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顾莞宁的才貌家世,想找一门合意的亲事并不算难事。何必在太孙这棵病得快不行的歪脖子树上吊死?

顾莞宁挑了挑眉,冷不丁地问道:“罗姐姐是不是想劝我,如果太孙不幸病逝,我就另外嫁人。譬如说罗大哥?”

罗芷萱:“…”

罗芷萱心虚又尴尬地红了脸:“我就是随口问问,没有别的意思,你别误会。”

她来之前,确实想张口探询几句。

杨表姐一走,原本杨罗两家的婚约自动作废。罗霆又成了孑然一人。如果能和顾莞宁重续缘分,自是一桩好事。

话到嘴边,却迟迟吐不出口。

没想到,顾莞宁竟连这一层都看了出来。

顾莞宁见罗芷萱臊了个大红脸,扯了扯唇角说道:“罗姐姐,我们两个自小一起长大,最是要好,几乎无话不说。今日,我也不妨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和罗大哥的缘分,在他听从父母之命的时候,就已经断了。错过就是错过,再也没有别的可能。”

她曾经想过,嫁给一个全心喜欢自己的男子,也是件幸福的事。

可现在,她已经清楚地明了自己的心意。

坚持不肯放手的人是萧诩。渐渐打开她心扉的人是萧诩。她喜欢的,也是萧诩!

这一生,她非萧诩不嫁!

罗芷萱颇有些难为情地解释道:“我就是随便那么一想。其实,我今天来找你,就连大哥也不知道。他也绝没有别的意思。”

顾莞宁不以为意地笑了一笑:“罗大哥的为人,难道我还不清楚么?你放心,我不会对他生出误会的。”

罗霆素来重情重义。未婚妻杨玉突然离世,他心里一定很伤心难过。

第三百二十五章 决定(一)

当天晚上。

红着眼眶的罗夫人,在罗霆的搀扶下回了罗府。

“可怜的玉姐儿,”罗夫人声音哽咽:“她今年才十六岁,这么花朵一般的年纪,还没嫁人生子,就这么撒手去了…”

杨玉是罗夫人嫡亲的娘家侄女,也是罗夫人看着长大的。感情亲厚,不必细说。更不用说,杨玉还是她未来的儿媳。眼看着再过两个月就要嫁到罗家来,没曾想竟在此时病逝。

罗夫人既为杨玉的骤然离世伤心,又为儿子亲事作罢难过。白天在杨家已经哭过两场,此时回了罗家,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罗尚书和罗夫人感情甚笃,见罗夫人这般难过,罗尚书也颇不是滋味,低声安抚道:“玉姐儿命薄无福,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你也别太伤心难过了。”

还有些话,罗尚书却是不便直接说出口。

杨玉短命福薄,一场病就香消玉殒。幸好她还没嫁到罗家来,罗霆也不必背上克妻的名声成鳏夫。守上一年再说亲,也不会耽搁了终身大事。

罗夫人抽噎了片刻,情绪才平稳了一些,用帕子轻轻地擦拭了眼角,然后抬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罗霆。

“阿霆,你也别太难过。”罗夫人打起精神安慰罗霆:“你还年轻,和玉姐儿没夫妻缘分。等过上一年,娘再为你另挑一门亲事。”

譬如隔壁府上的顾二小姐。

之前顾忌太子府,罗家不敢登门提亲。

如今齐王世子一闹腾,顾莞宁的闺誉大受影响。顾海一怒之下,在朝堂上弹劾齐王世子,摆明了要和齐王府划清界限。这么一来,顾家绝不可能和齐王府结亲。太孙眼看着也快病的不行了,说不准哪一天挺不过去,就会一命呜呼。

顾莞宁的亲事也就尴尬了起来。

罗夫人忽然觉得,这就是天意。罗霆心中一直都放着顾莞宁,或许,这是老天爷在成全罗霆。

等过个一年半载,再去顾家提亲,想来顾家也不会拒绝。除去太孙和齐王世子,罗霆也是世间难寻的优秀少年了!

罗夫人心里正暗暗盘算着,就听罗霆低声说道:“娘,杨表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如今她年纪轻轻就急病离世,我想为她守孝三年。”

什么?!

守孝三年?

罗夫人一惊,脱口而出道:“这怎么行!你今年已经十六,拖延到明年再说亲,也有十七了。若是过上三年,你就十九。这样岂不是延误了你的终身大事。不行!万万不行!”

侄女再亲,也亲不过自己的儿子。

再说了,杨玉已经死了。罗夫人伤心过后,自然要为罗霆的终身打算。

罗尚书也皱起了眉头,沉声道:“你为玉姐儿守上一年再说亲,就算是杨家也挑不出半点不是来。守三年就大可不必了!”

父母亡故,儿女需守孝三年。

丈夫亡故,妻子也要守孝三年。

男子守妻孝,只守一年就行了。更何况,杨玉只是尚未过门的未婚妻。罗霆肯守孝一年,已经全了礼数。守上三年,就太过了。

罗霆却坚持道:“我和杨表妹,既是嫡亲的表兄妹,又是即将成亲的未婚夫妻。现在表妹病故,我要为她守三年再另娶他人。”

罗夫人情急之下,连心里话都冒了出来:“阿霆,我知道你心里还惦记着顾莞宁。以前我和你爹拦着你,是不想开罪太子府。现在太孙病成这样,大概也熬不了多久了。反正顾家和太子府也未定下亲事,等太孙一走,顾莞宁总得重新说亲。到时候,我替你登门提亲,也算全了你的心意…”

“娘,你别说了!”

“夫人慎言!”

罗霆和罗尚书不约而同地打断了罗夫人。

罗尚书皱紧眉头,神色冷肃严厉:“太孙殿下的病情如何,岂是你一个内宅妇人可以肆意议论的!哪怕此时没有外人,也不可胡言乱语!”

身为礼部尚书,罗尚书为人方正,最重礼数规矩。

罗尚书一板起脸孔,罗夫人顿时讪讪不已:“我一时情急才失言,以后不说就是了。”

罗尚书这才神色一缓,又看向罗霆:“你娘既是将话说了出来,我也说上几句。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当日我们拦着你,有我们的思量考虑。现在愿意为你谋划打算,你也不必忸怩作态。”

这几个月来,罗霆的脸上很少有笑容。平日待在刑部官署当差,也很少回府。

曾经和睦欢快的罗家,沉寂冷清了许多。

罗霆的心思,不止罗夫人知晓,罗尚书也一样清楚明白。杨玉刚病逝,本不该提起另娶的事。不过,既是已经说了,索性就说个明白。

对罗尚书来说,这样的表态,也算是变相地弥补罗霆。

夫妻两个一起看向罗霆,等待着罗霆欣喜展颜。

却不料,罗霆竟没有动容,俊朗的脸孔也没什么表情:“爹,娘,你们什么都别说了。杨表妹才刚过世,我没心情考虑这些。三年以后再说吧!”

不等罗尚书夫妇说什么,又道:“今天忙了一天,我也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说完,躬身一礼,转身离开。

罗夫人怔怔地看着罗霆离开,半晌才对罗尚书说道:“阿霆是不是还在生我们的气?”

罗尚书也拧起了眉头,有些恼怒地应道:“罢了!他现在不愿意,以后少不得还会来求我们。现在不必管他!”

这倒也是。

罗夫人很快释然,低声道:“此事确实无需着急,等到了明年这时候,再提也不迟。”

夫妻两个低声说着话,此时的罗霆,已大步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天色已黑,屋子里没有点烛台,一片黯淡。

在父母面前维持着冷静之色的罗霆,此时终于卸下了面具,露出了颓然和落寞。

他们想的倒是轻松乐观。可惜,顾家是绝不会答应的。以顾莞宁的性情脾气,也绝不可能再点头。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怎么可能再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一个身影悄然出现在门边。

第三百二十六章 决定(二)

罗霆进了刑部之后,一直待在左侍郎身边,平日看卷宗学查案断案,警觉性更甚从前。立刻转过头看了过去:“是谁?”

来人倒是一惊:“大哥,是我。”

原来是罗芷萱来了。

罗霆眼中冷肃锐利的光芒一闪,恢复了平日的随和:“阿萱,你来了怎么也不说话。”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火折子,点燃烛台。

烛火闪烁跳跃,屋里陡然亮堂起来。

罗芷萱走了进来,低声嘟哝道:“屋子里黑乎乎的,我还以为你没回来,所以就没说话。没曾想你忽然出声,吓了我一跳。”

罗霆心情纷乱复杂,没有闲谈的心情,张口说道:“如果没什么要紧事,你就先回去吧!改日再来。”

罗芷萱有些不乐意了:“你平日都在刑部待着,十天半个月才回来一次。偶尔回来了,也不肯张口说话。难得今日我见到你了,一句话还没说你就撵我走。你到底还是不是我大哥了,一点都不疼我。”

被罗芷萱这么一说,罗霆顿时心生愧疚:“对不起,阿萱。这些日子我确实忙碌一些,顾不上和你说话。今天刚从杨家回来,心情不佳,说话口气有点冲。你别生气,我给你陪个不是。”

然后,正经地拱手作了一揖。

罗芷萱被逗得有了丝笑意:“行了行了,我不过是随口这么一说,你怎么还当真了。”顿了顿,又叹道:“杨表姐病逝,我这心里也不好受。今天在家里待着憋闷,我就去找顾妹妹说话了。”

听到顾妹妹三个字,罗霆眉头微微一动。很快又自嘲地扯了扯唇角。

明知道不该再惦记着她。可人的感情就是这么奇怪,越是压抑,越是思之若渴。被罗夫人罗尚书挑起的心思,顿时又涌上心头。

一时间,五味杂陈,什么滋味都有。

罗芷萱见罗霆目光复杂,心中也觉得酸涩,原本想张口告诉他的话,忽然不忍说出口了。

罗霆目光一扫,看了过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罗芷萱含糊其辞地应了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

罗霆对她的性情脾气再熟悉了解不过,立刻猜出了几分:“你今天去见了顾妹妹,莫非是和她说起我了?”

罗芷萱有些讪讪地嗯了一声。

罗霆静默片刻,然后自嘲地笑了一笑:“行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早就知道,从我顺从父母之命的那一天起,我和她今生就再无夫妻缘分了。”

罗芷萱鼻子一酸,眼眶一热,哽咽着喊了声大哥,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罗霆看着率性粗豪,其实心思最是细腻敏锐。她只稍稍露出迟疑之色,他便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经过。

这么好的大哥,为什么偏偏在感情路上这般坎坷?

未婚妻还没过门就病逝了,喜欢的少女只一墙之隔,却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也无结为夫妻的缘分。

罗霆见罗芷萱抽抽搭搭地哭泣,反倒平静下来,甚至笑着安慰道:“阿萱,你不用为我担心。”

“杨表妹和我无缘,没过门就去了。我心里却是拿她妻子一样看待,决定为她守三年。三年以后,我再另外说亲娶妻。”

“这三年里,我什么都不多想,专注地当差做事学习。”

“顾妹妹…”

这三个字吐出口的时候,罗霆稍稍顿了一顿,很快又说了下去:“她的性子如何,我一直都很清楚。既已错过,多想无益。”

“你以后见了她,也别再提起我了。免得惹得她恼怒不快,反倒影响了你们两个的感情。”

罗芷萱听着这番话,既惊讶又着急:“大哥,先不说顾妹妹的事。你怎么要为杨表姐守上三年?三年一过,你可就十九岁了。”

时下男子大多早婚,十六七岁成亲比比皆是。过了十七岁年龄便算大了。罗霆一张口就是三年,也怪不得罗芷萱如此情急。

罗霆半开玩笑地说道:“你是不是担心我太迟成亲,会耽搁了你这个做妹妹的终身大事?放心,我会告诉爹娘一声,先为你择亲,等你出嫁之后,我再说亲也不急。”

罗芷萱没半点羞涩,忿忿地瞪了罗霆一眼:“我什么时候是在为自己着急了。你别左顾言他好不好!你想守上三年,也得看爹娘同不同意。”

罗霆俊脸沉凝,淡淡说道:“阿萱,我已经顺从过他们一次了。身为人子,我没有抱怨和指责的权利。他们硬是为我定下杨家这门亲事,我再不情愿,也老老实实地应了。”

“现在,杨表妹离世,我想为未婚妻守孝。他们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总之,我已经做了决定,不会再更改。”

罗芷萱对罗霆的脾气也很熟悉了解,听了这话,知道罗霆心意已决,不由得长长地叹了口气。

兄妹两个,无言地对视片刻。

罗霆张口打破沉默:“太孙殿下病重不起,外面流言纷纷,顾妹妹这些日子也不好过吧!”

“这倒没有。”罗芷萱如实答道:“我今日去了之后,本想安慰开解她几句。可她看着倒是很平静坦然,既没见忧虑伤心,也没见愤怒不快。”

“她还对我说,她会一直等着太孙好起来。”

是啊!

这才是顾莞宁!

换了别的闺阁少女,接连遇到这么多的事,怕是早就撑不住了。而她,却是“任凭风雨如晦我自岿然不动”的脾气。

骄傲坚强的顾莞宁,心志坚毅的顾莞宁,独一无二的顾莞宁!

罗霆又是骄傲又是心酸地想着,打起精神说道:“她没事就好。太孙殿下病重,她如今不便登门探望。等过几日,我去太子府探病,替她看看太孙殿下的情形到底如何。然后再由你代为传话。”

这样也好!

罗芷萱点点头:“定北侯府如今正在风口浪尖上,不知多少人在暗中盯着侯府里的动静。别说顾妹妹,就是顾大哥也是不便去太子府的。大哥去一趟倒是半点不惹眼。”

第三百二十七章 软禁

齐王府。

自从齐王世子被元祐帝严令禁足之后,齐王府也随之冷清了许多。往日热闹的门房,现在冷冷清清,连个投拜帖的都少见。

齐王世子萧睿,每日都在书房里抄经书,已经连着数日没出过书房了。

穿的是普通布衣,每天只能吃一顿饭,连点荤腥都没有。身边不准留任何人伺候,只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书房里。仿佛与世隔绝。

这样的生活,和被关在牢笼里无异。

齐王世子自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何曾吃过这样的苦头?不到一个月,人就消瘦了一圈,也憔悴了许多。

比起这些,更令他痛苦难堪的,是元祐帝不时派人来传口谕,或痛斥或加重惩罚。这样的事,根本瞒不过任何人。他也成了众矢之的,背地里不知有多少人在幸灾乐祸地看热闹。

齐王惊闻此事后,也紧急命人送了家书回来,叱责他太过冲动冒失。

不过,只要一想到躺在床榻上病重不起不知还能撑多久的太孙,齐王世子的心里就涌起阵阵难言的快意。

受再多的苦,也值得了。

如果太孙熬不过去,一命呜呼,就更美妙了!

齐王世子想到快意处,嘴角扯起一抹冷笑,右手稍一用力,手中的毛笔顿时被折成了两截。

啪地两声,一截掉落在地上,另外一截,掉落在齐王世子的衣襟上,顿时墨迹斑驳。

齐王世子最是爱洁,有些嫌恶地低头看了一眼,张口喊了声:“来人,伺候本世子更衣。”

如石沉大海,无人回应。

齐王世子这才想起,元祐帝严令不准任何人伺候他。除了每日中午有人送一次饭进来,其余的时候,更衣梳洗都得自己亲力亲为。

齐王世子面无表情地拿了衣服,很快换了一身干净的棉布长袍。

穿惯了柔软光华的上好衣料,骤然换成了粗糙的棉布衣裳,齐王世子一开始十分不习惯。好在时日久了,也慢慢习惯了。

如果太孙的病症好起来,或许元祐帝很快会消气,将他放出去。

如果太孙就此病重不治,他在书房里还不知要待上多久…

齐王世子抿紧了嘴角,眼中闪过一丝憎恨和不甘。

元祐帝果然偏心至极。今日若是他和太孙换个位置,元祐帝绝舍不得这般重罚太孙!

窗子忽然被轻轻敲响了。

齐王世子目光一闪,迅速走到窗边。一个黑影站在窗外,一言未发,只塞了一张纸条到齐王世子手中,便迅速消失不见。

这个黑影,是齐王府暗中豢养的暗卫之一。身手极高,善于隐藏踪迹打探消息。

这样的暗卫,齐王府也只养了百余个。再加上暗中豢养的私兵,每年耗费的银两数字十分惊人。以齐王府的财力,虽不算吃力,也将府中的私库消耗了大半。

齐王世子被关在书房不能出去,外面的暗卫却可以送消息进来。

也因此,齐王世子对太子府和宫里各处的动静,一直了如指掌。

齐王世子走到烛台边,打开纸条,目光一扫。

上面只有寥寥两行字。

太孙今日连参汤也难以下咽,尹院使等太医俱被皇上传口谕怒斥。

…齐王世子勾起薄唇,再看到下一行,就笑不出来了。

顾二小姐每日陪伴太夫人,十分镇定,并未慌乱。

…顾莞宁这样的反应,是笃定了太孙能撑下去?还是有了另外的打算?

那个叫罗霆的,未婚妻还没过门就死了,顾莞宁应该也知道了吧!该不是打着和罗霆再续前缘的注意吧!

太孙也好,罗霆也罢,总之,以顾莞宁的骄傲,是绝不会再对他回心转意了。

齐王世子面无表情地将纸条凑到烛台边点燃。

火光跳跃中,那种小小的纸条很快被烧为灰烬。

烛火映照下,齐王世子那张俊美至极的脸孔,显出了阴沉冷厉之色。

隔日清晨。

太子府。

自太孙病重之后,前来探病的人络绎不绝。俱被太子妃坚持做主,一律拒之门外。

太子近日来心情阴霾,来梧桐居的次数不及从前,反而常到于侧妃的院子里。

到了梧桐居,看到的是病重不起的长子,还有整日以泪洗面的原配正妻,免不了心烦意闷。

倒不如去于侧妃那儿,看看两个漂亮可爱粉雕玉琢的女儿,和善解人意的于侧妃说说话。聪慧讨喜活泼健康的次子,也不时地从宫中回来。

院门一关,颇有一家人过日子的意味。

太子的心,本来就是偏的,现在就愈发偏到于侧妃母子四人身上了。

太子妃也不是傻瓜,岂能察觉不出来?心里愈发气苦难耐。

太子不喜欢她这个正妻,平日冷落她,也就罢了。如今见太孙一副病重不治的样子,竟连梧桐居也来的少了…

太子妃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坐在床榻边,看着苍白消瘦正在昏睡的太孙,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这一幕,众人也屡见不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