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无硬伤,五官更是无死角,表情一冷,酷得不得了。

几个人齐笑。

楚尧臣微一勾唇,似笑非笑:“喜欢么?喜欢你也去剃一个,保准你像阿凡达。”

一群人笑声更大。薛宇脑袋是尖的,剃平丑。

薛宇后知后觉地琢磨出他脾气不太对,忍住没回嘴。

各班队伍整顿结束,响彻全校的高亢喇叭声中,楚尧臣视线一跃,锁定在六班另一支队伍的最前方。

理科班女生少,都在前面。

天气越来越冷,校服已经不能御寒,景优外面套一件短款黑色羽绒服,可能还是冷,缩着手,不停在跺脚。

她头发长了,没扎,随意披着,发尾藏在衣领,单远远从背后看,辨不出长短。

广播操的音乐响起,楚尧臣跟着做操,心不在焉。

他动作不标准,甚至可以说很懒散,明显敷衍了事。

可景优却相当认真,双手举得平直,腰背弯到最底,每个动作都尽心尽力。

楚尧臣看着看着,轻不可察地哼笑一声。

冷啊,真冷。景优卖力运动,可身体迟迟不发热。

操场中央,红旗飘飘,随风而动。

她抬头望天,多希望时间在此定格啊,不想回教室,一千一万个不想。

背后溃烂的疮,正在流脓。

昨天…昨天一气之下对着他头发一通乱搓,他抓她手,一番缠斗下,他…

景优忍不住咬唇。

TMD他手抓到她胸了!!!

作者有话要说: 纯纯纯纯校园文,是我最爱的青春初恋,我就好这口,没办法

12

景优还记得小学时,班里的一个男同学摔倒在她桌边,直接手扶她大腿站起身。

那时,彼此神态都很自然,她甚至都没往心里去。

短短几年,什么都变了,男女之间的界限越来越明晰。

眼下,被人不小心碰到胸,她整整烦躁了一星期。

这一星期,她和楚尧臣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理会,倒也相安无事。

景优期中考的成绩滑落至全班第六,而楚尧臣却超越学习委员曹蓓蓓,荣登桂冠。

不爽,极度不爽,她都不知私下冷哼过多少回。

一中有个一成不变的传统——

每逢大考结束,年级主任就会召开总结大会。

会议上,文理科前五十名被作为重点表扬对象,年级第一需要上台分享学习心得。

景优堪堪挂在五十名的小尾巴上。

也许是因为才被方正叫去“谈心”,当她听到楚尧臣的名字时,郁愤的心情愈发浓烈。

人很奇怪,对陆景川藏有的小心思,始终羞于启口;而换作楚尧臣,除了被他抓胸,剩下所有事都能一口气道尽。

陈晨前前后后听了她诸多怨言,拿出做阅读理解的架势,认真分析:“我说优乐美,你不能因为人家成绩比你好就嫉妒他啊。”

景优:“谁嫉妒他了!”

陈晨说得有板有眼:“你把他视作仇人,他考得比你好,你当然心里不平衡。”

景优立刻强调:“陈三俗,不平衡和嫉妒是两码事!”

“是么?”陈晨转动眼珠想想,最后,无所谓地摆手,“哎呀,我觉得都一样啦。”

景优气得扭头,不想搭理她。

恰逢周末,陈晨一身懒骨,无所事事,突然提议去园子巷。

景优一口拒绝:“不去!”

陈晨以为她还在生刚才的气,忙纠正态度:“楚香帅的确太可恶了,由此可见,学习成绩和人品根本就不成正比嘛。”

景优了解她,瞅她一眼,不上当。

陈晨只好使用杀手锏:“优乐美,你不带我去,我就去向咱妈告发你!”

景优:“告发我什么?”

陈晨:“揭穿你之前的那些谎话。”

景优有点烦:“回回都用这套威胁我,你有劲没劲?”

陈晨理直气壮的:“超没劲好么,有本事你就痛痛快快答应我啊,我每次这样来回说车轱辘话也是很烦的。”

得,她反倒有理。

景优一句话都懒得说。

陆景川…冷不丁地就想起他。

轻轻默念他的名字,心口骤然一缩。

耳边,陈晨改走怀柔政策,软声撒娇:“优乐美,陪我去嘛。”

手臂被她摇晃,鬼使神差地,景优忽然松口:“行了行了,陪你陪你。”

谁说一定会遇见他?景优并未怀揣多少希望。

就算碰巧见到他,有何意义,她也未作考量。

年少的心,简单,明朗,冲动,想做什么就去做了,不问得失,不计后果。

到异度时,已过八点。

劲歌热舞,好不热闹。

一回生二回熟,陈晨直奔吧台。

景优走她身后,左右四顾,寻乐消遣的男男女女,没一个认识。

调酒师不是阿泰,是个陌生面孔。

陈晨自来熟,不到一会就和对方有说有笑。

景优闷坐在一旁,盯着杯里的气泡出神。

舞台换场,火辣歌舞变成抒情款款的英文情歌。

高脚凳,麦克风,身着半透视印花连衣长裙的女歌手坐在台上,单脚屈膝,另只脚自然落地。

景优闻声抬头,白色光柱投射在舞台,台上的人微微闭眼,全情投入。

身侧传来陈晨的嘟囔:“咦,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景优主动接过话茬:“是乐舒。”

“什么——!”陈晨瞪大眼,不敢置信。

景优完全能够体会她的心情,第一次听乐舒唱歌,她同样也深受震撼。

大概只有在登台献唱时,乐舒才能安静无害,像一朵清新娇艳的百合花。

乐舒连唱五首歌,下台时,似乎是看见了她,红唇一勾,冲吧台的方向抛出一个飞吻。

台下顿时一片沸腾。

陈晨硬生生哆嗦了一下:“妈呀!”

景优扭头看她。

陈晨说:“优乐美,我觉得吧——”

她拖长音调,又忽然停顿。

景优问:“觉得什么?”

“我觉得…她这样的,你还真就管不了。”

景优没说什么,干巴巴地“哦”一声。

陈晨不大高兴,翻她一记白眼:“我就知道你听不进去。”

不是听不进去,是听进去了做不到。

景优转着高脚凳回身,闷声喝饮料。

陈晨没心没肺地和调酒师聊天:“你知道陆景川么,和你们老板是朋友。”

景优心口一跳,抿紧唇。

调酒师手上工作没停,思索几秒:“哦,你说陆少?知道啊,他常来。”

陈晨语调兴奋:“今晚来没来?”

调酒师说:“应该没吧,我没见着。”

景优无意识地捏了捏指尖。

调酒师转而又说:“不过也有可能是我没注意。你们认识陆少?”

“认识啊。”陈晨也不知哪来的自豪感,“你们老板我也认识,我们还一块儿吃过蛋糕呢。”

对方立刻态度就有所变化,半是玩笑半是试探:“真的假的?”

陈晨轻拍桌面,说:“我骗你干嘛!”

调酒师摸不准她脾气,忙赔笑:“瞧我这张嘴,忒不会说话。我就是太惊讶了,没别的意思啊。”

景优始终不吭。

陈晨当然没生气,她两手一枕,脖子往前凑,追问:“陆景川不在,你老板在么?”

调酒师摇头:“老板不常来这儿。”

他给吧台的另一位顾客递上酒,陈晨又问:“那简双呢,简双在吗?”

景优终于听不下去,抬起头说:“陈三俗,敢情你来会朋友的!”

陈晨扬长手臂,嬉皮笑脸,试图捞她肩:“妞,吃醋啦?”

景优身体一侧,躲过,斜着眼鄙视她:“你不是有她手机号么,不能打电话问问?”

陈晨大大咧咧的:“有什么好问的,碰上就一起玩儿,碰不上就拉倒呗。”

调酒师支着耳朵听了一会,突然插嘴:“简小姐他们一般来都是直接去C7包厢,在没在,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陈晨当即眼睛一亮,窜起身,“C7我认识啊,我瞅瞅去。”

她拉景优一起,景优不愿意:“要去你去,别拽上我。”

陈晨不好意思说怕,死命拖她手。

“哎呀——!不去——!”景优粘在凳子上。

陈晨赌气,嘴角一撇:“爱去不去!”

说着,她壮着胆子跑了。

景优独自坐在原地,时不时承接调酒师打量的目光。

如果是阿泰,她也许会和他聊两句,但现在只是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她心里又烦躁,只好低着头装作没看见。

她想要见到陆景川,又怕真的见到他。

矛盾得要死。

万一陆景川就在C7包厢…

唔…纠结地捂了捂脸,真的,好烦啊。

五分钟过去,陈晨还未回来。

由于不清楚C7包厢的情况,景优有些担心她。

咬一咬牙,终究还是起身,准备去看看。

而这时,手机发来一条短信。

【B2包厢,救我!】

发件人是,乐舒。

作者有话要说: 猜C7包厢有谁?

13

乐舒从未发过明确的呼救信息,往常都是固定的一句:十点,电话。

景优看到短信内容的一瞬间,心头一紧,眼皮一跳。

本能地,未作丝毫迟疑,她立刻抬头询问调酒师:“B2在哪儿?”

语气急,脸色紧绷,调酒师看着她,愣了一愣,才头颅一摆指明方向:“沿着那边一直往前,左手边。”

“谢谢。”快速丢下一句,她火急火燎地飞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