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林岐懒得说话,反正越说皇上越多疑,容安也耷拉着头不说话,总不能为了让皇上相信,就让他见到雪华吧?爱信不信,怀疑我们谋反?有证据吗?皇上站起身踱了几步,双手背在身后,修长的手指几近透明,突然疾步往门口走去,手在空中划下一道弧线:“明日起各回各的封地。”

说完话往外而走,迎面跑来一个人一头撞在他怀中,这个身子柔软中带着馨香,他僵立着待要细看,容安疾步跑出来拉开他怀里的人,护在臂弯间温柔说道:“雪华跑得太快了,冲撞了皇上。”

雪华咯咯笑道:“皇上在皇宫里呢,我怎么会冲撞了他?容哥哥,皇上是不是个长着白胡子的老头,胡子很长很长,一直拖到地上?”

雪华说着话,双手自下巴处比划着,一直弯腰比划到地上,皇上凝神看着她纯净的笑颜,不由也微微弯了唇角,转身回堂屋坐下,笑看着凤林岐:“宣凤阳王妃见驾。”

凤林岐低着头不动声色,霜华进来后跪拜下去,皇上点点头为四个人赐坐,微微笑道:“既然凤阳王和南阳郡王有了在意的人,朕就放心多了。”

凤林岐和容安对视一眼,跪下说道:“臣誓死效忠皇上。”

皇上心情大好,站起身说道:“陪朕雪中狩猎去。”

霜华看着凤林岐和容安陪着皇上骑马往北山而去,心头一跳想起慕容非离说过的话,恍然明白连翘就是那个公主,她凝眉思忖,连翘的面目模糊着,怎么也想不起她的模样,摇头一笑拉起雪华去房里洗手换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公主又怎样?

雪华洗干净换了衣服,坐在火炉边烤了关东糖吃,霜华在身后为她梳着头发,闻着关东糖外裹着的那层芝麻飘出的焦香,看着关东糖软得弯下来变得金黄,雪华吃了一口,糖丝拉得长长的,霜华弯下腰凑过嘴去也咬了一口,雪华递给她:“我再烤一支,这个给姐姐肚子里的小宝宝吃。”

霜华就着她手吃得香甜,她心里一直希望容安能知难而退,雪华嫁给扶风最好,扶风无牵无挂,能一辈子陪着雪华住在北阳郡,有父母亲和两个弟弟照料,她才能放心,就算嫁给逸也好过容安,容安将来要袭爵位,会和林岐一样身不由己,逸则注定是闲散王爷,嫁给逸,她就会来到自己身边,自己可以呵护雪华,可是世事难料,那夜容安的泪光打动了她,虽然想一辈子呵护着雪华,可是逸说的对,她应该有长大的机会,她也应该享受和夫君的情爱,也应该生儿育女,而不是总象孩童一般活着。

霜华试着盘起雪华的长发,露出白皙光洁的额头,挽了一个簪花高髻,在她面前蹲□,端详着她美艳不可方物的容颜,只希望她出嫁的时候,心里是明白的,而不是象现在这般咯咯笑着,以为是姐姐在和她做游戏。

姐妹两个玩闹一会儿,雪华打个哈欠说困了,两人依偎着躺到床上,同盖一床被子说着话朦胧睡去,醒来时叫来绿梅一问,说是还没有回来,雪华闹着还要把头发梳成刚才那样,霜华刚给她梳好,从头上拔下一支钗给她插在发间,就听见青竹在院子里喊道:“回来了,本来想看看皇上长什么样,可是没见着,也没看见一只猎物。”

霜华心里就一紧,依他们的身手,怎么会一只猎物也无,除非是根本就没去打猎,掀开帘子问时,说是在容安屋里喝酒,就拉了雪华的手过去,在门口听见容安笑道:“一直以为凤兄是仗着老王爷威风浪得虚名,可刚刚皇上的箭瞄准了凤兄,凤兄却假装不察镇静自若,令小弟十分佩服。”

霜华心中一惊,听见凤林岐笑道:“这就是伴君如伴虎,我若是胆小怕死,皇上就会轻视如尘泥,你知道被皇上轻视的后果,而且他会怀疑我是装的,若是强硬面对,皇上会觉得受到胁迫,就会在心里坐实我确有谋反之心,所以只能是假装没看见,皇上无从判断,自然少些是非。”

容安又笑道:“皇上说是将公主许配小弟做侧妃,其实是在试探凤兄。”

霜华蹙了眉头,果然这就来了,凤林岐与他一碰杯笑道:“我就假装听不懂,与我何干?只是容狐狸这次倒是痛快,来了句此生只要雪华一个,触动了皇上心事,他才放过我们。”

二人说着话听见门响,回头看去时,霜华和雪华静静站在门口,凤林岐过去抚着霜华的肩:“大冷天的怎么跑来了?今日睡觉了吗?身子可困倦?”

霜华点头又摇头,凤林岐笑道:“听到我们刚刚说的话了?霜儿放心,还是那句话,万事有我。”

霜华信赖得点点头,凤林岐捏捏她手臂,示意她看容安,看过去时,容安正呆看着梳了高髻的雪华,双眸煜煜生华如星光般璀璨,凤林岐牵起霜华的手:“走吧,回屋去,容狐狸该陪着雪华玩儿去了。”

刚走了几步,容安急急追上来:“多谢姐姐一片苦心,让我看到这么美丽的雪华,我一定让雪华在成亲时心里明明白白的。”

霜华一本正经点了点头,林逸和容嫣迎面而来,喊雪华快去后花园,说是梅树上的花开了大半,容安也忙跟上去走了,霜华皱皱鼻子对凤林岐说道:“我是和雪华闹着玩儿的,容安怎么就会认为我是用心良苦?”

凤林岐笑道:“狐狸吧,总是想得比常人复杂。”

霜华一噘嘴:“那什么侧妃......”

凤林岐笑道:“谁稀罕,她愿意放下皇家身段,我还不愿意高就呢。”

霜华莞尔一笑,凤林岐手覆在她肚子上:“怎么也不见大呢?霜儿,过几日就得走了,否则皇上那儿......”

霜华靠着他手臂点点头:“那就回去吧,我也想咱们府里的人了......过些日子害喜的话,在路上又得难受。”

凤林岐抱住她肩头,半晌才柔声问:“霜儿冷吗?明年接岳父岳母过去小住可好?”

65、凤熙婉的归宿...

过了几日,霜华洒泪别了父母弟妹,登上南归的马车,她和凤林岐在前,林逸和凤熙婉居中,后面是绿梅等四个丫鬟,车行至北阳郡边界,山边突然跑出一只火红的狐狸,从路面上狂奔着横穿而过,最前面的马受惊扬起四蹄狂奔,凤林岐从车厢中出来纵身上马,紧紧勒住缰绳,马车离悬崖只有几步之遥,他们后面的马车却收不住脚,一头冲下山崖,第三辆马车因在最后,车夫赶紧掉转马头,车辕撞在一棵大树上停了下来。

山崖下是一条大河,凤阳王随行众人搜寻到山下,见薄冰上砸出一个巨大的窟窿,因冰下水流湍急,几日后才在河流下游发现昭苏太后凤熙婉泡得变形的遗体,大裕皇帝亲手书写吊唁国书,凤阳王府送出数百匹丝绢和数千担谷豆黍麦,昭苏国王才勉强接受依凤熙婉遗愿,将其葬在淮扬城外一座山上。

所幸与凤熙婉同车的逸郡王福大命大,挂在半山崖一棵树上,虽毫发无伤,但又冷又饿兼受了惊吓,被救下来后一路躺在马车中,回到淮扬卧床一月方才好些。

消息传到北阳王府,容安心里连骂凤林岐为了自家姑母,不惜让一母同胞的弟弟以身犯险,害得雪华和容嫣因担心林逸,不知哭了多少回,容嫣吵着要回南阳郡,好路过淮扬府去看林逸,雪华眼泪汪汪不让他们走,容安耐下心哄了这个哄那个。

时令进入腊月,北阳王府管家褚天青娶了一个乡下寡妇,暂居在王府中最偏僻的院子里,鲜少有人能见到他的夫人,北阳王府下人都传言管家极其惧内,白日里承办王府事务,每日天未黑就回到院子里,直到第二日一早才出来,也有好奇的小厮偷偷到院子外看管家夫人是何长相,只看到院子里一圈竹篱笆,有位覆着青纱的女子在咕咕叫着洒米喂鸡,从背影看身段倒是窈窕,后来就又有传言,说是管家娶了个不敢见人的丑女。

容安眼看北阳王府一切顺遂,秘密给凤林岐写了信,在雪华的泪眼中,依依不舍离开北阳郡,带领人马一路疾驰,回到南阳郡时年关已近,容嫣因没去成凤阳王府,板着小脸闷闷不乐,南阳王妃见女儿一别月余,变得喜怒皆形于色,且走路带风用饭说话,原来辛苦培养的名门闺秀模样所剩无几,免不了把容安好一顿数落,没想到一向在父母面前恭顺有加的儿子,微微笑着说道:“母亲未过门的儿媳比嫣儿有过之而无不及,有什么不好呢?儿子倒觉得心地纯良言行自然,心里喜爱得紧。”

南阳王妃少不了讥讽北阳王府缺乏家教,竟养出野女儿来,谁知容安满脸不悦拂袖而去,容嫣追出去对哥哥说道:“要让母亲喜爱雪华姐姐也不难,只要我把雪华姐姐的一些趣事说给母亲听,谁又会不喜爱雪华姐姐呢?只是哥哥要答应我一件事。”

容安见她小身子站得笔直,一脸严肃,笑问何事,容嫣说道:“哥哥帮我打听逸郡王有无订亲,若是没有,就帮妹妹订了,哥哥也不忍心妹妹嫁给太子不是?”

容安点点头,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心机,倒是适合做太子妃的,算了,还是由着她吧,谁让她是自己疼爱的亲妹子呢?容嫣又说道:“若是订了亲,只怨我们有缘无分,若是没有,逸郡王只要说半个不字,妹妹就三尺白绫了结此生,此话请哥哥转告逸郡王。”

容安拼命忍住笑,郑重点了点头,容嫣才暂时放下一腔心思,欢欢快快过了年,自然也没忘在母亲面前总说雪华的好。

淮扬凤阳王府的年则过得清冷,除凤林岐霜华和林逸知道实情外,其余人皆以为凤熙婉真的香消玉殒,王太妃疼惜霜华有了身孕,亲自带着月莲和珍珠,满门缟素操持丧事,人人哀戚感叹不已。

霜华因有身孕不能沾白,就在院子里躲自在,凤林岐白日装作悲痛,忙过后总要去林逸院子里陪他一会儿,霜华笑问林逸是装的,还是真的害怕,凤林岐笑道:“虽没有看上去严重,嘴里也死不承认,是真的有些受了惊吓,天寒地冻的,挂在树上一夜,光听猫头鹰和狼叫也吓死了。”

霜华十分心疼林逸,埋怨凤林岐兵行险遭,凤林岐笑说:“只有此法才能瞒天过海,皇上信了,昭苏国王也信了,对逸也是个磨练,我有把握要不了他的命,身为男子,总要勇于承担责任。”

霜华一叹:“逸如今总算忘了紫茵,但愿将来娶个知他疼他的王妃,我心中早把他当亲弟弟了,心思简单又勇敢,一说话就笑,看着他的笑容就觉心里舒坦。”

凤林岐搂她在怀中揉着她头发说:“霜儿对府里那个人不是一片热忱之心,初始是为了我,如今只怕早把弟妹们当做一家人了。”

霜华靠在他怀中笑道:“林岐不也是吗?为了雪华的事煞费苦心,我心里都知道的,还有这次姑母的事,一则是要姑母和天青叔有情人终成眷属,二则也是要天青叔留在我们家,伯阳年纪还小,有天青叔在,我才能完全放心。”

凤林岐一笑:“霜儿,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的话。”

丧事过后,送走昭苏使臣,凤林岐刚松口气,霜华开始害喜,一日三餐只吃白粥和萝卜干,其余的看见就吐,看不见闻见味道也吐,过了几日喝水也吐,飞鸢过来随口说城外山涧中有一处滴泉,三个时辰才接一壶水,味道清冽甘甜,凤林岐亲自拎了水壶去接,霜华喝了竟然没吐,凤林岐大喜,每日派静以前往接水,静以自然又觉得大材小用,凤林岐就笑着说:“不愿意去是吧?不去就找雨荷来和你比试武功。”

静以就乖乖去了,自和雨荷不打不相识以来,雨荷一开始半月找他比试一次,后来就缩减为十日,他不堪暗卫兄弟们的嘲笑,有一次假装败给雨荷,希望她从此不再过来,谁知让了一次后,雨荷十分受用得胜的感觉,隔三差五过来,静以想着也不能再让她做手下败将,否则她知道那次是让着她,更得没玩没了,所以静以常常被打得鼻青脸肿,凤林岐回到淮扬后,只瞧他一眼心里就大略明白,待问过宁远后不由大笑不已。

再过几日,霜华喝了清粥也吐,凤林岐就命静以日夜守在山上,用接来的山泉水做饭给霜华吃,霜华才勉强能吃些,凤林岐为了让静以乐以待命,答应他霜华生下的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都让静以做武学师父,静以才喜上眉梢。

又过几日,霜华吐得一塌糊涂,每次都呕出酸水才罢休,凤林岐瞧着她脸色黄黄的,整日精神恹恹,虽有慕容非离事先告知,犹是将徐默潜骂得狗血淋头,霜华总是歪在榻上撑起腰替他向徐默潜道歉,徐默潜一派名医风范,十足的有涵养,总是笑说无事。

王太妃早就免了霜华每日一早的请安,一切由着她高兴,月莲和珍珠每日过来陪她说笑,心里的烦忧不敢让霜华知道,自然也不会说给各自的夫君。

腊月二十三小年,国都传来皇上大赦的诏令,原因自然是庆贺找到流落民间一十六年的公主,凤林岐因见叶姨妈总去周姨娘和刘姨娘的院子里,怕她挑唆生事,惹霜华心烦,趁机上了奏章,皇上恩准为昔年驻守东北边境的叶将军和柳将军平反,赐下房屋田产给他们的后人,叶姨妈没有理由住在凤阳王府,只得随着锦瑟搬了出去,也再无理由嫌弃住在淮扬等着定日子的柳扶风,眼看着锦瑟收了泪眼添了笑容,面庞一日比一日红润。

二十四这日一早,霜华起来就说要吃富春楼的千层油糕和灌汤包子,凤林岐待她梳洗打扮了,出了后门抱她上了马车,一路往富春楼而去,二人坐在靠窗的雅室,霜华一反多日的恶心反胃,连吃两碟油糕两碟包子,凤林岐唬得忙拦住她:“霜儿少吃些,别撑着了。”

霜华又喝了两碗豆腐汤才得餍足,凤林岐与她坐了会儿,拉起她到外面缓步走着,天气虽冷,二十四桥边却黑压压围满了人,原来雅溆坊的瑶琴姑娘带着众歌伎在吹箫亭唱曲,霜华耳听瑶琴甜美的嗓音伴着悠扬绵长的箫声,唱的是:

一年滴尽莲花漏,碧井屠苏沉冻酒。

晓寒料峭尚欺人,春态苗条先到柳。

佳人重劝千长寿,柏叶椒花芬翠袖。

醉乡深处少相知,只与东君偏故旧。

霜华笑道:“瑶琴的歌声真是绕梁三日,让人听了心情大好。”

人群中有人认出凤林岐,喊着王爷作揖,吹箫亭中箫声骤然而乱,人群中闪出一道缝隙来,有几个姑娘一脸哀怨看着凤林岐,瑶琴笑道:“箫声已乱,可否请王爷吹奏一曲?”

凤林岐忙肃容道:“敝王府刚有新丧,实在不宜举乐,扫了诸位雅兴,对不住。”

说着话拉着霜华往远处而去,霜华笑道:“你倒是滴水不漏,那几位姑娘是玉琼苑的吧?”

凤林岐得意一笑:“她们临走前哭闹着要见我,我没理她们,瞧瞧她们刚刚哀怨的神色,霜儿,我是不是很讨女子欢心?”

说着话就觉手臂处传来尖锐的刺痛,喊着疼委屈说道:“霜儿,掐得太狠了些,都渗出血来了。”

接着又是一声喊:“还掐呀?怎么还是在刚刚的伤口处掐?”

66、凤阳王府过年...

自富春楼那日后,霜华再无一丝害喜症状,吃得下睡的香,肌肤一日比一日莹白细嫩,身子也略略丰腴了些,加上举止慵懒形容爱娇,凤林岐瞧在眼里馋在心里,心里吞了火苗一般,炙烤着乱窜,夜里纠缠过去,挨到霜华肚子就咬牙打了退堂鼓,生怕稍微不慎对孩子不利,霜华因贪睡也不太管他,不知他夜里常去泡温泉缓解焦躁紧张。

转眼到了除夕,因凤熙婉新丧,王太妃下令过年从简,大门外贴了春联挂了灯笼,门里却不挂红,一家人坐在一起,掌灯时分开始吃年夜饭,到了深夜方散,王太妃和姨娘们打熬不住,自去就寝,林昆林城带着众位弟弟,月莲和珍珠带着几个小姑,众人说笑着围着年火守夜。

林逸每年最头疼守岁,明明困得东倒西歪,却硬是要熬到天亮才睡,今年借着受了惊吓在屋里偷懒,霜华有身孕,自然比天大,吃到一半凤林岐就说怕她困倦,告退回了院子,二人洗浴过窝在床上,凤林岐被霜华的幽香撩拨着,心里默念着清心咒天人交战,谁知霜华的手却不老实得伸进他的衣襟,感觉着他的颤栗在他身上不停游移,因她侧着身子衣襟有些松散,圆润饱满的双乳若隐若现,凤林岐双手探进去覆着,感觉滑腻丰挺,在霜华耳边说:“肚子还没见长,怎么这儿倒见长了......”

说着话手下用力揉捏,霜华身子一阵酥麻,心里微微痒着,凤林岐的手又往下滑着哑声说:“身子好象更细滑了......”

耳边传来更鼓声已是亥时,往日霜华这会儿早就进入梦乡,今夜却一丝睡意也无,心里那几丝麻痒怎么也散不去,随着凤林岐的双手和唇舌在身上不停撩拨,麻痒变成了渴盼,欲望一点点燃烧起来,她有些口干舌燥,轻舔着嘴唇猛得扒开凤林岐衣襟,跨坐在他身上,两人合为一体的一瞬间,同时发出一声轻叹,叹息声微不可闻,却是发自心底的满足。

凤林岐靠坐在床头,慢慢解开霜华衣襟,中衣随着霜华的摆动,滑落到她的腰间,绵软的丝绸覆在凤林岐腿上,叠合着霜华身子的柔腻,双重的触感使得他迷离着坠落,直落到深渊又一点点往上腾跃,缓缓得到了最高处,触目处都是白练一般的光芒,他闭上双眼颤栗得紧抱住霜华,连声喊着霜儿......

霜华从未见过这样的林岐,迷离中有一丝软弱,瘫软着满足得喟叹,霜华趴在他身上,轻抚着他的耳垂,一点点吻过他俊朗的面颊,他轻喘着喉结微微滑动,霜华的舌尖拂过他刚刚冒出的胡茬,他双臂突然用力,让霜华平躺在床上,举高她的双腿放在肩上,微醺着说道:“这样才不会压着霜儿的肚子。”

霜华笑着闭上双眼,身子在他灵巧的撩拨和温柔的冲击下,感觉到波浪一般的颤动,双手抻在身下的床褥间,抓得越来越紧,待被带领着冲到浪尖上,轻吟声陡然间成了陶醉的叫喊......

第二日起来去给王太妃拜年,弟妹们都已坐着,珍珠笑说道:“怎么没守岁的比我们这些守岁的起得还迟些。”

王太妃笑道:“有身子的人就是贪睡。”

月莲轻笑道:“嫂子的脸色越发好了,昨日看着白嫩嫩的,今日又添了些粉红。”

霜华抿着嘴低头轻笑,凤林岐瞧着她双眸越发的晶亮,全家人闲话会儿家常,凤林岐叫过翠姨笑道:“今日过节,有件喜事说给翠姨,过了二月二,赵进就会跟皇上告老,已在淮扬置了宅院,只是本王有意请翠姨和他住在福伯福婶隔壁的院子里,眼下王妃有了身孕,不能再让她操心,母亲又体弱,月莲和珍珠需要人扶持,福伯太过心软,赵进能把皇宫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我们府里自不在话下。”

翠姨喜滋滋磕下头去:“自然都听王爷的。”

翠姨退下后,凤林岐又正色说道:“既是今日都在,有件事提早交待了你们,好做到心里有数,昭苏国王向我朝提出和亲,过几日皇上就会颁下圣旨,在各个王府里选拔年轻貌美者封为公主,过了二月二就遣使送嫁昭苏为王后。”

林羽冷然坐着,只觉此事与她无关,林璐已与周庆订亲,自是事不关己,林媛却骤然见亮了眼眸,凤林岐扫了她一眼,她忙低下头去,凤林岐说道:“我已与皇上力争,姑母十八年前和亲昭苏,如今不幸丧命,又加凤氏一族有三位男子先后命丧昭苏挑起的战争,凤氏族人此次不参与甄选,只是为堵悠悠众口,依然会到我们家传旨。”

王太妃叹息道:“不是刚找到一位公主吗?看来皇上也知道和亲的艰难,不舍得让真正的公主嫁到昭苏,看看你们姑母那一头白发,唉,造孽呀,凤家祠堂里供着的几位女子,都是和亲远嫁郁郁而终,虽被供奉进祠堂,又有何用?”

正说着话,锦瑟扶着叶姨妈进来,王太妃站起身来拜下去:“叶老夫人今日绸衣金簪,精神百倍,妹子给叶老夫人拜年。”

叶姨妈笑道:“也给王太妃拜年,我们府里就我们娘两个,实在是无趣,就过来窜个门,别嫌我们就是。”

王太妃拉着她手坐下说:“哪里会?正想差人请阿姐去呢,可巧就来了。”

叶姨妈叹口气说道:“你是不知道,柳家那个小子缠着我们锦瑟不放,借着拜年过去与我商量婚期,我看着他那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文弱样,心里就来气,哪能放心把女儿嫁给他。”

锦瑟一时蹙了眉头,众人见叶姨妈口无遮拦,为顾及锦瑟脸面,忙给叶姨妈拜了年,告辞走出。锦瑟也给王太妃拜了年,匆匆跟上霜华,低低叫了声嫂子,霜华停下来回头笑看着她,锦瑟脸一红说:“有些事想请教表哥表嫂,实在是难以启齿。”

霜华拉着她手回了院子里,凤林岐笑道:“是不是姨母百般为难扶风,迟迟不定日子。”

锦瑟点点头:“还有一桩,扶风放心不下雪华,他对雪华的心思也跟我说了,他想这辈子守在雪华身边,我答应成亲后跟他一起去北阳郡,就挨着王府置一宅院,好顺了他的心事。”

霜华一惊:“锦瑟可想清楚了?他心里明明有着别人,虽然这个人是我妹妹,可毕竟太过为难锦瑟,你这是何苦?”

锦瑟坦然一笑:“他愿意守着雪华,我这辈子只愿守着他,我们两个其实是一样的。”

凤林岐笑道:“锦瑟是女子,女子再喜爱一个人,都要矜持些,不可事事顺着他。”

霜华点点头:“锦瑟告诉扶风,明年开春,雪华就要和南阳郡王容安前往慕容山庄医病,少也得两年,雪华如今终身有靠,让扶风......算了,明日让他前来见我。”

凤林岐一笑:“我知道霜儿要说什么,我去和柳扶风说去。”

锦瑟诚心谢过表哥表嫂告辞而去,一路上若有所思,可是她和扶风一起长大,看见他就不由得心软,哪怕是知道他心里藏着别的女子,对他也做不到表哥说的矜持,尤其是母亲一贯对他冷言冷语,他在世间已无亲人,自己怎能再对他有一丝一毫的不好。

可是表哥说的也对,他对自己向来知无不言,他坦言喜爱雪华,是不是因为事事向着他,他才如此不顾及自己的感受?本来锦瑟打定主意要对扶风冷淡些,可是第二日他鼻青脸肿找上门来,锦瑟早就急得忘了昨日的打算,扶风倒在她怀中虚弱说道:“锦瑟,我知道错了。”

霜华见凤林岐从外面回来,关切问道:“林岐可跟扶风说明白了?要他珍惜眼前人?”

凤林岐坐下揉了揉手腕:“自然说明白了,简直煞费苦心,他说自会遵守婚约,但也放不下雪华,我跟他说了容安的事,他一脸不服气,我就骂他,锦瑟一个弱女子,背着琵琶带着瞎眼的母亲,卖唱几年才寻亲到了淮扬,他柳扶风呢?做了男风馆的轩主,招摇撞骗吃香喝辣,我问他,锦瑟受苦的时候他在哪里?怎么不去寻找?怎么就不知道心疼?没想到锦瑟这些遭遇,他根本就不知道,唉,锦瑟这丫头太过倔强,比我几个亲妹妹都值得疼,我一想到锦瑟要跟着他,就拳脚相加狠狠揍他一顿,真是解气,待我喝口茶稍事歇息,就去做主退亲,他柳扶风配不上锦瑟。”

霜华蹙眉道:“林岐说得可真够明白的,你做主退亲?可问过锦瑟的心意吗?”

凤林岐一呆,陪着笑看向霜华:“霜儿,我手疼得厉害,不知道是不是折了手腕?”

霜华忙捧着他的手看,揉着揉着甩手道:“手既疼成这样?岂不是快要把扶风给打死了?”

凤林岐忙拉住她:“霜儿,我一时没忍住吗?你不知道那个小子有多可气,若是霜儿在,只怕也恨不得杀了他。”

霜华一叹,尖尖手指戳了戳凤林岐额头,喊青竹进来,让她请赵郎中去柳府为扶风治伤......

67、柳扶风的真相...

元宵节的时候,王太妃让人请叶姨妈和锦瑟一起过来家宴,两个仆妇陪着叶姨妈来了,却不见锦瑟的踪影,王太妃一问,叶姨妈长叹道:“人都说,养小女儿赔钱货,这话是一点不假,初二那日,那个柳岩不知怎么被人打伤了,至今躺在床上起不了身,我骂了锦瑟多少回,她也不理会我,每日都过去照料。”

霜华瞥了凤林岐一眼,凤林岐假装没瞧见,把林飞抱坐在膝上,捏着他胖嘟嘟的脸蛋逗着他,王太妃一笑:“如此说来,阿姐也该定个日子了,这男未婚女未嫁的,总往一处跑,象什么话,这样吧,翠姨亲自去柳府一趟,把那孩子带来我瞧瞧。”

众人说着话时,柳扶风跟在翠姨身后进来,几个未出闺阁的小姐早躲了出去,柳扶风大大方方一一作揖,石青色褂子上镶着雪白的绒毛,衬得脸色更加的苍白,眼眸流转间含着水似的,王太妃笑道:“这孩子瞧着怪可怜的,比个姑娘还惹人疼,怪不得锦瑟一颗心全在他身上。”

霜华想问问扶风怎么样了,可凤林岐的眼睛里藏着刀子一般,她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跟他微微笑了笑,柳扶风坐下轻咳了几声刚要说话,凤林岐笑道:“母亲别看柳公子身体瘦弱,他的经历可是传奇得很,若是锦瑟妹妹知道了......”

柳扶风早听说凤林岐事母至孝,本想施展几分魅惑博取同情,再伺机说说凤林岐痛打他的事,听凤林岐一说,正了正色收了眼眸里的水光,这时锦瑟低着头进来,柳扶风坐直了身子,乞求得看向凤林岐。

锦瑟进来就跪下说道:“还请姨妈劝劝母亲,锦瑟此生非扶风不嫁。”

柳扶风忙过去扶她,近半个月来,锦瑟日日陪着他,闷了就弹琵琶给他听,他初始只觉好听,听了几日眼前就总浮现出锦瑟卖唱的情景,想着她一个弱女子在街头遭人围观,心中就气血翻滚,伸手夺过琵琶摔在地上,锦瑟以为他心情烦躁,默默蹲□去捡琵琶的碎片......

柳扶风不顾腿上的伤,跳下床紧抱住锦瑟:“够怪我不好,开头就是为了找你,一路来到淮扬府,在这富贵温柔乡中渐渐迷失本性,锦瑟长我一岁,从小就护着我,我依赖着你,却从未想过你虽性子倔强,到底只是一个弱女子,只身和母亲该何去何从,后来我被逼离开淮扬府前往北阳郡,碰到了雪华,她那么纯净无暇,我全身心呵护着她,是因为我依赖她,和她在一起,我才恢复了本性,她让我感觉到自己还有活着的价值。锦瑟,你不知道,我那几年......”

锦瑟温柔擦拭着他的泪水:“扶风把过去的几年忘了吧,我们又可以象小时候一样,日日在一起。”

柳扶风此时的心才真正回到锦瑟身上,瞧着锦瑟一日比一日娇美,日渐一日不想离开她,夜里早早闭上眼晴睡去盼着快快天亮,因为天亮后锦瑟会来,他心中也重新有了活着的希望,他要呵护锦瑟,和她一起照顾她的母亲,过几年再有了儿女,自从想到儿女,他看到锦瑟就脸红,锦瑟总看着他笑:“扶风小时候就比姑娘还爱脸红。”

快到元宵节的时候,他身子已经好了,为了能见到锦瑟,依然躺在床上装病,今日元宵节,锦瑟一过来,怀里就塞了一样东西,扶风熬夜在灯下为她做了一把新的琵琶,锦瑟闻着木头的清香味道,眼泪潸然而下。

锦瑟正抱着琵琶调音,扶风在她身后笑看着,翠姨进来笑说王太妃有请,二人跟着翠姨进了凤阳王府,锦瑟正要随扶风进去拜见王太妃,林羽的丫鬟杏芳探头探脑喊她,她和林羽一直谈得来,就过去和林羽说了会儿话,再过来时心里悄悄打定了主意,今日要求着姨妈把成亲的日子订下来。

扶风见锦瑟不起来,也跪在她身旁,王太妃对叶姨妈说道:“既然两个孩子从小订了亲,又情投意合的,三月春暖花开的时候,就挑了日子成亲吧,阿姐放心,到时候林岐自会带着几个兄弟给叶府撑腰。”

叶姨妈对柳扶风不满意,不过想想过年那天听到的话,就算是去边陲小国和亲,也得在各个王府里挑选,又听说霜华的妹妹配了南阳郡王,唉,锦瑟这出身看来难攀高门了,不过话说回来,她虽嫉妒妹妹荣华富贵高不可攀,却也不后悔当年与锦瑟的爹私奔,只不过希望锦瑟过得比自己好些罢了......

她一声长叹:“罢了,认命吧,你们起来就是。”

柳扶风忙磕头叫着岳母,锦瑟红着脸站起身避了出去,珍珠看柳扶风呆呆看着门口,笑说道:“成亲前怕是见不着了,也好,日日见面反倒不知珍惜,尝尝相思之苦,成亲后才会恩爱甜蜜。”

王太妃笑道:“我就喜欢珍珠这一张巧嘴。”

月莲微微笑着说:“这大概是林诚和珍珠的切身体会呢。”

众人哈哈笑起来,珍珠微红着脸啐月莲道:“二嫂子也学会戏弄人了。”

霜华笑着看向凤林岐的座椅,他不知何时出去了,若是他在场,珍珠和月莲怎么也不敢放开说笑,霜华站起身说乏了,王太妃忙说:“那就回去歇着,快来人。”

几个丫鬟扶着霜华回到屋中,凤林岐果然坐在窗下看书,霜华感叹道:“一直以为扶风可怜,原来城府颇深,都是装出来的。”

凤林岐笑道:“这下知道了?”

霜华歪在卧榻上,好奇问道:“他怎么就做了那样的营生?林岐,锦瑟要和他成亲了,他会不会也好男......风?或者说为......他人所好?”

凤林岐过来捏捏她鼻子:“如今被惯得,什么话都敢说出口,也好,在我面前霜儿不用收着,想说就说想做就做。”

霜华拉他在身边坐下,枕在他腿上:“快说,快说扶风的事。”

原来三年前柳扶风到了淮扬府边上的一个小城,在破庙中穷困潦倒,因他生得清秀柔弱,被一个喜好男风的富商碰上,假意好心接济他,留他在家中住下,第二日一早醒来,他已被关到富商在郊外的别院里,里面有十几个俊俏瘦弱的男子,他恍然明白上了贼船,夜里富商来的时候,他假意应承,待那富商情酣耳热,摸出枕下的匕首一刀致命。

官府接到富商家人报案后,查访多日未果,只好按失踪了事,柳扶风探听到风声已过,待要离去时,那十几个男子把他视为救命恩人,跪下求他,愿意跟着他找条生路,柳扶风因在淮扬府里见有过男扮女装的卖艺人,又因厌恶喜好男风之人,起了戏弄揭露之心,变卖了富商别院里的器物,将那座宅院重新修建,从外面看上去只是一处普通小院,里面却别有洞天,那十几个男子分别掌管不同事务,柳扶风做了轩主。

他们的客人一日多过一日,柳扶风本心地纯良,可在这等醉生梦死的场所浸淫日久,见识了众多平日里道貌岸然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君伶轩里丑态百出,他渐渐变了心性,当有人为淮扬府里一些老夫人和未出闺阁的女子买丫鬟时,他本知道后果,为了银子却答应下来。

霜华听得心惊肉跳,她一直把扶风当弟弟看,觉得他瘦弱斯文,不由得要去疼他可怜他,如今方知他并不简单,而是颇有心计手腕,凤林岐知道她的心思,抚着她头发笑道:“看错人了不是?知道我在北阳王府为何跟你发脾气了吗?若是扶风一念之差,北阳王府就会面临灾祸,好在柳扶风在你面前总是展现他纯良乖巧的一面,而且雪华牵出了他的善心,我说他是妖孽,并无一点冤枉。”

霜华坐起来趴在凤林岐怀中,仰头说道:“林岐,是我错了,刚刚在母亲屋中,扶风进去时尚楚楚可怜的,待锦瑟一进来,他就正襟危坐,多了几分男子气概,那个样子的扶风我倒是头一次见。”

凤林岐叹道:“那才该是他本来的面目,只因他在君伶轩,用心揣摩察善察言观色,又善于模仿里面一些红伶的姿态,他是装模作样,看在众人眼里却心生怜惜,他这一招无往而不利,霜儿不也上了他的当吗?好在他对锦瑟倒是一片真情。”

霜华捏着他脸轻笑道:“林岐真的只是为了给锦瑟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