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好多原本支持太子的人,这次也悄悄转了风向。

一时之间,太子几乎是没人敢替他说一句话了。

若是皇帝迟迟没有上朝,只怕废太子这事儿早已经提上日程了。

当然,这事儿的背后李邺肯定也推送了一把。不然哪里有这样热闹。

皇帝醒的第三日,陶芯兰送出来个消息:皇后病了。

陶君兰觉得皇后要么是气病了,要么就是故意装病。不过她更倾向于后一种。果不其然,皇后病了的消息刚传出来,那头宫里又传出了一个消息。

那个和太子偷情的宫女,被审问出来其实孩子并不是太子的。而她也是故意勾引太子的。谁知道却是突然有被调去了皇帝身边,因也不敢说出来,所以这才一直瞒住了。如今东窗事发,本以为可以让太子救她一命,这才含糊的让人觉得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太子的。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陶君兰立刻便是忍不住冷笑了——比起明知那是皇帝的女人还上了手明知故犯,这个解释显然又将太子摆在了可怜的份上。至少这么一来,好像出现了这个事儿根本就怪不得太子。反倒是太子还受了委屈被诬赖了。

不过,对于这个说法,陶君兰可是半点相信。

既然是自己收用的女子,太子大可以告诉皇后一声,收在自己的宫里。即便是已经调去了皇帝身边,可只要说得及时也没什么不是?纵然皇帝不痛快,可也最多觉得太子荒唐,却不至于闹成这样。

至于那孩子不是太子的。陶君兰更是觉得只能一笑置之——不是太子的,难道是皇帝的?宫里找个男人可不容易。除了皇帝和太子,也就只剩下太监勉强算是男人。可太监若是能让女子怀孕,那就成了千古奇闻了。

纵然还有御林军巡逻守卫,可是御林军当值的时候都是一小队一起,根本就没有任何理由和时间私自在宫中行动,更别说和皇帝跟前服侍的宫女偷情了。

不过,陶君兰心里很清楚,不管这个解释再怎么荒唐,可是总归还是有人相信的;

。所以,她便是不由得和李邺抱怨:“皇后果然是做惯了这样的事儿,颠倒黑白的本事真真厉害。”

李邺一笑:“不过是片面之词。糊弄傻子罢了。不过,说不得宫里就要好好清查一番了。”

“那宫女肚子的孩子,的确是太子的罢。”陶君兰又问,多少也有几分好奇。

李邺点点头:“自然只可能是太子的。”除了太子,宫里还有谁敢这么大胆?偷情也就罢了,还偷偷的弄出孩子来。

陶君兰眨了眨眼睛,又觉得有些感慨:“太子想要什么女人没有,非要偷偷摸摸的。真是自己给自己挖了坑跳。”宜妃是如此,那宫女也是如此。

“那宫女,其实有几分像宜妃。”李邺冷笑了一下:“最近宜妃收敛了不敢再和太子碰面,太子自然是只能移情了。你不知道,袁氏寻的那几个丫头,也都是和宜妃有几分相似的。”到底是服侍过宜妃的,袁琼华不仅自己学得像,就是找的人也像。

如此一来,太子又岂有不上当不迷恋的道理?

陶君兰讶然的微张了嘴巴,却是半晌只冒出一个“啊”来表示自己的惊叹。太子对宜妃,难道真就迷恋到了这个地步?和宜妃本人偷情也就罢了,竟然还和宜妃相似的人偷情?

这……真不知该说太子痴情还是该说太子糊涂了。

李邺剥了一个栗子递给陶君兰,笑了笑:“皇后估计本是想留下那个孩子的。可这废太子的人太多了,她只能如此。说起来,这会子皇后怕是真心疼呢。”太子无子,唯一一个还是****来的。皇后必然不喜,所以肯定想让太子再有其他的血脉。

“皇上若相信那孩子真和太子无关,只怕肯定是要彻查一番了。到时候,出入宫中的男人怕是都要被怀疑。而且不知道被顺带查出多少肮脏事儿。”陶君兰是做过宫女的,自然知道私底下那些宫人之间的把戏。若真彻查,怕是能清白脱身的还真没几个。

陶君兰皱了皱眉,又道出自己心里的猜测:“你说,宜妃那事儿若这次被查出来,会如何?”

李邺皱了皱眉,最终摇摇头:“罢了,父皇的身子经不起折腾了。若宜妃和太子的事情被揭露出来,只怕是真要出事儿。”

“那若只是揭露宜妃与人偷情生了孽种呢?”陶君兰犹豫了一下,又提出这么一个建议来:“那孩子不是皇上的血脉,滴血验亲便是能验出来。到时候,也不需要将太子牵连进来,只要让宜妃……”

李邺仍是摇头:“罢了,这次父皇是真气狠了。况且,宜妃这事儿不牵上太子也没什么用处。且再等等罢。”

李邺既然如此说,陶君兰便是只能作罢。她本想着,若是宜妃的事儿揭露出来,到时候皇后的包庇罪肯定让皇帝厌恶,不说废后,只说让皇帝彻底夺了皇后的权力也就够了。说白了,太子最大的依仗不是太子的身份,也不是王家,而是皇后。

自然,她心里也明白为什么李邺会如此反对这件事情。那毕竟是他的父亲,他纵然有所不满,有所怨恨,可是到底父子亲情血缘都是割不断的联系。他狠不下那个心来。纵然知道这个事儿迟早都是要揭露出来的,可是他也不愿在此时雪上加霜;

李邺或许算不得什么良善之人,可是这一点却是比太子强上千倍万倍。所以,李邺得皇帝偏爱,得先皇偏爱,也是理所当然。

至少,陶君兰是这么认为的。

说着话,一小把烤栗子都吃完了,陶君兰还有些意犹未尽。李邺却是不许她再往火盆里添了,扬声叫了丫头将剩下的生栗子全都端走,道:“再吃就该上火了。明儿再吃罢。”

陶君兰只得作罢,又笑话自己:“怪道红螺只让人准备了一小碟,怕就是知道我管不住自己嘴。拴儿和明珠嘴馋,怕也是随了我。”

“拴儿也别给他吃太多了。这不好克化。又容易上火。”李邺微笑着,带了几许宠溺的看着陶君兰,却又一本正经的吩咐了这么一句。

陶君兰应了,又叹了一口气:“拴儿太皮了。这么冷的天,非要出去玩儿。屋里一刻也不肯呆。奶娘都快管不住了。在宫里时候,到底是太过娇惯了些。”

在太后看来,既然是天家子孙,自然是与生俱来的尊贵。和普通孩子自然是不一样。拴儿只要不是太过分,太后都不许人拘着。如今就养成了这么一副样子。

李邺笑着摇头:“拴儿还小,慢慢的也就好了。不过,也的确是不用太拘了他。等他自己受了凉,病一场他自己也就知道这事儿不该做了。而且,如今我想着倒是该给他寻个伴当了。既有个玩伴儿,也从小培养起心腹来。”

“拴儿才三岁多,找个多大的孩子合适?”陶君兰有些踌躇:“太小的怕自己都照顾不过来,太大的只怕又玩不到一块儿去。”

“我回头去跟宫里的总管说一声。有七八岁的孩子净了身的,身家清白的便是挑两个罢。”李邺沉吟片刻后如此言道。“今年是灾年,卖孩子的多。宫里也趁机采买了许多。”

提起这个,陶君兰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那些回了家乡的灾民,也不知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了。”

“这个情况父皇前些日子才提起过,怕是有那个心思想要派人去那边看看。”李邺忽然想起这事儿来,顺嘴提了提:“说不得,这次要派我和小七去了。”

陶君兰顿时皱眉:“怎么每次这样的差事就轮到你了?你这胳膊都还没好呢。”她看到李邺胳膊的时候,其实已经好了许多了,可是看着那浓厚的淤青,她还是能想象到当时是个什么情形。

想了想,陶君兰忽然一笑,侧头问李邺:“这样的苦差事,不如叫太子去好了。正好也算是描补一下形象。”

李邺讶然的看了陶君兰一眼,皱眉想了一阵,倏地笑了起来:“的确是如此,这等苦差,叫太子去也挺好。”太子和那边官员本就是有关联的,这次去,不知道看了他们贪污赈灾款项中饱私囊,是同流合污还是大义灭亲?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他都有法子从里头获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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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503章 处罚

出人意料的是,皇帝却是没有再追着太子不放,反倒是认同了那孩子并不是太子的这个说法。

不过,那宫女却是被皇帝处以凌迟之刑。罪名是秽乱宫闱。当然,奸夫是谁也不可能再问出来了,只以那宫女咬死不肯说为由遮掩了过去。甚至也并未曾再大张旗鼓的调查此事儿。

这些其实也算不得什么,陶君兰纵然有些讶然却也觉得情理之中:为了皇家的脸面,皇帝将这事儿遮掩过去也的确是正常。毕竟,这父子之间出现这种事情,纵然不是皇帝的错,可子不教父之过,皇帝自然是不愿意自己有这样的污点。

更重要的是,偷情都被儿子偷了到了自己女人身上,皇帝也丢不起这个人。

皇后也正是抓住了这个心思,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事实证明,皇后的确是将皇帝的心思把握得极好。纵然皇帝因为了这件事情对太子恼怒不待见了,可是明面上皇帝却是半点也不会表露出来。至少,太子的位置是保住了。

就算皇帝想废太子,那也不会再用这个理由,必然会换一个理由。那么这样一来,却又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了:太子虽然平庸,可真却还没做出过什么严重到要废太子的事情。

仔细的分析了这些,陶君兰倒是有几分佩服皇后了:她若是有皇后这样的心机和细致,那只怕不管是什么事儿,迟早都能心想事成了。

当然,这事儿的重点不在皇后。而是在于皇帝下的一个命令。

皇帝让几个儿子全去看了整个行刑的过程。尤其是太子,更是点了太子做监督官。不止如此,皇帝更是叫人先将那孽胎打了下来。

这样的行事手段,可谓是血腥残暴了。这和皇帝登上帝位以来一直施行的仁政不同,完全不同。甚至背道而驰。

皇帝的心思其实也不难猜到:无非是咽不下这个口气,以此来警告惩罚太子,再借由这事儿警告其他儿子罢了。毕竟,这样的事情出了一次,任谁也不可能心里没点疙瘩。事实上,陶君兰觉得只怕以后皇帝都不会再愿意让成年儿子进宫了。

凌迟这种刑罚,一般来说是极少见的。除非罪大恶极,否则也不至于就要用这样惨烈的刑罚。光是想想那画面,陶君兰就硬生生的打了一个寒噤,然后鸡皮疙瘩冒了全身都是。

她有点儿不乐意李邺去看那样的情形:“看了只怕很久都会记得,而且会做噩梦;

。皇上真是的,又和你没关系,做什么叫你去看?”

李邺苦笑一声,却是调笑道:“这边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别说我,就是小七也要去看。他才多大点?只怕都要吓坏了。懿妃求了好一阵子情也不管用,反而被申斥了一顿。”

顿了顿,因见陶君兰的确是不放心,所以他便是又道:“不下去了,我悄悄挪开目光就是了。毕竟我们都在暗处悄悄看,不像是太子众目睽睽之下,想要回避都没法子。”

正因为众目睽睽之下,太子不敢不看,没法不看,所以皇帝才会如此下令罢?

李邺心道:其实父皇才是真正的心狠之人。太子经历了这一遭,只怕许久都不敢再面对那一张张和宜妃相似的脸了,更是不敢再碰女人了罢?就是梦里心里,也不知要煎熬多久。他的那位大哥,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大胆无畏之人。事实上,失去了皇后的支撑。他那位大哥却是只能用怯懦两个字来形容。

陶君兰听了李邺这话则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回头看完了,你叫小七先来我们府上喝碗压惊茶罢。到时候,我再叫人做一桌素宴给你们享用。”看了那么可怕的场面,只怕好些日子他们都是不愿意看见肉之类的东西了。

李邺笑着点头:“你也别太担心了,都是男人,哪里就那么精贵胆小了?别看小七年纪轻,可他还想着带兵打仗呢。”

一时岔开了话题,两人俱是默契的没再提起凌迟的事儿。

待到了行刑那日,陶君兰却是没想到府里居然还有人主动求了出门机会想去看的。想去的人还不少,古玉芝,桃枝还有姜玉莲,三人都是想去看。

尤其是姜玉莲,居然还来约她一同去。陶君兰想也不想的便是一口回绝了,这种场面她却是一点儿也不想看。她怕看了之后心里会留下阴影,连连做噩梦。

陶君兰本也不想她们去瞧,可是说了几句反倒是被姜玉莲话里话外的嘲讽了一番,便是彻底的闭了嘴,爽快的给了安排了马车之后,便是将这事儿抛去了脑后。

说真的,她觉得之所以姜玉莲她们想去看,纯粹就是闲着无聊了。而且她想,等到他们看了回来,必然脸色都好看不到哪里去。且会没胃口好些日子。

因想着七皇子要来,所以陶君兰便是亲自下了一趟厨,做了些以前七皇子喜欢吃的点心。又叫厨房做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素宴来,更是吩咐厨房不许做任何红色的菜肴,以及做那些素菜做成肉食样子的菜色。就怕让他们吃饭时候想起了行刑的场面来。

最后,她还叫厨房熬了些压惊茶来。又将拴儿小时候用的压惊护符也拿了出来备用。

在她心里,七皇子其实还是一直是那个在德安宫里跟在李邺身后,怕李邺避开他的那个小孩子。所以,纵然如今七皇子也是翩翩少年郎了,可她还是不由自主的将七皇子当成小孩子对待。

李邺和七皇子回来的时候,面色都不甚好看。甚至七皇子脸色都隐隐有些发青,唬了陶君兰好大一跳:“这是怎么了?”

李邺苦笑一下,看了一眼七皇子道:“他是吐成这样的。”别说是七皇子,就是他自己,也是险些撑不住吐了;

陶君兰讶然的瞪大了眼睛,随后却又觉得理所当然:那样情形,的确是叫人看了心理不舒服。七皇子年岁毕竟还小,承受不住也是理所当然。

“太子可是比我更差。”七皇子到底还是有几分小孩子心性,见了陶君兰便是忍不住话多了几分:“二嫂你是没瞧见,太子吐得最后走路都是叫人扶着的,整个人脸色惨白,看上去倒是有些吓人了。也不知道他回去会不会作恶噩梦。”

听着七皇子幸灾乐祸的语气,陶君兰着实是忍不住的笑了起来。随后道:“瞧着这个样子,倒是也不必给你喝压惊茶了。你和你二哥一处随便逛逛坐坐,等会儿好些了,咱们就传膳了。”

七皇子一听传膳顿时摇头:“今儿我是没什么胃口用饭了。”

“都是素菜,清淡得很,瞧着也都是清新的,放心罢。必定不会叫你没胃口。”陶君兰抿唇笑了笑,又留神看了一眼李邺,见李邺神色如常并无什么不适,便是微微放了心。她原本还担心李邺受不住呢。

不多时便是有人来回禀陶君兰,说是姜玉莲等人也回来了。陶君兰也就放了心,不再想着这事儿。算着时辰开了饭,因七皇子毕竟大了,所以她也就没与他们一处用饭。自己单独用了。只叫李邺好好招呼七皇子。

她这头避开了,七皇子却是笑着和李邺道:“当年还在德安宫的时候,我可从未想过她会成为我二嫂。”

李邺回以一笑:“怎么?你觉得不好?”

七皇子摇头:“怎么会?说真的二哥,你看太子妃,再看庄王妃武王妃,又有哪一个比得上二嫂?就是我母妃,私底下也悄悄的比照着二嫂这样给我选王妃呢。”

李邺听了这话,倒是微呛了一下,随后淡淡瞥了七皇子一眼,心道:如今小七拍马屁的功夫倒是见长了。

“那时我便是羡慕二哥得了那么一个宫女服侍。如今我是更羡慕二哥了。二嫂这般贴心,又聪慧懂事,着实是叫人嫉妒。”七皇子有些惆怅的叹了一口气,砸了咂嘴:“也不知道我将来有没有这样的福气,也找这么一个王妃。”

这下李邺是真呛了。忍不住瞪了七皇子一眼,他半是肃穆半是无奈道:“吃饭就吃饭,食不言寝不语。”陶君兰的好他自然是知晓的,可是他却也不乐意这般让七皇子说道。

事实上,他已经琢磨着日后是不是该将陶君兰藏一藏了。至少,是不能再叫七皇子来王府了。

而陶君兰自然是不知道这一幕的,此时她刚得了门房上的禀告,说是顾家的柳夫人来了,想要见她。

陶君兰闻言就是一怔:柳夫人这个时候要来见自己?这是什么情况?莫不是顾惜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儿?可若是这般,柳夫人便是该直接去宫里才对啊。

心里纳闷着,她面上却是点点头:“知道了,快迎进来。”同时她自己也是叫红螺取了披风来,亲自出去迎接柳夫人。

毕竟那是李邺的舅母,她怎么也不好怠慢了。纵然柳夫人叫她着实喜欢不起来,可面上也得做像了不是?不然岂不是叫人挑李邺的毛病?挑自己的毛病?;

第一卷 第504章 丢脸

远远的看见柳夫人,陶君兰便是又一怔:看柳夫人那样子,倒像是真有什么急事儿似的。衣裳也是常服,发髻也是梳的简单发髻。

待到走得近了,看了柳夫人阴沉沉的面色,陶君兰更是觉得许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心里便是也有些担忧。随后她便是福了一福,浅笑着招呼道:“舅太太。”

然而话音还没落下,便是听见“啪”的一声脆响,接着就是右边脸颊火辣辣的疼。

“侧妃!”春卉惊呼了一声,却是只来得及扶住陶君兰往一边趔趄的身子。

陶君兰抬起头来,看着柳夫人扬着手还欲再打却被碧蕉死死抓住的样子,呆了呆反应了片刻才算是明白过来:她被打了,被柳夫人打了。这才刚一照面,柳夫人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说真的,第一个感觉倒不是觉得恼怒,反倒是迷惑:柳夫人为什么打她?陶君兰有点想不明白,随后才是恼了起来。

看着柳夫人想要挣开碧蕉再冲上来,陶君兰后退一步,沉了脸挺直了腰板扬声质问柳夫人:“舅太太这是什么意思?”气得狠了,她身子都微微有些发颤。心胸里像是有一团火焰在燃烧,几乎要将她焚成灰烬一般。

她没办法不生气。纵然对方是长辈,可也没有道理刚照面就给她一巴掌。而且,打人不打脸。这么直接就照着她脸下手,更是叫她难堪。尤其是这么多人都看着,她这么被打了一巴掌,脸面威信全无不说,更是还要面对旁人猜疑的目光。

今日若柳夫人不给她一个交代,她是绝不会善罢甘休了。

然而陶君兰没想到的是,面对自己的质问,柳夫人非但不觉得有任何心虚,反倒是冷笑一声反过来质问她道:“我要做什么?你该先问问你自己做过什么!”

陶君兰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让柳夫人这样对她,不过她纵然恼怒却也算是明白了:必然是因为什么事儿才让了柳夫人这样。而显然,柳夫人觉得那事儿是她做的。

陶君兰沉着脸面对柳夫人刀子一样凌厉的目光,徐徐言道:“我却是真不知自己做了什么事儿。要让舅太太这样恨我。还请舅太太告诉我一声,叫我明白才好。否则,舅太太这样进了端亲王府直接就动气手来,怕是不太合适罢?纵然是亲戚,可也没有这样的道理,您说是不是?”

柳夫人却是依旧只道:“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随后又瞪了一眼碧蕉:“你算什么东西?还不撒手?主子没规矩,调教出来的下人也没规矩!”

碧蕉却是不敢放手:万一放了手柳夫人再故技重施怎么办?

陶君兰看了一眼碧蕉,又看一眼柳夫人,这才吩咐道:“碧蕉放手罢,舅太太是真正的贵女出身,哪里真就跟市井泼妇一样了。”

这话却是实打实的讽刺了;

。柳夫人的确是贵女出身不假,一直一来也的确是标榜自己出身高,规矩好,格外的高人一等。可是即便是如此,柳夫人也不一样是做出了这等市井泼妇的行为了?

看着柳夫人面色涨红却是说不出一句话反驳的样子,陶君兰却是心里莫名痛快了起来。柳夫人是长辈,她就算吃了亏也不好太过计较。可是她这口气却是咽不下去,如今明褒暗贬的讥讽一回,也算是她小心眼报仇了。

甚至,陶君兰忍不住笑了笑——只是奈何唇角刚动便是感觉唇角和脸上都是疼得厉害。当下便是几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可见柳夫人那一巴掌的确是用了大力气的。陶君兰几乎是自嘲的想:真不知道她到底是做了什么事儿了?柳夫人才能做出这样的事儿?不仅身份不要了,规矩不要了,脸面也是不要了。

“李邺呢?”柳夫人气得面色涨红,又不好反驳,便是又如此质问一句:“你们叫他出来,我倒是有话要好好问问他!”

“有什么事儿,舅太太和我说便好。如今府上有贵客,王爷却是不方便见您了。再则,咱们女人之间的事儿,他一个男人牵扯进来也没意思。”陶君兰微微眯了眯眼睛,背脊挺直的看着柳夫人,不让自己有半点怯意和软和:“况且,您也还没与我解释,我到底做了什么事儿叫您这样恨我。”

柳夫人不想提这事儿,她却是必须问个明白才是。这一巴掌,纵然不能还回去,却也不能白挨了!好歹也要叫她做个明白人才是!

至于叫李邺来——一则是的确是不愿意李邺牵扯进了这些事儿里头。二则却是她不愿意叫李邺看见她这幅狼狈样子。

毕竟,挨了一巴掌,她现在能好看到哪里去?而且,看了她这样,李邺也是为难:一面是与她做主,另一面却是舅母长辈,不是为难是什么?

然而柳夫人却是冷笑一声:“怎么?心虚了?怕我将你真面目告诉李邺了?我却是非见李邺不可!你算什么东西,也配与我说话?”

陶君兰听着柳夫人轻蔑的口气,顿时只觉得一股邪火也是窜了上来。她心里清楚,柳夫人这是觉得她不过是个妾侍,根本提不上嘴摆不上台面。只是她知道自己的确是侧妃,可她也是不觉得自己真有多低贱似的。

原本她还想着敬重柳夫人是长辈,纵然心里有火气也是压着。可是现在么——她却是觉得自己就不该这样想!有一种人,根本就是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没个自知之明的!

当下陶君兰冷笑一声,微微抬起下巴似笑非笑的看住了柳夫人:“我却是不知,我哪里不配和舅太太说话了。论品级,您倒是比我低些才对。真要是论起来,您还得给我行礼呢。虽说咱们亲戚也不必计较这些,可是您也别忘了。否则说出去了叫人笑话您不懂规矩。”

柳夫人倒是真忘记这一茬了,被陶君兰这么一提醒,面上便是明显的一个愣神。不过随后柳夫人又冷笑道:“是吗?品级高又如何?正室和正室来往,至于妾侍么——你也就配和我们府上小妾说话罢了。”

柳夫人说这话是真刻薄到了骨子里。

陶君兰咬咬牙,压住怒火面上滴水不漏:“是吗?我竟是不知,这诰命品级算来是不作数的;

。”

“我懒得和你废话,去,将李邺给我叫来。”柳夫人微微抬着下巴,对着碧蕉颐气指使道。

碧蕉此时心里也一股火气呢,当下不冷不硬的堵回去一句:“我们王爷忙得很,又岂止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的?我可不敢过去。舅太太您还是别叫我了。再则,我是我们侧妃的丫头,我就只管好好服侍我们侧妃就是了。别的事儿是一概不管的。”

柳夫人气得仰倒,只怒瞪陶君兰。

陶君兰冷着脸也不动。双方一时之间倒是僵持了起来。

陶君兰是真气狠了,此时在这寒风里站了半天,她倒是完全没觉着冷,反而只觉得人都要燃烧起来了一样的恼怒。

就在此时,旁边却是有人含笑的开了口:“唷,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大家都站在冷风里杵着?侧妃也真是,怎的不叫舅太太进去坐?叫王爷知道了,又该怪我们待客不周了。”

陶君兰微微侧目,见是姜玉莲,登时心里就更烦躁了。而且,姜玉莲这句话也叫她心里不痛快。

被姜玉莲这么一说,倒像是她做错了什么事儿似的。可她做错什么了?柳夫人这般对她,若她还嬉皮笑脸的讨好,那她成什么了?

是,柳夫人是长辈不假,可哪里又有一个长辈直接冲进小辈家里打人的道理?柳夫人听了姜玉莲这番话,倒是看了一眼姜玉莲,随后冷笑道:“我算哪门子葱,她自然是不稀罕我的。再说了,她又懂得什么叫规矩?”

这话可算是将陶君兰贬得一文不值了。

陶君兰早料到柳夫人肯定会如此说,当下也看了姜玉莲一眼:“姜侧妃这话却是说得好。我是该请舅太太进去坐才是。”

她是真讨厌姜玉莲了。姜玉莲的心思她心里十分清楚,无非也就是故意在拆她的台罢了。只是她这个时候也着实是没有功夫计较这些了,不然的话,这事儿却是不能就这么算了。

陶君兰轻声一笑:“舅太太这般,我却是怕我请了,您也不肯跟我进去呢。”

也不知道姜玉莲今儿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当下瞧见了陶君兰脸上的巴掌印,倒是一脸讶然的嚷嚷了出来:“陶侧妃这是怎么了?怎么面上都成了这样?是叫谁打了不成?”

姜玉莲来的时候浩浩荡荡的,身边还跟着不少的人。陶君兰见这些人都往自己看过来,顿时心头越发的对姜玉莲没什么好感了。

姜玉莲这分明就是想要她难堪。

只是,她却是不打算让姜玉莲满足这个心愿。当下冲着姜玉莲似笑非笑:“姜侧妃这话听着像是十分高兴似的。怎么,好歹也是一家人,你不想着与我讨个公道,反倒是觉得幸灾乐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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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505章 公道

面对陶君兰的询问,姜玉莲却是抿唇一笑,“瞧陶侧妃这话说得。我不过是问一声罢了,哪里就真幸灾乐祸了。我只是好奇问一声罢了。怎么,陶侧妃连问也不许问了?”

姜玉莲这话一推四五六,陶君兰轻笑一声:“自是可以问的。只是你这般表现,倒是叫我误会了。却原来不是幸灾乐祸。这么说,姜侧妃是站在我这边了。”

姜玉莲目光闪烁一下,笑容不改:“谁有理由我就站在谁那边。总不能帮亲不帮理罢。就是王爷来了,想必也是如此。”

姜玉莲不提起李邺还好,一提起李邺倒是让柳夫人反应了过来:“姜侧妃,我要见李邺,你去将李邺给我叫来!”

柳夫人这口气,完全就是颐气指使的味道。可姜玉莲听了倒是也不觉得恼,反而笑盈盈的看了陶君兰一眼,和气道:“舅太太既然要见王爷,那我少不得是要带舅太太过去的。”

陶君兰被姜玉莲这幅样子险些给气笑了——姜玉莲这般殷勤,无非就是觉得想看她的笑话罢了。当然,她也不可能要求姜玉莲站在她这边,替她说话。若真是那样,她倒是要觉得心里不得劲儿了。只是她觉得姜玉莲有些太过了一些。纵然想看她的笑话,却也不能这般不是?这次是小事儿,可若是关系到了端亲王府的大事上呢?那时候姜玉莲如果还这样,那又是什么结果?

既然有姜玉莲带路了,陶君兰自然也不好在杵在原地了。也任由春卉扶着自己慢慢的往沉香院去了。这件事情显然是瞒不住李邺了。可她想着至少不好叫七皇子看了笑话,于是侧头吩咐碧蕉:“叫王爷先安顿七皇子喝茶罢,然后再告诉王爷舅太太要见他。”

虽说七皇子和李邺要好,可是这种内宅的事儿,还是不要叫七皇子看见得好。而且,她估摸着只怕这事儿和她有关,所以她更不愿意叫外人看见。否则以后再见了七皇子,便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这件事情,到时候必然会尴尬。

可以后她在内廷走动的时间肯定会多,见面也肯定会不少,所以更是要注意。她着实是丢不起那个人。

悄悄摸了摸脸,陶君兰侧头低声问春卉:“如今我看着是不是很狼狈?”

春卉摇摇头:“狼狈到不至于,只是看着有些渗人;

。那一巴掌太用力,整个脸颊都肿了。只怕接下来好几日都不会消了。”

陶君兰叹了一口气,想着自己今日算是彻底的出了一把风头——方才那么多人瞧见了,要不了多久肯定这事儿就该传得沸沸扬扬了。

“传话下去,谁敢议论今日之事,决不轻饶。若我在外头听见了什么话,不管是谁说的,一律严惩。”陶君兰想了想,到底是这么吩咐了一句。一时又忍不住想要苦笑:她虽说不算是死要面子的人,可也不至于真就不要面子了。柳夫人今儿这一巴掌,是彻底的将她的面子扫落在地了。

憋屈吗?自然是憋屈的。可再憋屈也不好将柳夫人怎么样。这才是最让人觉得憋闷的。

不过,她却是真的很想弄清楚,到底为什么会如此。想到这个,她倒是忍不住的又加快了几分脚步。

待到回了沉香院,陶君兰就看见李邺等在门外了。下意识的往李邺身后看了一眼,没见着七皇子的身影,她倒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随后再落到李邺身上,迎上他关切目光的时候,她下意识的一低头,却是又冒上来满腹的委屈。

若换一个人,她这一巴掌是必然要还回去的。只是那是李邺的舅母,她才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之前没见着李邺还好,如今一见着她,那心里的委屈便是怎么也止不住。

甚至眼中也是一阵酸涩,几乎冒出眼泪来。她怎么能不委屈?从小到大,即便是最艰难的时候,也没有过这样的事儿。这辈子,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而且还是毫无理由莫名其妙的。

不过委屈归委屈,她却也不愿意将自己脸上的伤给李邺看。或许立刻看了会心疼,会替她出气。可这种借机邀宠的事儿,她却是做不出。而且,她也不愿意叫李邺为难。

李邺许是从碧蕉那儿已经听说了大概,所以对柳夫人的态度有些淡淡的,只叫了一声:“舅母”之后,便是没再多说,反倒是目光一直落在陶君兰身上,仔细看她的脸。

即便是陶君兰低着头,可那脸上的肿胀却也不是就能全部遮住的。所以李邺这么仔细盯着看,自然也是看得一清二楚。

李邺唇角的笑容,顿时又淡了几分。

柳夫人不了解李邺,更是注意不到李邺这一点点细微的变化。所以当下便是冷笑一声,下巴一挑看着李邺道:“端亲王,我今儿来也不为别的,却是要叫你给我一个公道!”

李邺微微挑眉:“哦?原来舅母过来是为了这个,我还道是我得罪了您,您上门来找事儿来了。这一进门,就打了我的侧妃,我倒是想问问您,究竟是为了什么。想来,我那侧妃可没得罪过你罢。”

陶君兰讶然的抬头看了一眼李邺:她真没想到,李邺竟然会如此直接的质问柳夫人。连半点面子也不肯给。

这样的作法自然是两面性的:对她而言自然是狠狠出了一口恶气,毕竟没什么比李邺替她出头更叫她觉得爽快了。可对于顾家那头来说,却是未免有些得罪了。纵然顾家对李邺帮助不大,可是毕竟那是李邺的外家,若李邺这样的作法传出去,只怕叫人心寒诟病,觉得他太无情了一些;

柳夫人本见李邺微微笑着与自己说话,还只觉得李邺这是要给自己个交代了。可没想到李邺话锋一转却是又这样说。几乎是回味了一下才算是体会过来李邺这话里的目的,当下脸色都有些微微变了。只是李邺问得和煦,又问得合情合理,她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倒是颇有些尴尬。

姜玉莲见情况不对,倒是笑着出来打圆场:“王爷怎的也不请舅太太进去喝茶?有什么话,咱们且坐下慢慢说罢。”

姜玉莲这话说得正是时候,柳夫人便是忙到:“正是,我有话想与你说道说道。”

姜玉莲这么一来,倒是将李邺的气势泄了一大半,倒是叫李邺不好再逼问下去了。李邺深深的看了一眼姜玉莲,微微侧了一下身子,“舅母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