,当然,她更希望此人不要再说出要来寻自己的话,低下头去不敢与他对视。

“欢迎欢迎,赏剑会早已说过,欢迎各路豪杰,绝对不会将尔等拒于门外。只是坐席已满…”

“无妨无妨,我与思慕侯多年旧友,一席便可。”楚明澜此言一出,更无人怀疑他是来助萧子凉的。

只是他们都觉着匪夷所思,依着萧子凉那特立独行的『性』子,不应该会结识如此多的外援。

林若惜算是想通了,定是楚明澜提前与思慕侯司徒空山打了招呼,此人才会出言相助。玉卿衣没听过司徒空山那番话,自然不晓其中因果,还喃喃着:“我方三人…九天门五人…”

林若惜忍不住轻轻拐了下她,“我方五人。”

“还有谁?”玉卿衣奇怪的扫视全场,“难道是秋夜卿?”

“不是。”林若惜十分不好意思的道:“便是方才那楚明澜与思慕侯司徒空山。”

“太好了,先不说楚明澜如何,这思慕侯司徒空山,当是最大强援啊。”玉卿衣不会多想,慨然道。

萧子凉心里哪得滋味,只是这么几个月,她便能够独当一面,只是让她在江湖之中走了一遭,便结识这些过命交情。不说其他人,明澜是他亲自看着,教她劝走的;单是玉卿衣这位名满江湖的惜香公子,早前便知晓其一向与朝廷、与九天门过往甚密,却为了林若惜在这么重要的场合与其对立。

这说明什么?自然还是红颜祸水。

楚明澜落座后,与司徒空山说了几句话后,突然身子后挪几步,朝着林若惜这里作出一系列表情,终于成功的引起林若惜注意,她探后看去,一张纸团从楚明澜手中滚了出来,落在自己脚旁。

长天月下红袖香 097

楚明澜冲着她『露』出个璀璨笑容,又乖乖的坐了回去。

她俯身拾起纸团,低头展开,上面写着龙飞凤舞的几个字:“姐姐我回来啦。楚明澜拜上。”

不觉莞尔一笑,心中方定。如今之势,意外频出,显然是大出南宫锦的意料,他那双灼灼有神的眸子,始终盯着居中的林若惜。让她一度以为他要捏破手中的瓷瓶,让自己当场魂飞魄散,逆转局面。

只要她死了,楚明澜与玉卿衣还会不会帮萧子凉自是另说,司徒空山原本便是听楚明澜的。所以只要他一个小小动作,便会将情势倒转回自己手中。

林若惜很紧张,面『色』顿时一片惨白,连玉卿衣都瞧出了端倪,关切的问:“怎么了?为何突然脸『色』这么白?”

林若惜微微摇头,“或许是昨夜着了些凉…”

她再度接到南宫锦的眼睛,内里渐冷,林若惜明白此人对自己已经动了杀机。

南宫锦自然不会如此做,他用蛊毒牵制林若惜,完全是因为明白她的身份是前朝公主,身怀凤帝所需玄天八卦,凤帝凤以林无数次叮嘱自己早日将林若惜索进宫里,由他亲自对付林若惜这位沧海遗珠。

他一直不如此做,有其自己的原因。但是今日林若惜完全打破了他营造的局面,让南宫锦心中很是恼火,甚至确实有立刻捏破蛊毒让她立刻香消玉殒的冲动。只是念及凤以林,又强压下那股怒火。

见林若惜面上惨白,显然还是害怕自己会捏破瓷瓶让她命丧当场,才微微解了些恨。

在此紧张时刻,大鼓声响,任亦白这位山庄少庄主在任天煌的示意下,缓缓走到场中主持大局,玉树临风的挺拔身姿,令人颇有好感。骤然间他内力勃发,声音缓缓吐出,令场中人为之一震,对蓬莱山庄这位少庄主也肃然起敬不敢小窥。

“赏剑会,正式开始。在下提前告知各位,既然是赏剑会,希望点到为止,莫以生死相搏。”

果不其然如萧子凉所料,无论场中如何变化,南宫锦也不会改变初衷。先让场中的人斗个鱼死网破,再由九天门收拾残局,一锤定音。

只是目前,多了地狱门如此强敌,他也没有了最初的完全胜算。反倒是林若惜,看见他的眸光落在了任亦白身上,意识到自己捡回了一条小命,才微微舒了口气。

一时静谧,因为这明显将会是九天门与地狱门之争,旁人其实就是走个过场而已,大凡聪明的人都十分谨慎,绝不轻易做这出头鸟。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便是崀山五雄。这五人都来自崀山大漠,对眼下局势并未了解那么清晰,所以率先站出。

见此情形,灵山派忽然骤然飘出五名娇滴滴的女弟子。一边是五个庞大身躯的男人,另一边则是五个貌美如花的女子,这让在场的粗野汉子们忽然笑出了声。

反倒是玉卿衣看了眼对桌,说道:“南宫锦果然十分厉害。”

“为何这么说?”林若惜好奇的看向他。

玉卿衣低声解释,“这南宫锦乃是正道盟盟主,替凤帝统管武林正道,自然会有不少门派对他言听计从。这次一旦有外人想要争夺沧溟剑,自有其手底门派为其扫平障碍,直到能将大局转给九天门。”

“他就那么笃定天下人没有能敌得过八大门派的么?”

“那自然不会。”玉卿衣一笑,下巴点点指向萧子凉,“不是有你的萧门主么?”

林若惜睨了眼巍然不动的萧子凉,绯红了脸。

萧子凉此刻正处于养精蓄锐的时候,一切外物皆入不了心。整个人处于一种蓄势待发的状态,甚至也没有听见玉卿衣与林若惜的对话。这就是真正的斗者,对于每一场战斗都全力以赴,对于每一个未知都毫不畏惧。若非如此,南宫锦也绝对不会将萧子凉当做此生最大的一个敌人去看待。

这时,听见一声叱喝,灵山派的女子已然率先发起攻击。崀山五雄威猛不羁,灵山弟子剑意轻灵,刚柔相撞,煞是好看。

玉卿衣道:“正是因为灵山派的武功是克制崀山五雄的路子,所以灵山才决意出战。”

她也深思的看了眼南宫锦,心道此人的可怕,绝对超出自己的想象。

林若惜无暇顾及崀山五雄,因为灵山派的灵剑十三式,与她所学清心大法的轻灵若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甚至在那灵剑十三式里,她能清晰的感知到镜花水月、风雨雷电、金木水火土的十三种变化,可谓是种种精彩,令林若惜感悟良多。

见林若惜目不转睛的盯着灵山派的女子,玉卿衣凑过去问:“是不是对你修习心法有点帮助?”

“对,虽然心法有成,但是却毫无招式章法。这灵剑十三式的确有些玄妙。”林若惜坦诚的回答。

“你墨师傅没白收你这徒儿,果然相当有悟『性』。”

林若惜微微一笑,再看向场中时候,崀山五雄已然连输三场,败退下来。果真如玉卿衣所谓,灵山派的这灵剑十三式招招克制着对方,即便是占尽力气上的优势,也毫无反制之力。

灵山派赢得一局后,大约只过了片刻,就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幽幽响起:“南宫门主这般费尽心思,棉儿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棉儿?难道是那百花宫的百花上人花韵棉?早年间林若惜即便是在地狱门,也晓得这个只收女子入宫的“百花魔头”花韵棉。她素来与正道盟泾渭分明,却也与萧子凉明争暗抢。林若惜却是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当初若没有地狱门,花韵棉应该是这江湖中最厉害的邪门之首。可恨当萧子凉带领的地狱门日成气候后,花韵棉的百花宫便声势大减。

花韵棉去寻灵山派晦气,完全是因为对正道盟的不满,与相助萧子凉毫无瓜葛。然则就算如此林若惜倒还是十分好奇花韵棉此人。

花韵棉纤腰一摆,已然落在了那灵山派女子面前。

银纹绣百蝶五彩度花裙曳地,头上挽着朝云髻,缀着朱红淡紫『色』的芙蓉花饰,一支彩金金簪末端垂着一只振翅彩蝶,单是看背影就已经销魂勾魄。但见她两条玉臂轻轻一展,顿闻一股花香漫布全场。

这时任亦白走到花韵棉面前,十分恭敬的说:“久仰百花上人威名,今日一见,亦白心中也是十分歆慕。只是这比斗,以五五为数,不知百花宫还有哪几位要出战?”

章节目录 098 巅峰对决

花韵棉懒懒的转身,『露』出那张芙蓉面来。她与占轻绡的气质当是更像,只是占轻绡周身自有一种雍容华贵的美艳,而花韵棉则流『露』着邪孽的气息,尤其是那张微微下垂的樱唇,鲜红欲滴,见到任亦白时候微微上扬,“与这五个弟子还需用到我百花宫其他人出阵,未免有些欺负人,不若她五人同时上场,以免浪费时间。”

任亦白面有难『色』,“这…”

灵山派掌门洛鹫冷哼了一声,“妖女,休得猖狂,待老夫来会一会你。”

任亦白立刻转身拱手,“前辈不可。五人既已在场,绝不能肆意更换,以免旁人说我蓬莱山庄不公。花前辈点好四位助阵同僚,便可独自挑战灵剑五姝。”

原来那五人是灵剑五姝,只见五人面上皆是愤愤不已。而花韵棉美目流转,落在任亦白的面上,妩媚一笑:“任亦白…吗?我喜欢你。”

任亦白无奈苦笑,伸掌恭让,自己退后几步,又立于场侧。

任天煌派出自己的儿子,显然是信任有加,而事实上这位年轻有为的少庄主,的确因其不偏不倚的态度,夺得了在场不论正邪所有武林同道的好感。

灵剑五姝极为不满的上前,当中身着红衣的女子叱了一声:“妖女,莫怪我们手下无情。”

花韵棉骤然沉下脸来,“你们那老不休师傅唤我个妖女我纵能忍,你们这几个小娃娃,真是找死!”

灵剑五姝瞬间结成个漂亮的剑阵,将花韵棉围在了正中。五剑挽出剑花,同时攻向花韵棉。

而花韵棉仅仅是身子轻拧,便飞跃上天,踏足于其中一柄剑上。灵剑五姝又同时很有默契的后撤,“灵雨飞泻”从下而上绞向当中的女子。

花韵棉嗤笑一声,袖中飞出条紫『色』飞链,链尾是一朵雕着精致的莲花。广袖翻卷,若繁花绽放。

林若惜一时看的目眩神『迷』,连玉卿衣在旁说什么话她都没有听清,直到她掐了自己一把,才醒觉过来,问:“什么?”

“我问你是不是又有什么感悟?”

林若惜点头,着『迷』的看向花韵棉手中的飞链,“我是从没想到,有剑招让我看出了风雨雷电,却也有掌法让我看见了繁花朵朵。你看花韵棉的掌法配合着那条飞链,当真是美妙无比。”

“我还能告诉你,若是西九公子出手,你会看见无上禅意。”玉卿衣笑她的天真。

林若惜的手随着花韵棉的动作,也化出个漂亮的流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