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万岁。”路映夕接过,口中以礼说道,然后才扶腰起了身。

那太监倒也怪异,什么也不说,毕恭毕敬地向她行了礼,变就离去。

路映夕做回软榻,徐徐地展开玉轴,一字一字地扫过圣旨内容。

看毕,她扬起菱唇,划出了一抹冷峭的弧度。

难怪那传旨的太监不敢多留,想来是怕她雷霆大怒,拿他出气泄恨。

圣旨之中清楚写着,她路映夕疏忽大意撞到段皇后,险些令其小产,顾念她亦身怀龙种,只命她禁足以作小惩。

“娘娘…”清沁轻步走入寝居,温声唤道。

路映夕若无其事地举眸看她,应道:“何事?”

清沁低首觑她的手一眼,一时未作声。

路映夕顺着她的视线,也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双手紧紧地攒着玉轴,手背上细微的青筋突起,指节发白。她下意识地一松手,那卷轴就骨碌碌地滚落地上。

清沁瞥见了其中的几个字,心里便有了数。

“娘娘,您莫怪皇上,皇上必有苦衷。”她轻声地劝慰道。

“哦?你怎知?”路映夕语气淡淡,隐有几分清冽的冷意。却不是针对清沁,而是恼怒慕容宸睿毫无征兆的无端变脸。

“外面风大雨大,倒不如待在凤栖宫,不受丝毫的风吹雨打。”清沁几许劝解道。

路映夕听闻此言,不禁凝眸细看她。

清沁浅浅一笑,压低声音,道:“方才奴婢去了太医署拿安胎药材,“偶遇”范侠士。擦身而过的时候,范侠士悄悄塞了一张纸条道奴婢手上,并低低地叫奴婢务必要亲手交到娘娘手中。奴婢未敢擅自窥看,不过猜想应与皇上有关。“说完,便将一个小小的纸团交给路映夕。

路映夕眸光发亮,心中陡升了一线希望。

纸上只有草草的两句话,路映夕看的发愣,思绪越发混沌起来。

“娘娘?”见她怔忪出神,清沁不放心的轻缓。

路映夕回过神,扯唇苦笑,道:“谜团未解,而又添了一个。”

清沁疑惑不明,注视着她。

路映夕抑制心头难安的情绪,解释道:“范统说,皇上失明了。”

“失明?为何”清沁震惊地低呼。

“据范统所言,皇上掩饰自己失明之事,目前竟未让朝臣看出。”路映夕竭力沉下气来,试图精心思量其中蹊跷,但过了片刻,终是坐不住了,霍得站起,道,“不行,我必须潜入宸宫一趟。”

第五卷 第四章 失忆之险

外面正狂风骤雨,路映夕虽然心里记挂忧急,但还是必须耐着性子等待雨停。

可这场雨竟足足下了一个时辰,直至天色阴暗,夜幕低下,才有转小的迹象。

路映夕推窗观望,深吸一口雨后的清新空气,决心趁夜色偷潜入宸宫。

但还未待她行动,就听寝居外传来一叠声的通禀:“皇上驾到——皇上驾到——”

路映夕蓦然愣住,双脚定在地上,半响都没有移动。

只听那沉稳耳熟的脚步声朝她而来,内居隔门的珠帘被拂动撩开,清脆铛响。

她举眸定定地凝望,一张英气勃发长眉入鬓的俊脸映入眼帘。那双幽黑深邃的眸子,丝毫无异状,就这样深深地望入她的眼底。

“宸?”她轻声试探性地唤他。

“恩。”他低沉应声,面上无澜,看不出情绪。

路映夕一时无语,缓步走到外居将门落锁,再慢慢走回。

慕容宸睿已经顾自倚坐在舆榻上,神情懒散,姿态闲适优雅,一如最初认识时的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

路映夕皱着眉头看他,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寻不出问题所在。

“朕坐会儿就回宸宫。”慕容宸睿忽然开了口,语声平淡,甚至近乎冷淡。

“宸,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嘛?”路映夕深觉怪异,直直地盯视他。

慕容宸睿闻言微拧起浓眉,不悦道:“莫不是离宫太久,你已忘记宫规?”

路映夕抿唇未语。他是指她不用敬称?

果然,慕容宸睿又道:“直呼朕的名讳,你以为是你可以做的事?”

路映夕彻底无言,怔怔地站在他面前,黛眉不自觉地戚紧起来。

“罢了。”见她不吭声,慕容宸睿略显烦躁地摆了摆手,眸光深沉晦暗。

“皇上,是否朝中发生了棘手的事?”路映夕疑问,探究地睇他。

慕容宸睿默然不答,似是兀自陷入沉思。

路映夕静等片刻,忍不住轻缓地抬起手,极慢地探到他眼前挥了一下。

“你在做什么?”慕容宸睿倏地冷声质问,目光透寒。

路映夕下意识地迅速缩回手,呐呐而疑惑地道:“宸,你的眼睛。。。。。。”

慕容宸睿冷冷地挑起眉毛,反问道:“朕的眼睛如何?”

“你。。。。。。看得见?”路映夕定了定神,轻眯起明眸,暗自研究他脸上的神色波动。

慕容宸睿寒着脸色,不言不语。

路映夕已察觉不妥,再次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放肆!”慕容宸睿陡然历喝,一把扯过她的手腕,用力钳住。

路映夕顿时一惊,想要拽回自己的手,可他握得分外使劲,竟难挣脱分毫。

居室内一片死寂,只闻两人起伏不定的呼吸声。

路映夕不再挣扎,心中告诫自己要冷静。沉淀须臾,她索性径自坐到榻上,挨着他身边,闻言道:“宸,究竟出了何事,告诉我,我们一起面对.”

或许是她温软的语调起了作用,慕容宸睿慢慢地松开了手,淡声道:“朕知道你深谙医术,所以今夜才特意过来。”顿了顿,他才道,“朕的眼睛却是出了点问题。不知何故,视线非常模糊,有时能看到人影晃动,而有时会瞬间眼盲,无法睹物。”

路映夕听他的语气好像有些生疏,并且不似刻意装出,心底诧异不已。

“皇上可介意让臣妾诊断看看?”她愈加柔了语声,心知自己若想知晓事情的缘由,必须镇定。

慕容宸睿未置可否,路映夕便轻轻地举起手触碰他的眼帘,微微掀开查看,然后搭上他的腕脉。

“如何?”良久,慕容宸睿显出了声问道。

路映夕把着他的脉,心底翻涌起惊涛骇浪,差些就惊呼出口。

“如何?”慕容宸睿沉下嗓音,再次问道。

路映夕尽力稳住心神,保持着温声低语,道:“皇上的寝宫中这几日是否点了熏香?”

慕容宸睿沉吟回道:“朕的寝宫内一贯是燃龙诞香。”

路映夕微倾身,嗅了嗅他身上的帝袍。

慕容宸睿虽心绪烦乱,但神志仍是清明,敏锐地问道:“有人在朕的熏炉中下毒?”

路映夕轻轻的摇头,随即想起他可能看不见,忙回道,“并非毒药,应该是神魂散。”

“何谓神魂散?”慕容宸睿面色骤冷,周身散发凌厉的森列之气。

路映夕见状不由在心中一叹。不怪他戒备紧绷,这几日他一定备受内心煎熬。因为中了神魂散的人,会一点点地失去部分记忆,可他本身又未必知道自己正在失忆中,只会感觉到周遭的某些人或某些物似乎变得陌生。

“说!”见她突然静默,慕容宸睿厉声一喝,双目锋利地射向他。

路映夕却是知道他不过是强装眼睛无恙,霎时心头一阵酸软,温柔地握住他的手,缓缓道:“宸,你必须相信我。神魂散会令你逐步失去从前的记忆,当你将我忘得一干二净的时候,你的眼睛便也就彻彻底底地盲了。”

她把话说得颇有技巧,紧握了他微凉的大手,再道,“神魂散本是一种极难察觉的香粉,我能诊断出来只是因为曾在玄门祖传的医籍里看到过。至于如何根治,那本医籍中并未记载。不过你莫急,这世上凡是毒药,就必有相克之法。”

慕容宸睿却勾唇冷笑,抽回手,嘲道:“你方才说神魂散并非毒药,如此也有相克之法?”

路映夕瞠眸,被他的话堵得语赛,不由地暗暗恼起他依旧维持着的睿智。

仿佛感受到她气闷的情绪,慕容宸睿唇边的笑容奇异地添了分暖意。

他自己不觉,但路映夕心细地发现,喜道:“宸,你还记得我们之间发生过的事吗?把你所记得的,每日回想温习一遍,应能暂时延缓你失忆的速度。“

慕容宸睿灭然叱道:“这无需你说,朕已经这么做。“

路映夕悻悻,安静了一会儿,才再开口问道:“你还记得多少?为何不肯见我?为何要禁我的足?栖蝶腹中胎儿的父亲是何人?”

她一连串地发问,慕容宸睿这时倒是全部记得,甚有条理地答道:“记得一半。不见你是因为有些事记不起,感觉怪异。禁你的足,是你不想你和段栖蝶又不必要的往来。段栖蝶此人——”他忽然停住,皱眉苦苦思索,眸中浮现一层茫然迷雾,“段栖蝶怀有身孕,不是朕的骨肉?”

“不是!”路映夕急急接道。

慕容宸睿抿紧了薄唇,不发一语,显然正费力回想。

看他脸上的迷茫之色越来越浓,路映夕颓然。

苦想许久,慕容宸睿绷直了身子,眸光渐锐,音色沉沉地道:“朕不能久留,需回宸宫。”

“为何?”路映夕甫问出口,脑中灵光一闪,想透其意。

“朕前日就已深觉蹊跷,虽然众太医皆诊不出异常,但朕知道身边必有奸细,必是对朕做了一些事。今日经由你一说,朕便明白得七八分了。”慕容宸睿边说边站起身,举步往居室外走去,不见分毫留恋之色,但却不紧不慢地丢下一句话,“替朕想想解神魂散的办法。”

路映夕望着他挺得笔直的背影,清浅地漾唇一笑。他内心深处是信任她的,即使他正渐渐地对她感到陌生。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于视野,路映夕静下心来思考。神魂散是十分古老罕见的药物,她生平未曾见过,也许师尊或师父知其来历晓其解法。但是师尊行踪飘忽,而师父。。。。。。

抑住辛酸,她继续理智地想,此次的事,最大嫌疑便是霖国,而说到霖国她就无法不怀疑栖蝶了。慕容宸睿若是忘记栖蝶所怀的是何人的孩子,那么获益最丰的即是栖蝶。

静思着,路映夕的清眸中亮起炽芒.无论是否栖蝶幕后所为,她都要试上一试!

“小沁!”思定主意,她扬声音量唤道。

“是,奴婢在!”居外响起回应声,不一会儿,就见晴沁来到她跟前。

“小沁,帮我做一件事。”路映夕淡淡含笑,明眸转动,锋光流溢。

“是,娘娘。”晴沁伶俐地俯身凑近,聆听她的低声交待。

仔细地吩咐完毕,路映夕便示意她退下,自行走到桌案后坐下,摊纸研磨,开始写信。她要迫得栖蝶交出解药,但需要一点时间,可慕容宸睿的记忆怕是等不起,所以她要每日写一封信帮他温习重要的事。

提笔礁墨,她侧头回想不久前的往事,莞尔弯唇。其实算起来她与慕容宸睿已通过好几次信,不过似乎没有一次是真正的情信。这次就由她主动做一个示范,以后要他跟着学。

洁白的上等宣纸铺展看来,她面带微笑,埋首疾书。

“宸,可还记得大婚那夜,你拥我入怀,却那般冷漠无情?可还记得你赠我那支结发木簪,原来它另有主人?可还记得最初你我争锋相对,几乎欲置对方于死地?从何时起,一切悄然有了变化?

你还记得么?那日我弹琴煮酒,却借机威胁你,你冷冷说从此以后再也不要听到我的琴音。还有那天雪花纷飞,我在雪地里为你跳一支惊鸿舞,你却满目寒色,厉声喝止我的舞姿。为何明明应该是美好旖旎的事,发生在我们之间时却变成了剑拔弩张相对?后来我才明白,那时你已因我而忍耐,那般的暗怒于心,但却未对我动手。你动了情,却无法承认。

不敢承认的人,还有我。“

路映夕停住笔,决定把后面的事留于明日信中再写,若是太快回忆完,恐怕不够时间成事。

但是,在署下“夕“字之前,她又添了一句。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第五卷 第五章 神魂迷失

翌日,风歇雨止,天空碧蓝,阳光明媚。

路映夕散步在凤栖宫内的花园中,不禁感叹天色变幻之迅速与奇妙。

地面还有些潮湿,但空气分外的清新,她站在一处花圃前,漫不经心地欣赏着盛放的虞美人。那红红艳艳的花儿开满一片,极为妍丽,令她不由地想起戏蝶来。戏蝶就如这虞美人一般,茎枝柔弱,却能绽放出浓艳华美的花朵。

虞美人是一种毒花。初嫁入皇朝时,路映夕特意命人种植。原本她未存害人之心,仅有绸缭之意。想不到如今真要派上用场。

徐徐走到重檐八角亭台中,倚榄而坐,不多时便见晴沁快步走来。

“娘娘。”晴沁行礼踏入亭内,凑近路映夕,轻声道,“已办妥。”

路映夕抿唇淡淡一笑,神色沉静清冽。这世间的事也许确是因果循环,,不容人不信。当日她离宫之时,栖蝶欲要铲除她腹中的皇嗣,现今轮不到她狠心而为。

“娘娘,如此有用吗?”晴沁不太放心地多言了一句。

“先前她污蔑本宫推搡她,害她动了胎气。正所谓而不往非礼也,本宫自是要回礼的。”路映夕缓缓站起身,慢悠悠地道,“整座皇宫内,惟有栖蝶居住的落霞宫种植‘蝶飞草’,而蝶飞草与虞美人药性想冲,此次她白口也莫辩。”

“皇上会不会不信?”晴沁手心里捏着几株蝶飞草,仍感忧虑。

“这件事本宫要将它闹大,由不得热播、任何人不信”路映夕眸色沉敛,思起慕容宸睿的神魂尚无法可解,越发铁了心,“小沁,你把蝶飞草扔进花圃里,半个时辰后宣太医来。”

“是,奴婢知道。”晴沁会意,便转身去做了。

路映夕顾自慢慢踱回寝宫,躺上凤床。她半醒星眸,面容平淡,脸色却逐渐苍白。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她的额上已遍布汗珠,面无血色,嘴唇灰紫。

再过一会儿,就听到晴沁在外居惊慌大声喊道:“娘娘不好了!快宣太医!快宣太医啊!”

路映夕懒懒躺着,扯唇微笑。看来小沁也颇为演戏的天分。

正这么想着,外面已渐嘈杂起来,宫婢们惶急地快步跑进来,一掀隔门珠帘,探头望了望,便就大惊失色。

路映夕有气无力地扎着长睫,面如金纸,唇色灰白骇人,看上去格外的悚然。不过她的神志却是十分清明,暗忖着,此等症状也只有玄门弟子才能看出破绽,料想宫中太医们必是看不穿。

不久,一名,老太医被晴沁急催着,脚步匆匆地入了寝居。待诊断过后,老太医一脸震惊惶恐,忙又请了太医署其它的当值太医过来。

一时间,居室内凤床幔帐外,聚集了一众身穿朝服的太医,个个神色颓败惴惴不安。

“剧毒…”令人窒息的安静中,不知哪位太医忽然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

“宫中本就不应种植虞美人…”另一名太医微有埋怨,但随即就警觉地止了口。

“若非混杂了蝶飞草,单单是虞美人倒也有救。”又有一个太医很轻地接了一句。

“那蝶飞草…只有…”原先叹息的那名太医似突地想到了什么,戛然闭嘴。

在场的六名太医面面相觑,心照不宣而又忐忑不已。路皇后无端中毒,下毒之人疑是皇后,此时简直耸人听闻!他们若不小心说错了什么,恐怕要人头落地!

“太医,娘娘的情况如何?!”晴沁侍立在一旁,心焦忧急地问。

六名太医又互相对看一眼,不约而同地重重一叹。

同样侍立旁侧的小南虽也忧心,但还是比较冷静地道:“太医,娘娘的情况是否严重?是否需要上禀皇上?”

众太医齐齐点头,其意不言而喻。

晴沁见状,便痛心地红了眼眶,跪到床前,对着凤床上似是昏迷的路映夕低泣道:“娘娘!娘娘你是怎么了?今晨还好好的,为何去了一趟花园回来便这样?娘娘您快醒醒,别吓奴婢啊!”

小南是何等精明之人,一听晴沁此番话就知重点在于“花园”二字,但她也不多嘴,默默地退了出去,吩咐内监去禀告皇上。

晴沁一径伏在床沿低低浅浅地啜泣着,嗓音压抑,并不高调,听起来倒是益发悲怆戚戚。

众太医僵站着,束手无策,可又不能甩手不管,只能心烦意乱地听着晴沁的轻泣声,枯等皇帝前来。

路映夕阖目平躺着,气息微弱,将断未断,令人揪心担忧。可他心底正忍俊不禁,小沁的演出比她预料的更加出色,不显半分刻意雕琢。其实昨夜她已交代晴沁,命她去找范统,比之前那种“擦身而过”的方式传达信息。范统没有叫她失望,连夜就盗来几株蝶飞草。

因用内力控制着内息,外加早前服下秘药,她的脉象极为孱弱,渐觉昏昏欲睡,没等到皇帝驾临就真的昏睡了过去。

模糊朦胧中,她似乎听见了慕容宸睿的声音。

“中毒?皇后中了何毒?”

她听着他隐抑怒气的问话,下意识地微微蹙眉。她昨晚给他写了一封信,但为防万一信函外泄,并没有提起自己的计划。何况他正一点点地失忆中,也不宜与他商量。

“庸才!一群庸才!”

未听清太医们回答了什么,只听慕容宸睿陡然暴怒,声色俱厉。

她迷迷糊糊地想,他还会为她发怒,失忆的程度应该还算轻。

“给朕召刑部沈尚书过来!立刻彻查!”

她听到事情就如他所预测的发生,心中大定,便安心地放松了神经,沉沉地陷入黑甜的梦乡里。

这一觉足足睡到天黑,醒时饥肠辘辘,愈显虚弱无力。

四周安静无声,床边坐着一个人,她幽幽睁眸望去,见慕容宸睿闭目养神却还皱着眉,不由心疼,轻轻地启口唤他:“宸。”

慕容宸睿像是一惊,蓦地张开眼,定定地看向她。

“宸,我没事,别担心。”路映夕忍不住吐露安慰之语。

慕容宸睿仿若一时未缓神,怔怔不语。过了片刻,沉了神色,冷冷道:“这还算没事?”

路映夕凝眸细看他,捉摸不准他此时的状态,只得缄默。

慕容宸睿显然情绪极差,愠怒地道:“朕最厌恶这些后宫把戏,你们却非要在朕眼皮底下耍伎俩,今次若不严惩,这后宫岂不是自此乌烟瘴气了!”

路映夕一听即知他又对她生了陌生感,不吭声地轻皱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