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蓦然出现,使原本一场充满火药味的混战终止了,每个人都噤若寒蝉,垂首而立。

淼橘一连愧疚、惶恐地疾步走到他面前,双膝一软,扑通跪倒在坚硬的鹅卵小径上:“主上!奴婢无能,请主上责罚!”

“哼!”

羽幽赶忙也绕到前面在淼橘旁挨着跪下,哀求道:“主上,这并非全是淼橘姐姐的过错……羽幽恳请主上饶过淼橘姐姐这一回!”

“请主上开恩,饶过淼橘姐姐!”又一名少女跪下求情。

杨天鹏的脸色铁青,绷紧的脸孔一丝笑容也没有,他的目光严厉地扫过众人,于是那大大小小一帮子女人吓得“哗啦”全跪倒在地,大气也不敢喘一声。独李悦一人鹤立鸡群地挺直了腰杆,不怕死地直直瞪着杨天鹏。

“主上……”仅剩下的一名女郎稍稍年长,低眉顺眼,十分温柔的模样,右眼角下有一颗朱砂哭痣。

杨天鹏不耐烦地一挥手,那女郎只得瞥了眼跪在地上的三个姐妹,一副爱莫能助的无奈。

“你们三个先起来!”

“谢主上开恩!”意外的开释让她们惊喜不已,她们强压下兴奋的,雀跃的心情,装出面无表情,冷漠的样子站到了主人身后。

杨天鹏眯着一双邪气的眼眸,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你果然很厉害,居然可以把南凤阁搞得天翻地覆,连我的随身侍女都摆不平……”他一把擒住李悦纤细的下颚,她根本连躲开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他紧紧抓住了,“能不能告诉我,你怎么办到的?”

“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她傲然冷笑。

“主上……”北雁夫人梨花带雨的模样可真惹人怜爱,可惜她碰上的是一个铁石心肠的男人。

“滚开,你那副样子看了都让我恶心。谁让你到南凤阁来发疯的?滚回北雁楼去,少丢人现眼!”

北雁夫人错愕地睁大眼睛,她实在不相信刚才那番绝情的话是从这个男人嘴里说出来的。三天前还对她恩宠无限的男人呵,他怎可这样对待她?

“主上!主上你怎么可以为了这个贱女人这样对我,你是爱我的不是吗?”她激动的情绪有些失控,“我全心全意地爱着你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待我……”

“慕絮!”杨天鹏轻搂李悦的柳腰,准备进南凤阁。

四名随身侍女中突然飞出一名青绿色身影,只听北雁夫人“啊”的声惨叫,她的胸口已被一剑穿过。

“为……什么?”她伏倒在地,沾满鲜血的双手死死地拽住杨天鹏的袍角,眼睛瞪得铜铃般大,“你不爱我……当初……为何……要掳……掳我……来……”

眼睑无力地阖上,一滴泪自眼角无声地滑落,临死她的双手都未曾松开过,似乎想借此牢牢地抓住这个没有心的男人。

杨天鹏身形动都没动,就听“兹啦”声,他的袍角自动地撕裂。李悦暗暗心惊,因为她被动地靠在他胸膛上,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强大反弹力。

“慕絮,你知道错了吗?”他没回头。

缓缓地将长剑从北雁夫人的尸身上抽出,慕絮颤抖了下,抿紧双唇,唇角带着抹坚毅不屈:“是,奴婢知错——奴婢没有一招将她立毙于剑下。奴婢该死!”

“哼,蕊胭,这就是你调教出来的成果么?”

“奴婢知罪!”那眼角有颗哭痣的年长女郎跪了下来。

“啊——”凄厉的哭喊不和时宜的响起,打破了沉重死寂的气氛,那个已奄奄一息的小丫头捧着肚子蜷缩着在地上打滚,裙襦上一片血红,“痛……啊——”

李悦大惊,欲跑过去察看却偏偏被杨天鹏紧紧地禁锢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凄苦嚎叫。

“放开我!”她的怒气直往上冲,这个残忍、冷血的男人,难道他一点感情都没有的吗?他怎能任由一个可怜的小女孩在眼前痛苦的哀号而无动于衷!

杨天鹏回视她,唇角残酷的笑在跳跃:“蕊胭,过去看看!”

“是,主上!”

“不要……”李悦以为他又要像刚才那样大开杀戒了,拼命挣扎,“放开我!”

少女的哭喊声越来越微弱,蕊胭弯腰察看了会,幽然道:“主上,凤姑娘是喝了堕胎药,此刻药力发作……孩子已经打下来了。”

李悦顿时忘了挣扎,呆了。

杨天鹏也放开了她:“孩子?她什么时候怀了孩子,怎么也没人回禀一声?”

目光犀利地扫过那跪在地上的四名婢女,她们害怕得冷汗直冒,抖若筛糠。

“说!”

“回……回主上,不关我们的事。是夫人吩咐奴婢做的,奴婢什么都不知道!求主上开恩,求主上开恩呐……”

蓬、蓬、蓬的磕头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滚——”暴喝下,那四名婢女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南凤阁,连头也没敢回一下。

“孩子……孩子……我要我的孩子,还我的孩子……”少女悠悠转醒,突然伤心的,痛不欲生的哭泣。

蕊胭回头,等待杨天鹏的下一步指示。

杨天鹏挥挥手:“带她下去!”

蕊胭顺从的应声:“是。”

她将那少女扶了起来,少女的脑袋无力的倒向一侧,拂面的长发被风掠向一边,露出一张惨白的脸孔。

“啊——”李悦不敢置信地失声尖叫,捂着嘴浑身颤抖。

杨天鹏一个箭步冲到她身边,试图搂住她不停颤抖的身子,哪知她一见他接近,又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发疯似的扑过来伸手死死掐住他脖子。

“放手!”他不愿动武伤了她,呼吸困难中仍不忘摆手示意四大随身侍女不可乱动。

她疯狂地哭,双手终于还是敌不过他的铁掌,被他掰了开来,她绝望地跌回地面,踉踉跄跄的爬起来,冲向那名少女,凄然尖叫:“彤儿——”

人常说“最是无情帝王家”,然而李悦虽贵为公主,这一生,却也有两个亲人最为珍惜,一个是自己的母后,一个便是自小一块儿长大的异母妹妹李彤。

李彤因自己而被牵扯进江湖,李悦对她更是抱有一种沉重的歉意,正想好好待她时,她却无故失踪。在两个多月的千里寻访中,愧疚感更是与日俱增。

然而现在,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被折磨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可怜少女竟是自己找遍千山万水的妹妹!

她接受不了这样残酷的事实!

“彤儿,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姐姐啊……彤儿……”她抱住李彤,泪如雨下。

李彤虚弱地抬起眼睑,双目呆滞:“求求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彤儿……”李悦神魂俱碎,眼睁睁地看着怀里的妹妹因为失血过多,脸色已苍白得像死人一样了。她歇斯底里地喊,“救她啊——杨天鹏,她也算是你的妻子吧,你怎么忍心见死不救……杨天鹏——”

脱困

已经两天两夜了,李悦不眠不休地坐在床头守着李彤,她又累又困,眼球充血,面容憔悴。

善解人意的淼橘默默地张罗丫鬟们煮汤煎药。

帘外阳光四射,枝头夏蝉拼命鼓噪,南凤阁里却透着异常的死气。李彤的情绪很不稳定,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时而更是噩梦频频,疯狂叫喊。

李悦牢牢地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害怕再次失去她。

到了第三天晚上,疲倦的身子终于再也撑不住了,李悦歪在床柱上迷迷糊糊地打了个盹。淼橘替她披了件风衣,叹了口气,自行回房休息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朦朦胧胧觉得手心震动,猛一惊醒抬头,却见李彤睁着一双凄苦哀愁的眼睛深深地瞅着她,眼角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直往下落,已浸湿了头下枕衾。

“彤儿,你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喝点水?”

“姐姐……”她沙哑地喊了声,细如蚊蝇。

“彤儿,你认得姐姐了?是,我是姐姐!”在这之前,彤儿也曾醒来好几次,但神志总迷迷糊糊的不够清醒。

“我……不是在做梦吧?前几天我依稀梦见了姐姐……是不是我快要死了,才会梦到姐姐?”

“胡说!”李悦将她的手贴近脸,“你摸摸看,这是真实的不是吗?姐姐就在你身边。”

“姐姐……”她抑制不住伤心恸哭,张开双臂扑进李悦怀里,“姐姐,你为什么要来,你为什么要来……”

“别哭,小心伤了眼睛。”

话虽如此,自己何尝不是泪湿衣襟。

“姐姐!”她努力止住哭声,目光左右瞟动,见屋内除了她俩再无他人,才压低嗓音问,“你怎么会来这的?”

“抓来的……”

李彤一震,嗫嚅:“抓来的?那……那……姐姐难道也被……他糟蹋了?”

李悦摇了摇头,忽然想起那天偷跑撞见了李贤,却真的差点贞洁不保。

“哦……那还好……还好……”她松了口气,背无力地靠在软枕上。

“彤儿……”她欲言又止。

“姐姐是想问彤儿为何会在此是么?”李彤惨然一笑,笑容透着无比的凄凉,“那,还要从四个月前,那次出宫理佛说起了……”

李悦神情一凛,只听她沉重的回忆:“那天突然发生暴乱,当我清醒过来时,姐姐已不在身边,在我跟前的是位将军……可我刚想开口相询,他却狞笑着举刀要砍杀我……”

“曹焕?”

“他嘴里嘟哝着,说什么情非得已,奉命行事……当时,他一刀狠狠劈来,我只有闭目等死的份,谁知等了老半天,也没感觉刀砍下,睁眼时,却见他喉咙口鲜血直流,嘴巴恐怖地张的老大,竟然死掉了!于是……我见到了他——杨天鹏!”

她喘口气,似乎很疲倦的样子,李悦替她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心疼地说:“歇会儿再讲吧!”

她现在终于想明白当初曹焕报出名讳时,她心底掠起的那丝不安从何而来了。

“飞虎骑”并非禁宫护卫队,当时它应该属驻扎在长安城外三里的守卫军队,如无特殊情况,是不得随便进城的,更别说由它来做公主的仪仗队了。

她敢断定曹焕奉命刺杀的绝非彤儿,而是自己,而当初也正因为曹焕是驻外的“飞虎骑定国将军”,所以他才会也认错了人。

李彤平了平气,摇头拒绝:“这很重要,姐姐,你必须听我讲完……我被杨天鹏掳到了漠北……”

“漠北?”她想起谢君恺当时曾说过是在漠北救了彤儿。

“是,那儿有个神秘的地方,我听他们说是什么‘绝情门’。”

“绝情门?”李悦差点跳起来,她记得英珞他们找冷香仙子的目的,正是为了对付绝情门,拯救武林苍生。

“……在我们大唐与突厥交界的边境上,那应该是他们的总坛,这些都是我来了这里才想通的!我被他们抓住,开始他们待我还算礼遇。只是杨天鹏一直逼问我《御凤诀》的下落,要我交出来。我根本就不知道《御凤诀》是什么东西,时间一长,他也就不耐烦了,把我关进阴森森的地牢。地牢里还关了个疯子,整天吓我……我被吓得不轻,但冷静下来就醒悟,他们定是将我错当成姐姐了,这《御凤诀》应该是姐姐的东西吧?后来,我骗他们说《御凤诀》留在皇宫了,杨天鹏是个疑心很重的人,他从不轻易相信人,他手下有‘天’、‘地’、‘人’三大护法,本领高得不得了。他让‘地’部护法押着我回长安去取……”

“半路上,你逃掉了?”李悦已能猜出后面的大概。

“嗯!可是我分不清方向,在茫茫大漠中走迷了路。后来……后来就遇到了谢大哥……”李彤捏紧了拳头,心在滴血,眼泪在不知不觉簌然落下。她深深吸了口气,“与谢大哥在一起的日子,是我一生最难忘的。姐姐,我看得出,谢大哥很喜欢你……”

“彤儿……”

“姐姐,我已是不洁之人,再也配不上谢大哥了!”她蒙面大哭。

“你别这么贬低自己,没人会瞧不起你,你永远都是最好的……”李悦不知该说什么才能安慰她。

李彤勉强止住哭泣:“当日我在少室山脚安心等你们回来,无意中发现有许多大和尚被人捆绑住,用三、四十辆大马车运载,就在我偷偷跟上想一探究竟时被他们察觉。我一口气逃回家,欧婆婆听了我的讲述,觉得事情非常蹊跷,决心夜探少林寺。那天晚上,她很晚才回来,却身负重伤,然后一大批黑衣人尾随闯入,欧婆婆和他们打了起来……最后,我们被捉住了。我眼睛蒙上黑布,反绑着塞进了一辆马车。依稀过了十来天,才来到了这里,没想又见到了杨天鹏。这一次,我没上次那么好运,他想尽一切方法来折磨我,还……强要了我……我明白,他之所以没杀了我,完全是为了得到那本《御凤诀》,所以我更不能说,绝不能泄露半句。我全靠冒充姐姐的名讳才能苟活到了今天……”

她重重的吸了口气,面色愈发苍白,“绝情门突然从漠北大举搬迁到这里,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我暗地里偷偷留心,虽不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却也知道这里已靠近江南。杨天鹏生活异常奢靡,简直就可以媲美咱们大明宫——内院分东西南北四大处,我分派到的北雁楼,楼里的主子,体制待遇上如同宫里的嫔妃,我与其他伺候她的七名女子,其实就是宫娥,同样是他的女人!”

怪不得南凤阁的八名少女打扮的非主非仆,见了她都畏畏缩缩的。

“那他身边,我是说淼橘、羽幽她们又是什么身份?”

“那是他的四大随身侍女,专门侍侯他的饮食起居,而且各个武艺高强,在绝情门中似乎也颇有权威!我方才说过绝情门自门主以下,还有‘天’、‘地’、‘人’三部。‘天’字部负责培训供绝情门驱使的神秘杀手;‘地’字部负责搜刮大量金银珠宝;‘人’字部,则是专门拿着按杨天鹏要求而绘制的仕女图,四处强掳形貌相似的美女来填充后院……可惜我一向出入仅限于这园子,打探到的消息不多,但我总觉得这里肯定还有大秘密。姐姐,彤儿能力有限,姐姐的机智胜我百倍,定能查出真相。日后逃回长安,莫忘了替彤儿报仇……”

讲了一大段话后,她觉得异常疲惫,全身裹在酸疼中,她缓缓闭上了眼睛稍作休息,李悦黯然感伤。

窗格上倏地“咯咯”一响,李悦警觉地站起身,快步奔到窗前,却见窗外竹影森森,在夜风中摇摆不定,幻成重重叠影,张牙舞爪似要吞噬一切。想来刚才的声音不过是风敲窗格罢了,李悦自嘲地讪笑,自从进了这阴气逼人的南凤阁,她就有些神经兮兮的。

“姐姐……我有些……口渴。”李彤嗫嚅着开口,觉得若让堂堂御凤公主做把盏递水的事,她心中便充满了不安。

“哦,好!瞧我,你刚才说了那么久的话,当然会口渴,我竟没想到!”她走近桌子,提起茶壶。

李彤仰靠在床上,深深地瞅着她,而后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姐姐,你变了……似乎已不像从前的你了!”

“我不像我了?”端着茶杯,她愣住了,喃喃浅笑,“我怎会不像我呢?”

“不,以前你是‘御凤’,现在你只是‘李悦’了!”

一针见血的,她像被蛰到般浑身一震,手中的茶杯不自觉的就滑落了……

蓦地,斜里伸出一只白玉般的小手轻轻巧巧地及时托住下坠的茶杯,力道掌控的恰到好处,竟连一滴茶水也没泼出。

“谁……唔!”

“嘘——”一只柔软的小手捂住她的嘴,熟悉的清亮女音在耳边响起,“别嚷,是我啦!”

“英珞?”李悦又惊又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窈窕身影裹在一片漆黑的夜行衣里,英珞放妥茶杯,拉下蒙面黑巾,露出可人的甜甜面孔,诡异的一笑。

“见到我很意外吧?哈,瞧你嘴巴张得那么大,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你、你、你怎么……”

“我当然是混进来的,你看我这身打扮就该猜到了!”她机灵地左顾右盼,“时间紧迫,详细情形以后再说。我们现在就一齐逃出去,可以吗?”

“这……”

逃走,离开这里,重获自由!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事啊。可是,可是……

“别磨蹭了,”英珞拉起她的手,“水霄、谢大哥领着人在前院引开他们的注意力,我们偷偷从后头走!”

“可是……”她被拉了个趔趄,“我的内力被封制住了,没法运气,只会拖累你。而且……而且……”

“姐姐,”李彤挣扎着爬起身,她太清楚李悦在想什么了,“你快走吧,不用顾及我。”

“彤儿……”

“哎呀,你婆婆妈妈的到底走不走啊。”英珞不耐烦地压低声音嚷,“你知不知道敌我双方力量有多悬殊啊,他们至少有一万人马,一万哪,踩都能踩扁你,与我们同来的百来人根本就是冒险送死来的。时间拖得愈久,死的人就愈多,偏你还在这婆婆妈妈。走啦——”

一拽她的手,英珞又回头对李彤说道:“看你病恹恹的,这次要带你一道出去是不可能的啦。你好好活下去,下次待我们剿灭了绝情门再来接你!”

李彤躺在床上,含泪答应了。

她明白,那个看似凶巴巴的女子其实说的字字在理。以她现在残破的身体想下床行走都不可能,如果三个人一起逃的话,不仅目标大,风险也大,闹不好一个都逃不掉,全死在这里。

“彤儿……”李悦仍是不舍,踌躇着犹不肯挪步。

推推搡搡间,李彤突然伏在床上大哭:“姐姐,你若再不离开,彤儿便马上在你面前咬舌自绝!”

李悦大为悲痛,她没想到平时一向软弱的彤儿竟会刚烈的以死相挟,她震动了。英珞乘机拖着她下楼往门口跑。

门才一拉开,月夜下迎门站着一苗条身影。

“姑娘,”淼橘仍恭恭敬敬福了福身子,“外面风大,姑娘还是待在房里比较妥当。”

“淼橘……”

“让开!”英珞火暴脾气,也最讨厌这种文绉绉的礼节,她以为淼橘不过是个丫鬟,伸手便想推开她。谁知手还没碰上对方的衣边,迎面就一拳已打到。英珞心里“咯噔”了一下,堪堪跳开避过,但面上仍是被凌厉的拳风刮到,一阵火辣辣的疼。

“原来是高手啊,我倒是眼拙了!”英珞见对方年纪不过与自己差不多,武功居然也不弱,一时好胜心起,欲罢不能。一招“天罗地网”,双掌幻化成无数掌影,五成功力排山倒海地打了出去。

这一招冷香仙子传她时原本是配合了“天蚕丝”使的招式,后来越练越熟,在郅渲的提示下,她竟将这一招融入了掌法中。

李悦虽然武功被封,眼力仍在,见她们俩使出的招式都稀奇古怪,有些竟还像是《御凤诀》的招式,但细瞧之下却又不是。

她扶住门框,发觉腿脚竟有些发软,也难怪,她毕竟三天两夜未曾好好休息了,身子本不够强健的她哪里经受得起。

再定睛瞧时,又是大吃一惊,只见不大的院子里,密密麻麻,整整齐齐地站了百来号人,一律黑衣黑裤,黑巾蒙面,只露出两眼珠,手中钢刀明晃晃的都已出了鞘。面对这样的重重包围,哪里还有逃生的机会可寻?

转眼间,英珞与淼橘已过了三十几招,虽然自信自己若甩出天蚕丝,再配合了“翔龙阕”七重功力,必能在百招之内打败她。但这样一来就太过耗损功力,即使打败了淼橘,这外头百来名黑巾杀手却绝对对付不了了。

淼橘心里似乎也十分笃定这一点,所以她打得不急不慢,虚招多,实招少,分明是想与英珞游斗拖延时间。

看清楚这周边极为不利的形势后,英珞反而越打越浮躁了。就在这时候,就听远处“哧溜——”一声暴响,东边夜空中笔直蹿起一道蓝色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