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君兰柔声解释:“不是不信你,而是若是真的,这事儿就大了。我需要帮手。而且身份也不能太低的帮手。古玉芝虽然管家也不错,可到底……”

静灵奇异的看着陶君兰,蓦地冷笑出声;“你就这么信任我?就不怕我拒绝你?再说了,我凭什么帮你?”

“就凭这是端王府;

。”陶君兰笃定出声,含笑看着静灵:“后宅稳定,王爷才能没有后顾之忧。而且,你纵然讨厌我,却不会害王爷的骨血。”

静灵定定的看了半晌陶君兰,蓦然苦笑出声:“你果然很聪明,也很会算计。你这是吃定了我。”

陶君兰不置可否。但是她的确是吃定了静灵肯定会答应——为了李邺。

“可帮你我也要好处吧?”静灵斜睨了陶君兰一眼,不肯松口。

陶君兰也爽快:“你要什么好处?只要我能做到,就一定答应你。”

静灵张了张口,忽而又苦笑了:“是了,我想要的,你帮不了我。可别的,我又都不想要。罢了,我要你答应我,将来我的地位是要高过其他几个姨娘的。”

“好。”陶君兰一口应下。这个她还真能做到。而且,也很容易做到。

于是二人算是定下了合作的约定。末了静灵问陶君兰:“以前我陷害过你,你难道就真的半点不记恨?”

陶君兰悠然一笑:“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都记不得了。只要你以后别再做这样的事情,我就什么都不会再想起了。”

静灵抿唇不言,心中却是一片悲凉。若早知有今日,当初她就不会去做那些无谓的事情。争了那么久,最后临了什么都没争来。可见有些东西,并不是你去争,就能得到的。所以,倒不如顺其自然了。

等到静灵离去,陶君兰便是吩咐丁嬷嬷去办秋芷的事情:“这事儿交给嬷嬷我放心。另外嬷嬷带带她,多教导着些。将来她再回府的时候,嬷嬷也能轻省些。”现在什么都要丁嬷嬷操心,实在是太过操劳了。她每日看着,心里总过意不去。人老了,就该颐养天年享福,而不是这么日夜操心。

丁嬷嬷心里也明白陶君兰的用意,倒是也觉得极好——毕竟她一天天年老了,精力也不够了。只是,她还是多少有些担心的;“可秋芷值不值得信任?”

陶君兰便是将以前秋芷的行事跟丁嬷嬷说了:“秋芷的能力是有的,只是以前只顾明哲保身,所以才不争锋。她的反应您也瞧见了,当初她没有利益可言,自然不肯卖力。如今为了她自己的终身幸福,哪有不卖力的?成了亲,再生了孩子,也就更可靠了。只是选人的时候,一定要挑忠厚老实,对王爷忠心的。”她和秋芷说的是从陪嫁庄子上选人,可是事实上,她是打算从李邺的私庄上选的。唯有如此,才能彻底让秋芷没有异心。

也不怪她太过谨慎小心,毕竟秋芷之前和皇后有过瓜葛,实在是放心不下。再说了,也是秋芷自己一头碰上来的,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意打,一个愿意挨,谁也不怨谁。

丁嬷嬷听了这番话,倒是心里对秋芷又有了几分中意:“若是这般,调教一番后,倒是也能用得上了。”

“嗯,眼看着我要生产了,等孩子落了地,人手肯定不够。嬷嬷也替我先想想,哪些人适合到时候拨过去看孩子。”虽说孩子一般是奶娘带,可一个奶娘肯定也带不了,所以再配个大丫头两个小丫头。这样孩子大一点的时候,也能看得住。

丁嬷嬷点点头:“这事儿我心里有盘算,侧妃您就别操心了;

。您只管安神养胎,生个胖小子就成。”

陶君兰摸着肚子,满面爱意,心中暗自发誓:她绝不会让孩子受半点的威胁。

陶君兰又悄悄的让青姑姑来了一趟,低声将静灵说的事儿跟青姑姑说了,末了轻声吩咐:“姑姑寻个机会,等到那二人出了府,抓起来好好盘问盘问。若是真的……”

青姑姑早已经又惊又怒,当下一叠声的应了:“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好个毒妇,竟敢行巫毒之事!若王爷在,哪里容得了她这么胡闹?!”

陶君兰听了这话,倒是苦笑了一声。就算李邺在家,也不能将刘氏如何——最多也就是斥责禁足,勒令以后不许再行此事儿。再严重的,却是不能了。一则是家丑不可外扬,二则是刘氏一族不会允许,皇后不会允许,皇帝也不会允许。

不知是不是因为听了静灵的话的缘故,陶君兰总觉得整个人都有些不安,晚上躺在床上,她侧卧着,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圆滚滚的肚子。因时辰还早,所以红螺也还没走,见陶君兰这幅样子,便是隐晦的劝了一句:“怪力乱神之言,不信也罢。”

陶君兰摇摇头,“倒不是为了那个,而是我这心里,总觉得不安稳,像是有什么大事儿要发生了似的。”

正说着话,冷不防肚子里的小东西剧烈的动了一下,顶得她肚皮都疼起来,顿时忍不住闷哼了一声。气恼的拍了拍肚皮,“别这么用力,一点都不乖!”

红螺和青枣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青枣玩笑道:“小公子这是闷了,提醒侧妃要您和他说话呢。”

陶君兰顿时也笑了——她没事做的时候,是喜欢摸着肚皮和孩子说话的。虽然都是她自言自语,可是说得多了,她却是发现孩子有时候也似乎听得见似的,会因为她说话而在肚子里轻微的动作。

这样的发现,让她又惊奇又敬畏。更觉得爱意满满。

想着想着,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刘氏。她如今还没生,就已经对孩子有了这般深厚的爱,那刘氏呢?想必不会比她更少才对。所以,刘氏看着儿子那般,想必心里是难受得紧的。所以,她一时之间倒是也能理解刘氏请了神婆的行为了:若换成她,她估计也是愿意试试的。那时候,只要孩子能好,能平安康健,什么法子她都愿意试。哪怕割她的肉她也愿意。

从母亲的角度上来,她是同情和理解刘氏的。可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她却又厌恶和不喜刘氏——就凭着刘氏用这样阴私的法子来害她,她就不会原谅刘氏。

陶君兰忽然明白,或许她和刘氏,是真的站在了对立面了。她所想的平安相处,其实一直都是个笑话而已。刘氏,不会放过她。只要她一天有李邺的宠爱,一日都不会被刘氏放过。

所以,她决定不要再被动忍耐了。她决定主动一些。为了孩子,她也该坚强一些,主动一些。不然如何能遮挡住漫天的风雨?

正出神的想着,陶君兰蓦然听见门被推开了,接着碧蕉进来了,一脸的张皇:“侧妃,小公子不好了!”

陶君兰顿时一惊——“谁不好了?怎么不好了?”;

第一卷 第188章 盛怒

陶君兰顿时一惊——“谁不好了?怎么不好了?”

碧蕉怕惊了陶君兰,不敢再大声嚷嚷,忙缓和了语气:“听说是小公子病重,太医说情形不好,让准备……如今王妃叫人按住了那太医,往死里打呢!”

陶君兰撑着手勉强半坐起来,“这事儿是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碧蕉言道,顿了顿又道:“是古姨娘身边的大丫头果子奉了命过来跟我说的。怕给那太医真打死了,让我侧妃您赶紧过去。”

既然消息确实,陶君兰自是不敢再耽误了,当下忙让红螺青枣扶着自己起来穿衣裳。这万一去晚了,那太医真给打死了。别说刘氏,就是李邺也不好交代。御医是什么?虽然不是朝廷命官,可是那也是有品级的!即便是王爷皇子,也不能说是随随便便就敢打死的!

况且,人家就是来看病的,难道你孩子病重,人家只是说了真实情况,你就要给人打死?这没道理不是?

红螺看陶君兰着急得不行,怕忙中出错,生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便是侧头吩咐碧蕉:“去,将人都叫起来。再让人点十二盏琉璃灯笼,抬了滑竿来。”这么和i的天,若是陶君兰自己走,危险自是不必言说。再说了,陶君兰身子笨重,等她自己走过去了,也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陶君兰看着红螺镇定的样子,自己倒是有点儿觉得自己慌了神,连冷静都失去了。忙定了定神,又让人捧了水来抹了一把冷水脸,这么着才算是彻底冷静下来了。

红螺给陶君兰穿戴齐整之后,又特地给额上戴了个白狐皮的抹额,身上也加了一个紫貂褙子在外头,末了还给笼上了大毛的披风。这才扶着陶君兰出了屋子。也不她谨慎,而是如今夜里实在是太冷,若真受了寒那可是划不来。

在红螺看来,太医即便是多挨几板子也不至于就立刻死了。而陶君兰这般金贵,哪里是太医能比的?哪怕就是太医死了呢?陶君兰也是不能有半点闪失的。再说了,若真刘氏打死了那个太医,那倒是好事了——至少对陶君兰来说是好事儿;

。犯了这样的大错,被贬斥是肯定少不了的。说不定上面一怒之下,直接褫夺了诰封,夺了正妃之位呢?那到时候陶君兰就有机会了不是?

红螺想的这些,陶君兰自然是没功夫去想的——她哪里还能顾得上去盘算怎么对自己才最有利益?她这会急都急死了。只知道,若真太医被打死了,李邺那肯定是要被连累的。夫妻一体,这话就是这么个意思。固然是刘氏做下的这个事儿,李邺连知道都不知道,可到时候挨罚挨骂,李邺一样得一同受着。

李邺若真因此坏了名声,那以后可还怎么施展抱负?少不得要背骂名了。

一路在陶君兰的催促之下紧赶慢赶,总算是赶到了刘氏的院子。还没进院子,她就听见了一声声的呼痛声。

陶君兰心中一紧,忙让停了轿子,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进去。待看清了情形,被按在板凳上打板子的人的确是太医,忙大喝一声:“还不给我住手!”

打人的都是刘氏叫来的人,哪里会听陶君兰的话?只当是耳旁风过罢了,手上根本连个迟疑都没没有。

那太医的童儿见有人来了,忙歇斯底里的大喊:“快救我师父!快救我师父!”

此时那童儿早已经是满面惊惶,怕得不行了。而且他身上衣衫都扯破了好几处,之前发生过什么显然已是一清二楚了。

陶君兰又惊又怒,惊的是刘氏如此胆大,怒的是这批人竟拿她当耳旁风。当下气得连连冷笑,侧头吩咐刚才已经被找寻过来的周意:“周意,去,将人给我打开,将太医救下来!”

她是真气急了,所以自然语气也就好不到哪里去。那么一冷了脸,以前做二品大员家千金的威严倒是又都回来了。这一嗓子虽然声音不高,可出奇的却是让刘氏的人手里都一个迟疑。

周意也是知道轻重的,他心里也憋着火呢,当下好不容易等到了陶君兰发命,哪里还能忍得住?直接看了左右一眼,率先就上去了。逮着领头打板子的那个一个耳光就扇了过去,嘴里骂道:“猪油蒙了心了?什么事儿也敢干?侧妃的吩咐都听不见?”

周意是李邺身边的左右手,自然在府里也是有威严的。至少在下人跟前,谁敢轻慢了他?就是主子们,说句不好听的也要赔笑脸呢。不然万一他在李邺跟前说几句不好的话,那可怎么办?

刘氏自己的人也清楚,王妃是没有侧妃受宠的,王爷心尖尖的那位,只有陶侧妃一人。方才故意当没听见,也是想着王爷不在府里,正妃毕竟是正妃,哪里还能被一个侧妃压住了?而且也是看陶君兰素日脾性好,料定了陶君兰不敢怎么样的。

可没想到,如今陶君兰这么一发威,竟是比刘氏还吓人三分。一时之间,倒是都有点儿愣住了。所以被周意这么一巴掌下来,所有人俱是心生惧意,气势上就短了三分。两下三五除二的,也就被周意带着人都推开了。

那童儿年岁也不大,此时被放开,眼泪倒是刷的一下下来了。哭着喊着叫着师傅就扑了过去,结果压到了他师傅的伤,顿时就又听见一声惨叫。

陶君兰有些不忍心的转过头去,吩咐周意:“快,将太医背到客房去安置了。再去请大夫来看看。”一面说着,一面又亲自上前去,待到那太医被扶着站起来后,上前笨重的施礼告罪:“今儿是咱们端王府失礼了,让先生受罪了;

。我在这里给先生赔罪了。如今事情还没处理完,待一会儿,我再来给先生告罪。”

陶君兰没敢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话——换做是她,只怕心里都恨死了,哪里还能原谅?就算太医自己原谅了,太医的家里人那头呢?

一想到之后这事情还不知道该怎么了结,陶君兰就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不过她心里也明白,如今最要紧的,还不是这个事儿。最要紧的,还是端王府嫡长子李钰的病情。

那太医倒是也是个明理的,当下也没多说什么,许是疼得说不出话也不一定,反正就这么让周意扶着出去了。

陶君兰这番作为自然也有人早进去禀告了刘氏,所以这头太医还没带走呢,那头紫玉就出来了,一声冷喝:“谁敢将这庸医带走!陶侧妃,您连王妃的命令也不听了?”

陶君兰冷冷的扫了紫玉一眼,最后只说了一句话:“你若真为你主子想着,就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说完这话,她看都没再看紫玉一眼,直接就从紫玉身边走了过去。

紫玉气得不轻,见陶君兰若无其事的淡然和她擦身而过,有那么一瞬间简直想直接伸手将陶君兰推开——若是因此将那碍眼的肚子也给推没了,倒是大快人心。不过这个念头也不过是一瞬而逝罢了,紫玉的手指动了动,到底是没敢。

陶君兰此时自然也顾不上什么避讳那神婆说的话了,一路直接就进了里屋。

紫玉虽不敢推陶君兰,却也不肯放陶君兰进去,张开双臂就直接拦在了里屋的门前头:“陶侧妃止步!您不能进这个屋!”

陶君兰住了脚,也没强行闯进去,便道:“那就请王妃出来说几句话吧。”

紫玉强势的一口回绝了:“王妃身子不好,怎么能挪动?还请陶侧妃见谅则个,另外天寒地冻的,咱们主院的事情就不劳陶侧妃操心了。怎么着,陶侧妃夜闯咱们院子,将那庸医带走不说,如今还要替咱们王妃做主了?”

这一句句的质问,都是诛心之言,但凡陶君兰若是有半点犹豫或是软弱,此时大约也就只有躬身道歉退走的地步了。可陶君兰哪里又会被一个丫头给说得退缩了?当下只冷笑:“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你既有这般口才,那怎么就不劝着王妃?王妃做出这样的糊涂事儿,其中你的罪过就不小!待到王爷回来,我一五一十的禀明了此事,到时候少不得要好好替王妃清理清理身边的人了!你们这般奴才,留着何用?”

这话其实是陶君兰一开始就憋在心里的想法了——事关自己的儿子,刘氏盛怒之下失去理智可以理解。可为什么竟没一个人规劝着,反而如此纵容?一个个的,都是什么心思?要将端王妃闹得名声扫地才肯罢休?她还真不信,刘氏身边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知道太医是不能打的。

所以这会子紫玉还敢拦着,还敢说那么些话质问她。她自然也就不客气了。陶君兰每说一句,紫玉的脸色就白一分。最后竟是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陶君兰见状,心中却是越发的怒气翻滚——见了这个情况,显然紫玉也是清楚打了太医是什么后果的。可即便如此,紫玉也没拦着刘氏!;

第一卷 第189章 针锋

不知者不罪,若紫玉不知道也就罢了,陶君兰还不至于如此的恼怒。可这明知故犯,她怎么能不恼怒?

陶君兰觉得,紫玉她们这样的奴才,是该好好整顿整顿了!留着这一帮祸害在刘氏的身边,将来不知道会成什么样!

正僵持着,里头冷不防的传来了刘氏的声音。刘氏显然也是不痛快,故意拔高了声音:“既如此,那就请陶侧妃进来吧!”

闻言,陶君兰自然是不再迟疑,伸手拨开紫玉便是进了里屋。

屋子里一股子的药味,也不知怎么来的。陶君兰皱了皱眉,下意识的就朝刘氏床上看去——刘氏半靠在床头,腰上塞着软垫子,怀里抱着一个襁褓,显然就是李钰无疑了。见了那个襁褓,陶君兰满腔的怒气也在此时压制了下去,终归是没忍心质问刘氏的糊涂,只温声问道:“情况如何了?可另外请了大夫?”

“已经派人又去请了,只是此时还没过来。”答话的却不是刘氏,而是古玉芝。听见了她的声音,陶君兰才一侧头看见古玉芝坐在窗户底下的贵妃榻上。怪不得方才没在院子里,却是在刘氏的眼皮子底下。

想必,是刘氏拦着她不许插手太医挨打的事情罢?

陶君兰也没多去猜测,只轻言细语道:“我已经让那太医去休养了,这事儿回头等王爷回来之后,让王爷去赔个礼,再好好说些好话,赔些银子东西,想必也就过去了。”她说这话的本意,一是汇报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二则也是提醒刘氏,这个事情即便是李邺在,也只有赔礼道歉的份儿。所以,最好别再折腾或是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让事情变得更加棘手复杂。

刘氏冷笑了一声,轻蔑的看了一眼陶君兰:“陶氏,我的事情几时轮到你插嘴?你如此不敬我,我便罚你跪在那儿好好思过!”此时刘氏一脸的阴鸷,完全是山雨欲来的阴沉,全然没了平日维持在表面上的温和宽厚。

此时的刘氏,显是已经失去了理智了。若是平日,哪怕陶君兰真的再怎么顶撞,刘氏也未必会在这个时候动陶君兰。毕竟,那个高高挺着的肚子,难道是假的不成?

而此时,平日里的护身符,俨然成了刘氏最碍眼的东西;

。看着陶君兰高高翘起的肚子,再想想自己的儿子,想想神婆说的那些话,刘氏便是红了眼睛——不是心疼难过,而是愤怒和憎恨。此时,刘氏恨不得亲自拿个棒子将那碍眼的肚子给打下来!若不是还有最后一丝理智,若不是怀里还抱着儿子,只怕刘氏此时是真的做得出这样的事情的。

刘氏这番话一出,屋子里所有人都是愣住了。古玉芝更是率先反应过来,尖叫一声,忙劝刘氏:“王妃息怒,陶侧妃也是为了端王府好——”

“住口!”刘氏暴喝一声,额上青筋都挣了出来,一脸的狠戾:“古玉芝,你也和她一伙的是不是?你若再敢说一个字,便去院子里跪着好好给背一背女戒!”

古玉芝一个哆嗦,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只额上冒汗。心道:果然和疯子是没有道理可以讲的。没错,刘氏是疯了,真的疯了。若没有疯,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又怎么会如此的糊涂!

紫玉此时唯恐天下不乱,不怀好意的看向了陶君兰,皮笑肉不笑道:“陶侧妃,王妃的话您竟是不听了?”那意思,竟是要强逼了陶君兰跪下思过了。

陶君兰冷冷的瞪了紫玉一眼,当下却是纹丝不动,只道:“等王妃冷静下来,若还觉得此事是我做错了,那到时候我再来王妃跟前罚跪思过!只是眼下,却是不适合做这样的事情了。”她心里哪里有不明白刘氏这是要磋磨自己的意思?眼下她我怀着孕,不说跪着挺得住停不住,只说一个不愿意,她就不会去做这样的事情。若她真错了,她自不会推脱。可明知自己没错,她若还要如此,那就白费了之前的一番行径了。

此时,她和刘氏俨然已经针锋相对了,若是此时被刘氏压住了。那她就没了威严可言,到时候哪里还能指挥别人做事儿?只怕她这头一跪下,那头刘氏说不得立刻就让人去将那太医再拖回来继续打了!

威严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挣的。想要竖立威信,那么今儿就不能露怯服了软。而且,今日这样的情况,古玉芝是指望不上了,若她再不劝着刘氏,那刘氏今儿就是真的要随心所欲了。到时候盛怒之下失去理智的刘氏会做出什么来,谁能说得清楚?

陶君兰叹了一口气,心里明白,今儿她和刘氏针锋相对是竖立了威信了,可也结下梁子了。即便刘氏事后恢复了理智,知道自己做错了。可也绝不会原谅她的这番态度和针锋相对。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儿,顾得上顾不上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孰轻孰重,顾哪头,这都是她心里有数的。反正,此时绝顾不上以后了。

“你!”刘氏气急,目光刀子一般的落在陶君兰的脸上,来回的拉扯:“你敢藐视正室?”

“并非藐视王妃您,而是不愿您做出什么事情,影响了端王府的名声!我也说了,事后王妃若还觉得我今日错了,我也定会罚跪思过!”陶君兰平静的解释,虽然心里明白此时的刘氏怕是听不进去。不过,这解释本来也不是只说给刘氏一人听的。

刘氏气得连说几个“好”字,最后冷声威胁道:“既是如此不服管教,那就休怪我日后上折子将你种种不敬悉数列出,再请皇后将你诰封摘去!”

陶君兰仍旧是那句话;“若是王妃觉得如此痛快,觉得的确是我的错,那王妃只管上折子就是;

。”此时刘氏已经失去理智,她自然也犯不着在去激怒刘氏了。要知道,皇后又哪里会如此对她?别忘了,她可是沛阳侯夫人的义女,是皇后的侄女!就凭着这一点,皇后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刘氏还待再说什么,怀里的襁褓里却是蓦然发出一声细弱的哭声。立刻刘氏便是收敛了你怒容,温和的低头去拍着襁褓安抚儿子了。

陶君兰听着那细弱的哭声,心里渐渐的浮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来。再看了刘氏那般作态,心中越发不忍心,觉得自己还是别再杵在这里了,省得刘氏闹心。而且神婆那话——她也不得不去避讳一二。

微一欠身,陶君兰主动道:“妾便先出去了。”说完之后,也就不再多逗留,直接就出去了。

古玉芝见状,也忙跟了上来。

二人一起出了屋子,站在院子里被冷风一吹,倒是都各自沉默了下来。刘氏无理取闹的样子很渗人,可是刘氏温柔哄儿子的姿态看着让人更觉得压抑。

良久,古玉芝才叹了一口气:“小公子的乳母已经被打死了。”

陶君兰讶然的看了古玉芝一眼。

“王妃责怪定是那奶娘的奶水不够好,盛怒之下让人将奶娘打死了。”古玉芝苦笑:“我第一次发现,咱们的王妃竟是如此的狠辣。”这般说着,甚至她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冷战;“我真是怕啊!难为你竟还敢和她呛声。怪不得,你是侧妃,我只能做妾。”

陶君兰此时却是没心情笑,只觉得心中沉甸甸的,叹了一口气:“你怎么不拦着?”

“我过来的时候,已经打得有出气没进气了。而且,后头才知道,小公子生病后,几个丫头为了推诿责任,将罪过全都推给了奶娘。说奶娘没看顾好小公子,小公子这才会生病。”古玉芝叹了一口,搓了搓脸颊:“那奶娘,可是王妃当初亲自选的。而且,那奶娘一直也是小心翼翼,再细心负责不过了。可怜她自己的孩子也才一岁……”

陶君兰已经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奶娘本就是刘氏自己在她陪嫁庄子上挑上来的,是家生子,即便是打死了,到底闹不出什么事儿来。不像是太医那般,一板子打下去,简直是后患无穷。

陶君兰禁不住想:其实她自己也是冷漠无情的,不然也不会这样想。难道太医的命是命,奶娘的命就不是命了?难道就因为是奴婢,所以就要格外低贱一些了?

可这也是脑子里想想也就罢了,最终也只能化作一声同情又无奈的叹息,便是什么也不能做。只是不得不承认,古玉芝说得对:刘氏的确是太过狠辣了。难道就不能心慈一些,权当是给孩子积德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孩子的确也是福薄,那般的体弱……

陶君兰正胡思乱想着,一旁古玉芝怯怯的出声了:“这般的情况,明儿的满月宴,该怎么办?”

其实古玉芝想问的是,不知道刘氏的儿子,到底还撑得过撑不过满月宴?

被古玉芝这么一提醒,陶君兰也才算是想起了这一茬,当下一愣——可不是,明日的满月宴,该怎么办?;

第一卷 第190章 胎毒

眼下这个情况,这个满月宴会能不能办下去都是个问题。

若刚办了满月孩子就……别人怎么看端王府?当然,生病这事儿谁也没法子。可到底少不得要被议论的。可若不办,那只怕也要被议论。这俨然就是两难的事情了。最重要的是——眼下孩子这幅身子,显然不适合出面满月宴会了。已经病成了这样,再折腾,那不是在催命?就是府里,谁也没有这个精神头再去办这样的喜事,去应酬客人了。

古玉芝看着陶君兰的意思,分明也就是这个意思。到底办不办,最好快些拿个主意来。

只是,陶君兰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儿,可她却也是拿不定主意。这事儿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可是她心里却是一直打着鼓。她心里很清楚,这事儿责任是不大,可关键是做决定那个人,事后必然会被刘氏憎恨。

陶君兰叹了一口气,沉吟半晌后言道:“先按兵不动吧,等等看事情最后如何发展。若明儿小公子无恙,满月宴自然如期举行,只是不惊动主院这边就是了。”横竖也不是什么一般人家办满月,还必须要将孩子抱出来给亲戚看一看。反正来的也没几个至亲,看不看都说得过去。毕竟,那是正儿八经的皇长孙,金贵一些也无妨。

古玉芝苦笑一声点了点头。只是她没说的是,她心里一直有个预感:只怕这满月宴是真个儿办不成了。

“你先回去睡一觉。”陶君兰想了想低声吩咐:“若这边有什么事儿,我让人去叫你。你若不休息好,明儿满月宴会只怕就撑不住。我有身子,明儿即便不出面也不打紧。”

古玉芝自然也明白陶君兰这可不是心疼她的缘故,而是的确考虑大局,所以她当下也没推辞,应了一声后便是带着大丫头回去睡了。

陶君兰想着她也不可能站在雪地里等着,便是回身进了厅里坐下了。红螺见火盆离得远,便是忙去搬了过来,放在了陶君兰跟前,让陶君兰烤着腿,不至于冷了。想了想又吩咐燕儿:“你去大厨房,让做一些热腾腾的宵夜送来。多做些,王妃身子也不好,如今又心焦着,不吃点热的怕扛不住。”

陶君兰看了红螺一眼,心道:红螺的确是个极好的。撇开到底值得不值得信任这个问题,只说办事能力,的确是极好的。心细如发,面面俱到;

。只瞧现在,明明是想给她弄宵夜吃,为了好听和名正言顺,竟是生生的攀上了刘氏。

不得不说,就是这份心意,也是让人觉得慰贴。丫头虽说是该替自己的主子想着,可是真的处处都能想着的情况,却也是极其少的。

陶君兰叹了一口气,看着红螺由衷道:“如今没了你,我只怕就如同断臂一般。”

红螺一怔,随后面上浮出几分惊喜来,几乎是克制不住的唇角便是翘了上去。若不是顾忌着场合和气氛,只怕她能笑起来。为了掩饰住自己的笑意,红螺忙低下头去,低声道:“侧妃谬赞了。”

“红螺,以前我做姑娘的时候,十四五六的时候,那时候身边也是七八个人服侍着。丫头也足有六个,还有两个嬷嬷。可是后头家里出事了,我才算知道,丫头们对我好,其实都不过是为了月钱,为了自己的卖身契还在我们当主子的身上捏着。虽说这么多年有了些情分,可是最后到底也比不过她们自己的利益。”陶君兰看着红螺轻声言道,声音里有着显然的伤感:“如今,我竟是再也没见过她们一面。”

红螺将陶君兰这番话仔细的琢磨了一回,慢慢的竟是有些心惊。最后她跪下去,抬起头来和陶君兰坦然对视:“奴婢发誓,此生绝不会做出背主忘义的事。”

陶君兰听着红螺这番诚挚的话,缓缓笑了,可最后却吐出一句肃穆惊心的话来:“那么你告诉我,你的主子是谁?”

红螺又是一怔,随后心里无比明白——侧妃这是要自己表态了。当下也肃穆了神色,几乎没有犹豫的便是言道:“以前是侯夫人,如今自是侧妃您。”

“那我问你,若有一日我和侯夫人反目,你如何自处?”陶君兰又问,语气平和,可字字都带着咄咄逼人的味道。

红螺沉吟片刻,而后缓答:“只要侧妃不让我去陷害侯夫人,我依旧站在侧妃您身边。”

“那若侧妃要让你害我呢?”陶君兰看出了红螺的避重就轻,却不肯就这么算了。今儿,她势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红螺摇摇头:“侯夫人绝不是那种人。即便到时候真有这种事情,奴婢也绝不会来害侧妃您的。从将我给了侧妃那一刻起,侯夫人便是告诉我,此生我都只是侧妃您的人。”

陶君兰看了红螺半晌,最后终于松了口:“罢了,你记得今日之言才好。你回头自己选选人,再挑几个丫头吧。去外头买,或是府里挑都使得。等我一旦生了,只怕人手不够。”

红螺心里松了一口气,心里明白自己以后是彻底成了陶君兰的心腹。当下郑重的应了一声,随后投桃报李的又提醒了一句话:“侧妃今儿在此,一定万事小心。只怕有人暗害。”如今刘氏儿子病危,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可陶君兰却是面临生产。就怕刘氏盛怒疯狂之下,最后干脆来个毒计,一劳永逸。

这样猜测自然也不是无中生有胡乱怀疑。而是今日刘氏的行为,实在是叫人胆战心惊。连太医都敢打杀了,且不过是因为一句话的缘故,更别说陶君兰这个眼中钉了。

红螺这话一出口,没惊住陶君兰,倒是吓得青枣她们几个一哆嗦,忍不住四下里防备的看了一眼,仿佛屋子里还藏着人准备随时害了陶君兰似的。唯独陶君兰淡淡言道:“怕甚?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况且,只怕刘氏此时满心都是儿子,哪里还顾得上她。

不多时大厨房送了热腾腾的宵夜上来了。陶君兰先让红螺送了一份进去给刘氏——可想而知刘氏却是一口没动的退回来了。

陶君兰其实也没胃口,勉强喝了几口米粥之后,便是搁了碗。剩下的让自己的几个丫头都分吃了——冬夜里即便烧着地龙生着火盆也不觉得有多暖和,还需要肚子里有些热腾腾的吃食才好。

吃罢了夜宵,倒是另请的大夫也前后脚进了府,挨个儿的进去诊断后,出来时面色都有点不大好。

陶君兰见状,即便是一句话没问,心里也是有数了。当下叹息了一声,只觉得伤感——那孩子才那么点大,竟是一天福都没享……还有李邺,这是他的嫡长子,这般没了,也不知他回来知道了该有多难受。

陶君兰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如何了?”

两个大夫同时大摇其头。其中一个压低声音道:“孩子年幼,用药太狠受不住,可平和的药物已经压不住胎里带的毒。其实说句实话,这孩子活到现在已经是不容易了。反正,凭着我的医术,如今这样的情况不过是拖着熬日子罢了,可这样的情况,孩子熬着也不过是难受,又是何必?”

“真没法子了?”陶君兰蹙眉:“一点法子也没有?”

二人再次摇头。随后又道:“方子我们却是也不敢开了,还请夫人赶紧派人送我们离开罢。”

陶君兰叹了一口气,知道这二人是怕担了责任,想了想道:“听闻宫中有无数圣药,我若是去求些来给孩子服用,不知可否有效?”

没想到二人居然又一次的直接摇头了。甚至连解释也没有一句。

陶君兰彻底死了心,叹了一口气道:“你们还是开方子吧,能拖一时是一时。”刘氏这样,是绝不可能任由孩子就这么去了的。顿了顿,她忽然又想起一事儿来,皱眉问道:“既然一出生就有隐患,怎的当时竟是没人诊断出来?白拖了这么久!”她此时想的是,若一开始就知道,是不是事情就不会到了这一步?

这二人却是之前没替孩子看过的,当下俱是一愣,其中一个捋着胡子道:“这怎么可能?这样严重的胎毒,必然不可能骤然爆发。若之前没诊断出,那必然是庸医了。其实话又说回来,这般严重,即便是当时就诊断出来,只怕也逃不过今日的情形。”顿了顿,对方倒是忽然好奇起来:“王妃孕中到底服用了什么药物,竟是影响如此之大?”

陶君兰闻言一怔,一个念头慢慢浮上来,缓缓反问;“你是说,孩子这般,是王妃吃了什么药物,才导致的这种情况?”

那人点头,“若是胎儿本身就有问题,只怕根本三四月的时候就保不住了。所以,很可能这毒是慢慢从母体中过度过去的。日积月累,所以才会一直没发作。这种情况也并不是少见,许多无知妇人怀孕时胡乱用偏方,以为可改成男胎,殊不知药物霸道,那些药慢慢化成了胎毒存在了孩子体内。这样的孩子,生下来要么体弱,要么干脆是死胎,还有的就是这种养不了多久。”

那人还待再说,却被旁边的人狠狠撞了一撞,登时就反应过来,忙闭口不言了。只要求赶快回家。;

第一卷 第191章 狠戾

陶君兰坐在椅子上,百思不得其解——刘氏自从怀孕后百般的小心,按理说不可能被人暗害。再则,她三天两头就请大夫诊脉,想必也不会吃什么有害的东西。而且,谁会害刘氏?府里放眼望去,最有立场算计刘氏的是自己。可她自己很清楚她对刘氏做没做过这样的事情。而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觉得如此的奇怪。

到底,毒从何处来?虽然那两个大夫匆匆而去,并未解释得太清楚,可是她却是判断出,只怕那毒,并不是一般的毒,而是霸道又猛烈的毒。寻常人,可弄不到这样的毒。

还有,李钰一出生后给李钰检查的太医,为什么一直没说过这情况?是故意瞒住了,还是真的没诊断出来?若是故意瞒住了,又是谁要他瞒住的?

这般想着,陶君兰越发坐不住了,当下便是直接起身吩咐:“我去瞧瞧那太医。”

红螺讶然的看了陶君兰一眼,低声劝道:“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屋里现在这般情形,还是别离开得好。另外天冷路滑,也着实是不好过去。不管什么情况,保重您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听了大夫的话之后,她们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如今陶君兰肚子里的这一个,只怕才是端王府的长子了。毕竟,按照规矩来说,没序齿的孩子,是不算的。

陶君兰闻言,脑子里倒是慢慢的冷静了下来,最后她才点点头:“命人好好看住了,我明儿早上就去问他。在那之前,决不许他有任何事儿。”

后半夜的时候,陶君兰眼皮都快黏在一起的时候,冷不丁的就听见了一声凄厉的哭号。登时就吓得一个激灵,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只片刻迷茫后,她心里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忙看了一眼红螺。

红螺会意,便是进去瞧了瞧。不多时退了出来,微微摇了摇头。

陶君兰只觉得心里微凉,却也顾不上难受什么的,便是轻声吩咐;“去见古氏叫起来吧。让家丁天一亮就去各处送了请帖的府上送信。另外,办丧事要用的东西也一并准备起来。尤其是寿木,一定用最好的木头做。”

等到吩咐完了之后,陶君兰这才往屋里走去——不管怎么说,她总要进去瞧瞧的。

谁曾想,刚一走到门口,抱着孩子痛哭的刘氏就瞧见了她,一双红肿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仿佛恨不得将陶君兰吃下去。“这下你满意了?你欢喜了?”刘氏恶狠狠嘶哑的叫喊质问,一声声就像是锋利的刀子:“陶君兰,你害死了我的儿子!你害死了我的儿子!我要你偿命!”

陶君兰皱眉,下意识辩解:“王妃这话从何说起?我如何会害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