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恨皇后。”刘氏半晌终于幽幽的开了口:“纵然我不帮你,你也不会放过她。却是我糊涂了。”

陶君兰一听这话,猛然怒气又升腾几分,忍不住冷笑一声:“可惜,却是不知道有没有那一天了。别忘了,我如今也是不知还有没有明日的人了。是不是叫你失望了?”

刘氏却是不再看陶君兰,只是看着帐子顶,“他会救你的;

。”

说着说着,刘氏脸上露出几分讥讽来:“他一定会救你的。他又怎么舍得你去死?在他眼里,除了你还能容得下谁?便是全天下的人死绝了,他也一定不会叫你死。”

陶君兰被刘氏这番话说得蓦然生出了一股荒诞感来。纵然李邺不想她死又如何?李邺也不过是个人罢了,生老病死他又如何控制得住?

所以,刘氏这番话,只被她当做是了胡言乱语。只是她不知道,人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句话却是对的。这番话,更是半点没错。

“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陶君兰渐渐失去了耐心,便是出声问道。

刘氏摇摇头,“没什么可说的了。”

“那我便是走了。”陶君兰和刘氏本就不亲近,甚至可以说是仇人一般。耐着性子听刘氏说了这半天话,已是极限了。而且,这屋里的味道的确不好闻。

“我死后烧了骨灰,就送去和我那孩子一处葬了罢。”在陶君兰抬腿往外头走的时候,刘氏却是突然又说了这么两句话。“李邺是绝不想与我死后再相对的,所以倒不如如此最好。”

陶君兰脚下一顿,到底还是应了一声:“好。我答应你。”

“谢谢。”没想到刘氏居然最后会说出这两个字。

陶君兰听见了,却是没再回应,直接就出了屋子——事实上,她还真没想过刘氏这样性格的人,居然会和她说谢谢。她有些意外,却也因此想起了一句话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至于她答应刘氏这事儿,则全然是因为她也是个母亲,能体会到刘氏的那种心情罢了。不管刘氏如何恶毒狠辣,可刘氏对自己孩子的那一腔爱意却是和其他母亲并没有什么不同。

若是当初刘氏那个孩子能存活下来,或许今日的情况也不会是如此了吧?

当天夜里,刘氏去了的消息便是传到了陶君兰的耳朵里。那时候,府里人都睡下了,陶君兰自也是不例外。被叫醒的时候听闻了这个消息,她倒是呆怔了好一会儿才醒过身来:“知道了,不是早就准备好了?该如何办就如何办吧。明日一早再去让人各处报丧。”

刘氏毕竟是端亲王妃,纵然不好大办丧事,不过朝廷要给的哀荣却是不会少的。比如封号,比如陪葬物品,这些都是不会少一点的。至于其他人,纵然人不会来,可是礼却也是都会送到。

反正堂堂的端亲王妃没了,是不可能悄无声息的的。

按理说陶君兰也该亲自去主持事情的,不过现在情况特殊,加上她身子的确也不舒服,自然也就不必非要赶过去。只是这会子睡也是睡不着了,她几乎是半躺半靠在床上睁着眼睛一夜到天明的。

她甚至是想过——刘氏死了尚且还能风光一些,那将来她死了呢?又会是怎么样一个情景?

这个么念头一冒出来,就叫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战,然后觉得越发的头疼欲裂,且身上绵软得一分力气也提不起来。;

第一卷 第459章 委屈

她这般状态,登时就将身边服侍的几个丫头都给吓坏了--忙不迭的叫了徐太医过来,只是徐太医除了确定这的确是瘟疫的症状之外,也再拿不出什么法子来。

陶君兰苦笑着摆手:“以后也不必再折腾了。只是这头疼得厉害,怕是不能处理家中事务,还请徐太医开几丸药疏散疏散才是。”

她这般头疼,别说起来主持刘氏的丧事,就是日常生活都难。况且,刘氏最后一程,总也必须要有人主持着。若还有别人尚可以依靠也就罢了,可偏偏如今放眼整个王府,却是没有一个可以替她出面的。

琐碎事情可以叫自己丫头出面,叫姨娘出面。可是这样大的事儿,她若再这般做,那就有些不懂规矩了。是,她现在也秉着,不那么讲究也说得过去。只是她心里还有别的图谋,却是不得不讲究起来。

不管她这次是熬得过去还是熬不过去,留下一个好名声,终归是有大用处的。她若死了,她的好名声至少能庇佑一双儿女,叫李邺就算再娶了新王妃新侧妃也不敢怠慢了她的一双儿女。她若能活,那么好处自是更加的不言而喻了。

徐太医想了想,道:“听闻侧妃手里有碧霄丸,吃那个倒是比一般的丸药更有效。”

陶君兰顿时想起这两日她的确是没服用碧霄丸了--她这般,是有些自暴自弃的心思的。毕竟她都染上了瘟疫了,还何必吃这些药呢?吃了也是浪费不是?而且性命都有危险了,她也没那个心思再去调理了。

此时徐太医说起来,陶君兰便是点点头:“那就照徐太医说的办。取药来。”

一时服下碧霄丸,又迷迷糊糊睡了一阵子,再醒来的时候倒是觉得整个人都轻省了许多。至少头是不疼了。

她支起身子来,扬声唤了碧蕉进来,随后问她道:“王妃的丧事准备得如何了?”

“因都是准备好的,所以最迟明儿也就能焚化了。”碧蕉见陶君兰这样,倒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恼怒,最后甚至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侧妃也别光顾着别人,也该想想自己。”

陶君兰心不在焉的摆摆手,“嗯。”可看那样子,却是全然没往心里去的架势。

碧蕉有心再劝几句,可是陶君兰却是没给她机会:“好了,我饿了,传饭罢。”

一听陶君兰饿了,碧蕉可是再顾不上别的了,忙不迭的出去传了饭过来。

陶君兰虽然瞒下了众人自己染上瘟疫的事儿。可是刘氏没了的事儿却是不敢耽误,忙不迭的就散了出去。尤其是李邺那头,她嘱咐过一定要提醒李邺,不可记恨以前的事儿,千万记得刘氏的身份。

刘氏没了,若李邺无动于衷,别人只会觉得他是个无情之人。所以,哪怕是装模作样,也得做出几分悲痛的样子来。

夜里,陶君兰想了想又去看了姜玉莲;

。她着实是不想姜玉莲紧跟着刘氏的脚步。而且,作为另一位侧妃,姜玉莲其实也是该一起出面的。

姜玉莲的情况的确是不容乐观--才几日的功夫?那个娇柔鲜艳的美貌女子已经是看不见半点影子了。甚至姜玉莲连头发也没梳,衣裳也是皱巴巴的。看上去哪里还有端亲王侧妃的派头?

陶君兰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头,然后对着姜玉莲道:“王妃没了,你作为侧妃,好歹也该出面一下。别失了礼数。”否则,被诟病的不只是姜玉莲,更是端亲王府。

事实上,背地里嘲笑端亲王府的人也不少--其他几个王爷皇子的正妻哪一个不是出身名门,地位显赫?刘氏本就比不上其他的王妃,刘家偏还越来越没落了。就是两个侧妃,一个是罪臣之女宫女出身,一个是孤女。

真算起来,却是一个出彩的都没有。

姜玉莲想也不想便是直接一口回绝了:“去做什么?你要去就去,别扯上我。我还想多活几日呢。”

此时刘氏在姜玉莲眼里,倒是和洪水猛兽也差不多了。

听着姜玉莲自暴自弃的意思,陶君兰顿时眉头皱得更紧:“这还没如何呢,你这般自暴自弃又有何用?你只想着你要死,你怎么的不想想万一熬过去了呢?总也要替以后打算。王爷的脸面,总该撑起来。”

姜玉莲犹豫了一下,末了却是冷笑一声;“熬过去?你说得轻巧。”

陶君兰看着姜玉莲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只觉得额脑仁子都疼。末了她也懒得再说了,只道:“这般自暴自弃下去也没用。你倒不如打起精神来。就算真有这几日可活了,也别活得这样浑浑噩噩。”

说完这话她也不再久留,只转身出了院子。随后又去灵堂看了一眼--虽说明日就要焚化,可是今儿夜里还是要守灵的。待到明日取了骨灰,还是一样的要继续停灵守丧的。

刘氏没了的消息传进了宫里。皇帝便是去了太后那儿。皇帝的意思是还得和平民一样,既然染上了瘟疫就该直接焚化,不能留着尸身。只是那毕竟是端亲王妃,所以皇帝到底也有几分犹豫。

太后看了皇帝一眼,道:“这事儿端亲王已经早就表了态了,说是不会留下尸身。”

皇帝一怔,便是有些尴尬:“老二素来是个懂事省心的。”

太后点点头:“可不是个省心的。这几日他都不进宫,连儿子也不敢来瞧。还不是怕人说闲话,怕影响了其他人?他也是命苦,小时候吃苦也就罢了。大了好不容易瞧着好起来了,却是又频频出事。这次倒好,直接成了鳏夫了!刘氏得了这个病死的,日后再娶都不容易!”

太后说得动情,最后甚至是有了泪花:“却是我对不住他娘,他娘临终之前将他托付给我,我却是没照顾好他。”

“母后!”两鬓已然花白的皇帝在听见太后这番话后,也是动容,忍不住喊了一声。只是喊完了这一声,皇帝却是喉咙里哽住,再说不出别的话来。

皇帝想起了贵妃临终时候的情形,贵妃说的那些话;

。忽然就惭愧起来。半晌才道:“是我对不住贵妃。”

“我百年之后,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被人欺负。”太后看也不看皇帝,只是哀叹。

皇帝忙道:“这怎么会?他是亲王,谁敢?”

太后冷笑一声,却是不说话。

皇帝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太子对李邺不算仁爱,若是以后太子登基,李邺必然日子不会像是现在这般好过了。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可说的。好不好,都是命罢了。”太后抹了抹眼睛,又叹了一声:“也不知拴儿和明珠如何了。好在事先是送走了。那时候我还觉得陶氏是杞人忧天,如今看来却是我糊涂了。”

太后这么一说,皇帝倒是也想起拴儿和明珠来。继而倒是又想起了陶君兰,便是问了一句:“陶氏如今如何了?”

太后意外的看了皇帝一眼,摇摇头:“却是不知,想来是平安无事。不过她也算是识大体了。还知道顾着端亲王。”顿了顿又道:“若她真去了,就给她个正妃的名号罢。”这样,对拴儿和明珠来说都是好事。至少,这庶子变成了嫡子不是?有嫡子的身份在,将来纵然没了娘,谁又敢欺负他?

皇帝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一切都照着太后的意思来罢。”

顿了顿皇帝又道:“回头朕让宝船太监挑些东西,赐给刘氏作为陪葬罢。”皇帝赐下宝贝陪葬,这算是殊荣了。

不过,这份重视和荣耀与其说是给了刘氏,倒不如说是给了李邺。

李邺得了这个消息的时候,当场便是忍不住冷笑了一下。周意瞅了一眼,忙又低下头去只当什么都没瞧见。宫里的赏赐固然贵重,可是皇帝那一句让李邺别进宫的话,却也足够无情伤人了。

“城外可有消息了?”李邺最关心的还是这个事儿。一日方子没研究出来,他一日便是不能放下心来。

一问这个,周意的面色也垮了下去,“暂时还没有任何消息。”

李邺的面色登时也沉下去,微微眯了眼睛:“可真够无能的。太医院那头呢?”

周意摇头:“也没有。”

这下李邺却是彻底的恼了:“他们的俸禄看来是白领了!”

周意见李邺这般,怕他又下什么让人吃不消的命令,便是替那些太医说起好话来:“这本也不是容易的事儿,咱们逼他们也没用。”

李邺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他这满腔的怒火却只能通过这个方法发泄不是?当然,他也不是真没分寸,觉得开不出方子来就该让这些太医都去死。

“衡国公府那头,还没消息?”李邺烦躁之下,想起了前几日自己布置下的另一个套子,算算时间,如今倒是也该有效果了罢?

而且,他这么做的最终目的也并不只是为了出一口气,更是希望借助于衡国公府的力量。尽快研制出方子才是。;

第一卷 第460章 自私

衡国公府上此时已是一团乱麻了——无他,因为衡国公府的三爷,也就是衡国公的第三个嫡子病了。请了太医一诊,却说是瘟疫。登时就让所有人都懵了。

衡国公却不像是陶君兰那般果决的封了府,而是斟酌了一番之后将事情瞒了下来。并让衡国公夫人悄悄的进宫去给皇后请安。

至于那个太医,衡国公却是扣在了府上,暂时不放出去。而且那太医本就是时常在衡国公府走动的,更是没费了多少工夫就让那太医答应先瞒着。

衡国公自以为一切都是神不知鬼不觉,可是他却是不知李邺早已将他的一举一动看在了眼里。

刘恩禀告完了之后,便是问李邺:“王爷,可要人悄悄的将衡国公府弹劾了?”

这个时候弹劾了衡国公府,衡国公的脸面是真就没地方搁了。而且,一旦衡国公府也被禁止出入隔离起来,那更是好事儿。

然而李邺却是摇摇头:“不急,再等等。”他的目的可不是这个,若真封了府,那衡国公还怎么想法子救他儿子?

而且,他还想看看皇后是个什么意思。

且说这头衡国公夫人匆匆进了宫,想了想却是没先去皇后那儿,而是去见了太子妃。毕竟,太子妃是亲生的姑娘,好说话得多。

衡国公夫人一见了太子妃,便是忍不住哭了起来,吓得太子妃忙将其他宫人都屏退了。

待到只剩下母女两个人,太子妃这才无奈的开口问道:“母亲这又是怎么了?”

以往衡国公夫人也没少向太子妃哭诉——因为衡国公虽说一把年纪了,却还是个贪新鲜的。养了不少小妾,更是生了一堆庶子庶女。这样衡国公夫人每每都觉得心里不痛快,有时候气得狠了,少不得是要来寻女儿给自己撑腰的。尤其是太子妃成了太子妃之后。

不过那是太子妃的父亲,纵然太子妃有心帮自己的母亲,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只要衡国公不宠妾灭妻,她又能说什么?所以几次下来,太子妃再遇到衡国公夫人的哭诉时,就已经完全是头疼和不耐了。

不过这一次太子妃却是猜错了。所以当衡国公夫人说出那句:“你三哥他染上了瘟疫!”时,她面上那点子无奈都还没来得及完全收敛,就又添上了几分错愕。

“什么?!”太子妃不可置信的拔高了声音。随后又想起来这事儿不适合声张,便是忙又压下去低声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好好的,怎么可能染上瘟疫?”

太子妃只觉得不可能——她已经嘱咐过衡国公府务必小心了,这些日子也不和城外接触,怎么会好好的染上了瘟疫?难道说……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登时就让太子妃的面上有了几分薄怒。她恼怒的想,谁这么大胆敢动衡国公府?

衡国公夫人面色也是不好看:“你父亲也觉得可疑,如今在府中盘查呢。”

太子妃握紧了拳头,突兀的问了一句:“母亲这几日可见过三哥?”

衡国公夫人一愣,随后嗫嚅着言道:“自是见过的;

。不过我服了那药的——想来不会有事儿吧?”

衡国公夫人话音还没落下,就已经看见太子妃往后退了好几步了。登时面色就难看起来,又是伤心又是气恼。本想起身就走,可想想三儿子到底还是强忍着没动。

“如今府上可隔离了?”太子妃尽量的离着衡国公夫人远一些,然后皱着眉头问。其实问了这话之后,太子妃便是在心头自嘲一笑:她是了解父亲的,这事儿父亲绝不会声张出来。不过,的确也是不适合声张出来。

“你想法子救救你三哥才是。咱们再去皇后娘娘那儿——”衡国公夫人不回答太子妃的话,只是哀求言道。

太子妃苦笑一声,看着衡国公夫人:“母亲以为我是什么?我哪里又有法子?若是其他事儿,我或许能帮上忙。可是这瘟疫……别说我,就是母后也是没法子的。”

衡国公夫人一怔:“可——”

太子妃很想训斥一句衡国公夫人不知分寸,不过想想到底软和下来:“如今太医迟迟拿不出方子来,别说母后,就是皇上也是束手无策。端亲王妃昨日才因为这瘟疫没了,端亲王的两个侧妃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若真有法子,皇上能看着端亲王府死绝了?”

衡国公夫人怔怔的掉下来泪来:“那照你这么说,你三哥他——”

太子妃只能好言好语的安慰:“三哥吉人自有天相。母亲不必担心,我这头也会想法子。”

衡国公夫人听了这话,顿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忙不迭的点头:“好,好。”

“不过母亲也要答应我一件事儿。”太子妃想起前些日子的传闻,想了想还是开了口。虽说是空穴来风,可是她到底心中不安。

衡国公夫人抬头:“什么事儿?”

“还请母亲尽快替小妹说一门亲事才好。”太子妃徐徐言道,声音平和:“小妹年纪不小了。也该说亲了。”

虽说太子妃说得很是冠冕堂皇,可是衡国公夫人还是听出了太子妃的意思——太子妃这是害怕小女儿入宫呢!

衡国公夫人手里擦泪的帕子顿时团成了一团,不过想想三儿子,到底还是将怒气忍了下来,“我知道了。”

太子妃点点头,微微舒了一口气,笑道:“时辰不早了,我去母后那儿侍奉,母亲你也先回去罢。”这意思,却是完全没有要让衡国公夫人去见皇后的意思。

衡国公夫人一怔,“你父亲还叫我来问问皇后娘娘的意思——”

“此事儿不宜声张,悄悄的将三哥隔离开也就罢了。”太子妃斟酌一番后果断言道:“就不必告诉皇后娘娘了。至于背后查探的事儿,也千万别声张开来,悄悄查出来才好给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之所以不将这事儿让皇后知晓,是因为太子妃深知皇后的果断和狠绝;

。若是皇后知晓了此事儿,只怕别说衡国公府要被隔离,就是她也要因见过了衡国公夫人而被隔离。

想起良娣袁琼华最近折腾的那些事儿,太子妃掐了掐掌心出现了一丝狠辣:她绝不会给任何人机会压在她头上!

袁琼华其实也没做什么,她只是收罗了几个美貌的宫女罢了。不过这几个美貌的宫女无一例外全是和太子有了关系。所以太子这段时间去袁琼华那儿的功夫却是十分频繁,不仅频繁,更有些对袁琼华宠溺非常的意思。

太子妃当然也是寻了几个美貌宫女来分宠。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太子却是一个也不喜欢。气得她连连砸了好几个杯子才算平和下来。

正因为如此,太子妃才不敢有半点的松懈:若真给了袁琼华机会,那袁琼华还不得压在自己头上了?她若是一旦被隔离,那岂不是白送给袁琼华机会?

所以,太子妃这才动了这样的心思——如若不是这般,她倒是愿意像陶氏那样,上演一出深明大义的好戏码来。

不过,想着衡国公夫人是接触过三哥的,太子妃便是又有些害怕,忙唤了宫女来:“那药给我服一颗。”

一时服了药,太子妃想了想到:“我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焚化刘氏的时候,陶君兰没敢去看——一则怕看了心里恐慌,二则也是因为身体不允许。毕竟她现在也染上瘟疫,却是不适宜出现在人多的场面上。

因不好将刘氏挪动得太远,所以便是直接在刘氏的院子里焚化了。不过如此一来,陶君兰心道:就算将来李邺再娶了新王妃,怕也是不愿意住在正院里了。毕竟是有些晦气不是?

焚化完了之后,剩下的骨灰便是叫人仔细收敛在了一个准备好的金丝楠木的小棺材里。将来再将这个小棺材直接放入正常棺椁中就行了。

至于那些陪葬珠宝首饰,倒是几乎堆满了整个棺材,却越发显得那小棺材孤零零的可怜。

想起刘氏临死之前的要求,陶君兰又叹了一口气——也不算得孤单了。或许去陪着自己的儿子,刘氏反倒是比活着更高兴更松快罢?

不过陪葬再多,到底还是冷清了些——慎儿虽然没离了京城,可也不可能来给嫡母跪灵磕头。两个姨娘……陶君兰也没叫人来。毕竟这瘟疫是要传染的。

所以,最后哭灵守丧的,只有平日服侍伺候刘氏的一些丫头罢了。这还是除开了已经有了瘟疫症状的几个之后。

刘氏去了之前贴身服侍她的两个丫头一个唤作春卉一个唤作轻云。春卉陶君兰是知道的——李邺曾经提过这丫头的名字。想来是李邺安插过去的人。如今刘氏去了,春卉自然是要好好安置的。至于轻云:如今已是染上了瘟疫,情况也不大好。

陶君兰想了想,便是道:“待到守灵过后,便是悄悄的问问春卉的意思。看她是想继续在府里当值,还是愿意出府去。都随她。”

碧蕉应了一声,顿了顿道:“不如先叫春卉过来支应一阵子。侧妃身边就我一人服侍,到底是寒酸了些。”横竖春卉也是贴身服侍刘氏的,倒是不怕再来服侍陶君兰。;

第一卷 第461章 希望

陶君兰自然知道碧蕉是为了她好,不过——“你抽空去问问春卉自己的意思罢。若是她愿意也就罢了,若不愿意你也别勉强。你再辛苦一些就是了。”春卉如今并未染上瘟疫,若是调过来服侍她,便是意味着仍是要冒险,焉知对方会不会愿意?”

碧蕉忙摇头辩解:“不是我怕辛苦,是我怕服侍不好侧妃。”她一个人,总有因别的事儿岔开的时候,总不能叫陶君兰身边无人可用吧?

不过面对陶君兰的吩咐,碧蕉也只得应了:“我明日便是去问问春卉。”

刘氏的丧事足足折腾了七日,才算折腾得差不多了。毕竟如今本该送出府去下葬,可是眼下这番情景,哪里可能送得出去?所以只得还暂时停灵在刘氏往日住的院子里罢了。

不过春卉却是自打结束那日起就调去了陶君兰身边服侍——虽说也有背后嚼舌头议论纷纷的,不过大多数人心里都很清楚:这是陶君兰身边的人不够用了。

至于那些议论,无非是觉得陶君兰故意在显示自己身份罢了。又或者觉得春卉本就是陶君兰安排在刘氏身边的奸细。

不过陶君兰也并不在意这些事情:人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去了,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至于春卉显然也是并不太在意这件事情的。春卉觉得:若是能从此留在陶侧妃身边服侍,那便是她的福气了。纵然为此她要冒险,可是天底下想要得到好处,又哪里能不冒险?更何况,陶侧妃还是王爷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想要留在陶侧妃身边,冒险也是值得的。

春卉毕竟是在刘氏身边也是做大丫头的,自然对如何服侍主子再熟悉不过。虽说不知道沉香院的规矩,可是被碧蕉和红螺嘱咐过之后,倒是也差不离了。

陶君兰如今其实已经一日不如一日了,不管是精神头还是身子的强健程度,都是如此。不过,她觉得她又是比姜玉莲好多了——刘氏刚死的时候姜玉莲尚且还并无什么大碍,可是如今却是已经发起了高热,躺在床上事事都要人服侍了。

徐太医也是出现了瘟疫的症状。

这个消息陶君兰仍是让人瞒住了——府里如今就这么一个太医,所有人都指望着徐太医呢。

不过徐太医却是不肯轻易放弃,即便是他也染上了瘟疫,他却仍是每日过来看诊,然后不停的试验药方子。

看着徐太医那副执着的样子,陶君兰有时候觉得十分触动,有的时候又觉得心里十分的沮丧:徐太医这样都研究不出来方子,或许她是等不到这方子了。

不过,她到底是不愿意就这么死了。所以这日诊脉的时候,陶君兰便是轻声提醒徐太医:“既然外头研究出的方子能叫人不轻易染上瘟疫,那是不是说明里头肯定有哪一种药能克制住瘟疫?或者不如从这上头入手?”

徐太医的回答却是一声苦笑:“不瞒陶侧妃,我已经是研究过了;

。只是并无什么进展。”

陶君兰顿时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她是真的失望。

“不过陶侧妃的情况瞧着还十分乐观,说不得将来凭着自己熬过了也未可知。”徐太医忽然又这么说了一句:“比起同期的,陶侧妃您的情况是最好的。”

知道徐太医这是有安慰自己的意思,陶君兰自然也不好再沮丧下去,勉强牵出一丝笑意来;“没想到我运气却是这般好。”

因为徐太医也并未开其他的方子,所以碧蕉仍是捧了药匣子来:“侧妃该服药了。”

陶君兰却是没什么心思,摆摆手:“先搁着吧,我一会儿再用。”

倒是徐太医的眼力好,挑眉问道:“不知这是不是碧霄丹?”

陶君兰点点头,“是碧霄丹。”

徐太医面上浮现出一丝不好意思来,嗫嚅的请求:“不知侧妃能否让人仔细看一看这碧霄丹?我虽是太医院的人,却是还没瞧过碧霄丹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呢。”

陶君兰虽讶然徐太医的请求,不过她也并不是什么小气之人,笑着将药匣子推过去:“若徐太医真想仔细研究,拿两丸过去也不打紧。还有这么多呢,不知能否吃完。”

犹豫了一下,徐太医到底抵不住诱惑,伸手取了一丸:“一颗也就够了。我也是听说此药药效神器,所以一直心驰神往心心念念想仔细瞧瞧。”

这就是大夫的同病了。陶君兰自然也是理解,抿唇笑了笑点点头:“无妨,不够你再来问我要。”

徐太医也并不是什么贪心之人,所以当下也并未多拿什么,忙就告辞去了——事实上,若不是他也染上了瘟疫,他还未必会开这个口呢。之前总觉得以后有的是机会,所以纵然那是一直的心愿,他也并未声张和做出什么不该做的情况来,

待到徐太医走后,陶君兰倒是忍不住笑着和春卉感叹:“徐太医也算是年轻有为了,若是假以时日,他还不知会成什么样呢。”

春卉倒是实在:“若是他能研究出了治瘟疫的方子,那就好了。”

这话说得陶君兰心底微微一暗,倒是不再开口说话了。见状,碧蕉倒是急了,忙瞪了一眼春卉,意思再明白不过。

春卉也是自知失言,忙低下头去。并在心底暗暗告诫自己以后不可如此肆意妄为了——在刘氏身边的时候,她因刘氏脾性不好从而小心翼翼,不敢多说一个字,不敢走错一步路。如今也是陶君兰脾性太好,又纵容着她们这些做丫头的,她这才得意忘形了。

陶君兰的情况就算如同徐太医说的那般好,可到底还是一日日的严重起来。这日徐太医过来,蹙眉诊脉的样子,让陶君兰心里的石头又往下沉了几分。

饶是徐太医没说话,她心里也明白,她的时日无多了;

。只是她却是觉得不甘心。换做是谁,谁能甘心?不管是李邺,还是一双年幼的儿女,都叫她不可能放心得下。

“你也不必瞒着我了。”陶君兰见徐太医不肯说话,只当他是怕说了给她增加心理负担,便是苦笑着开了口:“你说罢,这般下去,我还有多少时日可活了?”

纵然不甘心,她也无可奈何。这事儿比不得别的,她挽回不了,也不可能有什么法子。

徐太医被陶君兰这一句问话给惊得回过神来,他“啊”了一声,忙又摇头:“如今看着倒是还于性命无碍事。倒是姜侧妃才是真是熬不了多久了。我走神是因为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按说侧妃一旦开始出现症状,就该和旁人一般迅速的恶化下去。可是没想到,您如今的情况倒是比我还好几分,我在想是什么缘故。”

陶君兰一怔,愕然的瞪大了眼睛,随后却是止不住的亢奋了起来:“你是说——”若是找到这个原因,是不是徐太医就能研制出方子了?

就算徐太医研究不出来方子,那也还有别的太医。只要将这个消息传出去,那肯定是对研究出方子有用。

这样的消息,算是连日以来陶君兰听到的最好的消息。这就好比一个走夜路的人,完全放弃希望之后忽然就看见了天边开始明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