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双方的梁子又深了一层。对此,古清华也无计可施。

第二天傍晚古清华等才风急火急赶到沥州城。偷偷的离开三日,悬着三日的心,也终于在回到丽水行宫时落回了胸腔里。

就在这三天里,丽水行宫里并不清净,幸亏,他们回来的是时候,苏姑姑和湘琳也大大松了口气。

就在古清华和苏浚刚刚离开行宫的那天下午,议政王便在宫外求见陛下,有要事禀报相商。

湘琳一听见就烦,陛下明明告诫过这几日想跟太傅好好聚聚,聊聊别后情形,再请教请教道家修身养性之宗法玄妙,命人不许打扰,他议政王偏偏**特性,偏要在这当口求见!

湘琳命刘公公以原话拒绝,将议政王挡回去,议政王倒也没有坚持,递了折子,便依言回去了。

谁料,第二天早上,议政王又来求见,刘公公以原话拒绝,议政王便让刘公公将昨日上呈的折子批复请出来交给自己。

刘公公便笑着说,折子陛下还没瞧呢,等有了老奴亲自给王爷您送过去!

议政王若有所思的深瞧了刘公公几眼,瞧得个素来稳重滴水不透的刘公公出了一背后的冷汗。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公公了!本王等着陛下的批复好做决定的,还请公公得空提点陛下一二!”议政王昂首直身,威严的掠了掠胡子。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刘公公忙陪笑应承。

议政王再瞧了他一眼,笑笑去了。

回到住处的议政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古清华素来勤政,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压着折子不批复,而且,这可是他议政王递上的折子,不是旁人,她不可能不给他面子!而且,古清华素来不重佛不重道的,怎么好端端的突然间扬言听讲沈流连讲解什么道家宗法?且为了听这玩意连折子都不批复了?太没道理!还有那刘公公,送客的语气那么明显,见他不再追问,神色间竟隐隐透出松一口气的模样,这又是为什么?

思来想去,议政王脑子中灵光一闪:难道,古清华此时竟不在行宫中?

如果她此时不在行宫中,那她会在哪里?在做什么?

又联想到沈流连迟到数十日前来见驾的前事,难道也跟古清华离宫有关?

如果他的推测是真的,到底是什么事,让她甘愿冒这么大的险、偷偷瞒着众人出宫,而且,还在外边过了一夜?至今未归?

议政王越想越觉得可疑,越想越坐不住,于是急忙招来心腹,吩咐隐藏在丽水行宫各宫门周围暗暗查看是否有什么异样,然后一边冒险派人跟慕天南联系,命他速速查明古清华是否在行宫中,再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向议政王妃如此这般吩咐一番。

议政王妃点头答应,笑盈盈的传来在此地伴驾的南阳卢氏夫人及东南郡章知府夫人,笑着说日长难以消遣,不如大家做些本地小点心呈给陛下,陪陛下解解闷倒好。

卢夫人和章夫人自然唯她马首是瞻,满口应承了下来,两家都是大户,家中厨子颇为得力,厨房里也是样样食材皆备,下午未时末,三人便驱车前往丽水行宫,求见陛下。

古清华为了树立亲和的公众形象,且兼知枕边风的重要,对这些夫人太太们颇肯下功夫应酬——她们总比那些人精好哄的多,因此大家对她是又敬又爱,十分乐意亲近。她们有心前来侍奉敬献点心,照理说,古清华是不会拒绝的。

湘琳和苏姑姑一听说来的三位夫人当中有议政王妃,心中立刻“咯噔”一下警觉了起来,明白议政王定是怀疑了什么。

恰在此时,慕天南带着跟随在自己身边保护监视的两名羽林侍卫求见。

湘琳不禁蹙眉,但古清华离去前曾分别吩咐过她和慕天南,让慕天南有事就来向她禀报,听取她的指示行事。

慕天南见了湘琳也不废话,从容如沐春风,笑得温婉如玉,他淡淡说:“我义父派人问我,陛下此刻是否在行宫中,我该怎么说?”

湘琳听见这话,顿觉脑中一阵眩晕:陛下啊陛下,怎么到了此刻还不回来!

“湘琳姑娘,请姑娘示意。”慕天南又笑了笑。

湘琳理了理混乱惊慌的思绪,脑海中情不自禁便闪过那年自己私自出宫酿成的惨祸,她心头一紧,发誓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议政王起疑而害了古清华。

“这么说,议政王妃带着卢、章两位夫人进宫,也是来探此消息的?”湘琳问。

“不错,”慕天南笑道:“义父让我设法将消息透给义母。”

湘琳坚决道:“不能让他们得知陛下不在宫中的消息!”

“此事可瞒得过初一,瞒不过十五,义父终究会知道真相的!”慕天南悠悠说道。

“那又如何?”湘琳冷冷道:“等陛下平安归来之后,他知道不知道,都没有什么意义了!”

“湘琳姑娘此言在下深为赞同,”慕天南不紧不慢笑道:“不过,姑娘可曾想过,若我向义父撒这个慌隐瞒此事,或许可多拖延上一两天,可往后,义父就不会这么信任我了。”

湘琳顿时胸中一滞。慕天南所言不错,议政王本就是个多疑之人,对慕天南向来亦有所猜忌,如果慕天南这次骗了他,无论时候怎样跟他解释圆过来,议政王以后都不可能再信任他,那么对古清华来说,也将失去这张王牌,等到需要用到的关键时刻,就再也发挥不了出人意料的效用了!

湘琳咬着唇垂首凝思,为眼前与长远之间的取舍纠结不已。想了半响,她抬头向慕天南道:“既然如此,请慕侧夫转告王妃,就说,慕侧夫也不甚清楚,也许是,也许不是。”

慕天南愣了愣,笑道:“湘琳姑娘的意思是,让我尽量说得含含糊糊模棱两可的,让义父自己去判断?”

“不错!”湘琳下颔轻扬,道:“反正,时间紧迫,一时半会你探不到真相这并不奇怪!该怎么说,你应该知道吧?”

慕天南嘴角勾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仿佛刚刚认识一般上下打量着湘琳,点点头笑道:“是,在下明白了,湘琳姑娘果然冰雪聪明,不愧是陛下身边的人!”

慕天南说着告辞而去。临走时,眼角轻睨,忍不住又深深的瞥了湘琳一眼。

其实他心里打的也是这么个主意,他是存心想要试探试探湘琳,起先看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失神,他心头暗爽,不料片刻功夫,她居然也想到了万全之策,慕天南不由暗自心惊:且不说老狐狸似的苏姑姑,陛下身边一个小宫女,也这么厉害!一向来,倒是他疏忽了!

慕天南想着忍不住又觉得懊恼憋屈,如果,他早就发现这些,他就不会那么轻敌,如果不轻敌,他未必落到如今这等地步!

他仰头望天,长长舒了心头一口闷气,自我安慰道:其实这样也好!

他已经可以预见,义父和陛下之间未来的争斗会有多么的精彩纷呈!人家唱戏,他看戏,正好可以看个痛快!何乐而不为!

慕天南眼底闪烁,嘴角邪恶的勾了勾,自去寻思如何跟义母传递消息。

送走慕天南,湘琳情知,不能用对付议政王一般的借口搪塞,既然已经知晓了议政王妃前来的目的,如果不让她进来,只能愈发增加她的疑心。不管怎样,只好先让她们进来再说!

湘琳想着,便让刘公公带人去传议政王妃及卢、章两位夫人,在玉华宫中,与苏姑姑及宝鹃、素莺等计较了一番。

议政王妃果然是个不怎么有脑子的人,枉在老奸巨猾的议政王身边呆了那么多年,一进玉华宫,神情便很明显的变了样,嘴里陪着笑跟湘琳说话,眼珠子却管不住的到处乱转乱瞟,恨不得将所有的纱帐曼帘屏看穿,看清楚有没有古清华的影子。

“苏姑姑,湘琳姑娘,陛下呢,我们特意做了些点心孝敬陛下,还请姑姑和姑娘代为禀报。”议政王妃笑着说道,卢、章两位夫人也都陪笑着说是,还说都是家常东西,请陛下不要嫌弃云云之类。

苏姑姑和湘琳少不得寒暄应对一番,揭开食盒盖子一看,湘琳便微笑着顺口道:“陛下昨日还夸这儿的马蹄糕和莲子糖做得比别处好呢,今日你们便送来了,陛下见了肯定高兴!王妃和两位夫人请在此稍候,奴婢这就去禀告陛下!”

议政王妃倒不觉得什么,卢、章两位夫人听了喜不自禁,笑得脸上开了花似的,忙表示道:“乡野东西不值什么,陛下若是喜欢,明儿姑娘您说一声,我们再送!”

“那怎么好意思!”湘琳笑着客气,卢、章两位夫人忙又客气回来。

议政王妃心中却跳了一下,心底的狐疑明明白白从眼神中透出来,她情不自禁脱口道:“昨天?陛下昨天还夸这儿的马蹄糕和莲子糖来着?”

“是啊!有什么不对吗?”湘琳和苏姑姑相视讶然,不禁睁大眼睛,奇怪的望着议政王妃,卢、章两位夫人也是一怔,愣愣的瞧着议政王妃,不明白她到底何意。

议政王妃见大家的目光都注视在自己身上,脸“腾”一下的红了,有些慌乱的敛敛神,讪讪笑道:“呵呵,没什么没什么!我,我就是那么随口一问,呵呵,难得陛下喜欢,明日多呈些便是!”

湘琳甜甜一笑,露出一副释怀的样子,脚步轻移,柳腰婀娜,穿过一进一进的帘门隔断,一径往后殿去了。

湘琳这一去,足有大半个时辰的功夫仍未出来。

因未曾面君,宫女们自然不能请议政王妃她们坐下,也不能赐茶。三人站在殿中,在宫女们虎视眈眈下,别说随意走动,连扭一扭腰动一动胳膊都轻易不敢,否则,被告上一个“仪容不修”,罪名可大可小,面子却说不得要丢尽了!

呜呜呜,这本书成绩虽然不好,但是还是会写完,只是,只能每天一更了!抱歉!

第126章 枉试探真假难分

三人在家中都是老大,素来只有旁人等自己的哪有自己等旁人?

倒不是说不耐烦,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身子骨禁不住了!比不得一年三百六十日在宫中侍奉的宫女,即使站上一整天也可以腰不酸腿不疼面不改色的,对她们来说,这僵直着身子侍立在殿的感觉简直度日如年。

尤其是卢、章两位夫人,神色惶然、不安、期盼、隐忍、焦急、痛苦,轮番上阵,交揉叠合,表现在神情上,要多精彩有多精彩!议政王妃因生活在都城,得到的锻炼机会比她们多些,故而也比她们更能忍些,可是,她也有点吃不消了。

苏姑姑立在一旁如孤松挺拔,看似眼观鼻鼻观心实则不动声色观察着这三人的动静,见章夫人手中的锦帕近乎捏碎而卢夫人额角已经挨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子,略略估算,时候差不多了。

于是苏姑姑轻轻上前两步,向议政王妃等三人屈膝优雅一福,微笑道:“王妃和两位夫人且耐烦些,也许,陛下尚未得空!素莺,”苏姑姑说着扭头召唤:“你过去瞧瞧!”

“是,姑姑!”素莺亦优雅一福,垂首从容去了。

议政王妃和卢、章两位夫人精神一振,眼巴巴的望着素莺离去的背影,向苏姑姑陪笑道:“多谢苏姑姑!”

“小事一桩,何足挂齿!”苏姑姑抿嘴温和一笑。

三人心急火燎得等着素莺的消息,有了迫不及待的期盼,等待的时刻愈加显得难以煎熬,这一来,小腿肚子都开始颤颤悠悠的了!

又过了大概一刻钟,素莺方双手交叠垂在面前,踏着优雅的小碎步出来,议政王妃三人看她的眼神简直像看到了菩萨真身的虔诚信徒,齐齐发光。

卢夫人身子骨较弱,尤其等不得,不等苏姑姑开口便忙问道:“如何,陛下,可忙完了吗?”

素莺望了卢夫人一眼,再望望苏姑姑,方摇了摇头,道:“沈太傅在给陛下讲经呢,湘琳姐姐这会子还守在外边,还没见着陛下呢!她让奴婢先回来跟王妃及两位夫人禀一声,请三位暂且稍候。”

三人情不自禁露出失望的神色,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呆若木鸡。

苏姑姑无奈一笑,温言道:“说来也是不巧,想必王妃和两位夫人还不知道,陛下昨儿便吩咐了要听沈太傅讲经不许人打扰的,这两日一个外臣都不见呢!王妃和两位夫人与旁人又不同,奴婢们这才代为通传,若是旁人,直接就挡回去了!不过,”苏姑姑疑惑的望了议政王妃一眼,甚为不解笑问道:“议政王昨日亦求见陛下陛下已经说了不见的缘由,怎么议政王没告诉王妃吗?”

苏姑姑话音刚落,卢夫人、章夫人不约而同扭头齐齐望向她,那目光针一般的刺目。

议政王妃大囧,勉强挤出几丝笑意,因自己心虚有鬼,语气也弱了许多陪笑道:“有这种事?唉,我一个妇道人家,平白无故的王爷哪里会跟我说这些呢!早知如此,今儿出门前就该问问王爷了!”

议政王妃假意一顿抱怨,装憨卖傻,卢夫人、章夫人想想也是的,心中的不快顿时消去几分。

章夫人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便向苏姑姑陪笑道:“既然陛下忙着,我们也不敢相扰,改日再来便是!还请苏姑姑将点心代为转呈,不知可否?”

“对,对!请苏姑姑跟回头跟陛下禀报一声!”卢夫人也忙说道。

“这,王妃和两位夫人既然来了,就这么走,陛下知晓了定要怪罪奴婢们侍奉不周,这怎么行!”苏姑姑假意推辞。

卢、章两位夫人吓得小心肝一颤一颤,脸色白了又白,吓得忙说不碍事,坚持要离开,议政王妃原本还想等上一等,被她二人这么一搅合,也不好再做坚持,只得一道附和。

苏姑姑挽留再三,最后终于被她们说服,笑着道:“既然如此,奴婢这就送王妃和两位夫人出去,改日王妃和夫人们有空再来吧,陛下对三位甚是看重呢!”

“不敢当不敢当,劳烦姑姑了!”三人说话都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了。

苏姑姑一笑,在前引路。

谁料,站得久了,这三人浑身骨骼僵硬,腿肚子发麻,血脉不畅,脚下如有千斤坠,竟一步也挪不动了!站在当地,尴尬的望着苏姑姑。

苏姑姑一呆,眼珠子一转,目光一扫,素莺等小宫女极有默契的上前,一人搀扶着一个出去。

出了玉华宫廊下,各人跟来的丫环老妈子忙抢上前来搀扶,议政王妃更是一脸色笑意,向苏姑姑道:“苏姑姑,您是陛下身边的第一女官,怎好劳您相送呢?您还是请回吧,随便指个宫女送一程便是了,我们又不是头一回来不识路。”

卢、章两位夫人听了也忙都强撑着精神点头说是,还说万一陛下要找苏姑姑你怎么办?还是回去吧,万不敢当云云!

苏姑姑明白议政王妃这是要支开她好跟慕天南接头通消息,她当然会成全她,于是嘴上客气了几句,命素莺和另一名小宫女好生送一程,看她们离去,自己便回去了。

“怎样?她们——有没有起什么疑心?”湘琳见苏姑姑回来,忙问。

苏姑姑摇摇头,道:“虚虚实实,我想,她们也很糊涂。”

说着二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松了口气。议政王妃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再加上慕天南所传递的模棱两可的消息,足够议政王消遣两日了。

“但愿,陛下能早日回来!”湘琳忍不住双手合什在胸前,仰头望天幽幽一叹。微服出宫的因而遇害的惨祸就像一个深入骨髓的噩梦,这两天,湘琳的心没有一刻不是悬在半空,如走浮丝,仿佛风一吹,就能断了。

“其实老夫觉得,此事没有必要隐瞒慕王爷,纵是他知晓了又何妨。”配合她们演戏的沈流连掠了掠胡须,颇有些不以为然道。

湘琳忙道:“万万不可!陛下微服出宫,担了多大的风险和干系!慕王爷知道不知道本来也没什么,可是,此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万一一个不慎一传十十传百,传到什么不相干人耳朵里,陛下就危险了!何况,慕王爷对此事未必赞同,若是知晓了陛下此行目的难免反对,那么后期——”

沈流连一想也是,不禁点头。古清华出宫,为的是与海盗和谈,为南疆海域的安定而努力,朝中除了沈流连自己,可以说其他人对海盗都怀着不可原谅的厌恶敌视态度。包括议政王,沈流连拐弯抹角的也探过,议政王的态度跟其他人也是一样。至于沈流连自己,如果不是这些年在南疆,亲眼所见,亲身经历,感悟,他相信自己的态度跟那些人没什么两样!

如果此事让议政王知晓了,难免引他不快,再一嚷嚷出来,会坏了古清华的事的!倒不如先瞒着他,待时机成熟再开诚布公,如果到时他要埋怨自己,再好好跟他解释就是了!料想他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

见沈流连默认了自己的做法,湘琳暗暗舒了口气,他终究是帝师,又比较顽固,如果他反对,还不知费多少唇舌说服他呢!

那厢古清华和苏浚还在为双方谈判而努力,这厢湘琳和苏姑姑也为终于又挨过一次刁难而抹了把汗。

“但愿明日,不要再出什么状况!”苏姑姑轻轻叹了口气。

湘琳苦笑,望了苏姑姑一眼,摇头道:“姑姑把议政王想得太简单了!明日,议政王必然还会前来试探,姑姑,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但愿陛下一切顺利,早早归来!”

结合议政王妃今日之经历和慕天南那模棱两可传递的信息,议政王虽然一时半刻不能确定,但疑心定会因此愈加深刻,明日,他怎么可能会不来?不一大早来就算给面子了!

沈流连有些奇怪的望了望她们,忍不住为议政王辩护:“苏姑姑、湘琳姑娘,陛下无故不见臣工,不下折子,王爷关心打探也是忧君之心,两位何必如此如临大敌加以防范呢?若不是此事特殊,暂时不能告知王爷,老夫倒觉得其实没什么必要向王爷隐瞒陛下的行踪的!”

湘琳终于明白一千个借口理由古清华为何统统不用,而用了这个将沈流连困在丽水行宫的法子了!她忙笑道:“是是,沈太傅您说的是,正是此事特殊,奴婢们才会这么紧张啊!如果陛下那边还没准备好而这边又泄了密,功亏一篑误了大事,那可如何是好!”

沈流连听罢不觉好笑,他十分大度的笑道:“湘琳姑娘不必提醒,老夫答应陛下的事自然会做得到,其中的厉害关系也知晓,绝对不会去告诉王爷的!”

湘琳听罢有些过意不去,忙笑道:“沈太傅,不如您先下去休息吧,等会奴婢叫人将膳食给您送过去?”

沈流连一笑点头,道声“也好”转身去了。临走前,眼角深深瞥了湘琳一眼,暗自纳罕,为何这个宫女对议政王爷似乎成见颇大?

议政王妃出宫时借口掉了耳环,命随身丫环返回找时,悄悄与慕天南联系上了,上了马车,她掏出揣在袖中的纸条子紧紧捏在手中,心道总算完成了王爷交给的任务,不虚此行!想到得意处,不觉嘴角抽出一抹笑容。

议政王妃回到下榻处,刚刚换好衣裳,一盏茶刚拿上手还没来得及喝一口,议政王已经急急过来,屏退左右,向她低声道:“怎么样?可探出什么不寻常?”

“王爷,您也让妾身歇一口气再说吧!”议政王妃笑得一副能者多劳、不辞劳苦的样,忙忙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掏出手把拭了拭嘴角,将那宝贝的纸条掏了出来,献宝似的双手递给议政王:“王爷!”

议政王接过展开一看,眉毛高高的挑了挑,再看看,拈着胡须沉吟不语,然后将纸张一折,向议政王妃道:“今日,你们在行宫中可见到陛下了?”

议政王妃脸色变了变,在丈夫咄咄凝重的眼神下有些心虚的避开目光,道:“没、没见着呢!”

她见议政王脸色如六月的天立刻阴沉了下去慌忙解释道:“陛下很忙,忙着听沈太傅讲经呢,我们等了快一个时辰都没见着,所以,那个,卢夫人和章夫人受不了,所以只好先回来了。要不,我明日再去——”

“荒唐!”议政王气得一拂袖,气忿忿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明日再去?亏你想得出来!”

他背着手在屋里踱了几个来回,突然站定脚步,抬起头向议政王妃道:“今日情形到底如何,你仔仔细细给本王说一遍,一丁点儿、一句话也不要漏了!”

“是,王爷!”议政王妃原本以为交出慕天南的纸条子就是大功一件,还等着他夸奖呢,没想到,自己丈夫是个精明过人又冷静过人的主,居然一下子就戳中了她想要糊弄过去的事。挨了他劈头盖脸几句训斥,心中十分不快,又不敢同他争辩,少不得忍气吞声,细细的回忆,将玉华殿中事情的经过一点一点的向议政王说来。

议政王听完这个气,如果换做是他,哪怕让他等一天,他也非得逼着古清华出来——前提是古清华真正在行宫里!她们倒好,一个时辰不到就投降了!

也许,湘琳和苏姑姑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如此对策,摆了她们一道吧!

议政王再不快也没有办法了,越想越气,然后又有点后悔,早知道,她走之前他应该仔仔细细的叮嘱一番才对!妇道人家,软脚蟹一个,懂得什么变通?识得什么厉害?哼,真亏她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一点也没变聪明!

“你说说,陛下,到底在不在宫中?”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硬生生吞下那口既懊恼又不忿的气,议政王开口问道。

议政王妃为了证明自己并非无能愚蠢被湘琳和苏姑姑给蒙骗戏弄了,为了自己给自己找回场子,哪能说不在?

她知道议政王的脾气,听他问后,故意做出认真思考的样子想了有三五句话的功夫,然后点了点头,道:“妾身觉得,陛下应该是在宫中的!苏怀是老狐狸,能够做到不动声色也罢了,但湘琳、素莺还有其他几个小宫女可都是年纪轻轻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若是陛下不在,这是何等大事?出一丁点子事那是要诛她们九族的,她们言行怎能那般自然从容?妾身一个个都打量了,半点儿也觉不出有什么不妥!对了,还有那送我们出宫的小宫女,妾身也套了她的话了,察言观色细细听来看来,也是找不出有何不妥!”

议政王忍不住又将慕天南传递的纸条展开细看了一遍,不禁狐疑,喃喃道:“难道,是本王多疑了?”

“妾身斗胆,王爷这次恐怕真是多疑了!这儿是哪?是海盗猖獗的东南郡啊,虽然沥州离海边甚远,可是也保不准没有那不怕死的恶匪啊!陛下怎么可能如此涉险呢!”议政王妃心中一宽,便也趁势说道。

议政王白了她一眼轻轻“哼”了一声,瞥见手中的纸条不觉又烦恼起来,没好气道:“天南办事也越来越不上心了,怎的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实在可恶!”

议政王妃不语,半响道:“就这么点时间,天南能查到多仔细呢?他不过是个侧皇夫,又不太得陛下的宠,在宫里也不是太自由!何况,他又是您的义子,陛下平日里能不防着他吗!”

“嗯?”议政王恼羞成怒,瞪着她:“你说什么?”

议政王妃情不自禁吓了一跳,手中捏着帕子抚在胸口,斜偏着身子小心翼翼瞟了他一眼,不敢再说话。

“行了,你今儿也累了,休息吧!本王还有事,就不跟你啰嗦了!”议政王觉得没趣,起身抬脚便走。

虽然被自个王妃戳中了痛处恼羞成怒,但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确有几分道理,心中疑惑仍在,他得回去想想,明日怎样用法子逼得湘琳和苏姑姑露馅,心里直叹:可惜冯先生没随着来,唉!

“是,妾身恭送王爷!”议政王妃也忙起身,向丈夫施了一礼,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天井中,她长长舒了口气,沉着脸往椅子上一坐,气呼呼向外吼道:“还不快倒茶来,死蹄子们,都死哪儿去了!”

次日,议政王果然又往丽水行宫去求见,这一回倒省了他的借口,手中揣着一本翟凤城送来五百里加急的奏折,斥退了行宫大门处的侍卫,直接往里便闯,他阴沉着脸,一鼓作气往里头闯,要给湘琳她们来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攻击,且看看她们如何招架。

孰料,还没等他带着随从闯到玉华宫呢,迎头撞上了理郡王正从玉华宫方向出来。他虽然看不起胆小怕事、一味只懂得明哲保身的理郡王,但到底人家姓古,是皇室宗亲,而且古清华已经赦免了古氏各枝的罪,古氏一族的地位大大提高,原本就是宗人府宗令的理郡王自然也沾了光。

127 诉来情筹谋早定

议政王不得不停下来跟他打招呼。

理郡王也早看见他了,忙低头看了看身上衣服是否有何不妥,然后整了整细微的皱褶,这才一扫方才的垂头丧气,换上一副笑脸向议政王走来。

“议政王这是要面圣?”寒暄过后,理郡王一脸是笑问道。

“是啊!”议政王点点头,瞧了手中的折子一眼,道:“有事要跟陛下请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