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还有另外的打算。

且不说陶君兰这里焦头烂额,只说那头皇后在宫里同样也是心情不大痛快。

最近关于康王的流言不少,其中最多的,还是多说康王太过懦弱,没有太子的气概。毕竟,这随军出征,坐镇中军稳定军心的事情,一般都是皇帝或者太子去做的。其实,也只有这两个人才有这样的资格。

皇帝自不必说了,年岁毕竟上去了,而且每日也要处理大小事情,抽不开身去。这个时候,作为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康王,的确是该站出来的。

皇后其实也很明白这一点,只是她却依旧舍不得让康王去冒险:可不是么?现在这样的情况,又不是当初一个不小心就要被人夺走一切的情况,又何必再那样冒险?其他的皇子不成器,皇帝最宠爱的端王又是注定了不可能有任何可能的。不管怎么样,最后做太子的肯定只会是康王。所以,何必呢?

至少,皇后实在是想不出任何值得自己母子两个再冒着这么大风险的理由。

所以,即便是外头流言四起,皇后也真没打算过让康王出征。反正端王已经去了,康王再去也不过是多此一举罢了。倒不如趁机在京中表现得好些。

真正让皇后头疼的,是皇帝的态度和民心所向。

皇帝对康王不满,就意味着说不定皇帝将来会动了别的心思——毕竟虽说其他皇子不成器,可到底也是皇帝的儿子;

。尤其是,还有皇子没成年呢,将来也说不定就被皇帝培养起来了。

再则,若失去了民心,只怕将来即便是即位了也坐不稳江山。

皇后能走到今天,凭的就是未雨绸缪的心思和狠辣的手腕。所以如今皇后就在想,能有什么法子能一劳永逸,或者说是永绝后患?

只不过,一时之间皇后却是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罢了。毕竟,能堵得住一两个人的嘴,难道还能堵住了全天下人的嘴巴?

皇后最后招来了自己的亲哥哥,悄悄吩咐了一番:“尽量不要让那些流言传到皇帝耳朵里。再让康王好好表现表现罢。另外,好好查查,到底是什么人在散播谣言!”

最后,皇后在宫中也下了禁令,不许任何人谈论宫外那些谣言。在皇后看来,这个法子虽然最无奈,可也是最有效的——皇帝天天都在宫里坐着,只要旁人不说,他自然是无从知晓这些流言的。只要不知道,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为了康王的事儿操心,皇后自然也就难免的忽略了其他的事情——比如陶君兰进宫的事儿,和康王府上那些姬妾的事情,以及武王和庄王的一些动静。以及……边关战场的一些动静。

陶君兰下午进宫后直接去见了太后——事实上,虽说是打着进宫看拴儿的名号,可是实际上,她的确是真的来找太后的。

太后此时刚午睡醒来,精神有些恹恹的,歪在软榻上待到陶君兰行了礼,便是问道:“今儿怎么进宫了?还这个时候进宫。太阳毒着呢,你双身子的人,可别中了暑气。”

对于陶君兰肚子里的孩子,太后还是十分上心的。所以,对陶君兰自然也就算是爱乌及屋。

陶君兰坐在太后跟前的凳子上,叹了一口气:“太后可记得红蕖?昨儿红蕖生了个姐儿。”

听说是个姐儿,太后顿时难掩一股失望之情,不过还是打起精神来:“回头我让人准备几样东西,你替我带回去赏给红蕖罢。替端王生养子嗣,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是有功劳的。”

陶君兰见太后完全不记得红蕖还没足月,是提前生产,心里微微有些发冷,面上却是只得无奈的提醒了一句:“红蕖是早产的,孩子没足月。还差快一个月呢。”

太后的脸色这才微微的有了些变化,皱起眉头来:“怎么弄的?”

“昨儿红蕖摔了一跤。”陶君兰解释一句:“没过多久就见了红,然后折腾了一番,好歹是将孩子生下来了。昨儿情况十分凶险,若不是福气大,只怕是就有一个保不住了。运气再差点,说不得……”

因觉得不吉利,所以剩下的话她便是没说完。

太后的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声音也严厉了不少,目光灼灼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查清楚没有?”几乎是下意识的,太后便是盯紧了陶君兰的反应。

陶君兰注意到了这一点,心里顿时越发的冷了几分。;

第一卷 第306章 怀疑

太后明显是在怀疑她。陶君兰只觉得心寒,不过却是随即又在心底自嘲一笑——其实怀疑她也正常,她早就料到了不是么?的确,不管从哪方面来看,她都是那个最有动机和能力下手的人不是么?

这样一想,心里仅剩下的那一点不痛快和在意也都消散不见。为了取信太后,她便是平静道:“本来我还没怀疑有人动手脚。可是就在我去红蕖院子里的时候,却偏偏在红蕖摔了的地方也险些摔一跤。让人去查看了,才发现木板上被人涂了一层薄薄的蜡油。一旦走得急了,踩上去就会滑一跤。”

听见陶君兰说她也险些摔了,太后倒是唬了一跳,下意识的便是关切的问道:“没什么事罢?”比起红蕖肚子里的,自还是陶君兰肚子里的这个更紧要些。要知道,不仅是身份和李邺宠爱的缘故。更多的还是这说不得就是拴儿的亲兄弟,将来能帮衬拴儿的也只有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了。

陶君兰摇摇头:“若不是跟着的人从后头顶了一把,只怕也就摔下去了。不过即便是如此,也是吓得不轻。”

“那可查出来到底是谁在搞鬼了?”太后眉头紧蹙,显然是担忧无比了。“这样心思狠辣的,可不能留了。”不管是什么时候,这样的毒妇都是不安稳的存在,说是搅家精也不奇怪。

陶君兰苦笑了一声:“若是查出来也就好了。可偏就着实是什么都查不出来。就连该怀疑谁我都想不出来我,想来想去的,这府里最有嫌疑的反倒是我自己了。”

太后便是沉默起来,也不知道是为陶君兰后头这一句自我调侃而有些讪讪,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况且,事情也不仅是如此。”陶君兰顿了顿,看着太后的眼睛到:“昨儿从红蕖院子里出来之后,我便是不舒服,请了大夫来看,却说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药。我在自己院中排查了一遍,并无什么可疑之处,想来想去,也就只是在红蕖那儿喝了一口茶罢了。却没想到,仅是一口反应就那样大,若是再多喝几口……”

陶君兰摸着肚子神色不明的打了一个寒噤。这倒不是作假,而是她真是觉得后怕。若是当时再多喝几口,说不得她现在已经是失去这个孩子了。

这又如何不让她觉得后怕?

太后也被吓住了。不过到底是在宫中浸淫多年的,一下子便是转过弯来,沉声道:“只怕,是有人故意想要针对你,而不是针对红蕖。”一个姨娘罢了,根本不值当花费这么大的功夫。

“我也是如此想的;

。”陶君兰苦笑一声,摸着肚子看着太后眉头皱紧:“可我却着实是没什么法子了。而且,经过昨日的事情之后,太医让我最好能好好养着。我只怕这一点旁人都不会让我做到了。”

太后沉默下去,半晌才沉声开了口:“既是如此,你打算怎么着?”虽说有心直接安排了,可是转念一想,太后还是决定试探试探陶君兰。

陶君兰垂下眸子,恭恭敬敬的脆声请求:“妾想请太后帮忙。”

“哦?怎么帮?”太后挑了挑眉,露出几分兴味来,连身子都坐直了几分,手交叠在一处握着,倒是很认真的样子。

“太后手下的嬷嬷个个能干,若是太后派遣一两个去坐镇,替我查清楚这件事情,那是再好不过了。其实也不仅是这件事情,在我生产之前,我都想请太后派人先将管家这一摊子事物都接过去。”陶君兰摸着肚子,低头柔声言道。语气自是十分诚恳。

太后看着陶君兰低头抚摸肚子微带了几分爱怜的样子,心里便是微微一软。

陶君兰顿了顿,抬头朝着太后腼腆一笑:“若是可以,我还想请太后也让芯兰跟着去学学怎么管家。毕竟她以前也没学过,若是半点不懂,只怕日后吃亏。”

太后闻言一笑,心里又软了三分,“说起这个,倒是个好主意。”对于这个主意,她的确是十分赞同的。她也是真心喜爱陶芯兰这个丫头。况且,她也有几分私心——既陈家这样看中陶芯兰,那日后少不得也要和李邺更亲近几分的。陈家虽说官职不算特别高,权柄也不算特别大,可是在朝中却是极其有分量的。

“既你拜托我,我自也不会坐视不管。端王刚出京,端王府就冒出了这么多事情来,也的确是该好好管管了。你便是养着胎罢,这事儿我会让人办好。”太后点了点头,答应得十分郑重其事。

陶君兰感激的朝着太后一笑,末了又歉然道:“总是给太后添麻烦,着实是我的不是。”

太后一笑,倒是难得有了几分慈爱的味道:“你们到底年轻呢,再说了,我这个做长辈的能帮上你们,心里也高兴。”

陶君兰笑了笑,不着痕迹的奉承一句:“若是没有太后您,我只怕就只能抓瞎了。”

太后笑容更甚,随后又想起陶君兰如今的身体状况,便是又嘱咐了几句保胎的注意事项。

陶君兰认真的听了,又郑重的应了。末了还陪着太后说了一阵话,这才又去看了看拴儿,直到快要傍晚这才回了端王府。

回了端王府才知道刘恩已经等了小半个下午了。

陶君兰也顾不得换了常服便是见了刘恩。刘恩显是知道了昨儿晚上她请大夫看诊的事情,行礼之后便是关切的问了一句:“侧妃身子可还好?”

陶君兰笑了笑,抿了一口红枣茶:“倒是还好。不过你的消息却是灵通。”

刘恩神色一敛,肃穆回道:“奴才受命王爷要好好侍奉侧妃,自是不敢有半点马虎的。再说了,车马房的总管却是与我相熟,这点儿事情却也是能打听得到的;

。不过,奴才并没有打探侧妃消息的意思——”

“不必解释了。我自是明白你这么做的原因。”陶君兰抿唇淡淡一笑:“你这般,倒是显得我有些小肚鸡肠了。我也不过是玩笑一句罢了。”

刘恩的面色这才缓和下来,忠厚一笑擦了擦额上的汗:“侧妃明白就好。”

“府里的事情,除了我请太医,你还知道多少?”虽说也不介意,可是要说半点不好奇那也是假的。所以,陶君兰还是忍不住的问了一句。

刘恩便是回道:“奴才还知道昨儿红蕖姨娘生了个姐儿。别的却是一概不知了。”

“红蕖昨儿难产,情况很是凶险。”陶君兰叹了一口气,又抿了一口红枣茶。这个时候倒不是口渴了,而是无意识的一个动作,“不过,这其中情况颇有些复杂。”

想着刘恩深得李邺的信任,也算不得外人,况且这个时候,她也的确是需要旁人替自己分析分析,便是也没隐瞒,将情况都大致的说了一遍。

末了,她问刘恩;“你觉得,这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怕有人打的是一箭双雕的算盘。”刘恩给出的回答一阵见血,和他老实忠厚的面相却是半点不搭:“红蕖姨娘摔跤早产,只怕是早就设计好的。目的怕也不仅是要设计侧妃您,更重要的是想要将您引过去。”

陶君兰心中一动,犹如醍醐灌顶一般瞬间清明起来,“你是说,不管是摔跤还是喝茶,都是一早就设计好了的。”

刘恩不敢将话说死了,却也有七八分笃定:“奴才也是猜测罢了,毕竟若是真只是要害红蕖姨娘,大可事后立刻就将那些蜡油抹去。可非但没抹去反而留着,自然是让人觉得可疑。其二,就是那杯茶。那茶显然不是给红蕖姨娘喝的。毕竟,红蕖姨娘怀着孕,平日肯定是不喝茶的。可那药效却又是针对孕妇的……”

“你是说,这是有人知道我怀孕了,坐不住了。”陶君兰微微眯了眯眼睛,神色冷了下来。“可是如今知道我有身孕的人,却是着实不多。即便是府里,也没有几个知道的。除了我院子里的人之外,其他几个主子,我可都没让人告诉过。”

而正因为如此,才更让人觉得奇怪和可疑。

刘恩点了点头:“若都知道您怀孕了,只怕也不会给您泡茶喝了。所以,那奉茶的人只怕也不是知晓内情的。背后之人大可直接将有问题的茶放在那儿,只等着您过去就是了。毕竟,丫头不知情,肯定是要泡茶的——当然,也可能那丫头一开始是什么都知道的。”

陶君兰点了点头,随后一笑:“到底是在外头办事的,是比咱们这些关在内宅的妇人强多了。”被刘恩这么一提醒,她倒是又知道该往哪一个方向去查了。

刘恩一笑,略有些腼腆之色:“侧妃过奖了。”顿了顿,又道:“不过既是知道有人欲图对侧妃不利,那侧妃日后还是小心些好。另外,侧妃也要防着我们私下做的这些事情被人打听了去——”

刘恩这是已经明显的开始怀疑陶君兰身边的人了。他并未掩藏,所以陶君兰自也是看得一清二楚,甚至也是不由自主的开始生出几许狐疑来。;

第一卷 第307章 林嬷嬷

太后的动作很快,第二日就派了人过来。来的是一个年约四十的嬷嬷,姓林。陶君兰在寿康宫里是见过这位林嬷嬷的,和刘嬷嬷一样,是寿康宫里最得太后信任的人之一。不过平日里林嬷嬷却是不常在太后跟前伺候就是了,所以寻常也不得见。

陶芯兰跟着林嬷嬷一同来的,二人均是只带了一个小包袱并一个梳妆匣子,倒都是轻装简便。

待到见了陶君兰,林嬷嬷倒是先一步弯下身子去行礼,陶君兰却看了一眼陶芯兰,使了个眼色过去。陶芯兰便是笑嘻嘻的拉住了林嬷嬷。

“嬷嬷不必这般多礼,真要说起来,倒是我该多谢您才是。”陶君兰笑着言道:“若是这样多礼,我倒是不敢使唤嬷嬷帮我做事儿了。”

林嬷嬷生性便是严肃,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儿时,整个人倒是都有几分阴沉。看着就让人心生畏惧。

即便是这个时候,面对陶君兰林嬷嬷也是只挤出了一丝几乎觉察不到的笑意,若不是目光还算柔和,只怕陶君兰也要觉得林嬷嬷是在不高兴了。

林嬷嬷倒是也没坚持行礼,可也没多余的话,干巴巴的道谢过后,便是站在了那儿。

陶君兰看了一眼林嬷嬷,笑道:“嬷嬷与芯兰同住可好?再不然,住在我这个院子里也是可以的。”

林嬷嬷看了一眼陶芯兰,到底是开了口:“还是与芯兰一处住罢。否则琐事儿繁多的时候,怕扰了侧妃的休养。”林嬷嬷是什么都知道的,所以一切都考虑得实在。只是语气么……

陶君兰自然也不在意林嬷嬷的语气,她心里其实也是这样想的——而且林嬷嬷这个性格,若是真住在一处,她还真有些受不住。所以林嬷嬷这样一说,她倒是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看向陶芯兰,陶君兰柔声吩咐:“芯兰,我便是将林嬷嬷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照顾林嬷嬷,不许有半点马虎。”

陶芯兰笑着应了——“姐姐就放心罢。”

一应琐事吩咐完了之后,陶君兰便是看向林嬷嬷:“管家的账本嬷嬷可需要?若是需要我就让人送过去?还有各个管事那儿,让我身边的大丫头红螺带你去认认?又或是需要帮手的话,也只管提便是。”

林嬷嬷点了点头,神色一下子肃穆起来:“账本却是不必了,不过侧妃身边的管事嬷嬷和大丫头却是都要暂时借用了。”

“嗯,以往还有个帮着我管家的姨娘,我回头让她去寻嬷嬷。”陶君兰笑言道,倒是十分爽快的就将自己的管家事情全都交了出去——事实上,交出去的只是琐碎事物,可权力却是还在她手里捏着呢。至于说让静灵去协助林嬷嬷,却不是不信任林嬷嬷,而是怕林嬷嬷不能迅速熟悉端王府,或是不能服众。

林嬷嬷倒是也没有怀疑,只点头应了,并不曾多说一个字。

林嬷嬷这般不健谈,陶君兰也不是什么善于找话说的,一时之间话说完了也就没什么可说的,屋里也静默下来;

陶芯兰此时便是开口笑道:“那我们便是先去歇一歇,等到下午的时候再让嬷嬷办事儿罢。”

“去罢。”陶君兰笑了笑,看着妹妹的目光里带着宠溺和温柔:“一会儿过来用午膳,我让人都过来,算是替你们接风洗尘。”

末了,陶君兰又让红螺也跟着过去了。一则是让红螺和二人说说府里的情况,二则也是对林嬷嬷的敬重。

除了要坐月子和“养病”的刘氏之外,陶君兰自然是每个人都请了。只是最后来的,却是只有几个姨娘罢了,姜玉莲并未曾出现。

姜玉莲只说身子不舒服,不愿意走动。倒是姜玉莲身边的应姑姑和齐姑姑来了——毕竟都是宫中认识的,如今在端王府碰了头,自是要来见一面的。

林嬷嬷见了应姑姑和齐姑姑,倒是明显的多了几分和气,话也多了几句。不过也只是几句罢了。三人在一处,倒是也没怎么说话,只互相叙旧一番,又问候一番,也就相顾无言了。

见了桃枝,陶君兰倒是挑了挑眉,笑着问了一句:“桃枝,你的病看来是好了?”

桃枝面上浮上来一丝红晕,似有些不好意思:“多谢侧妃挂心,已是无碍了。”说这话的时候,桃枝的手紧了紧,将帕子都捏皱了。不过有袖子挡着,倒是也没人看见。

陶君兰笑了笑,“日后可要好好保养才是。”顿了顿又道:“红蕖如何了?我倒是没再去看,也不知情况。”

桃枝的手越发攥紧了几分,不过面上却是带着淡淡笑意:“我也还没去瞧呢,怕过了病气就不好了。毕竟她身子如今虚着,姐儿也还小——”

“倒是难为你了。平日里你们最是要好,结果却是这么不巧。”陶君兰笑着叹了一声,又看向古玉芝和静灵:“如今府里闭门过日子,虽说清净不少,可也到底是难为你们了。”

古玉芝笑了笑,“也没什么难为不难为的,王爷不在府中,这般也是理所当然的。”

陶君兰点点头,带了几分欣慰:“你们明白就好。”

静灵倒是没吱声,只看了看陶君兰,又看了一眼端坐在陶君兰手边的林嬷嬷和陶芯兰,一言不发。

陶君兰也没再多说什么,指着林嬷嬷将林嬷嬷的身份介绍了一遍,末了笑道:“有件事情我却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红蕖生产那天我身子也有些不舒服,请了太医才知道,竟是也有了身孕。且胎气有些不稳。太医嘱咐要静养,所以我便是进宫求了太后,问太后借了林嬷嬷过来替我管家一段时间。”

说这话的时候,陶君兰的目光从每一个人的面上溜过去,将众人的反应都收在了眼底。众人面上唯一相似的,便是那股子掩盖不住的讶异。

不过,桃枝和古玉芝明显还带着一股嫉妒,而静灵却更多的是失落。

陶君兰收回目光,末了又问一句:“你们可有什么意见?”

所有人都是摇了摇头——事实上,人都在这儿了,她们这些做姨娘的,纵有意见又能如何?所以,不过是白问罢了;

静灵甚至笑了笑:“如此一来,侧妃倒是能好好养一养身子了。我也跟着偷懒。”

陶君兰抿唇一笑:“静灵你可不能偷懒。要知道,你得先帮着林嬷嬷,待到嬷嬷什么时候说你能偷懒了,你才能偷懒呢。”

静灵一怔,不过却是没多问。

众人都沉默下来,陶君兰便是率先拿起筷子来,笑着替林嬷嬷先布了一筷子的菜,道:“从今儿起,便是要劳烦嬷嬷替我操心了。”

林嬷嬷有些受宠了陶君兰一眼,最后在陶君兰的笑容之下,微微一怔后便是低下头去默默吃菜了。

这一顿饭,说起来吃得也不算愉快——气氛甚至是有些古怪的。除了沉默之外便是沉默,一顿饭下来,竟是没有一个再开口说话的。

好在林嬷嬷倒也不是个能说善道的,也不在意这些,倒是也没觉得不痛快。

只有陶君兰被影响了几分,略吃了几口便是觉得索然无味,勉强撑到了结束。

饭后,林嬷嬷便是先告辞了。说是有些事儿要问红螺,就先走了。至于陶芯兰却是留下来和陶君兰说话。

陶芯兰笑道:“姐姐这一招可是高明。”

陶君兰看了她一眼,也是笑了,喝了一口银耳羹,挑眉问道:“你说说,我怎么高明了?”

“使唤了太后的人,还让太后高兴呢。”陶芯兰笑嘻嘻的,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说着太后:“你是不知道,太后一整天心情都是好的。我瞧着,倒是对你改观了不少。”

陶君兰笑了一笑,并不当真:“但愿如此吧。”太后对她的印象,只怕早就定了型了,根本就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当然那要说改变也不是没有。至少是看在栓儿和她肚子里的这一个态度是好了不少。

所以,陶君兰倒是真觉得自己是有福气的——若不是那么快有了拴儿,如今又怀了一个,她哪里会有今天的好日子过?说不得这会子还在受刘氏的欺负呢。

“太后倒是真疼你。”陶君兰笑道,“你日后对太后也该孝顺。别忘了太后的这份恩情。我一说让你来学着管家,太后立刻就同意了。倒是比对其他几个公主更上心。”

说起这个,陶芯兰也有些感慨:“那是,九公主前儿还嫉妒我呢。”

陶君兰“扑哧”一声笑了:“你还真不客气。没见过比你更自恋的。怎么,还真当自己是香饽饽了。”

陶芯兰白了一眼,“我心里明白着呢,不过是我走了狗屎运罢了。”顿了顿又摇头:“其实也不尽然,太后应是对我怜悯罢了。太后虽然未曾明说,可我觉得,太后应该是对父亲是十分欣赏的。”

“不管是为了什么,你都该回报。”陶君兰肃穆了神色,“如今咱们陶家已经没落,你以后也依仗不上娘家,虽说端王府肯定支持你,可是太后那头才是你最大的依仗,你可明白?”;

第一卷 第308章 布局

“应姑姑在门口等了一阵子,并未立刻回去。倒是去林嬷嬷那儿坐了一会儿。”水纹低声在陶君兰耳边禀告,“不过却是不知到底说了些什么。”

沉吟片刻,陶君兰微微一笑:“左不过是秋宜院的事情罢了,能说些什么?两位姑姑成日都在姜侧妃身旁,也只能知道些秋宜院的事情了。或者,说不定只是叙旧罢了。”

水纹还想说什么,“可——”

陶君兰摇摇头,摆了摆手:“既然没避着人,那就说明她们并未想瞒着我们,我们又何必这样大惊小怪的?倒显得我们不够坦诚了。”

水纹便是不再多嘴,只专心替陶君兰卸妆。

而林嬷嬷此时正和应姑姑说话,虽说二人并未刻意回避旁人,可也没故意让人听见。

应姑姑面带笑意:“倒是没想到陶侧妃竟会去求太后。虽说年轻,可到底是个通透聪明的。也怪不得能得端王的宠爱。”

林嬷嬷笑了一下,不过笑意却是并不明显:“各人造化罢了。在其位司其职,处在这个位置上,总也该有些心机。不过,陶侧妃这一招也的确是高明。”

“姜侧妃以前瞧着也是个聪明的,可到底是不如。”应姑姑摇摇头,唇角挑起一丝讥讽来:“只说这气度就差了不知多少。真不知姜家是怎么教导姑娘的。那副小家子气的样子,倒是连许多庶出女儿都比她强了。”

林嬷嬷瞧着应姑姑这幅样子,倒是笑了笑:“听说姜时年夫人早逝,所以姜侧妃一直都是让奶嬷嬷带的。姜时年公务繁忙,疏忽了也在情理之中。”再说了,那般偏远的地方,又能有什么好的教养嬷嬷?

“说起来,姜侧妃也是有福气的。待到将来生了小公子,后半生也算是有依靠了。”林嬷嬷淡淡道,瞥了应姑姑一眼:“到时候,太后说不得会让你们留在端王府,照顾小公子。倒是离了宫里了。”

应姑姑一怔,随后神色便是肃穆起来,笑意半点不剩留下的只有深锁的眉头:“太后果真有个意思?”

林嬷嬷挑挑眉:“你们应也是十分了解太后的,既让你们来了,自然也是有这个打算的。”

“可——”应姑姑神色越发难看起来:“我们和姜侧妃的关系可不怎么好。事实上,姜侧妃是十分排斥我们的。”若是将来真要留下来,那日子便是可想而知到底有多难过了。

林嬷嬷微微一笑,笑意十分短暂,很快面上就又恢复成了冷淡的样子。

应姑姑却是瞬间明白了林嬷嬷的意思——太后要的,可不正是这样的局面?若她们和姜玉莲和睦,只怕太后倒是不会有这样的心思了。既然派了她们来,太后肯定是对姜氏有所不满的。所以,太后只怕不愿意将这孩子交给姜氏亲自养着……

但是为了平衡端王府的势力,太后肯定还是不会太过打压姜氏。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她们的存在了。太后是为了更好的掌控住姜氏身边的一切。包括这个即将出生的孩子……

其实认真说起来,这个倒也是个好机会,至少从长远来说是这么个道理;

。不过,要说愿意却是又未必。应姑姑觉得,还不如回到宫里去,至少过得要简单些。

从第二日起,林嬷嬷便是接手了大小事宜,倒是让陶君兰难得的清闲了起来。

说来也怪,自从林嬷嬷到了端王府,端王府倒是一下子又恢复了平静,和往日无异起来。若不是红蕖的事儿,陶君兰几乎都又要觉得端王府又是和平景象了。

既是求助于太后,陶君兰自然也没有藏私的意思。所以不管是那个端茶上来的丫头,还是去报信的杏儿,她都一并交给了林嬷嬷。

林嬷嬷倒是明白了陶君兰的意思,低头道:“奴婢会尽量查清楚此事的。”

“嬷嬷见外了,在我面前,却是不必自称奴婢。”陶君兰笑了笑,柔声言道。“再说了,让人听见了,也影响嬷嬷的威信。如今嬷嬷在府里代表的可是太后。”

林嬷嬷点点头,大约觉得这样多少也有点不大好,便是又笑了笑。

“嬷嬷若是遇到什么困难,也只管告诉我。”陶君兰笑道,“千万别见外。不管如何,咱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只要能让王府里平平安安的就好。不然王爷回来,我却是没法子交代了。”

林嬷嬷看了陶君兰一眼,末了努力一笑:“侧妃放心。”

“王妃虽说身子不好,可见个人的精力还是有的。嬷嬷可要去给王妃请个安?还有姜侧妃那边——”陶君兰一面说着,一面留意着林嬷嬷的神色。不过可惜的是,却是什么也没看出来。

林嬷嬷沉吟一番,最终却还是摇摇头道:“王妃那头还是不去了罢。王妃身子不好,我去也是打扰。至于姜侧妃——听说姜侧妃在养胎,我也是不方便去的。”

陶君兰便是明白了林嬷嬷的立场,当下笑容更盛几分:“一切看嬷嬷的意思吧。”

林嬷嬷看了陶君兰一眼,垂下眼皮遮住眼底的情绪。作为一个在宫里多年的老人,她对人心的掌握也是差不到哪里去的。陶君兰的心思,她也很明白:不过是将她推出去当个挡箭牌罢了。而且,也正好借用太后的力量。至于这些试探,更是小意思。

其实她和陶君兰谁都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个管家的事情,也就是这几个月的事情罢了。待到端王回来,一切便是又重新回到之前的样子。根本就不会有丝毫的影响和改变。

不过,对于这些试探和利用,林嬷嬷倒是也谈不上反感和不痛快。毕竟,陶君兰也从未掩盖过这一些东西,反而出人意料的明白。而且,至始至终,陶君兰对她的态度都是十分尊敬的。

有陶芯兰一直跟着林嬷嬷,陶君兰对事情的进展倒是也了解一二。

端茶的那个小丫头林嬷嬷没多久便是将人放了,不过却是没留在主子院子里伺候,而是调去了洗衣房。至于个中缘由也并没让人透出去。

在林嬷嬷的手段下,府里出了这些事情,倒是半点流言也没起,一直静悄悄的。

陶君兰自是很满意,同时也越发安心起来。

至于那个给红蕖报信的杏儿——林嬷嬷却是一直没放人,却也没有再将杏儿如何;

。林嬷嬷不着急,陶君兰自然也不着急,耐心的等着。

唯一因为林嬷嬷在不方便的却是见刘恩——毕竟这件事情她是不想让任何人知晓的。万一走漏了风声,引起了皇后的注意,那就不是帮李邺了,而在要李邺的性命。所以,陶君兰便是一直没见刘恩。只悄悄递出去一句话,让刘恩自己看着办。但是务必求个稳妥。

这段日子,除了每隔七八日进宫去见拴儿和给太后皇后请安,便是再无其他的事情。只一心养胎。

直到红蕖女儿快要满月的时候。林嬷嬷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便是来问陶君兰:“姐儿的满月酒,是办还是不办?”

陶君兰也为这个已经是想了几日了——这办吧,可李邺都不在家,她们紧闭大门过日子都来不及了,哪里还好去大肆庆贺取乐?再说了,男宾那头也没人招待。可要说不办吧,这到底是端王府的大小姐,李邺的长女,寒酸了也说不过去。

陶君兰拿不定主意,便是看向林嬷嬷;“嬷嬷觉得呢?”

“一切但凭侧妃做主。”林嬷嬷迟疑了一下,最终这么说了一句。

陶君兰定定的看住林嬷嬷,轻声催促:“嬷嬷何必卖关子?有什么意见,只管先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商量。”

林嬷嬷这才开了口:“其实,我倒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若是对方真针对侧妃您的——必然不会没有成效就收手。办满月酒的时候人多眼杂,可不是下手的最好机会?”

陶君兰细细思量片刻,总觉得有些不大妥当,便是皱了皱眉道:“可也太冒险了一些,万一真有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