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听见李邺说“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你也别太在意了。”的时候,她的心里有一种自作多情的感受。就好像,她的所有担心和焦灼都是无用功,而李邺根本就不稀罕。

但是实际上,她现在心里却是十分明白,李邺之所以这样说,也是怕她担心的缘故。因为不想她跟着一起担心,所以才会如此的轻描淡写。可她却……

越是这样想,陶君兰就觉得自己更是没脸见李邺了。

李邺大约也很不喜欢这样的她罢?她这般,和那些粗鄙泼妇又有什么区别?但凡一点儿不痛快不顺心就发怒。别说李邺,她自己都不会喜欢这样的自己。

陶君兰烦躁的捂住了自己的脸,有些可悲的想: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李邺对她这般,反倒是纵容出她的脾气来。

陶君兰将自己关了半个时辰,连丫头敲门问是不是摆饭也没理会。她如今已是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自我厌弃之中。什么话都不想说,什么事儿都不想理会,恨不得找个地方将自己埋起来。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陶君兰忽然听见窗户“啪嗒”一声轻响。微微一怔待到她侧头看过去的时候,就看见地上多了一个纸团。

这显然是有人扔进来的。陶君兰下意识的就去将那个纸团捡了起来。

纸团展开,里头便是有一行熟悉的字迹“我不好,勿恼。”

是李邺。

陶君兰看着这一行字,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眼眶有点儿发热。李邺这是在向她道歉。可这事儿明明就不是李邺的错。

最后陶君兰的眼泪到底还是忍不住的落了下来,小声的骂了一句:“胡闹。”

陶君兰起身打开了窗户——不过窗户外面倒是什么都没有;

。显然李邺已经离开了。她顿时又有些微微的失落和懊恼:早级该开窗看看的。

只是陶君兰不知道的是,李邺远远的看见窗户打开了,轻轻咳嗽一声掩住笑意,侧头吩咐丫头:“去请侧妃出来用饭罢。”然后装作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自顾自的回了屋。

而陶君兰,则是在丫头再次来请的时候擦了眼睛出来了。这么躲着也不是法子,况且李邺都拉下脸来与她道歉了。她再这么躲着怎么好?

况且,她本也是想给李邺道歉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罢了。而且,这会子丫头来请,也正好是个台阶。她和李邺闹脾气这事儿,她可是半点不想闹得人尽皆知的。

只是关于怎么给李邺道歉这是事儿,她却是一时半会的还没什么主意。直接开口的话,她是不好意思的——可不直接开口,难道还有别的法子?

见到李邺的时候,陶君兰头都不敢抬。怕自己一看见李邺就露出异样来。至于道歉,那就更说不出口了,周围这么多丫头婆子,还有一双儿女在。

好在李邺也没主动开口说什么,大约是体谅她的尴尬心情罢。

不过,在落座之后,陶君兰却是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李邺一把握住了。显然,李邺这是早有准备。

陶君兰惊了一下,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丫头们,见没人注意到桌子底下的小动作,她这才微微淡然了一些。再侧头,就看见李邺冲着她歉然一笑,虽未开口或是有更多的动作,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

陶君兰心虚的低下头去。随后却是忽然心中一动,知道自己该如何道歉了。当下她拉过李邺的手,将他掌心摊开,然后用手指在他掌心写下三个字。

李邺微微一怔,旋即笑起来,就是眸子里也更亮了几分。然后他也在她掌心写下几个字。

这种法子,是以前李邺还是“哑巴”的时候,他们常用的。不过如今倒是许久没再用过。只是今日用来,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一则是想起了从前的点点滴滴,二则是避免了开口的尴尬和不自在。三则,这样隐蔽的交流,也让各自心里觉得惊奇。

当然,前提是没人发现的话。因为迟迟不动筷子,拴儿便是等得不耐烦了,疑惑的看着自家父母,然后出声了:“吃饭?”

陶君兰对上拴儿疑惑的眸子,顿时脸上一热,忙将手抽了回来。

李邺则是淡然的拿起筷子,给拴儿碗里添了菜,道:“吃饭罢。”

用过了饭。李邺便是提议出去散散步。当下二人也就什么人都没带一起出了院子。之所以什么人都不带,自然是为了更方便二人说些悄悄话。

既然之前就用写字的方法交流过了,自然陶君兰这下也就不那么尴尬了,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后,便是自然而然的开了口:“今儿却是我不对,乱发了脾气。你别往心里去,也别恼我才是。”

李邺摇摇头:“也是我不好;

。你那般也是担心我。”

陶君兰抿了抿唇:“可你也太纵容我了一些,这次明明是我错了,反倒是你先道歉。你那般也是不想我太过担心,是我为好。我却是不识好歹。”

李邺闻言笑起来,促狭眨了眨眼睛:“我们这是在做什么?互相认错要到什么时候?这次也就罢了,下次咱们都别再这样了。不管什么事儿,我都告诉你,可好?你也别着急,相信我才是。”

李邺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温柔醇厚,叫人心里更生愧疚。

陶君兰重重点头;“嗯,以后我们都别这样了。”顿了顿,她又道:“你也别太宠着我了。你看,将我脾气都宠坏了。若以后我都这般,那可怎么好。”

李邺哑然失笑,好半晌才一本正经的点头:“好,以后那就只宠着明珠罢。”

陶君兰瞪了他一眼:“明珠宠坏了要是将来嫁不出去怎么办?”

李邺双手一摊,一脸无辜:”那以后我要宠谁去?再说了,明珠宠坏了,怎么也不可能嫁不出去的。我李邺的女儿,必是所有人都打破头争着抢着要的。”

陶君兰白了他一眼:“果真如此就好了。女儿家还是得贞静温柔些才好。再则,将来给明珠选夫婿,总要选个称心如意的才好。那些妄想着娶明珠提高身份,得个安逸的人,如何能选?”

李邺也是点头:“这是自然。这事儿我早就想过,将来给明珠选夫婿,那是必须谨慎的。”

说起这些事儿,两人倒是渐渐都忘了之前闹别扭的事儿。气氛也是渐渐好起来。甚至最后陶君兰还陪着李邺一起去看了一回果姐儿——果姐儿到底比明珠大些,如今已经是能开口叫人了。不过对于李邺多少有些陌生,毕竟每日纵然都有见面,可相处到底不多。要说亲热自然算不上。

果姐儿叫得最好的是“娘”。不过陶君兰丝毫不奇怪——以静灵对果姐儿的上心程度,比亲娘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从静灵院里出来,陶君兰想了想便是道:“要不,干脆就将果姐儿放在静灵名下养着吧。静灵服侍你多年,如今又将果姐儿照顾得极好,给她多些体面想来也没人敢说什么。”

李邺倒是也没反对,点点头:“内宅的事儿,你说了算。”静灵的确是服侍他多年,只要静灵乖乖的别生事,他自然是乐意的。

而且,给了静灵体面,从别的方向来说,也算是替陶君兰减轻了压力。至少太后那儿,倒是说得过去了。就再长远些,将来也更让陶君兰轻松些。

“这些流言,我想着该弄个法子平息了才是。”再提起这件事情,陶君兰倒是十分心平气和了。只是认真和李邺商量。至于担忧也是少了许多:李邺的反应太过平静淡然,叫她也不自觉的就放下了担心,总觉得他是该有法子的。

李邺微微一笑:“本我也已经想好了法子,你且看着罢。”

(上一章阿音将沛阳侯夫人写成了光武侯夫人,完全是记忆混乱了.。。求原谅~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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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588章 狠辣

李邺说的法子,是让皇帝出面。当流言肆虐到了一定地步,那么总有人按捺不住,直接在早朝的时候就将这个问题当着李邺的面儿提了出来;

李邺自然是矢口否认,然后将此事儿禀告给了皇帝。

皇帝勃然大怒,在病床上连连痛斥率先开口的大臣:“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太子受伤之时,那么多人看着,谁能动手脚?端亲王一路风雪兼程送太子归京,若真有不臣之心,大可放缓行程,让太子死在路上!而且太子归来之时,神智清醒,太子尚且不曾怀疑端亲王,尔等怎敢?!如此污蔑,口中放肆,该死!”

按照皇帝的意思,是真打算赐死那名大臣的——谁叫他是旁人推出来的棋子?本身官职不大,偏还敢议论这样的事儿。不是该死又是什么?而且如今朝廷已是危难关头,起义军虎视眈眈,朝廷还没解决此事,甚至皇帝都还卧于病床,他们如此污蔑李邺,一旦坐实了,对朝廷来说不亚于又是另外一个打击。

皇帝这有点儿想要震摄群臣的意思——现在的朝廷,理应团结一心再说。而不是为了这些鸡毛蒜皮再争执。

事实上,皇帝赐死的命令已经下了。不过李邺却是出面求情:“这也是坊间传闻,也不必太较真。既然如今澄清了也就罢了。父皇如今还未痊愈,理应行善积德才是。再则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不如留下他将功折罪。”

被李邺这么一求情,皇帝少不得是要给几分面子的。而被李邺这么一提醒,皇帝是回过味儿来:留下这人才更有意思。当下冷笑一声;“死罪可免,或最难饶。拉下去鞭打十下,再发配去军中平叛乱罢。若是没立下功勋,此生不许再回京城!便是老死在军中吧。”

这个惩罚看着比起直接赐死显然是要更加宽容一些,不过仔细想想,却也未必。发配军中也就罢了,什么叫不立下功勋,此生不许再回京城?

那大臣听闻此言,当即便是只觉得眼前一黑,更觉得此生只怕回京无望了。一时之间,心中自然是懊悔不已:早知就不该做这个出头鸟,不该贪图那点儿好处。这下可好,整个人都赔进去了!届时家中妻小还不知该怎么埋怨自己!

不用心里再怎么不情愿,再怎么觉得没指望,可是面上他还是只能毕恭毕敬的谢恩。

皇帝冷笑:“你该谢端亲王才是,若非他求情,我定要你性命。”说完这话,皇帝又看一眼李邺:“若再有敢胡乱嚼舌头的,不管大臣平民,一律脱衣受十鞭!屡教不改者,割去舌头!”

李邺躬身应了,这次倒是没再求情。

皇帝这才满意了,又缓和了语气教训李邺道:“身为上位者,你这般和善,岂不是要叫人都骑在你头上?奖惩分明,这才是你该做的。”

李邺再次应了。

而这一幕,被诸多大臣看着,自然也是流传了出来。一时之间,皇帝残暴无情的态度,迅速的就将这些流言镇压了下去。

陶君兰在家里都是听闻了这一幕,有人讲其描述得说灵活现的。

陶君兰只觉得李邺这一手玩得再好不过。这流言这般处置是再合适不过的。一则皇帝都亲口否认了这事儿,自然别人也就更容易相信了。二则,刑罚在那儿摆着,谁还敢说起这荒唐的流言?这种事情,没人提起自然也就是渐渐的就忘记了。

而且,皇帝这般手段,谁敢有异议?比起李邺自己用手段,自然是好了不知多少倍;

不过,从这件事情上来看,皇帝如今的确不是什么心软之辈。就是比起以前,也是心狠手辣了不少。

当然,以皇帝的身份来说,这样倒是正好。不如此,如何镇得住群臣?而且,皇帝这般,倒是也为李邺清扫了不少障碍。

而且,就着这个事情来说,皇帝的处置简直就是只能用“英明”二字来形容。

流言平息下来,让人头疼的事儿就只能下了到底让谁领兵出征。

许是受到皇帝的影响,李邺这次的手段也是难得的强硬了一回。王家的将领们不都是不约而同的病了?那么既然是如此,他们手里的兵权就更该收回了。朝廷正要用兵,总不能等着他们痊愈罢?

李邺这个话一提出来,王家自然就有些坐不住了。

而陶君兰则是心中一动——若是王家的人真的“病了”,那又如何?倒是可以趁机收回不少兵权了。

或许,王家的那些将领们,倒是该有几个是真“病了”才好。

陶君兰将自己的主意悄悄的告诉了李邺:“你说,王家的将领真病了的话,咱们是不是能趁机收回一部分兵权?”

李邺沉吟片刻,眸子里的光芒却是越来越亮。最后,他忙站起身来:“我立刻去安排此事儿。”否则的话,迟了王家那头万一都“好了”了呢?事不宜迟,得立刻办好才行。

陶君兰一把拉住李邺,眉飞色舞:“你觉得这个法子可行?”

李邺郑重点头:“十分可行。”

“这事儿咱们也得弄得神不知鬼不觉才行。”陶君兰笑道,然后松开手:“或者几人病症不一样也好,至少别让人怀疑咱们。”

“不,我觉得让他们怀疑才好。”李邺轻笑出声,面色飞扬:“你想想,若是他们都发现自己中了毒,还是宫中流传出来的。他们会怎么想?”

陶君兰微微一思量,就明白了李邺的意思:“他们不会往我们身上想,而只会往皇上身上想。会觉得这是皇上在警告敲打他们——”

李邺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若将这笔账算在了皇帝头上,皇后必然又要开始焦头烂额了。而且对于皇帝,纵然王家明摆摆知道是皇帝下的手,可他们敢报复吗?自然是不敢的。

而皇帝的铁血手腕,会再一次的被人所忌惮。

而李邺,则可以狐假虎威。利用皇帝的威信和铁血手段,大肆的施展手脚。

“不过,这法子最好,也别太过了。王家的人这一次出征,势在必行。”陶君兰出声提醒了最后一句,然后就让李邺走了。

没有王家人跟着去,新人是镇不住场面的;

。所以,还是得用王家人。而且这样一来,也算是在迷惑王家,让王家觉得皇帝警告他们也是因为不高兴他们的手段和心思,而不是真正的就不给他们机会了。

李邺明白陶君兰的意思,当即一笑:“这是自然。放心罢,我有分寸。”

当天夜里,王家嫡脉里那几个有兵权的将军,全都忽然“病重”了。而且看那架势,一时半会的是好不了了。

更有传闻,镇国侯当天夜里就急得头发都白了一大把。而皇后,则是在宫中砸了一只珐琅花瓶。更是连早膳也没用。

镇国侯如何陶君兰不知道,可皇后情绪不佳,这个陶君兰却是知道的。因为她正好第二日进宫去——

陶芯兰也是跟着她一起进宫,一并进宫的还有陶芯兰和吴沁兰。陶芯兰真找人给吴沁兰学了几日规矩,然后打算安排去寿康宫办差。

一路上,吴沁兰面上是止不住的兴奋。陶君兰看着吴沁兰这般,便是心头微微摇头:只看这个反应,就不是个适合在宫里呆的。这般浮躁,将来想要贬了她去浣衣局,或许根本都不需要找借口。

陶君兰自然也不会出声提醒。而陶芯兰则只是含笑不言。

陶芯兰有太后给的腰牌,是可以随意出入的。今儿和陶君兰一起进宫,其实吴沁兰是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她要进宫去给太后请安。

太后当然也是喜欢陶芯兰经常进宫去陪她说话的。

说起来,太后对陶芯兰的喜爱,的确是连几个公主都比不过。知道陶芯兰怀孕,太后赏赐了不少东西,心情也是极好。就连当年自己曾供过的白玉观音都给了陶芯兰。

陶君兰自然也不会嫉妒自己的妹妹,不过每每看着,心里到底还是忍不住有些感慨:她和陶芯兰是一母同胞,可是太后对她们二人的态度和印象,是两个极端。

有时候,她都完全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进了寿康宫,陶君兰就随手将吴沁兰交给了一个大宫女。那宫女显然也和陶芯兰相熟,更是早得了消息的,当即冲着陶芯兰点点头就带着人去了。

张嬷嬷看在眼里,也并未曾多说一个字。反倒是压低声音将皇后不痛快的事儿说了——

陶君兰心里只觉得痛快,当下便是忍不住唇角都翘上去。

陶芯兰的态度更直接:“那可是好极了,太后知道了有没有多用半碗粥?”

张嬷嬷白了陶芯兰一眼,却是笑逐颜开:“倒是多用了半碗蛋羹。若是日日都如此就好了。”

太后如今只能吃些软烂好消化的食物,可饶是厨房再怎么精心搭配制作,太后的胃口还是一日不如一日。半碗蛋羹其实也没几口,可是对于太后来说,却是极好的了。

张嬷嬷会这般高兴也不奇怪。陶君兰则是想:若是要太后日日如此,那皇后就该日益胃口不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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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589章 私语

太后今儿的心情明显是不错,陶芯兰行了礼后便是笑着凑到了太后跟前,拿了一个橙子替太后剥皮。一面又笑道:“太后天天就要这样才好呢,您可要好好的,将来给我的孩子取名呢。”

太后闻言笑得脸上皱纹都是舒展开来:“好好好,你到时候生个大胖小子,我亲自给取名。我那还准备着一块上好的墨玉,将来正好给你孩子做长命锁。”

顿了顿太后又示意陶芯兰离远些:“你也别靠太近,仔细我身上的药味熏了你。你如今正是容易吐的时候。再则闻见药味总不好。”

陶芯兰摆摆手;“没事儿,我在家也常用药膳,再说了,您身上哪有药味?”

瞅着太后和陶芯兰和乐融融的说话,陶君兰识趣的没开口——她想若是她开了口,大约太后就不会这么兴致高昂了;

她和太后大约是八字不对,总是亲热不起来。

不过没想到太后倒是主动问起了拴儿:“拴儿最近还好罢?”

陶君兰便是笑着将李邺总是去逗拴儿,还将拴儿逗得哇哇大哭的事儿说了;“王爷也是坏得很,为了一口芙蓉膏逗得拴儿哭起来。真真是孩子气。以往我可是没见过王爷那般摸样。”

太后听闻了也是哈哈大笑:“他呀,就是个促狭鬼,我记得他小时候就喜欢这么干。有几次都将人家进宫来参加宫宴的小子小姑娘逗得哭着找娘。坏得很。回头我可要说说他,拴儿可是好孩子。”

“慎儿在您这里,没反让您费心罢?”陶君兰趁机也笑着问了问太后慎儿的情况。

太后摇摇头:“那孩子也挺让人省心,不哭不闹的。只是有些怕生,成日扒着奶娘。倒是也很少往我跟前来。”

闻言陶君兰便是叹了一口气:“慎儿那是被吓坏了。虽说还小记不得事儿,可是到底也记得那种感觉呢。但愿日后慢慢也就好了。”

“姜氏来看了几回,我也没叫人拦着。不过都是叫人盯着的,没让她单独和慎儿相处。”太后言道,有些交代的意思。

陶君兰自然明白这是太后想要让她放宽心,别将这事儿放在心上,也别拦着姜玉莲。毕竟,母子亲情这个也不该拦着。

陶君兰当然也不会为了这个恼起来:事实上,姜玉莲只要怪怪的,她也不会真较真。

待到说了一阵子话,陶君兰便是向太后提起上次说到关于谷道人的事儿:“谷道人有个师兄,倒是真正的世外高人,一直隐居在深山的道观中潜心修道。为了找他,我倒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请下来也不容易。太后您看您是不是要见一见那位道长?”

太后沉吟了片刻:“果真是世外高人?”

“的确是如此,他也不炼丹。反倒是常做些治病的药丸分给前来参拜的百姓。口碑十分不错。我见了一回,看着的确是不一样。”谷道人看着虽说也有那么几分仙气,可是到底刻意成分多些。而他那师兄,一身粗布衣裳,甚至还打了两个布丁,可是却叫人看着打心眼里生出一股不由自主的尊敬和清凉来。那种率性随意,倒是更像是仙人。

太后点点头:“既然是你看过了,我也就不看了。我相信你的眼光。你先将人好好安顿着,待到时机成熟了,我再让你送进宫来。”

陶君兰点点头,也没再多说。之所以找到谷道人的师兄,为的正是针对谷道人。

皇帝如今停了一段时间的丹药,身子倒是好了些。可若是继续吃,谁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反正太后的意思是,决不能让皇帝再迷恋丹道了。

让皇帝迷途知返的最好法子,一则是将谷道人从皇帝身边弄走,二则是要让皇帝明白,丹药一说,不过是虚无缥缈罢了。而让皇帝明白这一点,想来也只有道门中人亲自指点迷津大约才能奏效了。

太后为了皇帝,可谓是煞费苦心,只是陶君兰却是怀疑,这事儿最后到底有没有效果;

。皇帝迷恋丹药已经到了那个地步,想要陡然清醒,怕也不容易。

不过这话显然是不适合当着太后的面说。所以她也没再开口多说,只示意陶芯兰陪着太后说话,而她则是去看了看慎儿。

纵然慎儿不是她生的,可到底是李邺的。她既然是李邺的妻子,自然也该替他关切一二。

慎儿瞧着倒是不错——服侍的人倒是比往日里姜玉莲自己挑选的人好多了。只是就如同太后说的,到底是有些太过怕生了。

看着慎儿,陶君兰难免想起阿武来:也不知阿武如今如何了。想来,袁琼华应该会将阿武照顾得极好罢?

就算袁琼华不费心,太后和太子妃也断然不会亏待了阿武就是。

待到从太后宫里出来的时候,陶君兰姐妹两个刚出了寿康宫的大门,就被一个宫女拦住了去路:“宜妃娘娘想见一见陶侧妃,不知陶侧妃是否方面?”

宫女的态度倒是很客气。脸面看着也是十分熟悉——的确宜妃身边服侍的。而且还是十分被信任的那种。否则的话,陶君兰也不会模糊记得有这么一个人不是?

陶君兰还没说话,倒是陶芯兰皱了眉开口道:“我们还赶着出宫呢,怕是不方便。不知道宜妃娘娘寻我姐姐到底是有什么事儿?若是方便,不如你代为转告一声?”

陶君兰明白陶芯兰一口回绝的意思。陶芯兰这是怕对方设圈套。而且现在本就是多事之秋,宜妃和皇后之间的层层关系复杂,而偏偏皇后又讨厌憎恨她,所以,宜妃万一帮着皇后要对她不利,那也是极有可能的。

不过,陶君兰却是觉得宜妃还不至于愚蠢到这个地步。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呢。她是被宜妃请着去的,若是有个什么,那宜妃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所以,陶君兰便是冲着陶芯兰微微摇头,然后道:“不知宜妃现在身在何处?”

宫女便是指了个方向,果然就看见了几个女子的身影,中间那个淡绿衫子的,想来就是宜妃了。

陶君兰便是点了点头,又陶芯兰:“你略等等我,我尽快回来。”

陶芯兰本是不大乐意,可无奈陶君兰自己都已是开了口,她也只能点点头应了。不过却又关切的道:“我就在这边等着,你快去快回。长话短说。不然我就过去找你了。”

那宫女也显然是听得出陶芯兰这话里的威胁意思,当下毕恭毕敬的解释:“陈夫人放心,我们娘娘只是想和陶侧妃说几句话罢了,并不会做什么的。”

陶芯兰微哼了一声,不大相信。不过却也没叫那宫女听见。

陶君兰瞪了陶芯兰一眼,然后便是跟着那宫女去宜妃那边了。路上,她难免便是想:宜妃这般大张旗鼓的寻她,到底是想说什么话?

想来想去,她都绝不觉得她和宜妃之间有什么话好说——她们似乎从来就不是一路人罢?不仅不是一路人,更是仇人才对。

宜妃和皇后,才能算是一路人;

一路狐疑,直到见了宜妃。

宜妃一身素淡,连妆都只是淡淡扫了一层,倒是看上去有一种楚楚可怜的味道。陶君兰几乎是下意识的想:宜妃难道这是在给太子戴孝?难道就不怕有人看见了说闲话?

“陶侧妃。”更让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宜妃居然是朝着她屈膝率先行了礼。

按照宜妃的品级来说,也不该向陶君兰行礼,事实上,两人是平级的。可是宜妃又占着辈分,所以应该是陶君兰向宜妃行礼才对。

陶君兰微微惊了惊,下意识的向旁边一闪躲,避开了宜妃这个礼,口里更道:“宜妃娘娘这是作甚?却是叫我满脑子糊涂了。”

正所谓事出反常即是妖,宜妃这番行径,已然是反常到了极点,怎么叫人不纳闷?

面对陶君兰的回避,宜妃苦笑了一下:“陶侧妃却是能当得起我这个大礼的。”

说着,宜妃倒是又朝着陶君兰行了一礼。

陶君兰这次没来得及避开,于是心中就更迷惑了。

而宜妃则是又示意宫女们都退开:“我有几句私房话要和陶侧妃说,你们都回避罢。”顿了顿,宜妃又语气凌厉道;“今儿的事谁敢说出去半个字,我定叫她生死不能!”

宜妃这般声色俱厉,显然也是起到了效果。宫人们都是迅速的退开了。而且一个个噤若寒蝉。

陶君兰瞅了一眼立在自己身后的红螺,却是没出声。按照一般的情况来说,此时她听了宜妃这话,也该主动的让红螺也退开才对。不过考虑到立场不同的问题,显然这个就不必按照一般情况来了。

况且,红螺是她的心腹,也没什么不可以留下的。

宜妃也看了一眼红螺。不过见陶君兰都不曾开口,她自然也不可能开口让红螺退下。只是微微犹豫了一番之后,宜妃才又开了口:“今日我对侧妃所言,还请侧妃不要告诉旁人才好。”

“我素来不是多嘴之人。”陶君兰微笑了一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煦诚恳一些。不过,事实上她也并没有答应宜妃任何条件。她只说她不是多嘴的,可没说就不告诉别人了。

这算是一点小心机罢。

宜妃也不知到底是注意到了这点还是没注意到,倒是也没将她的这点小心机点破,只是斟酌着嗫嚅开了口:“阿武的母亲是谁,不知道陶侧妃到底知道不知道?”

宜妃这样问,算是在试探。很显然,宜妃自己是不确定陶君兰知道不知道阿武的身世。所以,才会这样问。

而这般一来,陶君兰也就明白了:宜妃今儿要说的话,怕是和阿武有关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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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590章 好处

对于宜妃的问题,陶君兰只是微微沉吟了一下便是笑着回答道:“宜妃娘娘觉得呢?”

宜妃的态度顿时紧张起来,近乎局促的看了一眼又一眼陶君兰,半晌才似乎下定了决心道:“既然陶侧妃您都知道,那么我想问问您,您对阿武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