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他脚步轻移的时候,却是朝着院外走去。房中的两人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曾来过。

林若惜回到郊外的小院时候,已是有些劳累。若是平日做闲庭漫步倒也还好,倒是今日生怕落在萧子凉后头,走的就有些急。

待到回到小院,已是薄汗满面,娇红上脸,气喘吁吁。

正午时分的冬阳,在小雪渐渐停止之后缓缓爬上天空,照在院中,衬出分外明亮。脚踩在一片薄雪上,踏出一行泥印。

林若惜将伞收在外屋,抖搂着身上多余的雪花。

心中还在想着,幸好萧子凉没有回来,否则还得编排些出门的理由。

屋外传来几个女子叽叽喳喳的笑声,一下子打破了这里的安静。林若惜奇怪的转头,思忖着这里如此偏僻,难道还有人家喜欢踏雪寻春?

只是她就是听了下,却忽然笑了开来。

只因为正有一个女子,那声音分外熟悉,在院子外头频繁响起:“我就说,感情这种事情,就得努力坚持。”

林若惜“噗”的一下,险些将口中的茶水喷出,幸好忍住,笑盈盈的站起,走到门边。

只见许久没见的杨眉儿带着几个从逍遥峰上下来的门人,站在院子外头。

四目相对,竟是没来由的温馨。一缕缕阳光破云而出,照在很久未见的两姐妹身上,让林若惜分外温暖,“眉儿…”

杨眉儿只是看了一眼,却忽然哭了出来,扑到林若惜的怀中,撕心裂肺的喊着:“之前楚明澜上山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们都回不来了,当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林若惜抱着杨眉儿,从怀中掏出手绢来替她拭泪,口中说道:“哪里会那么容易死。”

杨眉儿抽泣着,显然是那段时日也足够伤怀,便是地狱门连玉山满门覆没,风茗轩没回来,林若惜失了踪影,等到再得来消息,便是楚明澜率众上山。

楚明澜告知了蓬莱当日的一些情景,说萧子凉伤重,被林若惜带走。之后便又是漫长的等待。

直至今日,萧子凉突然传讯给杨眉儿,让她带着几个女弟子下山。

并无太久,却恍若隔世。

尤其是看见那张恬静的面上尽是温和的笑容,袅娜的身姿已然微微发福,显出几分雍容的气『色』,显然是有孕在身。

杨眉儿便忽然觉着,再也没有比此刻更圆满的了。

风茗轩回来了,虽然说他很坦诚的告诉自己,在生死关头,只觉着对不起的人便是杨眉儿,因为他一直没有认真对待,没有好好对待。

林若惜也回来了,她不但心想事成,也算是终成眷属。

杨眉儿最在意的两个人,都好好的,她亦是心中感恩。从林若惜怀中直起身,她颇为艳羡的看着林若惜的肚子,不过口中亦是没有忘记交代:“红儿青儿,你们帮忙在院中看看有什么需要置办的,比如床褥要不要拿出来晒晒、暖炉要不要重新准备。”

跟在杨眉儿后头的两个眉清目秀的小丫头互望了一眼,都捂着唇娇笑着去收拾去了。

支开了两个小丫头,杨眉儿拽拽林若惜,她会意的跟着杨眉儿入了屋。

“你为什么不回逍遥峰上呢?”杨眉儿自小就与林若惜直来直去,也不遮掩,横鼻子竖脸的气愤道:“那个贱女人当做什么事都没有的回去了,俨然把自己当做地狱门的女主人,讨厌死我了。”

林若惜『摸』了『摸』茶壶,感觉水有些凉意,打开门示意似乎叫青儿的那个丫头过来,让她帮忙去烧壶水。

她转身回道:“你莫要忘了,她爹爹原本就是地狱门的门主。”

杨眉儿挑眉,“那她怎么有脸回来?闹出那么大的笑话,还害死了那么多人,而且谁都晓得门主亲口承认你才是新圣主,大家伙也都等着你回去呢,由得她在那里,颐指气使的?”

林若惜到桌前坐下,叹了口气,“知错能改便好。怕就怕她三心二意。江湖之中谁都可能犯错,更何况地狱门本就是她的家,无处可去自然得回去。”

杨眉儿见她那般安稳,更加来气,“啊现在明明你才是真正的女主人啊,哪里轮的到这个叛徒在山上耀武扬威。”

“是我要求在这里住下的。”林若惜扯了扯杨眉儿的袖子,低声道:“现下门中毕竟人多嘴杂不安全。自连玉山一战后,门主也不能太明目张胆的回山上,尚有些事要做,就选了这里为临时落脚而已。”

杨眉儿狐疑的看着她,“那…那门主到底有没有说过何时娶你?别你孩子都生了,他却娶了那个女人。”

章节目录 157 破例一回

林若惜颇为无辜的道:“他愿意娶她那是他的事情,我现在已经很淡然呢。”

杨眉儿看着有着巨大转变的林若惜,“天呐…搁一年前那个哀怨的林若惜哪里去了。”

林若惜嘻嘻一笑,附耳过去,轻声说:“因为我现在拿着他的软肋呢。”

杨眉儿半信半疑的看着她,不明白林若惜那没由来的自信从哪里生出的。

“总归我是实在不信那个女人而已,乘早还是让门主与你拜了堂的好吧。”杨眉儿没有那份信心,总感觉像萧子凉这等金屋藏娇之举,明显着是不太想给林若惜一个名分的。

林若惜无奈,这等事哪里是她能做主的,尤其是现下的多事之秋,想了想她还是摇摇头,“我不想多生事端。”

“你啊…”杨眉儿上前,握住她的手,苦笑着问:“就知道替别人着想,何时想过自己。”

有啊。若非这一路上的极力争取,萧子凉早就被她放到了逍遥峰上。从此牵肠挂肚不能自拔。不过很多事情杨眉儿不知道,她也是为自己好,所以林若惜伸出手,在发间拢拢,轻声道:“我明白了,我会好好想想。”

杨眉儿这才放下心头大石。

“门主好、风堂主好、楚宗主好!”

小丫头的问安声音在外响起,林若惜顿时堆起满脸的笑,拉着杨眉儿朝外走去。

只见萧子凉、风茗轩、楚明澜三人各抱着一大堆东西正站在树下,楚明澜哀怨的喊着:“我堂堂大宗主,又变成你们地狱门的小卒子了!”

林若惜与杨眉儿走到三人近前,才娇笑着道:“算是姐姐求你帮的忙,好不好?”

楚明澜一见到林若惜,分外亲热,上前便握住她的手,连声道:“姐姐你不晓得,萧门主简直是要把整个青阳镇都给搬回来一样。吃的、用的、穿的,没有不惦记着的,太可怕了。”

林若惜下意识朝着萧子凉看去,但见他咳了一声,恶狠狠的看向楚明澜。

这小子才意识到自己踏到雷区,赶紧撒了手,皱眉拱拱风茗轩的肩膀,“好大的醋味!”

风茗轩笑笑,这才好好打量了下久未蒙面的林若惜。

经过蓬莱那桩大事之后,他对林若惜自然是刮目相看,虽然半多是听来的,恐怕还添油加醋了良多,但那日从连玉山上归来的兄弟,没有不对林若惜感恩戴德的。

原本他以为这是心机,却在看见她静若止水的站在院中,眼里似乎只有萧子凉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把别人想的太复杂,却忘却了真爱。

林若惜回身对杨眉儿说:“眉儿帮个忙,去为风堂主和明澜收拾下房间,我与门主有几句话说。”

杨眉儿似乎还真有点怕萧子凉,慌忙应了声,冲上前去拉着风茗轩与楚明澜就跑。

风茗轩与林若惜擦肩而过的时候,低低的说了句:“一直以来,最想与你说句抱歉。”

林若惜心中一热,抬眼看去,正与萧子凉对上眸光,风茗轩已然跟着杨眉儿转身朝着东边厢房走去。

萧子凉走近她问:“何事?”

红儿和青儿正与楚明澜又走了出来将满院子的东西往房内搬,年龄相当的几人是有说有笑,让这原本有些寂静的四合小院顿时热闹了起来。

她拉着萧子凉走远了些,才定定的将自己漏了的一件古早的事情说了出来:“两桩事。一桩是我见过木长雪木堂主了。”

“他?”萧子凉紧蹙眉头,“他在哪里?”

林若惜想起司南凤那双蛇魅的眼睛,还是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现时他已经是凤以林的宫廷御医司南凤,恐怕还有别的身份我不清楚。但至少明白,针对地狱门的一系列行动,定是他发起的。”

萧子凉未答话,显然此事有些出乎意外。

“所以万事小心。”林若惜没有旁的想法,只能提醒了句。

在江湖争斗上,眼下处于下风的他们,的确只能谨慎行事。而林若惜苦劝无能,也只能放弃了原先的那些心思。

“还有一桩是?”

林若惜思忖了下,还是小心翼翼的说道:“明澜此人,值得信任。在你我都在晏雪山的时候,真的是尽心尽力的相助,我看不如就当做报恩,将你那冥心大法给他看看如何?”

萧子凉那深邃的眸子在林若惜面上停留了半晌,他总算明白林若惜让楚明澜尽心相助的缘故。不意问:“你为何能那么信任楚明澜?”

林若惜讷讷回答:“我说是女人的直觉,你信么?”

萧子凉拍拍她的纤背,“权当为你破例一回。”

林若惜笑眯眯的追在他身后,“门主你最好了。”

萧子凉老神在在,似乎自从风茗轩等人出现后,他那门主架子就收拾了回来,什么柔情蜜意,甜言蜜语,都为那几分脸面,收了回去。

不过林若惜一点都不在乎,方才那一句为你破例,就足以让她心花怒放。打了个呵欠感觉有些疲累,这就决定回屋睡觉,将剩余的事情交给萧子凉等人自己处理。

既然不肯放弃,她也无能为力,只能静候其变。

萧子凉与风茗轩、楚明澜坐在堂屋当中,由红儿拨弄着暖炉,当火烧旺后,就关上门走了出去。

风茗轩睨了一眼红儿,将杯中热茶晃了晃,浅笑道:“是否如今的女子,都不如惜儿贴心。”

萧子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予置评。显然是被其挤兑多了,倒也老脸淡然的紧。

楚明澜啧啧称奇,“我从第一天看见惜儿姐姐,就觉着得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才能配的上。如今么…”

他摇头晃脑,做出痛不欲生的表情来,“虽然有些可惜,但还是认了。”

萧子凉冷冷的看他,“原先还应许了惜儿完你心愿,如今尚要考虑下。”

楚明澜喷出口中的茶水,谄媚的笑道:“诶呀,萧门主你与我的惜儿姐姐简直是天作之合!天上没有地上仅有这一双!”

萧子凉不理会他,由他在那里忏悔,转头与风茗轩说:“你确定言凉发来的消息,是真的?”

风茗轩蹙眉,“唯一担心的是南宫锦将错就错而已。”

章节目录 158 情敌来袭

“说什么?”楚明澜好歹算是局外人,正『色』问。

风茗轩也不瞒他,沉声道:“你应是晓得自从蓬莱被九天门算计之后,地狱门便元气大伤,内部更是分化成两派。一派则是心灰意冷决意投诚,另一派则是我这种执意不从想办法逃出来的。”

楚明澜喔了一声,“是说言凉是与你商量的,假意投诚,实则是静观九天门的变动?”

“我们被分别关押起来,并没有来得及联络。”风茗轩摇头,苦笑着道:“待我下山回到逍遥峰上,才知道言凉与雷诺然都…”

“当然,最伤心的莫过于景寒再也回不来了。”为了此事,他生生醉了好几日,大哭了两场,谁料得这最好的好友是再也不能归来,死在了连玉山上。

萧子凉眸子一沉,捏紧了手中的瓷杯,这场争斗是以血的教训来结束的,当然,自他伤愈以来,便更加不可原谅南宫锦,否则他什么都肯答应林若惜,唯独此事,绝对不能同意。

楚明澜与洛景寒不熟,只好转换话题试图改变下此刻的气氛。

“那言凉究竟说的什么?”

风茗轩摊开手中的纸条,“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只是说近日南宫锦及门中数位阁主,忙于准备九天门年关大典,没有时间亦分不出精力来针对地狱门,所以正是我等休养生息之时,望把握时机。”

楚明澜呆呆的听着,回过神来说:“不应该是假的。”

“嗯?怎么说?”

“我们宗派虽是新生宗门,但总归自上回赏剑会后,也算在江湖中站住了脚。”楚明澜叹息,“所以这九天大典我们门中子弟也有前去观摩相助的。”

风茗轩笑出了声,“赏剑会上你那么相助我等,九天门居然还将你们当做名门正派?”

楚明澜抚着脑袋,“与我无关啦,主要是我那叔父与少林方丈有些渊源,所以负责发帖的碧霄阁阁主并不清楚的情况下,做了决定。待南宫锦回山之后已经是来不及了哈哈哈!”

萧子凉一直仔细听着,忽然自言自语着:“九天…大典…”

楚明澜附和着道:“没错。正因为有这大典牵绊,南宫锦这些人哪里还顾得上。”

萧子凉明白,但正因为如此,林若惜所说的司南凤也便是木长雪,缓缓浮上心头。他没有说出此事,而是紧蹙眉头。

经过林若惜这般说,南宫锦反倒变成了其次,因为他的确不太可能对付自己,毕竟还顾及到林若惜在。但是司南凤却不是,当年自己迫其离开的时候,的确没有顾及太多。

他点了点头,“我晓得了。”

即便是司南凤要做什么,他也没办法管了。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就是生存之道。任它风雨皆来,也只有强硬扛住。他没有南宫锦的柔软手段,也没有司南凤的阴险心计,只能用自己的一身钢筋铁骨,笑傲以对。

林若惜坐在暖炉旁边,抱着一盘桂花酥,吭哧吭哧的塞入口中。

眼瞧着再有几日就要与墨昔尘会面,她有些小紧张。不出十日是年关,青阳镇里更是年味十足,就连远在郊外的小宅院,也被这等气氛感染。

早在两日前,红儿青儿就在门上贴了一幅对联,又张了数十个灯笼,檐下一排,甚是喜庆。林若惜乘着萧子凉外出办事之时,又去见了趟沈娘,给她送了些保暖的衣裳以及好吃的点心,顺便说了说最近腹中的动静,才又回了小宅之中。

就杨眉儿连续几日的观察,也发觉萧子凉待林若惜倒真是实心实意,吃穿用度,没有不准备妥当的,更是从决定在这里居住后,连逍遥峰上,都甚少回去,让风茗轩来回传达些门主意思。

如此看来,她倒是微微安心。

真是今日来了个不速之客,在男人们都不在的时候,登门造访。

青儿叩开林若惜的门,朝里大声喊了句:“夫人,有客到。”

林若惜一听此话,便大概晓得会是谁,心倏地一沉,连面『色』都不佳了起来。

红儿青儿时常与她聊天,都对绯夕烟印象不太好。可能关乎一年前倾烟楼前的变故,让他们对这个女子始终活在自己的世界之中的状态十分不满。

“不论如何,至少回到山上,不要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又趾高气扬的做起圣主命令他人。当真是从小就被娇惯,无法无天的『性』子。”

“门主不管她,是敬绯南楼门主的辛苦,并非一直能忍受的住。真不明白门主到底怎么想的。”

林若惜每回听见红儿青儿打抱不平的话,也只能软言安慰两句。

其实她们都是为自己好,但是她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萧子凉要从孝道,更不愿碰触这经年往事之中的伤疤,绯夕烟即便是再不好,也曾经是他心爱的人。

就与江湖之中明明那么多人都觉着萧子凉不好,她也觉着是唯一心头好。爱与不爱,与他人无关,只有自己晓得其中的酸甜苦辣,有时在外人看来的苦,却是自己心头的甜。

这便是爱情,永恒不变的真理。

她从不奢望萧子凉能彻底忘记绯夕烟,自然也不会去在此事上纠结太久,如今的状态她已然很满足。

只是没料得,绯夕烟还是如此娇蛮无礼,不懂得进退有度,居然就这么寻上门来,扰『乱』一池静水。

林若惜缓缓起身,由红儿搀扶着,开了门迎向小院。

她依旧是红衣款款,明媚无双。老树枯枝,映衬的愈加艳光四『射』。

她见林若惜挺着肚子,同样的面『色』不善,显然她与林若惜一路交锋以来,便几乎没有赢过,失着全是因为南宫锦的介入以至于心神失守,至最后满盘皆输。

“想不到是绯夕烟姑娘到此,有何事?。”林若惜尽量噙着比较温和的笑容迎客,虽然对方完全没有这等心情来应付自己,劈头盖脸就冲了过来,依旧是那么横冲直撞,那么率真可笑。

“你居然还有脸回来?”

林若惜更觉好笑,这句话无数人憋在心中,可能早就想问她了。此等大小姐脾气无处不用,当真以为无人教训她。

她也收了笑容,冷下脸来,“为何不可?在我之前,你可曾与门主定过婚约?又可曾在一起过?若有,自是我没脸。若无,本应是你没脸。”

“你!”绯夕烟哪里晓得见林若惜一次,改变愈大,上一回说的自己面『色』青红交加,这一回便又让自己无地自容。

林若惜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圣主子你是否反思过自己的行止,活到这般大,还如此随『性』而欲,不为他人着想,也不考虑他人心情,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必须顺着你来,有些时候过于自我,反而显得有些愚蠢。”

她毫不留情的说着,也希望这一番能点醒这个行止无端的女子。天真二字好听些是兴之所至随心而行,不好听则真是愚蠢至极。

果然绯夕烟再次变了脸『色』,气的七窍生烟,显然是意识到此刻自己无所凭依,哪里晓得林若惜却一步步朝着她走来。

绯夕烟戒备的看着她,只见那面相柔和的女子只是轻声道了一句:“我想与你私下聊聊,你可愿意?”

她毫不犹豫的返身朝屋内走去,似乎不担心绯夕烟不会跟上。

对林若惜而言,绯夕烟来不来是她的事情,而若是她怀恨在心,真要使什么非常手段,亦是无奈。只是希望自己的那一句话,能喝醒这个犹在自己梦中的女子。

凡尘之间,多少人,身在福中不知福。

绯夕烟便是最清明的例子。

红儿和青儿什么话也没有,跟着林若惜便走。这二人从逍遥峰上,又在这里,体味些许,至少自己心里知道该向着谁。

绯夕烟怒气冲冲的就迎了上去,心里想的是谁怕谁。

恰一进屋,扑面来的暖意,让绯夕烟心中渐渐的有了些酸楚。不论当初是否算计过萧子凉,这种又爱又恨、爱恨交加的感觉,也只有自己品味的出来,这其中的失落。

林若惜让红儿去倒杯茶,又教青儿出门与将外出采买新年爆竹的杨眉儿拦住,以免其看见绯夕烟,口不择言。

待热茶送进绯夕烟手中后,红儿很是懂事的合上了门。在她看来,林若惜很有主母的风范,所令所想,从来都教人心服口服的。

绯夕烟抱着热茶发呆,可能是没想到会是眼下局面,

林若惜柔声道:“我并非是不明理的人,当初在晏雪山我选择离开,实则的确是要离开。”

绯夕烟哼了声,显然是因为她的再度回来,总是不满。

林若惜自然也不喜欢绯夕烟,但她不会给自己树敌找麻烦,更喜欢用别的方式解决情敌问题,“我只想问圣主一句,若是门主死了,你会独活在这世间么?”

绯夕烟微微一愣,不明白她为何会如此说,“没由来的事情,要我如何回答?”

林若惜蹙眉,倒是释然一笑,“好吧,我就将话说的长一些。可能在你眼里,我只是个地狱门的小侍女,如今搭上了高枝做凤凰,却只是被藏在此处不敢外『露』而已是么?”

绯夕烟沉默了下来,没料得她原先准备好的讽刺,全数被她自己说了出来,而她志得意满,似乎并不在意。

“其实有些事情并非你想的那般简单。”林若惜顿了顿,“圣主看到的表面光鲜,其实早已不在。自蓬莱城九天门与地狱门的暗战,以地狱门元气大伤告终,这件事,你自己也是亲眼见证。”

绯夕烟面『色』一红,很是不满的嘟囔着:“我只是想和萧子凉作对,没想到南宫锦会…”

她也想起了南宫锦那个令她纠结不已的男子,当初若非受他蛊『惑』,她又怎么会与萧子凉至今日这地步,等到发现再也不是原来模样的时候,早已悔之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