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锦墨泰然自若地站在原地,丝毫不受这种威压的影响,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任何的变化,依然恭敬有礼,完美的让人生气:“儿臣不敢妄加猜测。”

看着那双深沉稳定的黑色眼眸,轩辕浥竟生出几分焦躁,他发现他已经看不出这个他从小最器重的儿子在想什么了,他的气势已经不足以压住这个未来的君王了。

“锦墨,你怨恨父皇吗?”良久,轩辕浥叹息一般的说。

轩辕锦墨心中一惊,父皇难道又猜忌他了?微皱了皱眉,优雅的跪了下来:“父皇何出此言?是儿臣做错了什么吗?父皇将儿臣抚养成人,并且立儿臣为我大晖储君,儿臣怎会怨恨父皇呢?”

轩辕浥重重的叹了口气,他发现轩辕锦墨之间已经产生了如同他与先皇之间的那种鸿沟,他们之间的牵绊只剩下了血缘与对这个国家的责任。摆手让轩辕锦墨起身:“父皇唯一未了的心愿便是变革商税。近三十年来,我国的商业发展的很快,而商税在前朝还是空白,太祖制定的商税政策已经不适应了。若是能够合理的收取商税,不仅可以丰富国库,也给了商人一条出路。”

轩辕锦墨抬头望着轩辕浥,给商人一条出路?千百年来的政策都是重农抑商,商人们很难得到朝廷的支持,所以一般都会投靠一些江湖上的势力,比如一些世家、门派,这样商人们会得到相应的保护。原来父皇变革商税不仅仅是为了国库,更多的是担忧武林中的势力太过强盛了。

“父皇说的是,儿臣也认为变革商税利国利民,只是不可急于一时,需要制定一份详细的收税标准。”变革商税自然是好事,若是父皇想要插手江湖上的事,那就不太好办了。

轩辕浥走下台,拍了拍轩辕锦墨的肩:“朕打算在明年春天传位给你,在这之前朕一定要制定出新的商税律法。”

“儿臣,遵旨。”

走出御书房,轩辕锦墨迈着略显缓慢的步伐朝御花园走去。

“呵呵,六皇兄是笨蛋,抓不到我。”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小女孩边跑边回头,眼看就要撞上迎面走来的轩辕锦墨,被魏岩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

小女孩愣了一下,回头看见魏岩粗犷的脸,立时尖叫起来:“狗奴才,快放本公主下来!”

“魏岩,放他下来。”轩辕锦墨认出这是四公主轩辕锦罄。

轩辕锦墨懒得理会她,抬脚继续向前走,不料被那小丫头拦住了去路。四公主瞪着一双上挑的狐眼:“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对本公主无理!”

轩辕锦墨对小孩子向来没有耐性:“魏岩,把她扔回静宜宫。”

“是!”魏岩说着提起四公主的衣领。

“住手。”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跑了过来,正是六皇子轩辕锦络,他与四公主同为宜妃所出。六皇子听到妹妹的尖叫声便气喘吁吁的跑来,看见负手而立的轩辕锦墨,原本准备发怒的气势顿时矮了下去,“三,三皇兄!”

“三皇兄?”被魏岩拎在手中的四公主瞪大了眼睛,三皇兄不就是太子吗?

轩辕锦墨对这些兄弟姐妹从来没什么好感,示意魏岩把四公主扔给六皇子,不打算跟他们说话。

“殿下恕罪,锦罄因为还小不怎么记人,而且平时很少见到三皇兄,所以才会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一个柔柔的声音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原是二人的母妃——宜妃。

宜妃类似狐狸的眼睛微微弯起,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看到宜妃,轩辕锦墨突然想起了当年轩辕锦天挖到的那个戒指,若那戒指果真是凤宫之物,那这个宜妃是不是跟凤宫有关?“改天问问离天。”轩辕锦墨理所当然的这样想,完全没有考虑凤离天会不会告诉他。

“宜妃娘娘言重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宜妃已经说到这份上,轩辕锦墨也不好再说什么。不欲多做停留,轩辕锦墨也没有跟宜妃多客气,甩手离开了。

踏进御花园,便听到一阵女人的笑声,守在园门口的宫女躬身行礼:“殿下,皇后娘娘在落叶亭等您。”

轩辕锦墨微微颔首,望了望假山上的落叶亭,皇后上官颜身着华服与一群女眷有说有笑的,那些女眷显然不是宫中的女子。轩辕锦墨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看这架势,是又要给他选侧妃了。

第二十九章 三姑六婆…

轩辕锦墨叹了口气走上了假山,亭中的女眷见太子到来,除了皇后之外纷纷起身见礼。轩辕锦墨大致扫了一眼,亭中除了皇后还有五个人,两个中年妇人,三个面容清丽的小姐。

“儿臣给母后请安。”轩辕锦墨走到上官颜身边单膝跪下请安。

“起来吧。”上官颜似乎心情不错,招手示意轩辕锦墨坐到她身边,抬眼看向还站着女人们,“都坐下吧,今儿个咱只是来说说闲话,别那么拘谨。”

轩辕锦墨优雅地坐下,几个女眷也笑盈盈的跟着坐下来。

“母后的身体近日可好?”轩辕锦墨虽然兴致缺缺,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

“好多了,”上官颜微笑着望着轩辕锦墨,“今日你两个舅母带着表妹们来宫里玩,哀家寻思着你们也有好几年没见面了,所以才叫你来一起喝杯茶。”

表妹?轩辕锦墨暗自觉得好笑。当年因为姓氏恰好相同,就对外称皇后是上官丞相的女儿。一来解决了身份问题,二来也给上官家带来了莫大的好处,更重要的是上官宏是个聪明人,守口如瓶又懂得把握分寸。可他这些儿女们就没那么聪明了,一个个鼻孔朝天,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那两个所谓舅母就是上官丞相的两个儿媳妇,虽然也是穿金戴银的,可与保养得当、雍容华贵的皇后相比,明显老了不少,眼中时不时显露的精光让人望而生厌。真正的聪明人是不会表现出来的,眼中不时闪现精光的人其实只是喜欢耍小聪明的蠢货。

至于那三个表妹,一个个正襟危坐,仪态妆容还说得过去,毕竟是大家小姐,只是因为很少见男子,多少有些不自然。轩辕锦墨抬眼扫过去,对面的两个姑娘立时红了脸,一个不停地绞手帕,一个捋了捋胸前的头发,不敢与他对视。只有身边坐的这个含羞带怯的一直在偷瞄他,见他望过来,更是鼓足勇气的开口:“表哥…”

“怡儿,真是没规矩,叫太子殿下,”其中一个身着深绿色外衣的妇人忙开口斥责,“殿下恕罪,她叫上官思怡,自小养在闺中不懂规矩,还望殿下海涵。”

这话表面上是请罪,实则是向轩辕锦墨介绍了这个叫上官思怡的表妹,抢到了先机,不仅加深了轩辕锦墨的印象,也引出了话题。通常情况下,作为怜香惜玉的表哥,轩辕锦墨自然应该制止舅母对表妹的斥责,再不济,也会说一句“无妨”,上官思怡自然就有了接着讨好的话语。哪知轩辕锦墨根本没有接腔的打算,只是轻抬两指示意她不要啰嗦,静静地听着一旁乐姬弹奏的琴声。

众人觉得尴尬,一时说不上话来,只有轩辕锦墨自己依然老神在在地听琴。

侍女端来给轩辕锦墨添的杯盏,刚才的妇人使个眼色,上官思怡忙伸手接住,递给轩辕锦墨:“殿下请用。”扑面而来的脂粉气息让轩辕锦墨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

上官思怡端着杯盏的手在空中顿了顿,见太子没有抬手接的意思,忙顺势把它放在桌上。

“怡儿真是越长越漂亮了,她小时候哀家就说过,长大了定然是个美人。”上官颜适时地开口。

“娘娘过奖了。”上官思怡低了低头简单行个礼,白净的脸上透出一丝粉红,挂上娇羞的笑容,仿若将开未开的桃花,倒着实是个美人。

“锦墨,你觉得呢?”上官颜转向轩辕锦墨,缓缓地问。

轩辕锦墨抬眼看向上官颜,看来母后中意的就是这个上官思怡了。他这才微微转头,仔细看了这个表妹一眼。晶莹圆润的吊梢眼,虽然灵动,却如何比的上那双暗金流转的丹凤眼;粉色的樱桃小口,怎么看都没有那淡色的薄唇味道鲜美;娇小玲珑的身段定然没有那具有着形状好看的肌肉与淡金色凤凰图腾的身体温暖、诱人…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想什么的轩辕锦墨猛然一怔,脸上不由得泛起一层红晕,“蹭”的站起身来。

上官颜不悦地放下手中的茶盏,声音却没有什么变化,依然如同闲聊一般:“锦墨,怎么了?”

“母后恕罪,儿臣还有重要的事要处理,既然母后没有别的事,儿臣就先行告退了。”

话说到这份儿上,上官颜自然不能再留他,压下不悦,慈爱的笑了笑:“你有正事就去吧,我们不过是闲聊,没什么别的事。”

轩辕锦墨正准备走,上官颜复又开口:“你办完事,中午到坤宁宫去用膳吧。”

“儿臣要出宫一趟,怕是敢不回来,”见上官颜已经明显有些不快,轩辕锦墨又加了句,“儿臣尽快赶回来,若是过了午时未归,母后就不必等了。”

知道轩辕锦墨已经做出让步,上官颜摆摆手:“去吧,被耽误了正事。”

“儿臣告退。”轩辕锦墨转身,没有再看那些表妹一眼。她们确实也是难得的美人,可一想到凤离天那张俊脸,两相对比,就会让人瞬间失了兴趣。再鲜嫩的桃花与充满致命诱惑的凤凰相比都会黯然失色。思及此,轩辕锦墨禁不住摇了摇头,难道真的被那个大混蛋勾去了魂儿不成?

走出御花园,轩辕锦墨不禁叹了口气。他自然明白所谓用膳不过是再给这些表妹一个亲近的机会,于是,想也不想就开口拒绝。可是,他本来没打算出宫啊。也罢,出去散散心也好。

于是,轩辕锦墨领着魏岩优雅地踱出宫门去。

从那晚分别以后,轩辕锦墨有些日子没见到凤离天了,心中不禁有些生气,那家伙说过过两天就去看他的。转而唾弃自己,竟然像个女人一样盼着情人来似的。

行至京城的繁华地段,忽见前面人山人海的看热闹,伴随着锣鼓不时传出阵阵叫好声。

“魏岩。”轩辕锦墨轻唤了一声。

魏岩立刻凑近。

“前面那是什么?”

“回公子,是舞狮子。”魏岩恭敬地回答。

轩辕锦墨白了他一眼:“本公子当然知道是舞狮子!”

“嘿嘿,这位公子想必是外地人吧,”旁边小摊上卖面具的老头子忽然插嘴道,“今日春满楼开张,所以才这么兴师动众的。公子知不知道这春满楼是干什么的?”

轩辕锦墨转过头,看见那小老头带着个面具,只露出两只小眼睛,颇有些猥琐的笑了笑:“公子买个面具吧,买一个我就告诉你。”

轩辕锦墨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喂!”在原地跳了跳,见轩辕锦墨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嘟囔了一声,“真不好玩!”

轩辕锦墨忽然驻了脚步,转身回到小摊前,盯着那老头看了一会儿。

“嘿嘿,买面具吧,买了我就告诉…诶诶…”老头还没说完,就被轩辕锦墨一把扯下了面具,露出一张挂着八字胡的老脸。

“马前辈!”魏岩十分吃惊,练武之人的大嗓门把马钱子吓了一跳,赶忙踮起脚捂住魏岩的大嘴。

“您这是唱的哪一出啊?”轩辕锦墨挑眉,这几日马钱子都住在宫里,没想到他也跑出来了。问题是,且不论皇帝、皇后近日赏了多少珍宝,只说他一个名震四海的神医总不至于穷到买面具吧?

马钱子抓抓头,“你母后今天要见什么三姑六婆,棉花在哪儿捣鼓药材,都不陪我玩,我就自己出来了。我见面具好玩,就买下来了,”说完,苦恼的蹲在地上,“我想去春满楼看看,但是钱花光了,只能再把面具卖了…”

魏岩拼命地忍笑,粗犷的脸憋得通红。

马钱子突然跳起来塞给轩辕锦墨一个面具:“小子,快买个面具,咱是熟人,我给你便宜点。”

轩辕锦墨无奈地叹口气,接过面具递给马钱子一块金元宝。

马钱子掂了掂分量,嘿嘿一笑,对旁边卖烧饼的说:“帮我看着摊啊。”说完,一溜烟的扎进人群中不见了踪影。

卖烧饼的老汉不禁摇了摇头:“都这把年纪了,还去男娼馆!公子,您认识他啊?”

轩辕锦墨看了满脸痛心疾首的烧饼老汉一眼:“不认识。”说完,领着魏岩迅速离开了这条街。

这种不干净的生意总归上不了台面,所以一般的青楼都会设在稍背一点的街,这春满楼倒是特别,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开在繁华地段。轩辕锦墨走到转角处,望了一眼那高耸的三层楼,对身后的魏岩道:“着人查查这个春满楼。”

“是。”

转眼已到了午时,知味斋的门前开始热闹起来。看着面前气势恢弘、装饰精巧的建筑,轩辕锦墨捏了捏手中的小银牌,又把它收了起来。他才不是来找那个混蛋的!

在二楼寻了个靠窗的地方坐下,知味斋不愧是京城最好的酒楼,二楼不是雅间,也是一个大厅,但地上铺着红色的短毛地毯,桌子都是上好的降香黄檀木,雕工精细,隐隐散发幽香。

因为轩辕锦墨来得早,所以能占个好位置,不多时,二楼就坐满了客人,待轩辕锦墨的菜上齐,就已经有后来的人跟小二打招呼要等他的桌子了。

轩辕锦墨望着窗外,轻品一口杯中的酒,味道清醇爽口,却比不上凤离天那日带去的香浓。

“这位公子,在下可以坐在这里吗?”仿若山泉流泻而下般清冽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轩辕锦墨怔了怔,猛然回头,正对上一双隐去了流光的凤眼。性感的薄唇轻勾起一抹不羁的坏笑,上挑的凤眼里却有着掩藏不住的温柔。

轩辕锦墨瞪了他一眼,别过头去:“这里有人,麻烦公子另寻他处。”

第三十章 调戏…

凤离天愣了一下,不知道轩辕锦墨怎么生气了。

因为是靠窗的桌子,所以一面靠墙,三面坐人。轩辕锦墨坐一边,魏岩坐一边,还有一个位置空着。于是,凤离天就大大方方的舍弃了那个空着的位置,与轩辕锦墨挤在了一条板凳上。

“你…”本来看向窗外的轩辕锦墨感觉到身侧的热度,皱起眉头猛地转过脸,就看到了一张放大的俊脸。伸手就想给他一拳,却忘了手中正端着酒杯,凤离天看也不看的抬手捉住他的手腕,清澈的酒瞬间洒满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放开!”轩辕锦墨轻声呵斥着,这里可是酒楼,他注意到已经有人在向这边偷瞄了。

妖冶的凤目弯了弯,把那只溢着酒香的手拉到唇边,像一只大狗一样把上面的酒舔舐干净。

凤离天戏谑地望着一脸平静地红了耳朵的轩辕锦墨,轻轻咂咂嘴:“味道不错。”

轩辕锦墨狠狠跺了凤离天一脚,趁他呼痛迅速抽回手,转头看见坐在对面的魏岩,半张着大嘴,圆滚滚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轩辕锦墨坐正,挑眉,抬手敲了敲桌子,呆住的魏岩迅速惊醒,忙转头看向窗外。

凤离天委屈的皱了皱鼻子,半真半假的呼痛半天,见轩辕锦墨根本不看他一眼,只是悠闲地继续自斟自饮。扁扁嘴,十分自然地拿起轩辕锦墨的筷子,毫不客气地开始狼吞虎咽。凤离天虽然吃得快,却丝毫不显得粗鲁,反而别有一番风流之态。要知道在狼吞虎咽的同时是很难保证动作优雅的,但他竟然奇迹般的做到了。

轩辕锦墨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你多久没吃饭了?”

“两顿。”凤离天拽过轩辕锦墨的手,就着他的手喝掉了杯中的酒,顺道在虎口上落下一个吻,然后笑眯眯的抬起头,活像一只舔了主人等表扬的大狗。

轩辕锦墨皱起好看的剑眉,幽深的黑瞳已经染上了一丝薄怒,抬手狠狠地推了凤离天一把:“走开!”

这一推已然用了三成的内力,哪知凤离天只是稍稍歪了歪,然后如同树袋熊一样伸开双臂紧紧抱住轩辕锦墨的腰:“我不走。”

“混蛋!”轩辕锦墨恨得咬牙切齿,这里可是京城最好的酒楼,有很多达官显贵,很容易碰到认识太子的人。

“马上松手!”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呵斥。

两人抬头,就看到怒睁双目的京城府尹。京城府尹今日一时兴起到知味斋吃饭,刚到二楼就看到两个公子在拉拉扯扯,一个抱着另一个,被抱的人满脸怒意,很显然是被调戏的。抱人的人看不清面容,看穿着,想必是什么世家公子。京城府尹这个活实在是不好干,随便在大街上扔个石头都能砸中几个比他官职大的,所以这种事他能不管就不管,可问题是那个被调戏的公子好像是太子殿下!

京城府尹的而生存之道有三:其一难得糊涂,其二认准贵人,其三认准贵人。没错,身存中有大半都是认准贵人,所以这一任的京城府尹贺无章才能在任这么久而没被整死。因此,他在第一时间认出了太子,这怎么得了,竟然有人公然调戏太子。于是,京城府尹怒从胸中起、恶向胆边生,奋力一吼。但愿太子会高兴,给他升升官,哪怕调离京城也好。

二楼所有的客人全被他这一吼引去了注意力。凤离天歪着脑袋瞥了京城府尹一眼,俊美得如同天神雕刻而成的面容,让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京城府尹呆了呆,一时忘了说话,直勾勾地盯着凤离天的脸。

轩辕锦墨见众人盯着凤离天看,不悦地皱起眉,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

京城府尹猛地回过神来:“这位公子,快点放手!”

凤离天望着他,嘴边勾起森冷的弧度,让人觉得仿佛一只冰冷的爪子在心上挠,十分的难受,但在场的人却没有人能忍住不去看。

“贺大人,有事吗?”低沉悠扬的声音平静无波,让人听不出喜怒,但常年跟在太子身边的魏岩知道,殿下这是生气了。

“下官偶然路过看到有人在调戏太…公子你,所以…”见太子皱眉,京城府尹立时改口不敢再称太子,岂料太子的眉头竟丝毫不见舒展,脸却越来越黑。

凤离天把脑袋埋在轩辕锦墨肩膀上闷笑不止。轩辕锦墨看着一脸疑惑的京城府尹,突然有了一种杀人灭口的冲动。

“大人,我和哥哥闹着玩,怎么就成了调戏了?”凤离天把爪子伸进轩辕锦墨的袖子里,轻轻拍了拍那只紧握的拳头,直起身子笑看着京城府尹。

“哥哥?”京城府尹瞪大了眼睛,他可不记得有这么个皇子,这小子明显在说谎,否则如此俊美非凡的皇子凭他的好记性怎么可能不记得。可是,他不能泄露太子的身份,竟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两个男子玩闹都能被大人想歪,想必大人是春满楼的常客吧。”凤离天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嘴边挂着浅笑望着他。

“胡说,本官…”京城府尹被噎得老脸通红。

“够了,”怒斥一声,轩辕锦墨捏住那只已经摸到他大腿的爪子,“我和弟弟闹着玩的,贺大人不必费心了。”

这一声怒斥可把京城府尹吓得够呛,缩了缩头:“既然如此,下官告退。”不敢再多看,头也不回的一溜烟离开了知味斋。

魏岩一直不敢乱看,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希望太子忽略他的存在。

二楼坐的多是有钱的生意人,真正的显贵一般都会坐在三楼雅间。众人见这位年轻公子敢呵斥京城府尹,自然知道他身份不俗,也就不敢再多事,纷纷低头吃自己的饭。

轩辕锦墨站起身:“饭吃完了,我们走。”魏岩立刻站起身跟上。

凤离天抬手拽住轩辕锦墨的袖子追到楼梯口。

“放手!”

“不放。”凤离天有些孩子气的拽住轩辕锦墨的腰带。

轩辕锦墨抬头一掌向凤离天胸口劈去,凤离天闷哼一声,轻皱起眉头。

“离天。”轩辕锦墨轻唤一声,却又立时住口,这个家伙在演苦肉计吗?

凤离天凑过去,在他耳边道:“跟我上去,我有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你。”

轩辕锦墨抬眼盯着他,见他一脸严肃,似乎不是开玩笑。沉吟片刻,交代魏岩呆在二楼继续吃饭,自己跟着凤离天上了知味斋的顶层。

整个顶层是一个套间,正堂、书房、内室,样样不少。地上铺着厚厚的灰色羊毛地毯,踩上去十分柔软舒适。屋内的家具皆是上好的紫檀木所制,精致的竹帘半掩着明亮的窗,没有古玩字画那种多余的装饰,显得清新雅致又十分宽阔。即使是住惯了奢华宫殿的轩辕锦墨也禁不住赞叹:“好地方。”

凤离天阖上门,嘴角勾起性感的坏笑,跟在轩辕锦墨身后。

“你要跟我说什么事?”轩辕锦墨转过身,却猛然被凤离天捉住双手压到了墙上。

“混蛋…唔…”敏感的耳朵被凤离天卷到口中,抬腿去踢,却被他趁机挤进两腿之间。

“我只是想说,我还没吃饱。”凤离天坏笑着在他耳边吹了吹,开始疯狂地啃咬轩辕锦墨的脖子。

“混蛋…啊…唔…”挣扎的话语被那一路啃过来的家伙堵在了唇舌间。

第三十一章 侍寝…

近乎粗暴的啃噬着轩辕锦墨形状完美的唇,仅仅分别了几日,凤离天却觉得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尝到如此美味了,急切的想要确认他的所有权。直到被吻的人因为疼痛而呜咽出声,直到淡淡的血腥味在唇齿间漾开,他才依依不舍的放缓了速度,轻柔的舔弄,缓缓若细水长流,似在诉说那一份沉寂多年的寂寞,又似在告慰那千丝万缕剪不断的思念。

起初还在挣扎的轩辕锦墨在这突然而至的温柔中忘记了反抗,心中那种莫名的难过忽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缓缓地闭了眼,近乎本能的伸出舌头,毫不示弱地席卷那含着淡淡酒香和血腥味的口腔。

对于轩辕锦墨难得的主动,凤离天自然十分欢喜,慢慢弯起一双凤眼,松开了对轩辕锦墨的钳制,索性张开嘴,由着身下的人探索。虽然已经有了好几个妃子,但轩辕锦墨每次宠幸妃子也只是例行公事一般的发泄而已,很少会去吻别人,所以技术上跟凤离天差了不止一星半点,翻搅了半天依然不得章法。

良久,轻喘着分开,正对上一双戏谑的凤眼。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轩辕锦墨迅速涨红了俊脸,一把推开凤离天,夺路而去,却不料脚下一滞,被某人迅速伸出的脚绊了个正着,一趔趄朝地上栽去。凤离天精确地伸手抱住重心不稳的大家伙,就势在柔软的地上滚了几滚,将轩辕锦墨压倒在灰色的羊毛地毯上。轩辕锦墨抬腿顶住凤离天的小腹,双手反握住凤离天的手,一个翻身将凤离天反压过去。于是,在宽敞的厅堂中,两个大男人乐此不疲的玩起了压倒与反压倒的游戏。

最终,两人气喘吁吁的倒在地上,轩辕锦墨压在凤离天身上,双手撑在脑袋两边,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两人互瞪了片刻,凤离天微微抬头,在轩辕锦墨的鼻尖轻啄了一口,“墨,想我了吗?”

“哼!”轩辕锦墨瞥了他一眼,坐起身来,“我要回宫去了。”

“嗯。”凤离天躺在地上懒懒的回了一声。

轩辕锦墨顿了顿,回头看了看凤离天,后者只是枕着双臂微笑着望着他,莫名的,心中竟一阵失落。不再多做停留,利落的起身,轩辕锦墨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房间,为了被那个惑人心神的微笑勾起的欲|望,也为了心中那份说不清的苦涩,在心中怒吼,“该死,我究竟在期待着什么?”

看到紫檀木门因被粗暴的关上而扬起的木屑,凤离天叹了口气,“你还想看到什么时候?”

“打扰了宫主的雅兴,还望宫主恕罪。”身着蓝色劲装的男人从暗处走出来,颇没有诚意的躬身请罪。

“本宫从没有恕罪的习惯,执事难道不知道吗?”凤离天站起身,慢慢走到蓝瑾的面前。

“这不是属下的错,”蓝瑾抬起头,“难道要属下从窗口跳出去吗?那太子殿下岂不就发现了?”

凤离天咧咧嘴,“好吧,我就知道没法跟你讲道理。”

蓝瑾气结,怎么听起来好像是他无理取闹一样,他只是按照宫主的命令坚持睡午觉而已,这样也有错吗?

好笑的望着小声嘀咕的蓝瑾,凤离天走过去朝他脑袋上呼一巴掌:“赶紧干活儿去,我晚上要进宫,这儿就交给你了。”说完,就大步朝内室走去,他要赶紧补个觉,晚上估计就睡不了了,凤离天颇有些猥琐的想着。

“离天…”

“嗯?”凤离天停下脚步,等了许久不见蓝瑾有下文,转头望着他,“怎么?”

蓝瑾望着那扇紫檀木门:“你和太子殿下…”

“正如你看到的那样。”

“你疯了吗?”蓝瑾猛然转过身来,“你们是亲兄弟!”

凤离天平静的望着蓝瑾,金光流转的凤目中没有紧张,没有逃避,只有理所应当的坦然与看透世事的淡淡讥嘲:“那又怎样?”

蓝瑾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终是叹了口气,怎么忘了,这个人怎么可能把世俗的道德礼教看在眼里,那对他来说不过是个笑话。可是,望着凤离天转身离去的背影,他心中一阵阵的抽痛又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