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邺轻笑了一声,不知是嘲讽还是欣慰姜玉莲终于想明白了。随后言道:“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出去了却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且还要路过城门口,总归是要冒险。”

姜玉莲咬咬牙,又问李邺:“那王爷觉得如今该当如何?慎儿毕竟太小了,妾身如何敢让他冒险?只要他能平平安安的,妾身做什么都愿意。”

“既是如此,那你从今日起,便是闭了院子罢。如此一来,倒是也和在庄子上与世隔绝差不多了。”李邺温声言道,听不出喜怒。;

第一卷 第446章 吵架

不过姜玉莲听在耳里,却是如遭雷击--她觉得这是李邺恼怒之下,不肯管她们母子了。

只是同样的话落在陶君兰的耳朵里,却又是另外一个味道:她知道李邺这是为了慎儿好,才说了这话。眼下出城已不是最好的选择了。毕竟,谁知道赶路的时候和会不会遇到什么?万一在京里没染上疫病,出了京的路上却是染上了疫病,那可就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要知道,如今京城里大夫云集,又有太医院,拿出方子也是迟早的事儿。而且,京里的药材也是容易找。就算真有什么,总能多一份希望;

。可京外,却是没有这些的。

所以,留在京城,关了门自家过自家的日子,才是最好的法子。

姜玉莲咬了咬唇,哀戚的看了一眼李邺,虽不敢有怨怼之色,可是委屈埋怨却也是十分明显了。

李邺见姜玉莲如此,心头越发失望,自是更不愿意多说一句话了。

陶君兰想了想慎儿,到底还是开了口:“咱们府里院子不少人却是不多,比起其他地方来已不知安全了多少。你再关了院门,更是万无一失。除非京城里瘟疫已是控制不住,否则决不可能有事儿。慎儿如今还小,经过城门口,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这已是最稳妥的法子了。再说,京郊的庄子,如今也未必安全。”

并不是所有灾民都聚集在城门外的,也有不少是在四处流窜。至少,陶君兰是已经听底下人禀告了几回,说是灾民路过一些小庄子,打家劫舍也是有的。谁又知道会不会碰上那些凶狠的人?而且,那些人里头,说不得也有染病的。

所以,眼下的局势,李邺给出的这个提议是最好的。并不是敷衍或是别的什么。

姜玉莲越发的低垂了头,好半晌才委委屈屈的言道:“既是这样,那我听王爷的。”

陶君兰只看她那样子,便是知道她心里必然还没想明白,只得叹了一声;“你回去好好想想罢。慎儿毕竟是王爷的亲儿子,王爷是不会亏待他的。更不会让他冒险。”

姜玉莲却是只当没听见,起身借口说是要回去看顾慎儿,告辞走了。

李邺抿着唇,将茶盏搁下了,继而叹了一口气。说真的,他是真有些头疼了。

陶君兰忙劝道:“她也是一时转不过头来,被吓住了罢了。你这是为了慎儿好,谁都明白的。”

李邺苦笑一声:“你都比她明白,都比她更顾着慎儿。”

陶君兰勉强一笑,摇摇头:“她毕竟是慎儿的生母,旁人是怎么也比不上她的。只是每个人想法不同罢了,慢慢的也就明白了。”

李邺点点头,也不再多说此事儿。

不管姜玉莲能不能转过弯来,如今事情也都只能如此解决了。

陶君兰第二日派人去问了陶芯兰的情况。刚派了人出去没多久,倒是陈家那边来了人给她请安。

陶君兰登时就明白了这是陶芯兰担心自己呢。便是忍不住一笑:所谓血浓于水,便是这个道理了。

待到互报了平安,陶君兰也算是彻底的放了心。毕竟若是因为她连累了陶芯兰的话,那她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傍晚的时候,陶静平却是又来了。却不是差人过来问问,而是亲自过来了。

陶君兰颇有些意外,甚至下意识的退了几步。待到回过神来,看着陶静平愕然的样子,她才忙歉然一笑:“这几日倒是习惯了。一时竟是反应不过来了。”

陶静平闻言只觉心酸,随后却又笑起来:“如今没事儿了就好;

。”

“怎的九公主没跟着一起过来?”陶君兰想着干脆留陶静平用了晚饭再让他走,不过又想着九公主一人在家也不妥当,便是多嘴问了一句。

陶静平笑了笑,道:“我是从衙门直接过来的。今儿晚上就在姐姐这里用饭罢。”

既然陶静平都这么说了,陶君兰自然是不会推辞,忙笑着应了,又道:“正好你和王爷可以浅酌几杯。今年新酿的酴釄酒还没开封呢。”

“那敢情好。”陶静平顿时笑起来,一副有些嘴馋的样子。

陶君兰看在眼里,登时忍不住也是笑了。只是心里却是多少有些隐隐觉得不对劲儿。想了想又问陶静平:“可要去给九公主报个信儿?”

陶静平迟疑了一下,随后摇摇头:“不必了,横竖一会儿也就回去了。再说了,早上出门的时候便是提了这事儿,想来是知道的。”

陶静平提起九公主时候的语气有点儿说不出的古怪,陶君兰听在耳里,更是忍不住皱眉。

不过陶静平显是不想多说的,陶君兰自然也就没一直提这事儿。

待到用过了饭,看着陶静平似还没有要走的架势,陶君兰便是忍不住催促了起来:“时辰也不早了,还是赶紧回去罢。可别让九公主心里不放心。”

陶静平这才去了。

待到送了陶静平出了门,她这才转过头来和李邺道:“你绝不觉得,静平和九公主像是闹别扭了?”

李邺瞅了陶君兰一眼,淡淡道:“闹了别扭也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儿。与咱们也没关系,你快别操心了。小心帮了倒忙。”

陶君兰仔细琢磨了一回,倒是也真觉得是那么一回事儿。当下皱了皱眉也只点头道:“的确是如此。我这不是担心么?”

做姐姐的,哪里有不希望弟弟好的?而且,尤其是这夫妻关系,更是只盼着和睦美满才好呢。况且,他们才成亲多久?正该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呢,哪里就轮到该吵架的时候了?

李邺只看陶君兰这般情形,就知道她必然是心里记挂着,便是笑道:“有道是夫妻床头吵架床位和,你过几日且看看,必然是无事了。你若真担心,只抽空请了她们两人一起过来做客也就是了。到时候看看情况,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陶君兰点点头,倒是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只是想了想又道:“还是再等几日罢。如今端亲王府好歹也该避避嫌。”

李邺一笑:“随你罢。”

这事儿便是被抛在了陶君兰的脑后。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满心猜测的时候,陶家却完全是一派冷战的现象。陶静平回了陶家,却是直接去了书房,压根就没有去内院。

而九公主听了丫头的禀告,也是气得恨恨的撕了一张绢帕,这才红着眼睛上了床歇下。

不仅那日是这般情形,就是接下来一连着几日也都是那般的情形;

又过五日,陶君兰觉得差不多了,便是打算进宫一趟--这次她一人独占了一个太医,若没有太后发话,哪里能行?

而且,她也是有些想打听打听绿柳情况的意思。

为了不让自己太过尴尬,她想了想又邀了八公主和九公主一起。

八公主和九公主倒是都爽快应了,约了个日子便是一起进宫了。

待到在宫门口碰了头,陶君兰却是现到了。第二个到的是八公主--八公主这些日子不见,气色道是好了不少,显然是调养得差不多了。当然,也和日子过得舒心是有关系的。

想起八驸马的体贴劲儿,陶君兰便是忍不住打趣了一句:“几日不见倒是胖了一圈,可见八驸马真真是个能干的。”

八公主饶是脸皮厚,也是禁不住红了脸颊,啐了一声嗔怪道:“好没正经。”顿了顿又反攻道:“这么说来,我是该和二哥说说了,叫他也学学我们家驸马才是。不过,我却是听说,二哥素来都是专房独宠,又温柔体贴的。”

陶君兰抿唇一笑,“罢了罢了,不说这些了。好没意思的。”

八公主顿时笑开来:“这说不过我就说没意思,啧啧。”顿了顿又关切的看了陶君兰一眼:“瞧着你倒是又瘦了一圈,可见二哥的确是失职了。”

陶君兰抿唇一笑:“这不是前段日子病了么?也不是因为这次的事儿。不过也不打紧,调养一阵子也就好了。倒是多谢你的关心了。”

八公主这才点头又说起旁的事儿。

正说着话呢,那头九公主也是到了。

九公主见了陶君兰后,便是笑着先看了看陶君兰:“可见大姐是好全了。我原说这几日过去瞧瞧你,奈何府里的事儿太多竟是抽不开身。”

陶君兰微微一笑:“有这份心就行了。你打理陶家也是辛苦,不过我却是得提醒你一句,可不能为了这些忙坏了身子。不管怎么着,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八公主在旁边“啧啧”了两声,阴阳怪气的故意言道:“到底是一家子,瞧这这股亲热劲儿,只怕早忘了我还在旁边了罢?小九你也是,怎么的我这个八姐就站在旁边,你却是只瞧见二嫂了?”

陶君兰顿时忍不住笑起来。

九公主也忙笑着安抚八公主:“我的好八姐,快别这么说了。我如何没瞧见你?正准备和你说话呢。你大人大量,且原谅我这一回。”

陶君兰却是故意道:“八公主原说得也没错,她这是吃醋咱们两人亲上加亲呢。”

一时气愤说不出的融洽,三人说说笑笑的便是往宫里去了。这一次自然还是现去寿康宫。

八公主悄悄的碰了碰陶君兰,笑道:“一会儿二嫂可该嘴甜些,这次太后可是偏疼你了。”;

第一卷 第447章 公平

陶君兰自是明白八公主的意思的,当下一颔首,笑道:“我明白。”

九公主回头看了一眼落在后头的两个人,神色微微一变,最后却又很快隐藏下去。只是唇角的笑容又淡了两分。

一路进了寿康宫见了太后,又一起向太后请了安。

太后笑着赐下坐,又问:“今儿怎么得闲你们三人一起来了?”

八公主笑着答道:“还不是陶侧妃,她想给太后您请安,又觉得不好意思,非拉上了咱们。我也顺带进宫看看我母妃。”

八公主将话一下子挑了明白,陶君兰自然也没什么可说的,当下羞涩一笑微微低下头柔声道:“这次我能平安度过危机,还得多谢太后您命太医过来。”

太后闻言,也是笑起来;“多大的事儿。其实也是你该得的。不说别的,就你帮着安顿灾民,又施粮舍药的心意,就该如此。不然,岂不是叫天下人都要寒心了?别人也是心服口服。”

这话的意思就是隐晦的告诉陶君兰,这事儿她只要将腰板子挺直了就成,别觉得自己是占了便宜得了偏爱。若有人拈酸吃醋愤愤不平,也不必理会。

当然,说的也许就是武王妃了。庄王府上因庄王在,所以仍是得了个好太医。唯独武王妃,因也没人替她求着,自然也就没轮上什么太有名气的能干太医。只怕心里多少是不平衡的。

不过陶君兰听着太后这话的意思却是有些急于撇清的意思,更透着些微的疏离。虽说不甚明显,可是却也是十分明确。

陶君兰抿了抿唇,应了一声也就没再提起这事儿。只又关切的问了几句太后身体上的话,也就作罢。

八公主和九公主又分别和太后说了一阵话,气氛倒是也不至于冷淡,且还算热络。不过太后的热情不高,就算找出再多的话题到底还是有冷场的时候。

太后显然对陶君兰更感兴趣,突然开口问道:“听说那会儿你自己便是闭了院门?当时可怕?”

陶君兰微怔之后,便是自嘲一笑:“哪里能不怕呢。当时几乎是怕得不行,说话都带着颤。好不容易安排妥当了,一个人坐在那儿,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既怕成了这样,怎么的还封了自己院子?”太后一笑,似有些惊奇。就是八公主和九公主都看了过来。

陶君兰抿了抿唇浅笑起来:“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总不能再连累别人。一院子的丫头都跟着担惊受怕,已是牵连太多了。再则,王爷素来是个心肠柔软的,若是听闻这事儿不管不顾的跑回来,那我便是成了千古罪人了。而且还有府里其他的人,大人也就罢了。慎儿才多大?那是半点险也是不敢冒的。”

太后看了陶君兰一眼,又看八公主和九公主:“你们也该学学陶侧妃这份冷静和懂事;

。”

这边算是变相的夸了陶君兰了。

面对这样一句夸奖,陶君兰倒是颇有些受宠若惊。忙谦逊道:“换成是谁,谁也会如此做的。”

太后嗤笑一声:“那可不一定。不过你这般是个好的。日后也该如此。不管如何,他们男人才是最重要的。可不敢因为咱们女人耽误了他们。”

太后这是话里有话,陶君兰点了点头:“妾记住了。”

从太后宫里出来,八公主便是笑着邀陶君兰和九公主,“要不一起去我母妃那儿坐坐,回头一道出宫。”

九公主摇摇头:“还是算了,府里还有些事儿,我便是先回去了。”

陶君兰本是想和九公主一块儿回去的,不过看了一看八公主,却是又临时改了主意:她记得英嫔是个消息灵通的,说不得知晓些绿柳的消息呢?

当下也就应了八公主,又笑着嘱咐九公主:“回去路上小心些,最近府上门户也紧些,千万别和城外的人接触。”

九公主应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便是率先离去了。

陶君兰瞅着九公主的背影,倒是有些奇怪——这是怎么了?总觉得九公主竟是和往日有些不同了似的。

不过她也没太往心上去,因为八公主笑着催了一句;“那咱们也快去罢,正好能赶在午时之前出宫。否则只怕就要留在宫中用午膳了。”

在宫中用午膳自是不妥的——且撇开规矩不谈,只说这吃得下去吃不下去都是个问题。以前做宫女的时候,陶君兰还没这种感觉,可是自从那回李邺莫名其妙中毒之后她便是隐隐埋下了不安来。再加上如今李邺步步上升招人妒恨之后,她便是越发不敢用宫中的吃食了。就是在太后那喝茶,也尽量少饮。

因去英嫔宫中还有一段路,八公主便是和陶君兰闲话:“你是清闲了一阵子,不知如今京里发生了什么事儿。这汾阳侯你知道罢?竟是突然看上了衡国公府上刚及笄的嫡出小姐。还差人上门提亲了。”

陶君兰倒是还没听说这事儿,当下“啊”了一声,下意识道:“衡国公府怎么可能会将嫡出小姐许配给汾阳侯?”

“正是这话呢。”八公主嫣然一笑,春葱似的手指随手摘了路边一支伸出来的月季,滴溜溜的把玩了一转,这才撇嘴:“也不看看是个什么货色,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衡国公府自是不同意,当场就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半点余地也没留。”

陶君兰一笑,拿过那月季道:“挺好看的别玩坏了,你低低头,我替你插在发髻上。这颜色很是衬你。”顿了顿又才道:“想必汾阳侯是面子里子都丢了。心里很不得劲呢。”连连碰壁,是个人也觉得脸上无光了。

“那可不。汾阳侯当场脸色都变了,更甚至还嚷嚷出来了,说是衡国公府这是打算让那嫡出的孙小姐进宫服侍太子,这才不肯的。”八公主低了低头,乖乖让陶君兰将花插在了鬓间,口里还不忘“啧啧”感叹:“遇到汾阳侯这么一个人,也是那姑娘倒了八辈子的霉了。也是衡国公府祖上没积德,这才出了这档子事儿;

。”

八公主说得促狭,陶君兰再撑不住,“扑哧”一声笑了,拍了八公主一下:“你就说罢,叫人听见了你名声还要不要。”

八公主倒是不在乎;“放心罢,这条路两边都是开阔,一眼望过去人都没有,谁能听见?”

陶君兰看了一看,倒也的确是如此。当下也就不再说什么,只心道:到底是宫中长大的,她还没看见这些呢,倒是八公主已经留意了。

“不过这么一闹,那姑娘的确是不好议亲了。”陶君兰摇摇头,虽说有几分同情,却也觉得没法——谁叫她就生在了衡国公府里呢?既是享受了衡国公府的荣耀,那自然也要付出相应的东西,承受这些。

说句不好听的,只要将来登基的不是太子,衡国公府的结局便是都注定了。衡国公府那些人的命运,也是注定了。所以,其实只不过是提前一些受苦罢了。

凭着衡国公府和皇后的所作所为,陶君兰觉得自己没幸灾乐祸,已算是心地仁慈了。

八公主冷笑了一声:“议亲?要么就汾阳侯,要么就太子。除了这两个,谁还敢上门去?说句不好听的,别人家去提亲了,只怕汾阳侯也要搅局的。天下姑娘又不是只她一个,人凭什么为她冒险?”世家大族一个个都精得跟什么似的,议亲素来都是考虑得周全得很。一点不好就不肯。

陶君兰仔细思量一回,倒是觉得八公主这话竟是半点也没错。

“不过那也不关咱们的事儿。”陶君兰下了定论:“犯不着操心这些。”

八公主点点头,叹了一口气侧了头看陶君兰;“你日后可千万小心些,这样的事儿出了一次,未必不会有第二次。”

八公主提醒她也是好意,陶君兰点点头沉声应了:“我心里明白。不过,这次我想来也是受了牵连才是——”

“什么牵连。那宫女在端亲王府上呆的时间最长。”八公主说着神色都肃穆了几分;“说起来你倒是个运气好的,听说那宫女已是发病了,就在第四日的时候。我当时都以为你也……没想到你竟是没事。真是菩萨保佑。你也别不当回事儿,得空好好拜拜佛,抄抄经书叫人焚化了才是。若不是如今不好出城去拜佛,你也该去寺庙一趟。”

八公主说得认真,陶君兰倒是也不敢玩笑,因听闻采鸢已经发病怔了怔神之后,便是忙也肃穆的应了:“我会的。待到日后能出城了,少不得也要再捐赠些香火钱,多做几场法事的。”

八公主想着又是一笑:“不过你做了那么些好事儿,有这般好报也是应该的。你是不知,如今许多流民那儿,倒是供着你的长生牌位呢。你出事儿的消息不知被谁传出去,更有不少人替你磕头祈福的。”

陶君兰一怔,随后便是忍不住皱了眉头:“我怎么竟是半点不知此事儿?若真是如此,那也太打眼了一些……”

要知道她只是个侧妃,如今已是频出风头了。若是再加上这些,那就是有点儿不知天高地厚了。到时候该让人怎么想?

遇到有心的再挑拨几句,她怕是就成了野心勃勃的人了。;

第一卷 第448章 病重

名声这东西,就和水一般。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也。名声一样也是如此;

。一旦不好了,只怕这名声就成了催命的毒药了。

八公主显然被她这么一说也是想到了,笑容都沉了几分,眉头也微微拢起。不过随后却又道:“你心善,做了那些好事儿这才有了这样的名声,纵然真挑起来,谁又能说什么?”

陶君兰苦笑了一声,忽然又想起太后说的那话——倒是忽然就觉得有些心惊了。太后那般说,会不会也是有提醒的意思?

这样一想,一时之间她倒是有些坐立不安了。心里总觉得是悬着的,没半点安稳之感。

不过再怎么不安,事实已经是在那儿了,也是改变不了了。到底最后陶君兰还是只能抛去了脑后。

一时到了英嫔那儿,略坐了坐,待到差不多了,陶君兰便是隐晦的问了问绿柳和采鸢的情况。

英嫔倒是也没藏着掖着,当下便是说了。倒是陶君兰听闻绿柳已是没几日功夫的时候有些伤感。

至于采鸢,英嫔也只说了一句话;“如今没有治病的方子,也不过是一个结局罢了。”

陶君兰想了想,也就没再多问——不管采鸢是叫人算计了也好,还是怎么样也好。采鸢都是心甘情愿帮着皇后办事的,她自己选的路,怪谁去?

夜里陶君兰倒是忍不住和李邺忧心忡忡的提起了八公主说的那事儿,又道:“你说,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李邺其实早就知道这些了,正是猜到了可能陶君兰会心里有些担忧他这才没说。如今陶君兰提起来,他便是忙笑道:“能有什么影响?名声好还是什么坏事儿了?再说了,你做的那些,承受点这些感激又算得了什么?”

陶君兰摇摇头,仍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我们也不过是花了一些银子罢了。”

“那也是不错了。你要知道,那些世家大族一个个都是肥的流油的。他们怎的舍不得出点银子?纵然跟着施粥,也不过是应应景罢了,哪里是真心?”李邺嗤笑一声,有些不屑和鄙夷。他这话是说的真的。纵然他掌握了海船贸易,可是真要和那些兴盛了几百年的世家大族比,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不是没有,只是舍不得罢了。只是顾虑太多不肯费心罢了。

“我也不过是为了名声罢了。”想着那些人的感恩戴德,再想想自己的动机,陶君兰越发心虚起来。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李邺一笑,声音清宁安稳:“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无需觉得愧疚。只是你给的,比你取走的更多罢了。”那些灾民,算是真正的无家可归,陶君兰做的那些安排,何尝不是给了他们重新安身立命的机会?被感激也是理所应当。

李邺这话说得理直气壮,仿佛这事儿本就是天经地义,再正常不过了。一时之间,倒是叫陶君兰也是禁不住心中缓缓安稳起来,也甚至有点儿心安理得了。至少,那心虚感是去了不少。

陶君兰又将八公主说的汾阳侯那事儿也跟李邺说了,末了也忍不住笑着摇头:“什么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如今却是真明白了。”

李邺挑挑眉,微微一笑却没说出这是自己的手笔;

。只笑着问道:“你觉得如何?”

陶君兰一怔:“什么如何?”

“这事儿你觉得如何?”李邺又问了一遍。

陶君兰这才反应过来:“我觉得……倒是很不错。汾阳侯这般,算是得罪了衡国公府,得罪了皇后。而衡国公府到时候说不得真只能将那小姐给了太子。如此一来,姐妹两个也说不定会不和。到时候太子也是不好做。皇后也是为难。”

越是说下去,她倒越是觉得眼前一亮:这事儿好处倒是真不少。尤其是对端亲王府来说。而且,还让皇后十分不痛快。

一想到皇后十分不痛快,她倒是心情有那么几分舒畅起来。虽说有那么几分落井下石,不过也不算太过就是了。

李邺见陶君兰这般态度,便是知道自己做对了。只是仍是没说那是自己的手笔。

“你说,皇后怎么敢沾上疫病?还敢用这个害人。”陶君兰有些想不明白这事儿:“难道她就不怕皇上震怒?”

说起这个,李邺的笑容都淡了几分,有些微冷:“她怕什么?如今衡国公府正是鼎盛之时,她儿子也成了太子,她还有什么可怕的?再说了,谁又能说是她做的?拿不出证据来,也不过是诬陷罢了。她为什么通过采鸢动手?为的就是好辩解自己也是不知情罢了。毕竟这个病症,谁敢接近?”

陶君兰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她如今是体会到了皇后的狠了。那不仅是对别人狠,更是对自己狠。毕竟这事儿万一真有个操作不好,染上病症的,那也可能是皇后自己不是?

“她就不怕真爆发了瘟疫,到时候京城里也是保不住这一片清净?”只想象一下那场面,陶君兰就只觉得一股冷气从脚底下窜了上来。

李邺挑眉,“怕什么?真有那么一日,说不得死的最多的还是她的对手。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话有些孩子气了,陶君兰歪着头看着李邺,倒是忍不住笑起来,“罢了,还是不说这些了。越说越让自己不痛快了。”

她是真发现了,但凡是沾上皇后,平日里再冷静稳重的李邺也是会被情绪左右。所以,她觉得怕是一提起皇后,他就会想起曾经那些不痛快的事儿。于是干脆不提。

我李邺也是一笑,似乎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儿,道:“好了,不说了。说她作甚?没得坏了好心情。”

两人说了一些家中的琐碎事情,倒是将气氛回转过来了。

正说着话,那头却是突然有丫头过来禀告:“王妃病了,刚才晕过去了!”

陶君兰一惊,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李邺,犹豫一下才问他:“我怕是要过去看看,你可跟着一起去?”

李邺的回答如同陶君兰预料的那般,直接是摇了摇头。

陶君兰心知肚明李邺这辈子怕都是不愿意再见刘氏的了的,当下也不劝说。而且,说真的刘氏那儿她也是不愿意李邺去的——倒不是因为吃醋,而是刘氏一直情况也不大好,久病之人难免一屋子的病气;

。李邺虽说看着无恙,可是身子却也不算十分好,当初那次中毒,以及又受伤几回,哪一回不伤根本?所以,她怕过了病气。而且,去看了也会让李邺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儿。

那又是何必呢?倒不如不去。

因是刘氏病了,所以除了陶君兰要去一趟,姜玉莲少不得也是要过去看看的。毕竟身份在那儿,再怎么样也是要给与几分尊重的。

在刘氏院子外头,陶君兰碰到了姜玉莲。她倒是也不意外,不过看着姜玉莲那一脸不情愿和嫌弃的架势,却是忍不住摇摇头。

不来就不来,用慎儿当借口也没什么。可既是来了,何不做像些?没得做了不情愿的事儿,还叫人挑毛病。

当然,这些她也不过是在心里想一想罢了。真要出声提醒她却是也没有。一则是犯不着,二则也是怕自己说了还被人觉得是起了坏心思。

虽说和姜玉莲没太多接触,可是她对姜玉莲的脾性却也是有那么几分了解了。

以姜玉莲的性子,绝对是能将好意理解成恶意的。

姜玉莲显然也并不想搭理她,只当没瞧见一般就直接进了院子。

陶君兰笑着摇摇头,也干脆落后一段距离,想着一前一后也省的互相看着都不痛快。

趁着这个功夫,陶君兰侧头问丫头:“可请太医了?”

丫头怯生生的摇头:“没有牌子,如今哪里出得去府外?”

陶君兰这才想起如今府上的确是如此,当下忙吩咐红螺:“你去叫人出去请太医来。要快。”

红螺便是忙去了。只余下碧蕉跟着陶君兰一同进了院子。

院子里一如既往的入目便是衰败景象——纵然是在初秋,正是果实累累的繁盛之迹,且院子里也是精心打整过。可还是透着一股子的衰败味道。就像是它的主人那般,虽然还满目苍翠,可是骨子里却是已经开始腐烂虚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