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68章 胡闹

陶君兰连着喝了几次药,第二日夜里便是整个人都清爽起来——一直持续的低烧也是退了下去,也不觉得倦怠迷糊了。

只是这样一来,她顿时就觉得身上说不出的难过:连着躺了这么长一段时间,身上的骨头都僵了。又怎么会不难过?几乎是只感觉再多躺一刻钟都是受不住了。

不过她的身子却也远没有真能达到自己起来走动的程度,事实上根本就还虚着呢。躺是不想躺着了,于是她叫碧蕉和春卉将她扶着坐起来。

一连着睡了这么几日,现在她自然是半点也不困的。加上两个丫头陪着说话,又是喂药又是张罗吃食,倒是更加精神了。

事实上,她能好转过来,满院子的人也并不嫌弃这是深夜,反倒是一个个都是因此精神抖擞了起来。毕竟谁不盼着自己主子能好?陶君兰平日里又是个慈和的,自然是更加的叫人觉得敬重。

不过夜深了大家也都要睡觉,兴奋折腾了一阵子之后也就作罢了。留下几个守夜的人之后,都各自睡去了。毕竟明儿还要继续当值呢,总部能一个个都打着哈欠顶着黑眼圈去当值罢?

陶君兰看了一眼春卉和碧蕉,也是心知肚明这会子她们该睡了,便道:“你们且先去睡罢,不然明日谁又来当值?”

春卉和碧蕉对视一眼,都是默契摇头:“侧妃睡着的时候,我已经睡过了。”

“那也不行,你们留一个在这儿守夜,另一个还是先去睡罢。”陶君兰笑道:“我自己静静看会书就成。反正也用不上你们。”

这么一说,碧蕉倒是率先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春卉先去睡罢。”

春卉却是摇头:“这几日碧蕉姐姐都没好好睡过一觉,还是你去罢。你看你眼下的青黑,可是比我严重多了。再说了,你比我服侍侧妃更久些,明日白日服侍最好。就像是侧妃说的,晚上也没什么重要事情,倒是白日事儿多些。”

碧蕉听了这话,也是犹豫了一番之后,便是点头答应了。

于是就留下春卉守夜。

陶君兰自然也不在乎到底是谁守夜。事实上,她将春卉也撵去了外间先眯一会儿。

当然,看书不过是借口罢了。事实上,她这么支开人,纯粹是想找个没人的时候悄悄的哭一场罢了。这些日子她纵然迷糊的时候更多,可是心里的害怕却是一样不少。正因为清楚自己的身子在一日日的虚弱下去,这种恐惧更是张到了极点。

就算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真要说不怕,那却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这些情绪一直压在心里罢了,如今在她绝望之时乍然得救,她心里的滋味除了惊喜和庆幸之外,更是想哭得厉害。

更甚至,她心里是有一股子莫名其妙的委屈的。这股委屈叫她忍不住想要嚎啕大哭一场。

她心知肚明这样的情绪根本压不住,唯有发泄出来才是最好的。而且,她也的的确确是想哭一场。或许换成是以前,她还未真会这样哭一次。可是现在她却是不同了——在生死之间经历折腾了这么些时日,不少东西她都看破了许多,豁达了许多。

若不是顾忌着面子,更不愿意叫两个丫头都陪着自己哭一场,她才不会这样费力的支开人去。

只是这头她刚哭起来,那头门便是被推开了。她吓了一跳,忙侧头看向床里面,不想叫春卉瞧见她狼狈的样子。口里更是道:“春卉,你怎么又进来了?”

然而春卉却是没有回答,她只听见门又被关上,然后有脚步声走到了床榻之前停住了。

春卉怎么了?陶君兰拿了帕子擦脸,心里疑惑的想,又偷偷的用眼角余光去看春卉。结果这一看,却是整个人都吓了一大跳。

哪里是春卉?分明就是李邺。虽然只看见了衣裳没瞧见人脸,可哪里还需要看脸?只一眼她也就断定那的确是李邺没有半点错了。

“你怎么来了?”她惊吓得厉害,说话都有些干巴起来。加上刚才哭了,声音更是听起来十分奇怪。

“我来看看你。”李邺轻叹了一声,带着怜惜:“怎么瘦了这么多?还躲在这里一个人悄悄的哭?是她们服侍得不好,还是怎么了?”

陶君兰本是想问李邺怎么进来的,还想叫他出去。可是却被他这么一番话弄得心里一酸,刚忍下的眼泪便是又不住的冒了出来。

她慌忙擦泪,谁知李邺却是突兀的伸出手来握住她的肩膀,将她轻轻的扳了过去。这一下,她就是不想叫李邺看见这满脸的泪痕,也是做不到了。

不过她还是不敢去看李邺的眼睛,她怕看了之后她更委屈,更加忍不住想扑进她怀里。

“你别碰我。”她想起自己身上的瘟疫还没好利索,忙又挣扎了起来。更是出声提醒他:“你离我远些。”

“怕什么?”李邺却是不在乎,反而霸道又小心的将她按在了自己怀里,轻声道:“想哭就哭个够罢。别搁在心里憋着。”

这些日子,陶君兰必然是吓坏了。其实别说是陶君兰,就是他也是想哭一哭的。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或许他就在见不着陶君兰了,更别说像现在这样能抱着她在话里了。

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叫他忍不住想更要珍惜。

陶君兰因为李邺这句话,眼泪顿时冒得更加厉害了。情绪一上来,再加上想着如今瘟疫的药方也有了,也就没那么多顾虑和担心了,倒是果真忍不住的伸手反抱住他的腰,“呜呜”的哭出声来。

“我是真怕;

。”她哽咽的开口:“我怕再见不着你,在见不着拴儿和明珠。”

“我也怕。”李邺轻声回应,末了还轻轻在她的后背上轻轻拍着,仿佛怕她哭得太厉害透不气来。陶君兰是埋在他胸口,自然也没看见他紧紧皱着的眉头和心疼的神情。

“刘氏死的时候,我好怕。”陶君兰回想起当时的情景,甚至忍不住微微的战栗了一下。而她的反应很快就被李邺注意到,李邺拍了拍她,似乎想借此来安慰她。

陶君兰忍不住翘了翘唇角笑了笑。然后继续轻声说下去:“那时候我已经染上了瘟疫,想着刘氏,就想到了自己会不会也是这样。一想心里就怕得厉害。”

“我怎会让你那样?”李邺柔声言道,“不会的。这不就没事了。”

“嗯。”陶君兰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的在他衣襟上蹭了蹭眼泪。心情到底是渐渐的在他的安抚下平静了许多。她想起当时刘氏死之前和她说的那些话。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

“刘氏死的时候,很后悔。”陶君兰犹豫了一番,到底还是决定将那些事情与李邺说一说。毕竟,唯有让他知道了,他才能更好的防备皇后不是?

“刘氏当年那样不喜你,其中是皇后在作梗。后头她孩子没了,也有皇后的手笔。”虽然这些都是她猜测的,并无证据。可是看刘氏那样子,她就知道都是真的,她是半点没冤枉皇后。毕竟,刘氏作为亲身经历的人,只怕比谁都更清楚里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以前刘氏被一层纱蒙着,所以想不透,可她戳破了那层纱之后,刘氏哪里还有想不明白的?

“就是这一次的瘟疫,其中也有皇后的手笔。若不是皇后给了刘氏能染上瘟疫的东西,刘氏是不可能染上瘟疫的。”陶君兰徐徐的言道,尽量说得明白清楚:“皇后利用了刘氏记恨我和你的心思,想用刘氏来害你。毕竟,若当时刘氏就死了。你就算不喜刘氏,少不得也要露面的。到时候,你也十分有可能染上瘟疫。”

其实直接接触过刘氏的人里头,没有染上瘟疫的十分少。春卉是个例外。可这样的例外,十个人里头不足两个人。

就好比碧蕉,也算是运气好了。不过陶君兰觉得,可能是因为她们的身子更强健些的缘故。毕竟,她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再加上生产的亏空还没弥补过来,自然更加的不可能比得过常年做活的春卉和碧蕉。

“我知道。”李邺倒是丝毫不意外,反倒是如此轻声回了一句。

陶君兰这次倒是有些错愕,“啊”了一声。

“世人都以为刘氏的瘟疫是绿柳上门那次染上的,只是迟迟没发病。可是当时看诊的大夫医术不错,不可能看不出。所以我猜是后头刘氏自己做了什么。”李邺见陶君兰好奇,便是笑着解释了几句:“至于谁这么巴巴的盼着我端亲王府出事儿,除了皇后之外,还有谁?”

陶君兰听他这么一说,顿时了然起来:“所以你才会对衡国公府动手。”

李邺却是没解释半句,他觉得没必要告诉她,他这么做根本是为了她,而不是为了自己。若为了他自己,他是不会这样快报复回去的。他自己现在想来,当时的确是十分冲动了。这样的事情,稍有不慎就会被人发现,到时候只怕很难收场。;

第一卷 第469章 蹊跷

面对陶君兰巴巴的眼神,李邺最后只模棱两可的言道:“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出口恶气罢了。若不是太子如今在宫中,否则……”

这话是不假的。若不是当时太子在宫中,他着实不好在太子身上动手脚,他也不会选择这么迂回的方式。不过,却是没想到收到了这样意外的效果。

李邺心想,这就是天意。

李邺除了安慰陶君兰之外,倒是也没再做更多的事情。两人在这静夜里,悄悄的说了好一阵子的话。直到天边都蒙蒙亮了,陶君兰这才反应过来,忙道:“你什么时候走?”

李邺心里清楚自己的确也是该走了——不然叫人发现他在这里,倒是会引起许多麻烦。当下他只能不舍道:“的确是该走了。”

“那你快走罢,我也困了,想睡一阵子。”陶君兰这么说,完全就是为了让李邺安心的走。当然,她也的确是疲倦了。毕竟,她病了这么久身子早就虚了。因为不舍一直都强打着精神,这会子自然早就有些困倦了。

想了想,她又嘱咐道:“以后也别再这样进来了。横竖再过些日子我也就好了。”

李邺应了一声,不过却是并未往心里去。他的计划却是隔几日就来看看陶君兰才好。事实上,他是被这次的情况给吓坏了。他怕陶君兰再有什么瞒着他的,他怕再出现什么状况。

比如,皇后知道陶君兰开始逐渐恢复了,心情又会是如何?可还会再做出什么事情来?

陶君兰待到李邺走后,便是扬声唤道:“春卉!”

春卉闻声进来,问道:“侧妃有什么吩咐?”

“王爷是怎么进来的?”陶君兰微微眯了眼睛问春卉。“你为什么不拦着他?反倒是放了他进来?”上一回李邺过来,好歹还是只站在窗外。这次倒是好,直接就进来了。固然里头有已经研制出方子的缘故,可是这和看守的人也有关系才是。

春卉果然露出了心虚的摸样来,甚至忙跪下了:“侧妃息怒。奴婢……”

“你之前是王爷的人,听他的话也是应该的。但是你也该分清楚一个轻重缓急。他胡闹,你不能不劝阻反而跟着胡闹。如今是不必再怕染上瘟疫。可是总也要顾忌几分。”陶君兰到底是没将话说得太严重了:“你既以后要留在我身边服侍,那就多和红螺碧蕉学学。”

春卉点点头,“是。”

“王爷是从正门进来的?”陶君兰想起这档子事儿,便是又问了一句。

“是从正门进来的。”春卉看了一眼陶君兰,这才答道。

陶君兰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不再说话了。这些人,怎么都跟着李邺胡闹。

“我还有事儿问你。”陶君兰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便是又问起来。

春卉忙到:“侧妃只管问,奴婢知晓的必然是言无不尽。”

“你先起来回话;

。”见春卉还跪在地上就开始表忠心,陶君兰倒是忍不住笑起来,又指了指凳子:“搬个凳子过来做下听我说。”

春卉知道这是陶君兰体恤自己,当下忙谢过,这才按照陶君兰吩咐的话做了。

“你是王爷安排在王妃跟前的?”陶君兰想问的是这个事儿。

春卉犹豫了片刻,心道李邺对陶君兰这般宠溺,必然是早就说了的。当下也就爽快的承认了:“的确是王爷将我安排去王妃身边的。”

陶君兰没再继续问李邺将春卉安排在刘氏身边到底是做什么。这话纵然要问,也该去问李邺,而不是问春卉。她想问的是:“那我问你,你既是大丫头,想来也是一直在王妃身边服侍的。怎么的竟是都不曾发现王妃的异样?她到底怎么得的瘟疫,你难道就半点不知?”

春卉一听这话,吓得顿时都不敢坐了,又怕陶君兰怀疑自己,便是连忙解释道:“虽说是领着大丫头的月钱,不过实际上贴身服侍的只有轻云。我偶尔才帮把手。王妃心里并不相信我。所以凡事都瞒着我。这次王妃发病的时候,轻云只说是旧疾发作,王妃又不许请太医,每日只吃丸药。就是皇后娘娘派人赏下来的丸药。”

陶君兰是记得的确皇后赏下来一些丸药的。正是那一次,绿柳导致了京城中这个几个王府都隔离了好长一段时间。庄王更是因此病了。

那丸药她碰也没碰,便是叫人收了起来。

“那从皇后赐药开始,王妃那儿便是没有旁人再去过了罢?”陶君兰还是十分纳闷的。毕竟刘氏院子里虽不说铁桶一般,可是要说随便什么人都能过去,那也不可能。

刘氏院子里若是有旁人去过,她必然会立刻知道消息。

春卉点点头:“没有旁人去过了。”

这下陶君兰更加纳闷:“既没有旁人去过,那王妃到底是怎么染上瘟疫的。”

春卉想了想,倒是回忆起了一个细节来;“王妃那一匣子药,少说也有二十颗。可是待到王妃发病后,我有一回看见王妃服药,那匣子里却是只有三四颗了。只怕服用有些时日了。”

陶君兰仔细算了算时间,心中也是一动:“你的意思是,王妃的瘟疫,就出现在了那药上。”这么一说的确也是行得通。刘氏是在第一次没有人染上瘟疫之后开始行动的,若从那时候吃起,时间倒是也正好对的上。

“那药可还有剩的?”既然是有所怀疑,陶君兰自然是想要仔细的研究研究了。

不过春卉却是摇摇头:“王妃吃完了。匣子都让轻云烧了。”

陶君兰闻言皱眉:装药的匣子何必烧了?只从这个看,就能看出来怕里头是有什么猫腻了。

“轻云也染上了瘟疫?”陶君兰又问。

春卉点点头:“的确是染上了瘟疫。情况也是十分严重。据说恐怕是熬不过来。”

陶君兰微微挑眉:若是轻云熬不过来,那么线索就彻底的断了;

。谁也再查不出皇后到底做了什么手脚。不行,必须想法子将轻云保住才是。

“你再仔细想想,可还有什么可疑之处。”陶君兰吩咐春卉了这么一句,然后又道:“我也饿了,索性用过早膳再睡。你去吩咐厨房传膳罢。”

待到用过了早饭,陶君兰也就睡下了。

这一觉足足睡到了下午才算是醒来。她这头刚醒来,就听见红螺和碧蕉在旁边说话,也不知商量什么事儿。

见她醒来,两人忙住了口,服侍她洗漱用药,又吃了一些东西才算是折腾完了。

“方才你们说什么呢?”陶君兰歪在软枕上,一面看着碧蕉用美人拳给自己捶腿,一面问道。

红螺摇摇头:“不过是府里的额一些琐事儿,说说闲话罢了。也没什么要紧的。”

陶君兰见红螺不肯说,也就不再多问,只点点头:“姜侧妃那边怎么样了?”姜玉莲的情况比她严重些,即便是有药,却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熬过去。若熬不过去,丧事且不提,以后慎儿的归属又是个问题了。

凭心而论,她是不希望姜玉莲熬不过去的。毕竟若姜玉莲没了,李邺必然是要再添女人进府的。就算他不愿意,太后和皇帝也不会同意。与其进来一个家世好的不知道品行如何的,倒不如还是姜玉莲得好。至少姜玉莲不会再折腾了。若进个新人,少不得还要折腾一些时日。没得麻烦。

“姜侧妃情况很不好,今儿早上还吐血了。”红螺叹了一口气,显然是很不看好姜玉莲:“怕是熬不过。”

陶君兰听了这话,顿时也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若真熬不过也没有办法,都是命罢了。

“叫人送些好补药过去。碧霄丹也送些。”陶君兰如此吩咐一句,“尽人事,听天命罢。”顿了顿又叹了一口气:“若真就这样没了,慎儿连她最后一面也见不着。”

若慎儿再大些,她倒是敢做主冒险让姜玉莲再见见儿子。可是慎儿如今实在是太小,她纵然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

红螺倒是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儿:“今儿早上,王妃那边送出去了一个折子。是王妃的遗言折子。”

陶君兰闻言也是一怔:“王妃还留了遗言折子?”按照规矩来说,身有诰命的女子是可以上遗言折子的。就像是那些老臣,临终之前也可以给皇帝上遗言折子。一般这个时候,都是有什么所求的。而这个时候皇帝多数也会满足。毕竟是老臣子,替朝廷卖命了一辈子,总不好连人最后一点心愿都不满足。

而女子的遗言折子,是给皇后的。当然给太后也可以。

只是不知道刘氏的遗言折子里,到底留下了什么话?她到底又有什么所求的?要说不好奇那是假的,事实上陶君兰好奇得要命。

不过既然折子已经递出去了,她自然也是无从知晓了。再怎么好奇,也不过是暗自揣测一番也就作罢了。

如今她更担心另一件事情:那就是李邺娶新王妃的事情,到底会什么时候提上日程。;

第一卷 第470章 新王妃

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纵然好好调养着,可是拴儿和明珠都跟着静灵回来了,陶君兰却还没养好呢。

好在那会子瘦得只剩下骨头的样子是不见了,否则她还得担心是不是会吓到一双儿女。

算算时日,拴儿和明珠离开也快三个月了。拴儿还好,毕竟已经认得人了。可明珠却是完全已经忘了自家爹娘到底长什么样子了。面对陶君兰还好,许是母女连心到底没那么生疏。可面对李邺的时候,却是连抱都不肯让李邺抱了。

想着太后那头也是十分想念拴儿和明珠,陶君兰让明珠适应了几日,便是带着他们兄妹两个进宫去了。这也是她病愈之后第一次进宫去给太后请安。

而且陶君兰打算顺带将慎儿接回来——这是姜玉莲的要求。这些日子,姜玉莲想念慎儿已是想念得茶饭不思了。再不给领回来,只怕姜玉莲又该闹腾了。

当然,她也不是真没有半点私心:作为拴儿的母亲,她是不乐意看见慎儿也被太后记挂被太后宠爱的。她是打心眼的希望拴儿独占鳌头。

说起来姜玉莲的运气也是的确十分好的。当时情况都那般了,最后没想到到底还是熬了过来。虽说留下了些后遗症,日后冬日里容易犯咳疾,可是到底是捡回来一条命不是么?

府里情况和姜玉莲差不多的,也只有姜玉莲是熬过来了。就是轻云,陶君兰花费了那么多功夫,到底没将其救回来。

一路进了宫去,陶君兰自然还是直奔太后居住的寿康宫。

太后刚耍完五禽戏,张嬷嬷正帮着太后擦汗呢。就听见外头禀告说是陶侧妃来了。

太后闻言挑了挑眉,笑着让张嬷嬷出去迎:“必是栓儿回来了,你快去看看。”这些日子没见,栓儿也不知道还记得不记得自己这个曾祖母?

张嬷嬷见太后这幅样子,倒是微微松了一口气,忙笑着应道:“是是是。太后您可别急。栓儿一准儿在外头呢,老奴这就去将拴儿带进来。”

一面说话,一面张嬷嬷却是在心头暗道:之前还担心太后因了陶侧妃的关系连带着拴儿也不待见起来,如今看来却是多虑了。说不得看在拴儿的面子上,还要给陶侧妃几分脸面呢。

张嬷嬷出了屋子,果然看见陶君兰领着两个奶娘和两个丫头在门外守着。两个孩子一个被牵着一个被抱着,都跟玉团子似的玲珑可爱,叫人看着心都化开了。

张嬷嬷心道:也不怪太后偏心拴儿,拴儿瞧着就比慎儿好。而且,陶侧妃也的确是个会养孩子的。就是比慎儿小的明珠,也是养得比慎儿更招人稀罕。这不哭不闹的,笑嘻嘻的样子哪里叫人不疼?

一时进了屋子,还不等陶君兰带着孩子们行礼,太后就已经冲着拴儿招手了:“来,拴儿快来,来我跟前来。”

拴儿倒是还记得太后,当下驾轻就熟的将奶娘的手一甩,满脸笑的就凑了上去,一面小跑一面还大声唤道:“曾祖母!”

当即便是喜得太后连声应了,又夸道:“拴儿真乖。这些日子不见,说话倒是比之前更清楚了。听这声音就知道,拴儿肯定又壮实了。”

陶君兰在一旁抿唇一笑:可不是,出了一趟门,拴儿的性子又皮实野性了几分,就连嗓门也是大了许多;

。前两日哭闹起来,险些没将屋顶给掀翻了。

不过,这样却也更加有些小子的样子了。

一面说着话,太后一面又将手边上的芙蓉卷拿了一个给拴儿:“拿去吃罢。”

拴儿也不客气,接过来就抓在手里。正要凑在手边上咬一口,忽然又看见了明珠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他,便是忙又拿开来,遥遥递过去:“给妹妹。”

太后顿时更加意外,笑容也越发的慈爱了:“拴儿还知道友爱妹妹了。真是懂事了。”

不过明珠还小,陶君兰可不敢给明珠吃,便是柔声对拴儿道:“拴儿自己吃罢。这个不是糖球,不能给妹妹吃。”

拴儿这才点点头自己凑到嘴边咬了一口。大约是觉得好吃,眼睛都笑眯起来了。

太后看着,只觉得怎么都爱不释手,搂着拴儿恨不得再不放开。

最后还是张嬷嬷提醒太后:“是不是也将慎儿公子抱出来?也让他们兄弟见见面才是。”

一时奶娘将慎儿抱上来,陶君兰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的又看了一眼明珠:慎儿看着可不如明珠精神结实。

拴儿凑上去看了看,慎儿不理他,他也就不再折腾了。嘟嘟嘴自己去一边儿玩去了。

太后见拴儿一门心思想去屋外玩,便是只得无奈的吩咐宫女和奶娘将拴儿看好了,又叫慎儿和明珠也跟着去。倒是留下了陶君兰说话——这一点,陶君兰倒是也早就料到了。

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太后不可能一句话都不过问的。

“如今王府里是谁在管中馈?”太后果不其然一开口第一件事情问的就是这个。

陶君兰如实答道:“仍是我管着,只是我如今精神不济,所以叫府里几位姨娘从旁协助。倒是也没出什么纰漏,实乃不幸中的万幸。”

太后闻言也是松了一口气:“没出事就好。”这也是端亲王府里人少的缘故,不然的话,哪里有这样清净的日子?所以说,多纳妾有多纳妾的好处,少纳妾也有少纳妾的好处。

当初李邺执意不肯纳太多妾侍的好处,也算是体现出来了。

“刘氏的后事可办妥当了?”太后又问起另外一件事情来。

陶君兰点点头:“都办妥当了。应该是没有什么疏漏了。”

“刘氏的运气也是不好。”太后皱了皱眉:“偏死在那个时候,连带着丧事都不好办。正因为如此,如今你才更要打点好一切。别让人觉得端亲王府太寒酸了,连个丧事都办不好。”

虽说是丧事,可是场面太小了,也丢了李邺的脸面不是?而且:“我听说却是不入西陵?这是怎么回事儿?”

陶君兰细细解释;“这是王妃的临终遗言;

。说是想和儿子合葬在一处,也省的孩子孤单单的。她这一番做母亲的心意,王爷想着也是该体谅。便是准了。所以,这才不入西陵。”西陵算是皇室的墓园,除了历代皇帝之外,皇家的人都是葬在那儿。按理说,刘氏也该葬入西陵的。不过因为她儿子还不瞒周岁就夭折了,所以根本就不能入西陵。所以连带着刘氏也不葬入西陵了。

太后点点头,感叹了一声:“可怜天下慈母心哪。”

陶君兰也是有几分唏嘘。

太后也没感慨太久,便是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刘氏这么突然没了,倒是又得重新给端王物色王妃了。这年龄上就有些难办。”

既然是要做王妃的,那太年幼的显然不合适。可是这年纪大的却又未必能让人满意。说句不好听的就是——那么大年岁都没定亲,怕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是被人挑剩下的。

陶君兰看太后一眼,心知肚明太后这是开始考虑要给李邺续弦了。而且,太后的意思恐怕还是直接从外头重新娶一个进门。

这事儿她不好发表意见,便是低头不语。

倒是太后微笑着问起了她来:“陶氏,你是最了解端亲王的喜好,你说他会喜欢什么样的王妃?”

陶君兰的手指缩紧又松开,她心里清楚这不过是太后在试探她罢了。却是未必想要从她这里得到什么答案。

不过,太后既然张口问了,她若不答话却也显得不礼貌不识趣。所以,怎么回答却是成了个问题。

首先,于情于理她都是没有这个资格去替李邺选王妃的。更不必说她心里愿意不愿意了。她真敢说出什么实质性的意见来,只怕太后当场就会变脸。更会觉得这是她在算计什么。

其次,她也着实不知道该给李邺找个什么样的王妃。

犹豫一下,陶君兰最后轻轻摇头:“这事儿还得太后拿主意,我却是不知道。若是选妾侍,我倒是还能插上嘴。可是这娶王妃,哪里有我置喙的余地?”

太后看了一眼陶君兰,心里微微点头倒是还算满意,觉得陶君兰还算很识趣。不过想起刘氏的折子,太后心里又有点儿不痛快。那一点满意更是被挤在了一边儿。

陶君兰任由太后打量,尽量做出一副低眉顺目的架势来。当然,其实她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的。按着本心来说,她却是不希望李邺再娶王妃的。可要按照规矩来说,这事儿偏偏又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情。

太后笑了笑:“我也不是叫你做主,只不过是让你给些意见罢了。我手里倒是有几个人选,你帮我参详参详。”

陶君兰一听这话,就知道太后是早有准备了。只是她却有点儿弄不太清楚太后的心思到底是什么。选新王妃这事儿,她觉得就算该做,到底也显得有些太急切了。

刘氏死了这才半年都不到呢!若真就这样大刺刺的将新王妃提上来,那旁人怎么看怎么想?

犹豫片刻,陶君兰开了口:;

第一卷 第471章 甜枣

犹豫片刻,陶君兰开了口:“如今王妃刚下葬,就这般大张旗鼓,是否有些不妥?传出去对王爷的名声怕是不太好。”

太后看了一眼陶君兰,缓缓笑了:“这个道理我自然也是明白。不过这会子只看看,私底下定下来,也不立刻过门,并不怕什么的。总不能真等到一年之后才开始议亲,那等到过门都什么时候了?如今端亲王府没女主人,也着实不像话。”

陶君兰一听这话,心里越发往下沉了沉。太后这话的意思,分明是要等到新王妃过门之后,将她现在的管家权力也剥夺了。不过,这样做也是无可厚非,毕竟她不过是暂管罢了,自然比不上名正言顺的端王妃。

“太后您若不嫌弃我考虑不周,我倒是也可帮着参详参详。”陶君兰最后只得说出了这番话。她心里很清楚,太后说这么多话,无非也就是想听她这一句罢了,只是她却不愿意说得太过卑微,于是便是如此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