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得到,却不敢去争取,不是担心她会离开,而是担心她会带着恨意离开。

“兰公子。”

弦月突然跑到他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背:“你背我吧。”

兰裔轩像是没听到她的话,继续往前走。

“兰公子,我晚上喝多了,走不动了。”

“我回去让人来接你。”

“我就要你背我。”

话音放落,弦月就像是一只张开翅膀的白鹤,双手张开,直接朝着兰裔轩的肩膀扑了过去,兰裔轩没有躲闪,弦月双手环着他的颈项,双腿勾着他的腰,笑出了声:“兰公子,其实你是想背我的。”

不然,他要是想躲开,她怎么扑都没用。

弦月突然扑了上来,兰裔轩虽然有所准备,还是忍不住向前跄踉了好几步,双手托着弦月的小腿,背部因为这用力的撞击,让他咳嗽了两声。

“凤弦月,你还是不是女人?”

质问的口吻,却依旧是兰裔轩式云淡风轻的口气。

沿途有巡逻的守卫瞧见,先是一惊,而后很快低头,让出道路。

“兰公子,你这个样子,一点形象都没有了。”

弦月的下巴贴在他的肩上,痴痴的笑出了声,灼热的气息悉数喷在兰裔轩的颈项,也不想想这毁了他形象的人是谁。

弦月闹腾了一阵,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兰裔轩以为她睡着了,也没有出声。

弦月靠在兰裔轩的肩上,这应该是他第一次背人吧,其实他和哥哥一样,都对自己很好,哥哥凡事都顺着自己的心意,而他虽然表面上不同意,其实也一直在纵容着自己,这样的感觉,很好,和哥哥带给自己的感动好像是不一样的,她真的觉得很幸福,弦月抬头,今晚的月色很好,银华洒在脸上,冰冰凉凉的,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这样的幸福能持续多久,她自己也不清楚。

她隐隐预感到有事情发生,而那件事,会破坏她现在好不容易才有的幸福,这件事就和死亡谷的那群食人蚁一样,兰裔轩无能为力,她也无可奈何,只能默默的接受这样的安排,然后或许就是彼此间绵长不休的痛苦。

其实,兰裔轩不在王府的那段时间,她就已经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而现在,如果兰裔轩还问她后不后悔的话,她依旧会是同样的回答,不会后悔,不会后悔。

不会后悔落英山相遇,不会后悔临安客栈再遇,还有这一路的风风雨雨,起起伏伏,能认识兰公子,对她来说,真的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兰公子。”

弦月靠在兰裔轩的身上,低低的叫了声,兰裔轩没想到她还醒着,轻轻的恩了一声。

“如果舍不得放手,那就珍惜吧。”

如果未来,真的有分开的那一天,他们无力改变,那能做的就是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用这样的想法压制住心里的每一次悲伤的冲动,用这样的信念让自己开心起来。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就算是离别会觉得伤心难过,只要知道彼此安好,不一定非要朝夕相伴。雷云雷安还有白娉婷先回到了雪兰殿,便一直在殿门口侯着,见弦月和兰裔轩回来了,迎了上去,弦月这次真的在兰裔轩的肩上睡着了。

白娉婷见兰裔轩侧着脑袋,小心翼翼的将弦月放在床上,温柔的替她掖了掖被子,屋内的烛火燃烧,她依旧能从那空濛的眸中辨出那淡淡的柔情。

“今晚世子还有政务需要处理吗?”

白娉婷看着床上睡着的弦月,口气不善。

“你替她换身衣裳。”

兰裔轩边说边从床榻边站了起来,对身旁的雷安道:“去准备热水端进来。”

“世子呢?”白娉婷看着兰裔轩的背影,不死心的问道,其实公主最希望的就是一觉醒来,世子在身边吧,虽然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苦衷才刻意冷落了公主,但是无论什么原因,他这样做才是让公主最伤心难过的。

“我就在雪兰殿。”

兰裔轩推门,站在屋檐下,仰头看着星空,夜里,他的眉头微微的拧起,不知在想些什么,双手紧紧的扣住一旁的柱子,越是想要捉住,越是什么都捉不住,心头陡然生出说不出的无力感。

“公子。”

雷云跟在兰裔轩的身后,轻叫了一声:“公子心里明明爱着世子妃,现在两人好不容易走到一起,为什么要避着她呢?这段时间,属下一直在王府伺候着,虽然世子妃和以前一样,脸上总是扬着笑容,但属下看的出来,她心里其实是难受的,若是公子真有什么苦衷,可以和世子妃说清楚,她一定会谅解公子的。”

兰裔轩恩了一声,没有再说其他的话,他相信她会谅解自己,但是怎么都不会继续留在兰国,陪在他身边了吧,好不容易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可任凭他怎么努力,都不会属于自己了。

雷云见兰裔轩沉默,也一直箴默不语。

房间的门打开,白娉婷手中端着水,从房间里边走了出来,见兰裔轩还在,像是松了口气。

“世子。”

她走到兰裔轩跟前,福了福身:“我已经替公主换了干净的衣裳。”

兰裔轩点了点头,对雷云和白娉婷道:“你们早点去休息吧。”转身回了房间。

弦月躺在床上,睡的正香,兰裔轩笑了笑,走到床边,退下自己的鞋子和外衣,躺在床上,拍了拍弦月的脸:“进去点。”

一直闭着眼睛,静静躺在床上的弦月轻笑了一声,突然睁开了一直眼睛,看着头顶上方的兰裔轩,一边向里边挪,一边开口道:“我以为你晚上会去书房睡觉。”

兰裔轩掀开被子躺下,并不搭理她,背对着弦月,睡了下去。

弦月整个人却变的清醒起来,头枕靠在兰裔轩的身上,探着身子去看他的脸:“兰公子。”

兰裔轩不应她。

“兰公子。”

“兰公子。”

兰裔轩还是不应,弦月觉得没意思,哼哼了几声,重新在床上躺好,闭上眼睛,嘴角上扬,或许是因为知道兰裔轩就在自己的身边,不会离开,很快就安心的睡了过去。

兰裔轩一直闭着眼睛,直到身后传来她沉稳的呼吸声,过了好久,才小心的转过身,低头看着躺在身边的弦月,过了好半天,见她没有突然睁开眼睛,伸手,将她揽在怀中。

屋内,染着蜡烛,夜里的风不是很大,门是关着的,那跳跃的烛火忽明忽暗的,轻轻的摇曳,映照在她的脸上,眉间的朱砂随着火光跳跃,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是真正安静下来的,不会打闹,其实,她还是有些小孩子心性的,和在皇宫中成长的那些人不同,她做事向来是率性而为,一切都喜欢由着自己的性子,她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偏偏又懂事的要命,总喜欢将所有的事情让自己的肩上扛,这个时候,他反倒希望她能自私一点。

他是故意不搭理她的,若是他随着她一同闹的话,他自己不能保证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来,对于身边躺着的这个女人,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很容易失控,他希望能发生些什么,这样的话,将来或许手上就多了绑住她更多的筹码,但是他知道,那样做,她或许会恨自己,就像他把她丢在王府不管不问一样,她会做的更绝情,从兰国离开,从此彻底淡出自己的视线,所以不能,他也不敢。

“凤弦月。”

他轻轻的叫了声,温柔的抚摸着她的眉发。

“不要离开我。”

他轻轻的道,那是他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很轻很轻,却又异常的沉重,那是他心底深处的声音。第二天一大早,弦月还没睁开眼睛,伸出右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凤弦月,你在做什么?”

兰裔轩拿开她打在脸上的手,不悦的问出了声,弦月依旧闭着眼睛,却已经笑出了声。

“我以为你已经处理朝务去了。”

上扬的嘴角,弯弯的眉梢,心底的愉悦让整个人都清醒了起来,她睁开眼睛,直接就坐了起来,看着身旁躺着的兰裔轩,拉着他的手就要拽他起来:“起来,让雷云给我准备早膳,我快饿死了。”

她边说边从床上跳了下来,迅速穿好衣裳,兰裔轩也跟着起来,他早就已经醒了,一直在等着他睁开眼睛。

弦月走到门口,突然转过身,看着兰裔轩,眉梢眼角皆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兰公子,睁开眼睛,看到你在身边的感觉还不错。”

因为没有刻意的掩饰,边说她就已经边笑出了声,兰裔轩心头一甜,故作嫌恶的看着她的笑脸,道了两个字:“肉麻。”

“兰公子,别不承认,你心里其实就和吃了蜜一样。”

弦月和兰裔轩一同用的早膳,兰裔轩并没有急着去处理政务,而是带着弦月去雪兰殿逛了一圈,午膳和晚膳两人也是一同用的,两人晚上同卧一榻,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兰裔轩会见大臣还有在书房处理政务,弦月就利用这个时间了解凤国的现状,大部分时间两个人都会呆在一起,几乎每一天都是如此。

如此过了半月,兰裔轩一大清早被兰王请去,饶是小心翼翼,弦月还是吵醒了,兰裔轩前脚离开没多久,弦月刚用完早膳,王后身前伺候的太监前来,邀她去未央殿。

“公公稍等。”

弦月见兰裔轩不在,现下有没什么事,那宫少华现在挂着的毕竟是兰裔轩生母的头衔,和上次进宫一般,随意梳洗了一番,和甘泉殿的人交代了几句,便随同白娉婷一同去了未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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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再遇柳心悠

到了未央殿,并不见召见她的王后,倒是她随身的嬷嬷还在候着,脸上带着恭敬的笑容,不复初见的怠慢,却让弦月觉得僵硬而又死板。

“贤妃和丽嫔前来向王后请安,王后去见她们了,让奴才再次恭候世子妃。”

“劳烦嬷嬷带路了。”

弦月脸上带着笑容,这贤妃和丽嫔到的可真是时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在这个时候到,这是在责怪她不识礼节,这段时间未曾前来请安吗?

弦月跟在徐嬷嬷的身后,走过一段算不断长的台阶,绕过走廊,继续向前走了一段,比起雪兰殿,这未央殿是极大的,布局精巧,假山流水,亭台楼阁,处处透着女人的细致,造景开阔,给人一种大气之感。

“世子妃,到了。”

徐嬷嬷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弦月进了宫殿,她身后的白娉婷也要跟进去,却被随行的徐嬷嬷拦住,弦月转过身,看了白娉婷一眼,瞧了眼徐嬷嬷:“这是王后的寝宫,往后吩咐了,闲杂人等未经允许,不得入内。”

她说话的时候,一板一眼的,像极了她看过的还珠格格里边的容嬷嬷,那是个很火的电视剧,那个傻傻的苏芷心喜欢,有些时候,苏父苏母有应酬就会让她在家里陪着她一起。

或许徐嬷嬷对王后真的就如那里边的容嬷嬷对待那个坏皇后一样,用一颗奴才对于主子的忠心,却像对待亲生女儿用心疼爱呵护,用生命去维护和捍卫她的幸福。

白娉婷看着弦月,明显是不放心想要和她一起进去,弦月笑了笑:“你就在门口候着,没事的。”

白娉婷点头到了声是,徐嬷嬷看着弦月的背影,跟着离开。

宫少华的寝宫很大,与方才的精巧细致不同,这个地方,处处都充斥着低调而又富贵的气息,随风起舞的雪白帷幔是兰国特有的云纱,普通人家就算累死累活一辈子也未必能做的起一件穿得上身的衣裳,边角的位置还有黑色的金边,镂空的屏风,上边绣着盛开的荷花,碧波层层荡漾,栩栩如生,还有说桌上的笔墨纸砚,皆是上等的珍品,充斥着淡淡的书卷气。

白色的墙壁,挂着各色千金难求的山水墨宝,黑白为主的色调,配合着黄金打造的边框,有种低调的华丽之感,半点也不会让人觉的俗气,也因此,弦月一眼就注意到了床头正对着的那唯一一副仕女图。

画中,一白衣少女坐在小溪边,右手握着长长的发丝,左手轻轻的梳理着及肩的发丝,似乎是听到有人在唤她,转过身,只能看到小半张脸,金色的阳光洒在她如雪般的肌肤上,淡淡的笑容,染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让人觉得亲切,那张脸,和现在的王后一模一样,她的身后,是大片大片的荷花,粉色的,深红色的,淡紫色的,衬的那一身素衣的女子越发的高贵清丽,一瞬间的风化,彻底盖过了塘中盛开的荷花。

许是阳光太过灿烂刺眼,她的美眸眯起,嘴角上扬,左边的耳朵被乌发挡住,右边的耳朵露在外边,耳垂下有一小小的红点,就像是耳洞一般,若不仔细看,几乎难以察觉。

弦月心头一惊,手已经抚摸了上去,因为自己眉间有朱砂胎记,所以在观察女子的时候,总是会注意她脸上的小东西,譬如说痣,而耳洞根本就不会是那样的,双胞胎或许会长的一模一样,但是这个地方应该不会有那样的巧合吧。

这个人,到底是兰裔轩的生母还是宫少华?作画的那个人,到底有怎样一个细腻的心,他是不是也能用这个就分辨出那两个人。

“月儿,是不是等很久了?”

弦月听到声音,忙将放在耳垂那一小红点的手放在那飘逸的发丝上,转过身,手却依旧停放在脸上,看着朝着自己这边走来的宫少华:“母后,这幅画真美。”

宫少华走到弦月跟前,抬头,一双眼睛盯着坐在河边的女子,而弦月笑的明媚灿烂,盯着她看,流云发髻,金不摇长长的坠子垂到耳边,乌黑的发丝直到了鬓角,根本就什么都看不到。

如水般柔和的眼神,温柔如水一般,上扬的嘴角,无一不显示了自己的幸福和满足,弦月收回自己的手,走到她的跟前,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臂:“母妃,画中的女子就是你对不对?”

弦月故意放大声音,失神的宫少华转过身,看着弦月,眼神陡然变的凌厉起来,迸射出冰冷的寒意,弦月松开她的手,向后退了两步,重新将视线转移到画中:“母后这些年一点都没变,还是和当年一样年轻。”

宫少华的视线随同弦月一起,转移到画中,慢慢的,那张脸出现了痴惘的神情,嘴角上扬:“是呀,年轻的时候,不过现在已经老了。”

她叹了口气,却听不出是在为什么而伤感,既然老了,为什么还是不肯放下那些仇恨呢?亲生的姐姐已经被她用那样残忍的手段杀死,自己的侄子被他逼得离开,只身在江湖这么多年,回来之后还要叫着自己的杀母仇人母后,不能表现出一丝的不满,如此心里还是觉的耿耿于怀吗?

直觉告诉自己,这画中的人应该不是宫少华,那就是兰裔轩的生母了,能让宫少华如此的,也就只有让他们两姐妹反目成仇的雪兰落了吧,那个人,应该也是爱极了兰裔轩的生母的,不然,怎么可能发现的了那细微的差距,那份爱,应该是任何人都不能替代的吧,不然在她离开之后,雪兰落怎么没和宫少华在一起,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宫少华才如此的愤世嫉俗,想要将属于她的东西全部抢走,如果抢不走,便通通毁灭。

她相信,宫少华至今都不知道她已经知晓她身份的这个事实,她想,如果不是自己和他一起掉进死亡谷,他绝对不会告诉自己那件事,宫少华心里定然也是这样想的,谁都希望,面对心爱的人,自己在她心中都是完美无暇的,弑母的罪名,还是那样小,有几个女人可以做到坦然,都会觉的恐惧,甚至是毛骨悚然吧。

“母妃很喜欢荷花吗?”

弦月偏过脑袋,看着宫少华问道。

宫少华轻轻恩了一声,弦月轻笑,她知道她撒谎了,如果真的那么喜欢荷花的话,为什么这偌大的未央殿却连一处荷塘都没瞧见。

宫少华的视线从那幅画转移到弦月身上来:“听说楚国的莲城有一石盘只要有水,无论何时,都能开出五颜六色的荷花来,多年来,我让人去寻,却一直没有音讯。”

宫少华颇为惋惜的叹了口气,弦月依旧背对着她,看上墙上挂着的画,转头看着宫少华,脸上是淡淡的笑容,带着她一贯的笃定和自信:“这样的宝贝,必定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不过只要有心,一定可以找到的。”

宫少华坐下,徐嬷嬷就站在她的身后,动作机械的给她倒茶,弦月坐在宫少华的身边,方才她进来已经有宫女上了茶,宫少华并没有让她等多久,茶水还带着余热。

“在雪兰殿呆了这么久,也不来看看母后。”

宫少华喝了口茶,略带着责备的口吻,这个时候反让人觉得亲切,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

“我担心母后还在为上次甘泉殿的事情生气,未经传召,不敢擅自打扰。”

弦月笑着回答,十分的谦和:“这些年兰公子不在,一直都是二皇子在您的身边陪着,母后把他当成亲生儿子疼爱,若只是个性娇纵,弦月还能够理解,只是那日诸位大臣都在,他说话未免口无遮拦,这话要是传出去,母后让弦月如何做人?凤国的颜面何存?这件事若是换成其他的人,恐怕早就是身首异处了,兰公子这样做,已经念及了兄弟手足之情,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母后若是真的为二皇子好,就该让他趁此机会好好在民间历练历练,多吃些苦头,小小身上的锐气。”

宫少华别有意味的看了弦月一眼,没有继续再说些什么,今日召弦月前来,大多是为了兰少宸的事情,毕竟是跟在自己身边十多年,他在外人面前如何她自然是清楚的,可在自己跟前,却是极为乖巧懂事,风流的男子最擅甜言蜜语,无论老少,只要是女子,便可以哄得开开心心,就算是一条狗,跟在身边那么多年都会有感情,更何况是懂得讨人欢心的活生生的人,本来还想求情,可弦月的一番话,便压断了她所有的退路。

她笑了笑,看着弦月,隐隐残留着少女的天真,眉眼间,瞧不出一丝的精明和事故,可这却是是个极其聪慧的女子。

“确实是我把少宸宠坏了,让他去吃些苦头也好,只是你这些日子不来,母后还以为你在因为上次的事情生气呢?少宸这孩子,跟在我身边十多年,总会有些感情,不过终归轩儿还是我的亲生儿子,只是他和我生分的紧。”

宫少华看着弦月,欲言又止,十分的苦恼。

弦月忙安慰道:“母后不必难过,这些年兰公子一直没能和您在一起,现在回来,他都这么大了,又不是小孩,江湖那个地方,人心险恶,对这谁很难亲近的起来,兰公子他本身就是如此,你毕竟是他的生母,他一直是记挂着的,将来也一定会好好孝顺你的,我原是早就想来未央殿看望母后的,兰公子担心您还在生我的气,看见我会不开心,所以才一直等到今日,听母后这样说,月儿心里的大石可算是放下了,母后没有生气,我回去和兰公子也有交代了,今后有时间定多来这未央殿陪着您。”

弦月的笑容明媚而又灿烂,明眸眯起,或许这些年,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宫少华还是那个早就被她残忍杀死的姐姐了吧,有些时候是宫少华,而在面对着那幅画像的时候,或者是其他的时间,亲切温婉的笑容,是不是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呢?

宫少华与弦月二人继续闲道加上,两人说说笑笑的,巳时时分,离开的徐嬷嬷突然从外边回来,凑到宫少华的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没聊一会,宫少华突然打了个哈欠,弦月起身离开,此行召自己前来的目的没有达到,能聊这么久,那不过是因为彼此心思都是玲珑剔透的,知道那些话该说,哪些话又不能提起的。

“母后身子不适,今后要好好休息才是。”

转过身,对一边坐着的徐嬷嬷道:“今后那些妃嫔例行的请安能免则免了,若是有人定要向母后问安才能作罢,便让她们在大殿候着,别吵了母后的清修,知道了吗?”

宫少华看着弦月,一脸的欣慰满意:“留下来陪我一同用午膳吧。”

弦月握住宫少华的手,摇了摇头:“下次等母后的身子好些,我再来看您。”

宫少华点了点头,对一旁的徐嬷嬷道:“徐嬷嬷,送送月儿。”

两个聪明的女人,彼此都有着亲近的默契,就像弦月在她的跟前总是兰公子长兰公子短一般,她只唤她月儿而不是世子妃。

可弦月的举动多少却让宫少华有些意外,今日的她这般知书达理,很难让人和那日甘泉殿那个咄咄逼人的女子联系在一起。

门口,白娉婷还站在那里,见弦月出来,转过身,额头上已经多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脸上也晒的微微的有些红,虽然夏天已经过去了,可天气毕竟还是有些热的,站在太阳底下一整个清早,难免热的,虽然受过的训练不能和弦月吃过的苦头相提并论,不过这些对她来说也确实算不得什么。

“公主。”

弦月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不满,居然让她的人站在这里一整个早上,虽然白娉婷在她心中不及凤久澜和兰裔轩来的重要,可对她来说,或许是因为她对凤久澜的付出,心里对白娉婷多少总多少有些愧疚。

刚走出门口没多久,便转过身,看着身后的徐嬷嬷道:“徐嬷嬷请回,母后身子不适,还是你在她身边照顾我才能放心些。”

弦月已经开口,徐嬷嬷自然不好推诿什么,躬身道:“世子妃慢走。”

弦月点了点头,看着她转身离开:“在外边呆了一整个早上了啊。”

白娉婷没有否认:“王后和公主说了些什么?”

“随便聊了聊,没什么事。”

话落,弦月蓦然想到什么,双眼扫过四周,加快步子,直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弦月才放慢脚步,停了下来:“你在甘泉殿外等我。”

转过身,刚交代完,走廊上忽多出一道素白的身影,白衣银华,不老容颜,不是柳心悠又是谁。

弦月现在身处的是一个环形的小门,因为是转身的动作,刚好刻意瞧见柳心悠的背影,而柳心悠还有那领路的宫女是背对着她的,也因此并没有发现。

“公主。”

白娉婷看着弦月,刻意压低声音,嘴巴却突然被弦月捂住,她靠在墙上,下一瞬,柳心悠突然转过身,什么都没有,弦月已经躲开,这边什么都没有,转过身,继续跟在那宫女的身后。

白娉婷瞪大眼睛,看着捂着自己嘴巴的弦月,弦月探出半个身子,见柳心悠离开,这才松开白娉婷的嘴巴,柳心悠她怎么会到兰国来,而且还出现在未央殿,她和宫少华是什么关系,两个人是不是在密谋什么,柳心悠的身影已经走远,来不及想那么多,弦月拍了拍白娉婷的肩膀:“你一个人出去,别被这未央殿的人发现了,在外边等我。”

话音放落,她的人已经追着柳心悠离开。

第两百二十一章:得知真相

弦月跟在柳心悠的身后,始终保持一段距离,绕过未央殿的寝宫,是巨大的假山,风中,隐隐还能听到滴答滴答的水声,四周无人,她循着柳心悠的足迹,走过台阶,假山之后,别有洞天。

阳光下,碧蓝的湖水清澈见底,平静的湖面波光粼粼,宫少华依旧身着酱紫的宫装,坐在临近湖畔的亭台,手中端着小盘子,看着那碧蓝的湖水发呆,喂养着湖中畅游的鱼儿,素手纤纤,晶莹剔透,徐嬷嬷就站在她的身后,见柳心悠来了,凑到她的耳边,指着柳心悠的方向,说了句什么。

宫少华抬眸,看着远远朝自己走来的柳心悠,将手中的盛放着鱼食的托盘递给身后的徐嬷嬷,起身,并没有去迎柳心悠,而是在小谢的石桌坐下,徐嬷嬷将手中的鱼食全部倒在湖中,重新站在宫少华的身后。

宫少华刚入座,站在小谢外的宫女很快端着清水送到她跟前,宫少华清了清手,马上就有宫女将干净的毛巾递到她跟前,宫少华刚擦了手,柳心悠已经在她对边的位置坐下,没有躬身,没有请安,直接坐下,态度傲慢而又无理,徐嬷嬷刚要开口,却被宫少华拦住。

“你们都下去吧。”

宫少华摆了摆手,淡淡的吩咐道,徐嬷嬷几个人躬身离开,站在小谢外候着,整个亭内就只有宫少华和柳心悠二人,而弦月就蹲在小谢底下,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湖水淹湿了大半,她脚下踩着干净的石板,因为是在白天,倒是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黑漆漆的。

整个后山呈环状分布,湖畔正对着的是一处小山坡,上边的视野是极好的,凉亭内,宫少华和柳心悠的一举一动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弦月以前学过唇语,虽然不精,但是他们大概说了些什么还是可以知道,可柳心悠是背对着宫少华坐下的,她能知道面对着自己的宫少华说了些什么,但是柳心悠的却不知道。

许是为了方便,后边的山坡有一处笔直的小路是可以直接通向凉亭,弦月从小在山里长大,一眼就发现了,趁着方才那几个宫婢离开时,也从上边下来了,她动作轻灵,自然没有被发现。

木头的构造,地板上是有裂缝的,上边有什么动静下边都能听的清楚,茶杯与大理石撞击发出的声响清晰可闻。

宫少华轻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对边坐着的柳心悠,眉头皱起,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而说出来的话更与一贯温婉的兰国王后形象极为不符,开门见山道:“你说只要我按照你说的做,就能让兰裔轩那个野种痛苦一生,我已经让他和弦月那丫头成了亲,现在可以告诉我原因了吧。”

让兰裔轩痛苦一声?弦月的心猛然一颤,两只耳朵跟着就竖了起来,野种?弦月现在几乎敢百分之百的肯定,这个人一定不会是兰裔轩的生母,在他们面前戴着的伪善面具龟裂,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兰裔轩的母后的,兰公子才是这兰国正宗的血统,她根本就是个不择手段的强盗,她和兰公子成亲会让他痛苦,这是什么意思?思及这段时间来兰裔轩的反映,弦月的心头隐隐开始发寒,甚至有种想要拔腿离开的冲动,柳心悠那个女人又做了什么。

“这么急做什么?我说了会告诉你自然会说的。”

柳心悠轻笑出声,冷冷的,同是天涯沦落人,就算她现在是兰国的王后,兰王宠爱,百姓爱戴那有如何,不过都是和她一样的可怜女人,为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男人偏执疯狂,再怎么风光那也只是表面,整日戴着亲和伪善的面具,还不如她,敢爱敢恨,她们两个太像,就连处事的手段也一样,将满腔的恨意发泄在后辈身上,就因为两个人太像,而彼此又早就知根知底,所以她在会在自己面前展露出最为真实的一面。

就算不能亲眼所见,弦月也能够猜测的到,此刻的宫少华必定是满眼焦灼,沉不住气。

“月儿她中了情蛊,也就是情花毒。”

宫少华猛然抬头,柳心悠微抿着唇,嘴角微微的上扬,一脸得意。

“什么意思?”

宫少华问出弦月心底的问题。

“情蛊分母蛊和子蛊,彼此牵引,母蛊必须对子蛊一心一意,如若不然,子蛊就会心痛而亡,十年前,我将母蛊和子中蛊分别植种在月儿和她哥哥身上,若是月儿对另外一个男人动情,她身上的母蛊也会跟着情动,无论彼此隔开多远,凤久澜身上的子蛊都能感应的到,情到浓时,感应就越是强烈,长久以往,凤久澜便会出现心痛之症,再过数月,便会七窍流血而亡。”

轰隆,弦月的大脑瞬间空白,她只知道,若是自己继续和兰裔轩在一起,就会害死哥哥,该怎么办?心乱如麻,疼痛难忍,蹲在水下的她身子一软,险些就坐在石板上,双手撑在地上,这才勉强稳定了身形,反映却变的异常迟钝,紧咬着唇,很快就尝到了咸涩的滋味,眼泪夺眶而出,发不出半点声音。

“若是他不顾凤久澜的死活怎么办?”

子蛊会死,母蛊却是安然无恙的,凤久澜死了,弦月还是好好的,她就只剩下兰裔轩了,到时候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他?

“不会的。”

柳心悠肯定道:“她和我们不一样。”

她和宫少华两个人,为了得到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因为没有得到,多年来偏执疯狂,她聪慧玲珑,更不会让自己钻牛角尖。

当年凤久澜落水,奄奄一息,不过是个四岁的小女孩,就能为了救自己的兄长,选择不可知的未来,这些年来,她在梨花山吃苦耐劳,甚至能活到现在都是为了凤久澜,这样的感情,没有因为长久的分离就被冲散,反而越来越浓,她对凤久澜的在意,远远多过自己的性命,对她来说,最最重要的就是亲情,就算是死,她也不会让凤久澜出事的。

“如果她知道这件事,兰裔轩和凤久澜,以月儿的个性,一定会选择她的兄长。”

宫少华接道:“这样的话还不够,她选择了凤久澜,兰裔轩要忍受的不过是相思之苦,凤久澜那个病秧子,还不知道能活多久,他要是死了,弦月和兰裔轩还是会走到一起。”

狠毒的口吻,带着不容摧毁的强大决心,她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兰裔轩至今还没和月儿圆房,他应该是知道这件事的,月儿应该还不知道,若是凤久澜在弦月尚在兰国的这段时间离开,到时候再告诉她真相。”

说到最后,宫少华居然兴奋的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