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能将消息带出去。”陶君兰饮一口花茶,如此言道。

丁嬷嬷默认了。

“那知道说了些什么?”陶君兰又问。

丁嬷嬷道:“怕被发现,没敢靠近。不过,说了不少。”

“那婆子的身世清白与否?”陶君兰眼底闪过一丝凌厉,不过很快又缓和了。緑翡果然是安插进来的眼线,如今,也终于开始往外递消息了。而且,还有同伙。看来,皇后的手笔不小啊。幸而平日她和李邺都算小心,不然有再多的秘密,只怕也瞒不住皇后吧?不过,她等了这么久,虽然暂时不能一网打尽这些眼线,可是却能看看到底都有些什么人。;

第一卷 第184章 阻拦

即便是每天担心得不行,可是依旧没有什么李邺的消息传回来。反而李钰的满月宴倒是一天天的逼近了。因决定了要大办,所以自然是不能马虎了,几乎提前五日就开始准备了。帖子更是一早就送了出去。

因刘氏不管事儿,所以古玉芝最近汇报的人也变成了陶君兰。没办法,谁叫陶君兰是侧妃?除了李邺和刘氏这个正妃之外,府里最能做主的也就是她了。所以,即便是不想操心,她也不得不操心起来。毕竟,这满月燕若办得不好,丢人的李邺,是端王府。

满月宴事情琐碎,再加上古玉芝又是个谨慎性子,事无巨细都要禀告一番,所以陶君兰最后竟是疲乏不堪了。

这日,古玉芝和陶君兰商量完了事情后,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听说小公子这两日病了,那到时候还抱不抱出来给大家瞧瞧?”

“洗三的时候,总是要抱出来的。”陶君兰皱了皱眉:“毕竟是满月宴,若真连面都不露一下,也有点说不过去。”她心里压根就没觉得李钰那孩子的病情会有多严重——还是只当那是体虚带来的弱症罢了。

不过转头一想刘氏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便又是改了口风:“不过到时候看情况,王妃若觉得不可,那也就算了。毕竟这事儿也不是必须的。倒是男客那边,到时候谁来接待?虽然只是吃酒看戏,可总也要有人活跃气氛。”虽然李邺就算自己在,也没法做到这一点,可他在和他不在的感觉,那是不一样的。

一提起这个事儿,古玉芝也满面为难:“我也愁这个事儿呢。女眷这边咱们两人也能接待了,可男宾……”

“请王妃的兄弟来帮衬一把吧。也是小公子的舅舅,怎么也说得过去。另外,不还有王爷的门客吗?”陶君兰沉吟片刻后,便是如此言道。“到时候也差不多了。至少能凑合过去。”

古玉芝思量一番,微叹了一口气:“也只好如此了。”横竖谁也知道李邺不在府上,也不至于挑这个毛病。

“倒是宫里到时候可能派人过来,得早早做好准备。”陶君兰想了想,又出声如此嘱咐一句。

古玉芝应了,末了不好意思的一笑:“若不是侧妃,我倒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必然是两眼一抹黑的抓瞎。到时候白惹人笑话。侧妃不愧是侧妃,和我等愚笨的果然不同。”

这话便是有明显奉承意思了,虽然心里明白,可面上到底还是忍不住的笑了笑:“你这样说,我倒是臊得慌了。”

又絮絮叨叨的商量了一会儿,古玉芝见陶君兰精神不足了,便是识趣的告退了。

待到古玉芝出去后,丁嬷嬷便是出言笑了一声:“一看就知道古姨娘是个精明的。万事不想担责任。偏又想揽事儿。”

“若不帮着揽事儿,她在府里岂不是和桃枝红蕖一样了?”陶君兰摇摇头,有几分宽容道:“无妨,只要不是喜欢生事的;

。她不想担责任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她的身份在那儿摆在,也担当不起什么责任。”

陶君兰这般说,丁嬷嬷也就不言了。

夜里刚服侍了陶君兰睡下,青枣也麻利的在对面的小榻上铺好了自己的铺盖,熄灯后钻了进去。

陶君兰白日里累了一天了,这会子一沾了床就直接迷糊过去了。青枣留心听着陶君兰的呼吸声,确定陶君兰睡熟了,她这才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

白日里热闹的端王府,此时夜阑人静之后,显得寂静又清冷。安静得四处簌簌落雪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青枣睡过去之前心道:明儿估计四处又要扫雪了。今年怎么就这样冷呢?

第二天一大早古玉芝就过来了,也顾不得陶君兰还在梳洗,便是直接要见陶君兰。

陶君兰还没见过古玉芝这样急切的样子,当下倒是有些奇怪,不过也就让人将古玉芝让进来了。古玉芝进来的时候,陶君兰便是立刻注意到了她面上的神色:焦灼,不安,还有深深的恐惧。

“怎么了这是?这么早过来,想必没吃早饭?青枣,让多上一份,古姨娘在我这里用饭。”陶君兰也没立刻追问,反而笑着先如此吩咐了一句。

古玉芝却是摇摇头:“早饭吃不吃都不要紧,要紧的是,昨儿夜里出了一件大事。想着侧妃累了一日,身子也不方便,我也没敢打扰,这才一早过来。”

“出了什么大事了?”陶君兰猜了一回:“难道是昨夜雪太大,屋顶压塌了?”

古玉芝忙摇头否认了:“这怎么可能。不过我说的事儿,比屋子被压塌了还要严重。”

“到底是什么事儿?你也别卖关子了。”陶君兰坐直了身子,神色也渐渐肃穆起来。

古玉芝咽了一口唾沫,定了定神后才道:“昨儿小公子病重,子时都过了,临时开了们去请的太医。当时我得了消息也过去了,虽然没让我去看小公子,可是我瞧着太医那神色,怕是情形不大好。”

陶君兰一听这话顿时忍不住皱了眉头:“不可能吧?虽然有些体弱,可不一直都好好的?还一直吃药调养着呢。”

古玉芝神色紧张;“我原本也这么认为,可昨儿我是真怕了!不仅太医神色不好,一屋子的人,并了王妃也都是脸色难看!本就有弱症,再这么一病,会不会……“

“别胡思乱想!”陶君兰拔高了声音,几乎是严厉的将古玉芝的话给打断了,并且狠狠的瞪了古玉芝一眼:“那是王爷的嫡长子,洪福齐天,怎会有事儿?不过是小病罢了,不会有事情的!你别再胡乱猜了!再说这样的丧气话,可别怪我要发脾气了!”而且,这话传进了刘氏耳朵里,还不得认为古玉芝这是在诅咒呢?那还得了?

古玉芝被陶君兰这么一瞪,倒是回过神来了,当下拍了拍脑袋:“瞧我,实在是糊涂了。对对对,小公子洪福齐天,怎么会有事儿?”说罢自己还忙呸了一声:“好的灵坏的不灵;

!”

陶君兰顿时被古玉芝这幅紧张的样子又给逗笑了。“好了,在我这儿安心用了饭,我们一起去看看王妃。完了以后你就回去睡一会儿,事情还多着呢,你可不能撂挑子。”

古玉芝笑着应了,可是面上的担忧焦虑虽然隐住了,却谁都看得出来不过是暂时压下罢了。她并未觉得真个儿放心了。

陶君兰何尝不是?嘴里虽然说得笃定,可是心里到底还是因为古玉芝这番话而敲起了小鼓。只不过她没表现出来,死死压住了罢了。若是此时她都跟古玉芝似的了,那岂不是人心都要乱了?

要知道,那可是李邺的嫡长子。若真有个什么,只怕谁也不会好受。

平心而论,指着天地良心,陶君兰真心是不希望这个孩子有任何的闪失。否则的话,等到李邺回来,也不知道该有多伤心难过?

所以这顿早饭,陶君兰和古玉芝其实都没吃出滋味,不过出于种种心思和目的,二人面上却都又偏偏一副平和从容的姿态。

吃过了早饭后,也不必等到古玉芝催促,陶君兰自然就忙让人取了披风过来,一路和古玉芝往主院去了。

主院里的人面上,此时都带着一股难言的憔悴,一看就知道是熬了夜的缘故。

等进了屋子,陶君兰就愕然的看见了两个神婆在那儿也不知捣鼓什么,屋子里也不知烧过什么,满屋子都是一股说不出的味道。要说难闻也不至于,可说不影响,也不是。反正那味道闻了之后,让人满心满眼都是不舒服的。

陶君兰忍不住用帕子掩住了鼻,侧头问刘氏的丫头:“王妃呢?”

“王妃在里屋躺着呢。”小丫头估计也觉得不好闻,大气都不敢吸一口,一脸的隐忍和避让。

陶君兰便是加快了脚步就往里屋走——再闻一会儿,她就要吐了。

不过陶君兰却是没能进里屋,便是被一个神婆给拦住了。那神婆极瘦,看上去颇为阴沉森冷:“不知这位夫人怀孕几月了?”

陶君兰自是不会回答,不过一旁的紫月却是紧张问道:“怎么了?侧妃怀孕已经七个多月了。是不是有什么避讳?大师?”

“是有避讳,还是别进去得好。”神婆看了一眼陶君兰,说了这么一句话。

陶君兰顿时气笑了。冷冷看了那神婆一眼:“我倒是要问问,怎么进去不得了?”

“怀孕之人血气旺盛,气运也旺,可现在王妃刚生产,气血两亏,小公子体弱,更是没有气运。你进了屋后,瑞气都被你吸走,那小公子和王妃就危险了。”神婆倒是还真的给出了一个神神叨叨的理由来。

陶君兰气得不轻,本想斥责,可一看紫玉那副神色,倒是又将话都咽下去了。直接转身往外走,只对古玉芝道:‘你带着我的侍女进去请个安罢,我就不进去了。“

说完这番话,陶君兰果真直接出了屋子,站在了廊下。;

第一卷 第185章 告密

但凡今日是道士或是僧人在这儿做法事也就罢了,可偏偏这是么两个怎么看怎么诡异的神婆。陶君兰着实没办法不觉得这是在胡闹。而之所以退让,倒并不是她觉得对方说得有理,而是因为对方都这么说了,她还执意闯进去,那难免让人多想。尤其是刘氏——若是再出了点什么不那么痛快的事儿,岂不是更是要背黑锅了?

所以,最终陶君兰还是决定暂避锋芒——而且,说句不好听的话,这毕竟是刘氏的事儿,和她也压根没多大的关系。她真管了,那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适。

屋里的味道时不时的飘出来一些,碧蕉忙拉着陶君兰又避了一避开——谁知道烧的是什么?万一这味道也是有害的呢?陶君兰现在怀着身孕,可不敢马虎。

陶君兰掩住鼻子,倒是完全不想再多逗留下去了。

好在不多时古玉芝也就带着红螺出来了,陶君兰便是忙往外走,一眼也不想再多看——只凭着这个味道,她是刘氏的话,就绝不会让这两个神婆再折腾下去。本来没什么事儿,闻了这个味道就让熏坏了。而且,那副架势着实看着不像是什么正经法事,倒像是某种秘不告人的邪术。

陶君兰叹了一口气,侧头问古玉芝:“小公子如何了?王妃呢?”

古玉芝摇摇头:“王妃说只是发热而已,我也瞧不出什么来。倒是王妃人憔悴得不行,估摸着昨儿夜里一夜没睡。屋里还贴着好多符,看着怪渗人的。”

“怎么好好的,从哪里请了这么两个神婆来?”陶君兰十分纳闷:“瞧着那样子,也不像是什么有仙灵之气的高人。”

古玉芝连连点头:“我也这么觉得。以前也不是没见过道士或者僧人做法事,可都看着便是庄重玄奥的。那两个神婆,我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毛骨悚然,太吓人了。”

“被这么一弄,怕是府里这几天少不得又要有许多人议论了。”陶君兰叹了一口气。“你注意些,也别让这些议论太过了。”顿了顿,她又想起正经事儿来:“关于满月宴,王妃可有主动说什么?”

古玉芝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只是让我别担心,说小公子只是发热,不严重。吃两贴药就没事儿了。”

陶君兰抿了抿唇,没接话:说真的,只看刘氏连神婆都请来了的架势,还真不像是什么没事儿的样子。这番话,她是真的不大相信。可是既然刘氏都这么说了,她不相信也只能相信。顿了顿后道:“既然如此,那咱们还是继续准备满月宴就是了。”

古玉芝点了点头,掩不住困倦打了一个哈欠。歉然的朝着陶君兰一笑:“折腾了一宿,实在是熬不住了。”

陶君兰微微一笑:“那你就去睡去吧。好好歇一歇,旁的小事儿也不必太操心了。大面上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你若现在不歇好了,只怕当天就熬不住。”

古玉芝也是笑:“可不是,就还一天的功夫了,今儿可得歇足了。”

一路回了沉香院,陶君兰这才又问红螺:“你看情况如何?”

红螺摇头答话道:“我瞧着怕是不像是说的那么轻松;

。王妃双眼红肿,显是哭过。小公子我只远远的看了一眼,倒是瞧不出什么来。不过,却是太瘦小了些。奴婢以前在家的时候也有弟弟妹妹,那时候即便家里穷,快满月的孩子也没有这样小的。”

“毕竟是早产了,身子弱些也正常。”陶君兰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但愿他没事儿吧。只要能平安长大了,以后也就享福了。”身份尊贵,长辈疼爱,怎么也不至于受委屈的。

红螺张了张口,到底是没将心里的话说出来:其实她觉得,这个孩子养得活养不活,真的是个大问题。至少有一多半的可能,怕是养不活的。

其实不只是红螺这般想,陶君兰心里未尝没有这种不祥的预感。只是她不肯说出来罢了。她宁愿认为这只是刘氏爱子心切,大惊小怪才折腾出这么多的事儿。也不愿意去猜想这个孩子可能……

因为李钰生病的缘故,府里的气氛一时之间都有些低迷起来。下人们都敏锐的觉察出了主子的心情沉郁,谁也不敢放声说笑,就是逗主子开怀的事儿也不敢多做。

傍晚的时候,陶君兰刚吃了饭,歪在榻上和丫头们说话消食,静灵却是突然来了。

静灵可是鲜少在府里走动的,陶君兰多少有些意外,随后让人将静灵请了进来。静灵身后还带着两个丫头,一进屋子倒是先墩身行了个礼,态度十分恭顺的样子。这却是让陶君兰越发的意外了。当下笑道:“自家姐妹,也不必如此多礼。快坐吧。”

静灵依言坐下后,陶君兰便是笑问;“可用过饭了?”

“用过了。府里传饭的时辰一向比别处早些。”静灵微微露出些许笑意,不过这笑意却没到了眼底,只是让她冷冷的面色瞧着温和了一些罢了。“侧妃想必也用了饭吧?”

“用过了。”陶君兰笑答一句,随后目光落在静灵身后的一个丫头身上,末了笑了;“秋芷,原来是你。我说瞧着怎么这么面熟。”

秋芷这才从静灵身后出来,毕恭毕敬的给陶君兰行了一礼:“奴婢给侧妃请安。”

陶君兰摆手免了,看了静灵一眼,笑着也让秋芷坐:“都是老相识了,今儿倒是抛开规矩,咱们都坐着说说话。一别多年不见,秋芷你却是没怎么变,还是那个样子。”

秋芷苦笑,“侧妃快别打趣我了,年岁上去了,哪里还有小姑娘的水灵?”

静灵不客气的将话直接打断了:“侧妃,今儿妾来可不是为了叙旧的。而是有件事情想问问侧妃。”

“什么事儿?”陶君兰也不介意静灵的无礼:事实上,当年她在静灵手底下的时候不介意,到了如今她已经高出静灵了,那就更不介意了。

静灵开门见山的问:“王爷是不是去北边了?”

“是。”陶君兰也从没想瞒着这事儿,当下直接就承认了。

“那王爷什么时候回来?”静灵又问;

陶君兰微微摇头:“这个却是不知。恐怕今年是赶不回来过年了。”

静灵顿时一阵失望,随后低声道;“即便是小公子病重,王爷也不会回来?”

“你有什么事儿想寻王爷?”陶君兰有些讶然静灵的态度:“若真有什么事儿,你不妨说说,我若能做主,我便做主了。若不能做主,也可给王爷带个信。”

静灵抿着唇摇摇头:“没,我就是觉得王爷该尽快回来才是。毕竟要过年了。”

显然这并不是真正的理由,不过既然静灵不说,陶君兰自然也不好追问。当下笑笑不语,也就罢了。顿了顿倒是忽然又想起方才静灵的话来:“小公子病重?这话你从哪里听来的?”

静灵也不避讳害怕,直接平静言道:“府里如今都在传。说小公子病重,只怕养不大。”

陶君兰闻言顿时皱眉,忙肃穆道:“这话以后别说了。让人听见仔细王妃罚你。”哪个母亲想听见这样的话?真听见了,凭着刘氏冷厉的性格,只怕不会善罢甘休。静灵也忒胆大了一些。

“怎么,侧妃不信?”静灵却是微微一笑,反而不在意的反问了一句。

这一问,倒是将陶君兰给问住了。半晌才道:“不过传闻罢了,王妃说小公子没什么大碍。”

“人参都用了,什么情况就不必我仔细跟侧妃解释了吧?”静灵淡淡道:“不止用了人参,还烧了艾。那么小的孩子,禁得住这些?”

陶君兰大吃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静灵:“这些话你从哪里听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听王妃院子里的丫头说的。”静灵嘲讽一笑;“我们这些丫头出身的,自然有自己相熟的人,总也能有点儿小道消息的。”

“可,可,可……”陶君兰可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还有那神婆。”静灵盯住了陶君兰脸上的错愕:“那对神婆,最有名的法事就是养鬼续命!这个更不必我跟侧妃解释了吧?我再告诉侧妃一个内幕,那神婆点的灯,是尸油灯,是童尸提炼出来的,燃烧的时候,那种味道很怪——”

陶君兰顿时想起了今儿在主院闻到的那种味道,顿时胃里一阵翻涌,再也忍不住一侧身“哇”的一声吐在了旁边的痰盂里头。

不仅是陶君兰,就是其他人也是面色一变,各自觉得恶心不提。尤其是红螺和緑翡两个跟过去闻见了那味的,更是止不住干呕了两声。

秋芷悄悄的拽了一把静灵,压低声音道;“好了。别说了!”

静灵讥诮的看着陶君兰难受的样子:“这就受不住了?我若再告诉你,她打算害你,你又怎么样?你若这样胆小,也未免太没用了一些。”

“够了!”陶君兰忍不住赤了一声,虽然脸还一片惨白,可双目却是灼灼的放出威严来,紧紧盯住了静灵:“我问你,这些事情你从哪里知道的?若不解释清楚,休怪我治你个胡言乱语的罪!”;

第一卷 第186章 剖心

陶君兰双目灼灼的看着静灵,等待静灵给个答复。

静灵却是不为所惧,仍是浅笑:“既然说了,总不是胡乱猜测就是了。你若不信,不妨去偷偷问问那神婆,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儿。你的生辰八字都被交给神婆了,你说难道还会是为你祈福?”

陶君兰见静灵说得如此笃定,心中难免动摇起来,沉吟片刻后才缓缓道:“这事儿你究竟从哪里知道的?”

“我说过了,从主院那边丫头嘴里听说的。”静灵坦然的看着陶君兰:“怎么,你不信?”

陶君兰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七分相信了。毕竟这事儿非同小可,也不至于静灵拿这个撒谎。而且一旦查出来是假的,就是她不计较,刘氏那边就能放过了?尤其是说这番话的时候,也并不曾回避,这么一大屋子的人都听得分明,哪里还能抵赖?

“为什么告诉我呢?”陶君兰定定的看着静灵,眼中闪烁着不理解的光:“我以为你应该是十分不喜我才对。”

静灵讥讽:“原来你自己心里也明白。”

这话一出,陶君兰身边的一干人等都有些坐不住了,纵然碍着规矩不敢插嘴主子们说话,却也一个个怒目而视。

陶君兰却是不在意,甚至还摆摆手安抚了一下丫头们的情绪。这才又开口问:“到底是为了什么告诉我呢?我是真好奇。”

“我不想王爷伤心罢了。”静灵冷笑一声,目光落在陶君兰高高翘起的肚子上,目光十分奇异:似羡慕似嫉妒,又似有几分悲凉,还隐隐的有几分狂热爱怜。总之,很复杂就是了。

静灵的这番回答,一般来说也根本不会有人相信——这样的理由太冠冕堂皇了,可也显得太过虚伪了。不过,陶君兰却是相信了。静灵对李邺的感情至深,为了李邺她是什么都愿意做的。她或许在静灵看来并不重要,可她肚子里的却是李邺的血脉。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刘氏的儿子有个什么意外,如今她肚子里的,就是唯一的血脉了。且李邺本就看重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府中谁人不知?

陶君兰点点头,没再多说。心里却是开始盘算如何去证明静灵这番话,又如何保全自己。

静灵说完了自己要说的话,倒是闭上嘴一言不发了。

倒是秋芷此时终于开了口:“奴婢有一事儿想求求侧妃。”

陶君兰回过神来,看向秋芷:“你且说说是能帮我一定不会推辞。”昔日在德安宫的时候,秋芷待她不算十分好,却也不算坏。所以,她也是愿意帮一个小忙的。

秋芷站起身来,郑重的朝着陶君兰行礼:“奴婢想伺候侧妃,留在侧妃身边。”

陶君兰有些糊涂的看向了秋芷:“你现在大小也算是个小管事,比起那些丫头来好了不知多少。你这是为了什么?”而且,她若是没记错的话,当初秋芷并不得李邺信任,就因为秋芷是后来皇后拨给他的人;

换言之就是,秋芷极有可能根本就是皇后的人。按说,李邺也没为难秋芷,反而好好的安置了。秋芷就应该心满意足的好好呆着就是了,这会子倒是突然有了这个请求,实在是叫人意外得紧。而且,还点名是想呆在她的身边。秋芷,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般想着,陶君兰看向秋芷的目光里,便是不由得多了几分审视和探查。

秋芷倒是也识趣,当下便四下看了一眼,咬唇道:“奴婢有几句悄悄话想单独跟侧妃说。”

陶君兰没有犹豫便是示意自己身边的人都退下。

丁嬷嬷有些不放心,站在原地没动。陶君兰也没让丁嬷嬷去,反而道:“嬷嬷是我依仗信任之人,想来听一听也没有关系罢?”

秋芷自然是不会反对,虽然忐忑不安的看了丁嬷嬷一眼,可到底什么都没说。

待到人都出去了,陶君兰这才看向了秋芷。示意秋芷快说。

秋芷压低声音,言道:“以往我是皇后所派之人,王爷不信我,也是情理之中。但是跟了王爷,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奴婢不瞒侧妃您说,奴婢的确也是皇后的人不假。不过,皇后已经是很多年没派人联系过我了。想必,皇后已经将奴婢忘记了。”

“所以呢?”陶君兰斜睨她,依旧不明白她心里想的是什么意思。

秋芷叹了一口气:“人挪死,树挪活。奴婢也老大不小了,自然是要为自己挣一番了。总不能一辈子就这么籍籍无名的老死在王府里。随便发配了小厮,以后的儿女也为奴为婢。”

“你今年多大了?”陶君兰心中一动。

“明年就整整的二十有二了。”秋芷诚恳的看向了陶君兰:“奴婢虽没什么大本事,但是总也有些长处的。还请侧妃留下奴婢在身边伺候吧。不管是几等丫头是做什么,总比如今强。”

“我记得府里的规矩,最迟二十二就要发配人了,是不是?以前在宫里,还可能放出去,如今在王府,却是没有那个道理,多半是配了府中的家丁护院或是小厮之类。管事的话,估摸着应该也轮不上你。是也不是?如今是王妃管着家,专门管这一块的人,我记得是王妃的陪房?她是不是给你寻人了?”陶君兰目光如炬,落在秋芷的面上,似乎能透过皮囊看见她的内心。

秋芷苦涩的点了点头:“要配的是那陪房的侄儿,又矮又黑也就罢了。可之前已经死过一个媳妇了,听说他还喜欢调戏丫头……不是个好的。”

“你为什么不去求王妃呢?”陶君兰又问,“你是宫里出来的,你若去求了,怎么也不好委屈你了,肯定也要顺你意思的。而且我记得,府里的规矩就是,若是实在不愿意,是不能胡乱配人的。”

“王妃不会理会我的。”秋芷苦笑:“我不过是个丫头,悄无声息的就配了,我怎么闹也没用。规矩?规矩那是给守规矩的人定的。再说,王妃如今心情不好,我若一头撞上去,只怕死得更惨。再说了,我与侧妃总也算有些情分,侧妃心肠又是好的,怎么也不会不管我的。”

这番话,可谓剖心了,连这等的小心思都说了出来;

。可见秋芷的确是豁出去了。

陶君兰点了点头,倒是理解秋芷这点儿小算计——自己的终生大事,不能有闪失,自然是哪边胜算大就投奔哪边。

“我也心知侧妃不好明着驳了王妃的脸面,所以,才想出这种折中的法子——侧妃屋里的人,将来都是侧妃做主的。王妃那边插不上手。我一旦来了侧妃院子,那边自然也就只能不了了之了。”秋芷又说了几句,同样是推心置腹。

陶君兰不禁笑了:“你倒是想得果真周全。”

秋芷跪下身去,一额触地,恳求之色再明白诚恳不过:“只要侧妃肯帮奴婢这一回,这辈子奴婢都是侧妃的人!”

“那我问你,当初你又为何替皇后办事呢?”陶君兰一笑:“皇后娘娘如今是的姑妈,你是不是算准了,纵然不看在曾经的情分上,只看在皇后娘娘脸面上,我也会帮你这一把?”

秋芷一怔,连连摇头,想了想又重重磕头下去:“奴婢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昔日在宫中,奴婢身不由己,如今到了王府,卖身契俱在王爷手中,奴婢哪里还敢再替皇后帮忙?奴婢虽然糊涂,可这点却也看得分明,知道谁是我的主子。再说了,昔日在宫中,奴婢也就起个观察的作用,其实每一个皇子身边,都有像奴婢这样的人。要说真要做什么,却是不曾的。”

陶君兰点了点头。心中倒是有点佩服皇后的大手笔了——同时也十分明白,皇后的控制欲真不是一般的强。别说皇子们,就是几个媳妇身边,不一样许多眼线?

“秋芷,你想要什么?到底想要什么?”陶君兰轻声问,目光温和宽容。

秋芷断然言道:“奴婢不想这辈子毁了!奴婢不愿意以后过的是腌臜日子!若那般,奴婢宁愿剃头当姑子去!再不行,一头碰死也不会嫁那么一个人!”

秋芷这般性烈,倒是陶君兰没想到的——以前秋芷的表现便是玲珑,谁也不轻易得罪,总是很得人心。她一直以为,秋芷这样的人,其实性子是最顺着利益走的,绝不会为了性情上的缘故,就做出什么决然不顾后果的事情。可现在,她倒是真有点儿刮目相看了。

“女子这辈子,两次大事决定了命运,第一是出身,第二便是出嫁。出身咱们谁也做不得那个主,这个全凭天意。所以,才更显得第二次改变命运的机会弥足珍贵。秋芷,你说是也不是?”陶君兰缓缓笑了。

秋芷凛然:“侧妃说得是。”

“你告诉我,你想嫁个什么人?”陶君兰又问。

“不求富贵,不求别的,只要一日三餐饭不愁,能护着自己家人不受苦不受委屈,奴婢便是心满意足。”秋芷想了想后双颊都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最重要的是,决不能有眠花宿柳的陋习,更不能好色贪财滥赌的。他必要对奴婢好才行。”

陶君兰禁不住的想:这个要求虽然不算高,却也算是贪心了。不过,秋芷倒是个有心气的。对自己的终身大事,的确是十分看得明白。知道嫁了什么样的人,才算是最好最幸福。

那么,自己要不要帮她这一把呢?毕竟,秋芷是皇后的人啊……;

第一卷 第187章 故意

陶君兰叹了一口气,若不能真心被收服,只怕就是个引狼入室的下场。

面对她的犹豫,秋芷显然也很忐忑,巴巴的看着陶君兰,手指紧紧的攥着衣服,额上一层层的沁出汗来。

“可我屋里现在并不缺少丫头。”陶君兰叹了一口气,最终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秋芷一下跌坐在地上,眼里满是绝望之色,末了她苦涩的笑起来,眼泪也一滴滴的从眼眶里滚滚而出。

静灵和丁嬷嬷都是一脸意外的看住了陶君兰——说真的,谁也没料到,陶君兰竟然会拒绝。毕竟,陶君兰脾性温和善良,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所以,方才其实她们都觉得陶君兰应该是会答应的。所以,此时听见陶君兰一口回绝了,倒是真的都错愕惊讶了。

陶君兰忽而一笑,在众人惊愕目光中又道:“不过却是缺个管事媳妇。你若愿意,我便是先留下你,回头你在我的几个陪嫁庄子上选选,若有合意的。我便将你许过去,等差不多了,你再进府来。你看可好?”

秋芷怔怔的看着陶君兰温和的笑容,只觉得一下子从地狱中又重回了天堂。那种狂喜让她忍不住的咧嘴笑了出来,随后反应过来之后,忙不迭的对陶君兰磕头道谢:“多谢侧妃,多谢侧妃!”

丁嬷嬷也是禁不住笑了——她算是看出来了,陶君兰这分明就是故意的。不过,不这么着,又如何能看得出来这个秋芷是不是真心投靠?刚才秋芷那副绝望的样子她可是看得真真的。若是这个是假的,那就算栽了她也认了。

陶君兰看了一眼丁嬷嬷,笑着吩咐:“嬷嬷替我将秋芷拉起来吧。再出去洗把脸。”

丁嬷嬷忙应了一声,将秋芷带了出去。她们这么一走,屋里自然也就剩下静灵和陶君兰两个人了。

静灵若有所思的看了陶君兰一眼:“你有话要跟我说?”

“嗯。”陶君兰应了一声,然后才道:“关于王妃那事儿……”

“你爱信不信。”静灵一下子变了脸色,颇有些气恼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