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个却也是最奇怪的地方。”陶君兰重新拿起筷子来替李邺布菜,然后一面继续说下去:“顾惜何德何能,竟是能让皇上迷恋至此?”

“我已经和宝船太监打过招呼了,让他留心此事儿,看看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李邺也重新拿起筷子来,笑着替陶君兰布了一筷子的鱼。“好了,你也别太操心了,好好养胎。不管怎么样,吃饭可是不能耽误了。”

说起孩子,陶君兰倒是也忍不住的笑起来;“这个孩子特别的乖巧,怀孕什么反应也没有,胃口反倒是节节上涨。如今一天都要吃六次才觉得够了。”

李邺只是笑:“这还不好?这孩子倒真是个好的。不说别的,这些日子没折腾你,反倒是让你长了些肉。等他出生了,我可得好好奖励他。”

陶君兰听着李邺这般说,只是笑个不停。心里倒是也真将这些事儿抛开了,认真的继续用起膳来;

待到吃完饭,陶君兰倒是提起另外一个事情来:“如今端本宫有头脸的主子可就只剩下我这一个了,外人看着究竟不像话,不如将静灵提上来补了良娣的位置罢。她抚育果姐儿有功,且当年也服侍你多年,提她也不突兀。”

“后宅的事儿你做决定就成。”李邺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些事情。顿了顿也不知想起什么事情来,倒是言道:“若有人提起添人的事儿,你也不必理会,只说我不要就行了。再说,就让他来找我。”

陶君兰抿唇笑:“好。”别说李邺不肯,就是李邺真有那样的想法,她也绝不会允许。

第二日,一颗药丸被送到了陶君兰和李邺跟前。一颗紫金色的药丸,小指头大小,用白玉盒子装着,倒是显得有几分仙气缭绕之感。仿佛真的是什么神仙遗落下来的仙丹似的。

陶君兰和李邺对视了一眼,却是压住了想要拿起来看看的想法。只是挑眉:“这就是皇上服用的丹药?”

李邺也没去动,只是看住了宝船太监。

宝船太监点头承认了:“正是皇上每日服用的。这一颗是昨儿皇上手一抖掉落在了地上,所以我才能偷偷的藏了起来带出来。”

想到皇帝的当时服药之后的情况,宝船太监只觉得怎么想怎么觉得妖异。也不敢隐瞒,便是一五一十的说了:“皇上服药之后,明显人就精神了起来。而且一再觉得心中烦躁不堪了。几乎是一夜好眠,甚至甚至还……”

“还怎么样?”李邺等得不耐,便是催促了一声。

陶君兰看了宝船太监那神色,倒是隐约猜到了一点,顿时脸颊有些发烫。

“甚至还宠幸了庄妃娘娘。”宝船太监尴尬的将话说完,头也不敢抬了。

顿时气氛因为这句话变得有点儿诡异起来。

最后还是李邺淡然的开口:“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之前不还宠幸了一个宫女?”既然能宠幸宫女,自然也能宠幸顾惜。

宝船太监摇摇头,尴尬的继续言道:“太子有所不知,其实并非如此。自从那日宠幸了宫女之后,之后皇上便是有心无力了,直到昨儿夜里才又重整雄风……”

陶君兰一声不吭,只当自己不存在一般。这话题太尴尬,她可不好往里头插话什么的。不过,听完了宝船太监说的话之后,她便是将目光落在了那个装在白玉盒子里的仙丹上。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只怕还真是有猫腻了。

“今儿太医要来给我诊平安脉,不如”陶君兰看了一眼李邺后便是出声这般言道。这个法子其实是最好不过的,毕竟这般不打眼,就算最后证明这丹药没有问题,那也不打紧,毕竟没人知道。可若大张旗鼓的闹出来,最后却是什么事儿都没有,那可就有些可笑了。

李邺也觉得如此最好,便是点点头:“那就去请太医来吧。就说我也有些咳嗽,让人多派几个太医过来。”

这也是防止万一个太医不能查验出来,而且给陶君兰诊脉的太医必然是妇科更强些,所以多请两个过来是最保险不过的;

一时之间太医被请了过来,自然还是先给陶君兰请了平安脉之后,李邺这才拿出了那丸丹药来吩咐道:“你们来看看,这个丹药如何?可否能服用?”

太医们见李邺陡然拿出了一颗谁也没见过的紫色丹药,自然是也有些惊奇。不过谁也没敢开口问,只是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推选了一人过来将丹药拿起来仔细研究。

李邺这才出声解释一句:“这是别人送我的丹药,吃了据说是有养身功效。”

几个太医顿时恍然起来:以李邺的身份,巴结讨好他的人自然不少,送这种据说功效神奇的“仙丹”的人,自然肯定不在少数。李邺贵为太子,这种东西自然也不可能贸然入口。所以让他们查验一番,也是合情合理。

几个太医研究了一阵子,最后征询了李邺的意思将丹药切了半块下来之后,甚至还一人扣了一点儿尝了尝。又用清水化开仔细闻味道,观看颜色什么的。

最后,那些太医又商讨了一番,这才出了一个结果。自然还是推举了一个人出来和李邺说话。只见那太医面有难色的言道:“依微臣看来,这个丹药还是不要服用得好。”

李邺声色不动,只是轻轻的用指尖点了点椅子的扶手,挑眉问道:“为何?”别人或许看不出什么来,不过陶君兰却是知道,此时李邺心中已经是十分好奇,且十分重视这事儿。

当然,别说李邺了,她心里何尝不是想立刻知道呢?

那太医倒是也没敢卖关子,只是一五一十的说道:“其实这丹药并不是什么好的。太医院也能做。这就是枣泥加上一些滋补的药材做成的药丸。若只是如此,吃了倒是也没什么,对身子也多少有点儿好处。不过,这药丸里头却还有别的乾坤。”

“哦?”李邺再度挑眉:“什么乾坤?”原本听到只是普通的滋补药丸,李邺心里还有些失望,不过现在突然听到了这个,自然是一下子就挺直了背脊,聚精会神了了起来。

如果没有猜错,这就是重头戏了罢?

太医却也不好实话实说,略有些尴尬的文绉绉起来:“此药乾坤乃在那层紫金色的外皮上。这外皮薄薄的一层,里头加了金粉就不说了,紫色的玉石粉末也不必再提。真正要紧的是一种药粉。那药粉功效特殊,能让人精神百倍,自觉身子良好。甚至给人一种返老还童的错觉。老人服用了,夜御数女也是能做到,若是太子这样的壮年之人服用了,那功效更是凶猛”

“春药?”李邺懒得听这些,便是直接开口询问。

太医却是否认了:“不是春药,胜是春药。”

“还有这样神器的药?”李邺微微蹙眉,有点儿不可置信:“既然这药这般好,那怎么不见流传在世?”

“这药虽好,可一般用在重伤之人身上,效果奇好。能止痛,能让人焕发生机。”太医继续言道,面色有点凝重:“不过,却也有一样坏处。这药毕竟是药,是药三分毒。这是怎么也无法更改的事情。而且,这也不是仙丹,真有这样神奇的效果。”;

第一卷 第696章 真相

太医看了李邺一眼,这才又继续说下去:“之所以有这样大的作用,其实不过是刺激人本身的机能罢了。让人亢奋的同时,却也等于在燃烧人自身的机能。比如油灯一样,加粗灯芯之后,火光自然又亮又大,可是那灯油就耗费得快得多了。”

“那这药便是等于一直在亏空人本身了?”陶君兰凝重的插话进来。

太医点点头,末了又道:“最要紧的却也还不是这个。”

众人登时就又全都被挑起了注意力来;

。都看住了太医。

太医被看得有些紧张,咽了口唾沫,这才干巴巴的言道:“长期服用此药,只怕是要上瘾。不只是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毕竟此药效果显著,若不服用的话,就会觉得身体疲惫没有精力,所以就会忍不住想要继续服用。根本停不下来。”

“那若是一直服用呢?”李邺出声问道。

“若是一直服用,以太子您这样的年岁自然一时半会看不出什么。可若是皇上那样的年岁,只怕……”太医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甚至带上了几分惶恐:“只怕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就起不来了。”

显然,太医可能是猜到了什么。不过却也不敢挑明了出来,只能这般隐晦的暗示。

李邺眼睛一扫,那太医登时吓得一缩脖子。闭着嘴不敢再说话了。

不过李邺接下来倒是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沉声问道:“这药丸的事儿,你们可有半句谎话或是不实?”

太医们齐齐摇头,连称不敢。

“可敢去父皇跟前说这番话?”李邺又问。

这次太医们都缄默了。李邺这句话算是直接承认了方才太医的猜想,不过此时却是谁也不敢出声了。

这事儿当然不是什么小事儿去皇帝跟前说,其实你吃的都是毒药,还是能让人上瘾的毒药。那皇帝是个什么反应?

那肯定不会是什么好的反应就是了。

而且皇帝现在的情况也十分复杂,即便是知道了这个事情又如何?是继续吃呢,还是断药?且不说断药的话皇帝能不能真断得了,只说以皇帝的身体和年纪,真的又是否有断药的必要呢?

李邺一声轻笑。然后拍了拍手掌,“好了,你们先回去罢。不过今儿这事若是敢胡言乱语一个字”

太医们这次倒是十分整齐:“臣绝不敢说出去一个字!”同时更是都在心头默默道:说了的话大概连命都要没了,还说什么?

待到太医们都退了出去,李邺便是侧头去看陶君兰:“你觉得,这是那些道士所为,还是……”

陶君兰微微垂下眼睫,轻声叹了一口气,然后才反问李邺道:“你觉得道士会有这么蠢么?而且,为什么皇上会如此的宠爱顾惜……”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还有什么可说的?事实俨然已经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了不是吗?

李邺叹了一口气,却是有点儿拿不定主意:“那现在我们该如何?到底是将此事瞒下来还是……”

“顾惜不是个安于现状的人。”陶君兰微微摇了摇头,认真的看住李邺:“她若是肯收手,也不会走到今日这一步了。不仅是她那头不能姑息,最主要的还是因为皇上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不管他怎么决定,咱们总是不能将此事儿瞒着的。”

若是此时瞒着,将来难保李邺心里不会自责;

。因为这样根本就是看着皇帝一步走向悬崖,他这个做儿子的却是始终没有拉上一把,甚至连提醒也不曾有。这样的话,自然是不行的。为子者,如此便是不孝,君子不孝,乃不容于世也。

更何况,李邺还是将来的一国之君,更不能如此。

李邺面上微微带了几分冷色:“是我父亲又如何?他何曾尽过做父亲的责任?父不慈,子又何必孝?”

李邺这话里尚且带着几分赌气的味道。陶君兰被他这种语气逗得笑了起来,轻笑两声后,她便是摇头不赞同道:“咱们不过是尽了自己的本分而已。只求个违心无愧罢了。又何必斤斤计较?再说了,你说了这事儿后,他只怕心里就该不痛快了。”

李邺又沉吟了许久,最后皱眉道:“可万一知道了这事儿后,他一时激动受不住又该如何?”

陶君兰一怔。她倒是没想过这件事情。不过若真是这样,她私心以为倒也是好事儿了:至少对李邺来说是如此。毕竟现在这个局面再维持下去,也不过是让李邺的处境不好而已。

而且,说不得再拖下去,皇帝这一世英明也就真只能留下一个遗臭万年的骂名了。若是现在皇帝去了,说不得还能留下些好名声。

当然,这也是她的私心罢了。站在儿媳和臣子的份上,她的这番心思,却是有些大逆不道的。

最终,她还是摇摇头:“若真如此,也是命罢了。若换成是我,倒是宁可明明白白的去死,也不愿做个糊涂鬼。”

听了陶君兰这句话,李邺倒是真正的下定了决心来:“既如此,那便是告诉父皇罢。”

“那何时说?”陶君兰倒是有点儿迫不及待的想看见皇帝愤怒的脸色和顾惜错愕的样子了。也不知,皇帝知道这事儿之后,会做出如何的选择?又会如何对待顾惜?

“先叫那道士过来问问罢。”李邺到底还是有些担心这不过是一场乌龙,当下便是如此谨慎的决定道。

陶君兰自然是没有不同意的。

不过,想要见专门给皇帝炼制丹药的道士却也不容易谷道人的先例摆在那儿呢,且不说皇帝保护得好,就是道士们自己也是不敢掉以轻心了不是?毕竟,给皇帝炼丹本来就是为了荣华富贵,可荣华富贵也得有命来享不是?

本来李邺想着还是找个什么借口出来。不过陶君兰却是不这么想这事儿还是得迅速才好。而且,也不必找什么借口。只需要李邺带着人过去将人抓住就是了。

三言两语问完,就带着人过去皇帝那儿就是了。到时候不管是不是顾惜,这事儿也不会显得突兀。反倒是精心布局的话,事后皇帝追究起来,只怕说不得还要多心。

陶君兰看向李邺,李邺想了想也是点头。的确是如此,反正不是那群道士做的手脚,就是顾惜做的手脚。不管是哪一个,横竖都是跑不掉。

“最好再从道士那儿取些刚做出来的丹药。”陶君兰替李邺整理了一下衣襟,然后如此提醒了一句。“对比一番,倒是比空口白话强了不知道多少。”

如此李邺便是出了门;

。而陶君兰则是换了一身衣裳,只管等着李邺传消息过来,然后她再赶着去顾惜宫里。原本她也不是必须过去的,相反的这种事情还是要隐蔽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的。不过她却是压不住心里的好奇和那种微妙的快意,所以到底还是去了。

她还记得那日顾惜信誓旦旦得意的说的那句“不出三日皇上必会再回来的”这句话。尤其是顾惜的神色,她更是记得清清楚楚。

顾惜大约不知道,因为这句话,倒是让她生出了怀疑来。若是顾惜知道了这事儿,不知道心里是不是会懊悔无比?

一个时辰后,陶君兰便是动身前往顾惜宫中去了。

顾惜和皇帝当时正在画美人图。

自然,顾惜就是那个美人。而皇帝则是执笔在画美人。顾惜披着雪白的狐皮斗篷,手持着一支鲜艳的红梅,到有点儿像是梅花仙子下凡尘之感。

显然,她和李邺的到来也并未曾打扰到他们。

顾惜的动作没有半点变化,维持着那个造型让皇帝继续画着,皇帝更是毫无反应,仿佛根本没听见也没看见她和李邺一般。

可方才宫女就进来禀告请示过了。

李邺若是自己一人也就罢了,可是现在陶君兰还在,且还是个孕妇。所以李邺便是直接开口了:“儿臣有事向父皇禀告。”

安静之下李邺的声音就显得有些突兀了,加上本身伤了嗓子,他的声音就不算好听。所以更是突兀。

以至于皇帝手上一颤,登时好好的美人的手指就画出了一个诡异的弧度。这幅画也就算是这么毁了。皇帝心烦气躁,便是直接摔了笔,怒斥道:“大胆!你的规矩被狗吃了?!”

李邺嘲讽的一牵唇角,然后朗声清明道:“儿臣不敢。不过,儿臣是真不知还有这个规矩。”

皇帝气得怒瞪了李邺一眼。

顾惜垂头出声劝皇帝:“皇上,您又何必动怒呢?既然太子这般,肯定事情是很紧要了。”

李邺继续冷笑:“这事儿的确是十分重要,且攸关父皇您的康健寿数。”

政务皇帝可以不管,可是自身的康健和寿数却是叫皇帝紧张得不行。当下便是不再继续发怒,而是看住了李邺,出声催促道:“那既如此,还不赶紧说?在等什么?”

陶君兰觉得皇帝今日似乎格外的暴躁。

不过李邺显然已经习惯了,当即收了笑容,面上冷冷的,语气淡淡的言道:“父皇今日可有服用丹药?”

皇帝一怔,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顾惜的心头一紧,忍不住看住了李邺,那神色怎么看怎么都有点儿紧张的味道。

陶君兰看在眼里,便是掀了掀唇角。;

第一卷 第697章 贱人尔敢

顾惜到底心里怎么想的估计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而皇帝这头,在听了李邺这番话之后便是皱了皱眉头。随后他便是有些关切的问:“这和服用丹药有什么关系?”

李邺叹了一口气,对皇帝言道:“外头太医已经候着了;

。父皇将丹药拿给太医查验一番就知道儿臣为何如此问了。”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皇帝也不是傻子,自然也就猜到了一些。当即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不过,皇帝还是不可置信更多些。他扬声叫了宝船太监过来:“你去取一丸丹药来。”

顾惜听了这话,再也坐不住,强笑着站起身来:“宝船他如何知道我放在那里?还是我去吧。”不管是语气还是神色,倒是也都掩饰得不错,似乎只是真怕宝船太监找不到丹药在何处一样。

不过皇帝却是深深的看了顾惜一眼,并未同意此事,只是道:“你告诉他也就是了,何必亲自去跑一趟?没得劳累。”

皇帝像是觉察到了什么,又像是没有。一时之间倒是让人也着实没办法确定。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顾惜自然也不可能非要亲自去了。那样一来,不也就是等于变相的承认了其中有问题?顾惜只得应下,然后低头站在原地,掩饰住情绪。

顾惜太过在意李邺和皇帝的反应,倒是都没注意到陶君兰其实一直都在仔细的观察她。说实话,观察了这半天,陶君兰倒是真能确定,顾惜是真有问题。

当然,其实本来也是顾惜的问题。横竖道士那头没做过那样的手脚,那么剩下的自然也就顾惜这头的问题了。

只是,顾惜的胆子未免太大了一些。竟然敢如此行事。最关键的是,她竟然还真有这个本事瞒天过海了。这又怎么能够不让人啧啧称奇?

至于屋子里的气氛,却是一时之间沉默了下来。

李邺拉着陶君兰随意的在窗户边上坐了下来。这个位置离皇帝和顾惜都挺远的,虽说不如其他地方暖和,可也不会冷。

他怕陶君兰怀孕站不住肚子大了之后,陶君兰就时常腰酸和抽筋。所以,他生怕累了陶君兰的。

陶君兰倒是真的有点儿累了,而且也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呆多久,所以她也就没拒绝。直接跟着李邺坐下了。

皇帝的眼皮子跳了跳,烦躁的想要张口说什么,最终却又悻悻的闭上了将话咽下去。毕竟李邺和陶君兰也不过是坐了一坐,若是为了这个发货,那也着实是太没道理了一些。

只是,李邺那大大咧咧丝毫不将人放在眼里的态度,却是叫皇帝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舒服。最后,皇帝干脆扭开了头不去看李邺和陶君兰了。

屋里就这么几个人,不看李邺和陶君兰,自然最终皇帝的目光就落在了顾惜身上。然后就忍不住开始琢磨起来随着看的时间越长,皇帝的目光也就越是冷了下来。

能当皇帝的人,自然也都是聪明人。皇帝以前没往深处想也就罢了,如今一仔细琢磨,登时就想到了许多事情。

就在皇帝目光越来越冷,越来越锐利的时候,顾惜许是终于被看得不自在了,忽然站起身来,低柔的出声道:“香料燃完了,只怕该换香饼了。”

一面说着,一面顾惜便是自顾自的走到了香薰炉跟前,揭开香薰炉的盖子看了一看;

。里头的香料果然已经燃完了。

顾惜便是低垂着眼眸走到了书桌后头的架子上,从架子上的小抽屉里取出了一块香饼来。然后再轻轻放进了香薰炉里。末了还优雅的用铜签子拨了拨底下的的炭。

不多时,香料开始发散出香味来。登时一股奇异的香气就弥漫了整个屋子。这种味道陶君兰几乎以前从未闻过,只觉得挺好闻,忍不住的想深深的吸几口气好好闻一闻。

不过,好歹她还是克制住了。孕妇不能用香料,这点她一向遵守得极好。因不知道顾惜的香料里有没有孕妇不能用的东西,所以陶君兰也没敢多闻,反而悄悄的将窗户开了一丝的缝隙。虽说如此一来冷风可能会吹进来,可是同样的,却也闻不到那股子香气了。

宝船太监很快就回来了。手里用托盘捧着一个大匣子。陶君兰看了一眼就明白过来:宝船太监这不只是取了一颗,而是将所有的丹药都带来了。

如此一来,倒是也不怕顾惜喊冤了。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陶君兰倒是忍不住微微翘了翘唇角。

顾惜此时虽然看似镇定,不过面色却不大好看。苍白的样子倒像是随时都要病发倒下一般。

陶君兰微微笑着开口:“庄妃娘娘这是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可需要休息一二?”

她这么一开口,自然是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顾惜身上。

顾惜勉强牵动了一下唇角,声音也不大自然:“不打紧,也不是什么大毛病,还是正事儿要紧。”

皇帝看了看顾惜,倒是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又看向了李邺:“现在呢?”

李邺便是扬声唤道:“请太医和道长一起进来罢。”

皇帝坐下来,一动不动的盯着门口和宝船太监手里的丹药匣子,神色阴沉沉的。

屋子里便是有了沉闷凝重又压抑的气氛。

太医和那道士进来的时候,登时就被这种氛围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都是哆哆嗦嗦的跪下了。

李邺示意宝船太监将丹药匣子打开,然后又吩咐太医:“你来查验一番。看看这丹药如何。”

匣子刚一打开,那道士只扫了一眼,倒是惊叫起来:“皇上明鉴!这不是我炼出来的丹药!”

顾惜的身子随着这一声叫喊登时轻轻颤抖了一下。不过她抿紧了唇,最终却是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死死的攥住了自己的帕子。仿佛捏着那一片薄薄的布料,她就能够从中获得支撑和安全感了一般。

皇帝阴沉沉的开口:“庄妃,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臣妾在皇上的丹药之中加了料。”顾惜倒是没狡辩,直接大刺刺的就承认了:“道士做的丹药,不过是大补丸一样的东西,如何能够让皇上精神百倍,延年益寿?所以,我为了皇上的身子,为了能够常伴皇上身边,便是给皇上的丹药上裹了一层药粉;

。”

不等皇帝再开口发怒,顾惜便是又抢着开口:“难道皇上以为您每日精神百倍,是道士的功劳?非也,这是臣妾的功劳。”

“这么说,父皇倒是该感谢你了。”李邺冷冷的开了口。

顾惜轻笑一声,爱怜痴缠的看向了皇帝:“皇上,臣妾不求别的,只求皇上不要恼了臣妾”

回应顾惜的话的,是皇帝复杂的眼神。皇帝冲顾惜招了招手。

顾惜便是一步步走向了皇帝,其中二人眼神一直交缠,倒是无端端生出了几分缠绵悱恻来。

陶君兰顿时心中生出古怪之情来:莫非皇帝真要原谅顾惜?不会吧?

不过很快陶君兰就知道自己相差了。皇帝还是那个皇帝,薄情冷血又自私的皇帝。因为皇帝捏住顾惜精巧的下颔和顾惜对视一番后,却是扬手给了顾惜一个巴掌。

那一声清脆的拍打声,显示出来皇帝是真没留力气。

顾惜一下子就被打得一个趔趄,然后歪倒在了地上。

陶君兰被惊了一下,眉头跳了跳,然后看着顾惜迅速红肿且有血迹沁出的唇角,只是悄悄的挪开了目光。

顾惜的唇角应该是被打破了,不然不会如此。可见,皇帝这一下真是狠。

方才还缠绵悱恻的皇帝,状似深情的皇帝,如今一下子倒是变成了冷漠冰冷,他口中吐出两个字来:“贱人尔敢!”

顾惜伏在地上,倒是没有起身的意思。反倒是低低的笑出声来:“我为何不敢?皇上,你告诉臣妾,我为何不敢?药是对你有益处的药,又不是毒药。我怕你死啊!你死了,我可什么都没有了!”

皇帝胸脯起伏了一番,最后却是一个字也没吐出来。显然是已经被气坏了。

顾惜这般,也的确是有些强词夺理了。就算是太后还在,只怕也不敢擅自给皇帝用药的,更别说那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还不知道呢。她说是好的就是好的?

“太医,还没查验出来吗?”不想听顾惜继续胡言乱语,陶君兰淡淡的看向那满头是汗的太医。

太医本就是早在端本宫就查验过丹药的,如今再查验,其实不过是看看到底这个和端本宫那个一样不一样而已。

所以陶君兰这么一问,太医忙到:“查出来了。这丹药外头的确是包裹着那种药粉。服用时虽能刺激人体生机,让人有一种精神百倍身体康健的错觉,可是实际上不过是消耗了以后罢了。而且,这药长期服用之后,便是有瘾,根本戒不掉了。”

太医说完这话,头也不敢抬起来,只是伏在地上。这个时候抬头看什么?看皇帝震怒吗?让皇帝迁怒他吗?

皇帝还没真糊涂,自然听明白了这番话的意思。当即,皇帝便是一脚踹向了顾惜,大声怒斥:“贱人尔敢!”;

第一卷 第698章

顾惜被踹得剧烈咳嗽起来,整个人都疼得蜷缩在了一起。可她却是笑起来,“为何不敢呢?皇上,当初你明知道我是太后定给太子的人,可你为什么还要那般强迫我呢?还用顾家来威胁我。皇上,你怎么就那么厚颜无耻呢?你又何必将责任推给算计你的人?是,你是服了药,可是那么多宫女在那旁边候着,你为什么就非要强占我呢?因为我长得像我姑姑吗?”

顾惜重新提起这桩尴尬的事情,众人皆是沉默了;

皇帝怒气冲冲的辩解:“朕当时人都不清醒,如何”

“皇上到底是清醒还是糊涂,还是借着那一点朦胧装疯卖傻,皇上心里比谁都清楚。”顾惜嘲讽的“呵呵”笑起来,然后一面笑一面继续说下去:“皇上,你说你最爱姑姑,可惜的是,你做了这么多事,姑姑必然厌弃与你了。太后将死你也不曾去见一面,太后必也不肯再见你了。皇上啊皇上,你以后可真就是孤家寡啦!不仅活着是,死了也是!”

顾惜这句话倒是个大实话。皇帝可不是已经成了孤家寡人了?

不过显然这话却也是没人相信,皇帝气得面色涨红,几乎恨不得再踹顾惜一脚的样子,“胡言乱语!”

陶君兰侧头去看李邺,发现李邺面上有些微嘲讽的笑意。很显然,他也不认为顾惜只是“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