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无垠笑道:“你是个好舅舅,惟儿苦的不是没有娘,就连自己的亲爹,也当她不存在!”

齐谙生转眼看了一下凤九天,叹气道:“王爷是人上之人,怎能体会小女儿家的不适应?!好在惟儿的性子开朗,不象她母亲……什么事都想自己担着。”他又蹲下身来,望着凤惟道:“惟儿,你告诉舅舅,你想呆在王府呢,还是跟舅舅回去?!”

凤惟下意识地看了父亲一眼,没有说话。严无垠拉着她的手笑道:“小惟儿不用想啦,这么难想的问题,你一个小孩子,费那脑子做什么?不如跟严姨去,和小弟弟做个伴儿如何?!”

凤惟欢叫一声,随即又垮下脸来,扁嘴道:“可是……可是娘说我不能到处乱走,要守着爹……”

“你说什么?!”凤九天终于发话,他的脸上依然没有一丝表情。从黑风白英被擒,到严无垠拉着凤惟进门,他都一直没有动。此刻一听到凤惟又提起娘,他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大步走到她跟前,恨恨道:“你!从出现在我面前开始,就一直骗我!你不知道你娘长什么样子,那她如何跟你说话?!”

凤惟扬起脸,她的眼睛那么明亮,纯净无邪,直直地看着凤九天,令他的心,一阵紧缩。他猛地回过了头,不忍再看。

凤惟小声说道:“爹,是真的,娘告诉我,我要留在你身边,照顾你……她也说过,如果你不相信是她说的,那就等到惟儿十六岁找婆家的时候,她就会回来看我!”

凤九天硬声道:“你口口声声地说你娘说的,却不肯说她如何告诉你这些话!你以为本王真会相信你?!”

“宁西王为何不信?!”严无垠咄咄笑道:“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信,在这世上,你还信谁?!宁西王若是真正不喜欢惟儿,那请恕小女子无礼,就带她一同走了!”说完,她立即转身,拉着凤惟就往门外走。

齐谙生连忙道:“夫人请留步!”

严无垠回头笑道:“哦,我倒是忘了,好歹还是应该和舅舅讲一声。齐谷主,我知你逢魔谷诸事繁忙,要照顾小丫头还得分心。不如就让她随我去了,十年之后,我定然让她回来与你相聚。若你得空,也可以来明都找她,如何?!”

齐谙生怔住,他不知这严无垠的来历,但见刚才擒拿白英那二人的身手,应该是凌宵宫的人,他虽然知道宫雪衣的为人,但终不知严无垠的身分,眼见惟儿与她如此亲热,一时之间竟有些拿不定主意。

只听凤九天冷冷道:“明南王妃,你现在是在宁西王府,不是你明南王府!什么时候轮到你自作主张?!”

严无垠笑道:“要不是你不信你女儿,她又和我这么投缘,我才懒得管你这宁西王府的闲事!你日日看着这小丫头,时时都想起她娘,不是更加烦闷?依我说,你不如就当她娘已经不在了,你也断了念想。这小丫头最好是离你远远的,这样一了百了,你也清静了,岂不是好?!”

凤九天瞪着她,突然说不出话。这女人虽然字字如针,却说得在情在理,没有什么可以攻击反驳!

严无垠见他不说话,心中暗暗好笑,这些男人,还说什么女人口是心非,他们还不是一样?!一个个都厉害得跟个大英雄一般,可一遇到这情爱之事,便傻得连小孩都不如!当下叹了一口气,拉着凤惟叫道:“无盐、子恒!我们走罢!多谢宁西王厚情款待,小女子感激不尽!日后若有用得着小女子的地方,尽管开口,告辞了!”

“慢着!”凤九天喝道:“谁许你带她走?”他的眼光阴冷无比,在凤惟和严无垠的脸上扫了一下,“我再提醒你一句,这里是宁西王府,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

凤惟小传 第十七章

严无垠双眼明亮,哈哈笑道:“宁西王果然有霸王风范!难怪小惟她娘不要你了!”

凤九天脸色突变,阴骛的眼光扫了她一眼,冷声道:“明南王妃好厉害的一张嘴!如若再胡说八道,不要怪本王不讲情面!惟儿,你过来!”他盯着凤惟的脸,不容有一丝怀疑,“你若是还认我这个爹,就立刻过来!”

凤惟瞪着眼睛,有一点犹豫,她转头去看严无垠,只见她低下头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两句话,凤惟立刻笑了,弯眉道:“爹!严姨说你要是真想要惟儿,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凤九天沉下脸,跟他讲条件?!

凤惟好象没有看见他的脸色一般,自顾自地说:“以后每天惟儿都见爹一次,说话不能少于半个时辰,还有,爹不能再追问惟儿娘在哪儿,也不能不相信惟儿说的话!要是惟儿想出门去,爹也不能派人跟着……”

“够了!”凤九天打断了她,“谁给你这个胆子,竟然敢跟本王讲条件?!就算是你娘,她也不会这么做!”

凤惟扁起了嘴,“爹要不是答应,就是不要惟儿了。唉,那惟儿只有跟严姨去了,可以和小弟弟做个伴儿!闲了还可以去找义父玩。总好过在这王府里没人搭理!”

凤九天想发作,却又百般忍住,冷冷道:“你在这里好吃好住,派给你的人还少吗?什么叫没人搭理?你想找多少人玩都可以!”

“我不要!我只要爹你陪我!”凤惟扬起脸,狡黠地瞪着他。

凤九天瞪着她,突然转过身,走回去坐下,冷冷道:“你当我是个闲人?整天不用做事吗?你若是觉得自己太闲,从明儿开始,我请师傅来教你琴棋书画!”

凤惟大叫:“我不要!”她转了转眼睛,呵呵笑道:“那我跟严姨走了,爹你就自己玩吧。”

凤九天没有动,只挥了挥手,说道:“你敢走出这个大门,试试看!”

凤惟瞪大了眼,回头对严无垠悄声道:“严姨,你说爹爹越凶就是越爱我,我怎么觉得不象呢?如果我真的走出这个门,他就不要我了,怎么办?”

严无垠轻笑道:“不会。傻丫头,你爹疼你得紧呢,就是笨了点,一个臭男人,连爱意都不会表达!”

凤惟惊讶道:“严姨你骂我爹!”她赶紧又掩住了口,悄声道:“那我怎么办?”

“别理他,跟我走就是了。”严无垠笑着拉住了她的手,大声道:“宁西王,反正你也不喜欢这个小丫头,何不做个顺水人情?我保证她去了我明南王府,绝不会亏待她!若她与小儿投缘,将来结个儿女亲家,不是美事一桩?!”

众人暗暗失笑!这明南王妃好大的口气!凤惟已经七岁,她那明南王世子如今才刚刚出生。等世子成年,小郡主都已经二十好几,难不成要等成老姑娘?!

严无垠也不理会,招手让子默子恒护到身前,旁若无人地笑道:“小女子告辞了,齐谷主,你若想念惟儿,随时可以来看她!至于宁西王,我估计你也不会想她,呵呵,再会!”

说着,她拉着凤惟就往门外走去!众人面面相觑,竟然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只得齐刷刷地朝凤九天望去。

凤九天目光愈加阴沉,这个女人故意跟他抬杠到底是为了什么?她绝不可能真的想把凤惟带走,天垠朝四王虽然素无往来,但也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三年前明南王东方汐娶了这个女人,据说是辽东王的义女,引至朝野震动。皇帝几番试探,派了不少人前去南藩之地,名为视察,实为监视。

他慢慢地站起身,盯着严无垠不住地打量,这个女人……不简单。

“你以为没有本王的允许,你能走得出这西藩之地吗?”他冷笑道。

严无垠道:“那不如小女子跟宁西王打个赌!”

凤九天心中莫明地一阵刺痛,打赌!如果当初没有和游自锋打那个赌,他是不是就不会失去亦休?不,他可能永远也不会认识亦休!那他到底该感谢姓游的,还是恨他?

严无垠见他脸色不定,不由笑道:“怎么,宁西王不敢跟小女子打赌吗?还是怕输给小女子,以后无颜面对这西藩子民?!”

凤九天沉声道:“就凭你?!你想赌什么?”

“很简单,若是三天之内,小女子和惟儿,出得了这宁都城,宁西王就答应我三个条件。若我们出不去,就听凭王爷处置!”

众人都低下了头,这女人好大胆,竟然敢和宁西王讲条件!普天之下,算是第一人了。于是都屏住了呼吸,紧紧地盯着她,心中居然是又敬又佩,不由自主地为她捏了一把汗!要知道,她挑衅的可是这西藩之王呢!一个不小心,脑袋可是要搬家的!

凤九天紧紧地盯着她,站起身来,冷冷道:“好!本王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严无垠舒了一口气,若有所思地看了齐谙生一眼,笑道:“好,一言为定。到时候王爷可不要后悔。子默,我们回霁雪园。”

一行人拉着凤惟,大摇大摆地回了霁雪园中安置。一进屋,凤惟就忍不住问道:“严姨,你跟我爹打赌,有没有把握赢?”

严无垠笑道:“你爹呀,是个强人。不过,是人就会有弱点啊。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凤惟好奇道:“什么叫弱点?你有什么办法,告诉我行不?”

严无垠低声笑道:“小丫头,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告诉你了这办法就不灵了。你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你爹亲口承认他疼你!”说着,她拉过凤惟在软榻上坐了,想了想又道:“你燕姨如今在哪儿呢?”

凤惟歪着头道:“在霁华园呢。今天乔沙应该还没有回去过。”

严无垠沉思道:“希望她能助我们一臂之力。少了乔沙,还真难成事。子恒,文玑出城了吗?”

子恒低笑一声,说道:“文玑姐办事你放心,肯定没问题。不过我想我们出了王府,肯定会被人跟踪。想脱身也不是那么容易。”

子默道:“正是。就算乔沙肯相助,但若被宁西王知道,他怕会脱不了干系。”

严无垠哈哈笑道:“你们就会瞎操心。你放心,如果那凤九天当真不是个无情之人,我担保他不敢乱来!行了,大家别想那么多了,今天好好休息,明儿等到了文玑的信儿,咱们再行动。”

众人各自回屋休息,一夜无话。第二天过了午时,文玑传信来说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严无垠心中大喜,连声叫道:“果然顺利,有大哥的灵通紫玉,当真好办事!子默!你先去找燕儿来,这事不能再拖。”

子默欲言又止,闷闷道:“你现在还在月子里,操心这么多。不如还是我来……”

“行了!你那性子,还没骗到人就露了馅!我看那凤九天的武功,怕在你之上,你不能去冒险。”严无垠打断了她,连声催促:“快去快去,再啰嗦,没时间了。”

子默只得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不一会儿便领着燕儿进了屋来。严无垠让人把院门锁了,让子恒守在门口,一概不许进,只等天黑。

入夜之后,天色如墨一般黑,伸手不见五指。整个王府里寂凉如水。霁雪园后面的初晴门外,静悄悄地驶来了一辆马车。马儿的四蹄用厚厚的布包裹了起来,缓缓地行进在官道上,发出沉闷的低低的响声。

车子缓缓地停了下来,一个白衣女子跳下车,四下打望了一下,将手指拢在唇边,学了两声鸟鸣,一长一短。

不久,门内也传来两声鸟鸣声,两长一短。白衣女子面色一喜。连忙回到车上,静心等待。果然过了一会儿,就听见门吱呀一声响,出来四个人,都是素衣锦袍,头上戴着宽宽的斗笠,遮住了脸。只有一个小女孩,依然是一身的红色,娇俏可爱,正是凤惟。

她看着眼前的马车,忍不住问道:“呀,严姨,我们要坐车走吗?”

严无垠赶紧嘘了一声,“小声儿点,小丫头你想让爹追上来吗?听严姨的话,什么都别问,尽管跟着那白衣的阿姨走。文玑!让子恒来赶车!”她朝着马车唤了一声,白衣女子立刻跳下车来,上前低声道:“是。老板,都准备好了,现在就走吗?”

严无垠点了点头,一行人上了车,慢慢往宁都南门而去。一路上似乎十分清静,街上冷清清的,没有半个人影。子默沉思道:“宁西王怎么没有半点动静?难道就让我们这样走出去?真是奇怪!”

严无垠笑道:“你担心什么,你不是已经查过,宁西王府没有暗哨吗?就算他知道我们出了王府,这会儿也不会轻举妄动!”

文玑笑道:“那是,自恃甚高的宁西王,怎么会明目张胆地派人跟踪?这会儿指不定就在哪儿等着咱们呢。”

她们这一路说说笑笑,似乎根本就不担心被人发现。跟在后面的乔沙心中纳闷,这明南王妃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要出城?他犹豫再三,是回去先禀报一声呢,还是继续跟着?谁知一路不觉,竟然已经快到了城门口。他暗叫不好,若被他们出了城,不是白白地枉输了一回?正想转身回赶,突然见到城门上燃起了火把,陶姜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城门口。他暗暗舒了一口气,连忙提气,飞上城门,只见马车已经缓缓地驶了过来。

陶姜大声道:“来者何人?”

子恒连忙笑道:“我们要出城看一位朋友,劳烦官爷行个方便!”

陶姜道:“得王爷令,今夜不开城门,诸位请回,明日再来!”

子恒愣了一下,正要说话,只听严无垠道:“官爷见谅,只因我们这位朋友生了疾病,所以我们赶着去探忘,还请行个方便。

陶姜的脸上闪过一丝轻蔑之色,冷冷道:“明南王妃还是请回,你这样就想出城,岂不是当我们都是傻子?!”

严无垠哈哈笑道:“既然这样,那我们明日再去吧。子恒,回府。”

众人都是一愣,虽然早已明了这车里人的身份,但也没有想到他们居然这么好说话,几句话就打发了。

马车果然调过头,往王府去了。凤惟好奇道:“严姨,我们不出城了吗?就这么回去了?”

严无垠笑道:“小丫头着急了?不用紧张,今儿走不了,我们明儿再走。”

一行人果然回去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第二天照样起来吃喝玩乐,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

霁华园里,凤九天和往常一样处理公务,乔沙心里虽然纳闷,却也想不出什么道理。考虑再三,忍不住问道:“王爷,那明南王妃到底在玩什么花样?要走也不必那样不避耳目地呀!”

凤九天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想不明白就不要想。问本王,想打听什么?”

乔沙低了头,不敢说话。自从上次他放走了凤惟,凤九天就隐约觉得他的心偏了。不,也许是娶了燕儿开始,这小子就有主意了。被那个女人天天在耳边吹风,心还能正?想到这儿,他冷哼了一声,将折子扔在案上,说道:“你好好盯着,别让她们莫明其妙地走了出去,否则……本王绝不留情!”

乔沙喏喏称是,踌躇半晌,又道:“那,我,去霁雪园瞧瞧。”

看着他慢慢地走出门去,凤九天眯了眯眼,叫道:“管周!”

管周应声而入,他沉思道:“昨天燕儿进了霁雪园,几进出来的?”

管周道:“回王爷,一直没出来。今儿还在园里。说是明南王妃喜欢吃她做的菜,留着帮忙呢!”

凤九天皱了皱眉,严无垠绝非泛泛之辈,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用意。燕儿这丫头虽然没什么大才,小主意倒是多。她逮住了这小丫头,势必会影响乔沙。他暗暗皱眉,又道:“叫陶姜来,本王有事吩咐他。”

管周应声而去。

入了夜之后,严无垠依样打扮妥当,与子默、子恒、文玑携了凤惟一同坐车出城。走到城门口时,陶姜立在门内,笑道:“明南王妃,在下在此恭候多时了。王妃又要出城吗?”

严无垠笑道:“正是。小女子的朋友病情越来越严重了,所以今天一定得去。”

陶姜道:“王爷有令,不管王妃有什么理由,都不能出城。过了明日,王妃想去哪儿,王爷都愿意护送前往!”

严无垠哈哈笑道:“好,宁西王既然这么说,那我们明日再来。不过我想请陶统领转告王爷一声,如果明日小女子再出不了城,那小女子这位朋友若是重病不治,出了什么岔子,王爷可就不要怪小女子翻脸无情了!”

陶姜微微一怔,敢跟宁西王叫板!天下第一人呐!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这个女人有意思!只不过你当宁西王是那么容易被你威胁的吗?当下笑道:“在下一定转告,明南王妃请。”

严无垠吩咐子恒驾车,慢慢回转,文玑思索道:“你看宁西王会上当吗?”

严无垠乐道:“这个,我也不能保证。我也想赌一赌……”

凤惟好奇道:“严姨你赌什么?”

严无垠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我赌你爹,是真心爱你娘的!”

凤惟“哦”了一声,笑嘻嘻道:“要是我爹真心爱我娘,我们就可以出城吗?可是,可是……他如果不想要惟儿了呢?”

看着她突然黯淡的小脸,严无垠有点心疼,连忙拉着她的手柔声道:“惟儿,你爹要是真心爱你娘,我们就能赢他!而他以后还会更爱你!相信我,他真心疼你呢,要不何必跟我打赌!”

凤惟展颜道:“嗯,我听严姨的。”

一行人回了王府,各自休息无话。乔沙呆呆地站在霁雪园门口,摸不着头脑。这明南王妃到底要干什么?

他正发呆,却见燕儿推门出来,连忙上前道:“你出来了?到底怎么回事?”

燕儿两只眼睛红红的,闪躲着他的眼光,低低道:“我只是帮着做饭,别的什么也不知道。你别问我!”

乔沙急了,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吼道:“你想急死我啊!到底怎么了?你哭了?那……那明南王妃欺负你了?”

燕儿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也不说话,却忍不住啜泣起来。乔沙吓了一跳,赶紧将她揽进怀里,轻声道:“好了好了,你别哭啊,你哭什么……唉,我刚才声音大了点,你别哭了。我不好,别哭了。”他笨拙地执起衣袖,想去为她拭泪,却被她躲了过去。乔沙低叹一声,“唉,你,别哭了,你只要不哭,叫我做什么都成。”

燕儿扬起泪眼来瞧他,低低地说:“当真?”

乔沙心里闪过一丝不祥之感,可他很快就忽略了这个感觉,点头道:“当然。”

燕儿这才抹了一把泪,抽了一口气,笑着说道:“你帮我,把惟儿送去见她娘!”

乔沙吃了一惊,失声问道:“你知道君夫人在哪儿?”

燕儿四下张望了一下,连忙去捂他的嘴,小声道:“别让人听见。总之你只说你答应不答应!”

乔沙愣住了,答应吧,怎么总觉得有什么不妥?燕儿见他脸色不定,似乎拿不定主意,不由得扁了扁嘴,低头闷声道:“早知道你就是不会答应的,可怜小姐……”说着,嘴角动了两下,似又要哭出声来。

乔沙心头一软,连声道:“好,好,好,我答应便是。可是……小郡主要去见她娘,直接禀明王爷就好了,怎么……”

燕儿轻声道:“这个你别问那么多,总之就是不能告诉王爷。你答应了帮我,就要帮到底。明天晚上明南王妃和小郡主要出城,王爷肯定要你跟着。你就说我得了疾病,必须留在王府内照顾我,哪儿都不能去,就成了!”

第三天了,霁雪园里似乎仍然没有什么动静。凤九天也一切如常,好象两个人都忘了自己打了个赌。只有乔沙,一天心神不定,心事重重。

天色黑尽之后,夜色之中暗流涌动。马车还是那个时辰,缓缓地停在了初晴门外。不一会儿就见到三大一小四个人,出了门来,上车往南门而去。

子默低声道:“乔沙今天留在霁华园了?”

另一女子“嗯”了一声,轻声道:“应该是留下了。走之前我仔细看过。一会宁西王出了门,他们就会有所行动。”

凤惟好奇道:“哦,我明白了,你们是想骗我爹……”

那女子连忙去捂她的小嘴,不安的表情一闪而过,轻声道:“惟儿小声点。虽然乔沙没跟来,保不定没有别人跟来!让人听见可就不妥了。”

凤惟点了点头,又指了指她的手,她这才松开。文玑笑道:“小丫头倒是机灵,真不愧是宁西王的女儿。你记住严姨跟你说的话没?”

她笑眯眯地悄声道:“记住了。我保证爹一定上当。”

众人失笑。马车一路奔驰到了南城门,城门上满是火把,照亮了半个夜空。陶姜站在门口,大声说道:“王爷有令,不论何人想出城门,一律不放行。明南王妃请回吧。”

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车内传出一个声音:“不知陶统领可曾将小女子的话转告给王爷?”

陶姜沉声道:“在下已经转告,明南王妃不必枉费心机,请吧。”

那声音又道:“只是小女子那位朋友病情已经恶化,不能再等。若是陶统领不肯通融,那请恕小女子无礼了。子恒!”

子恒应了一声,抓起缰绳使劲一挥,快马一鞭,那马儿受惊,立刻飞一般地朝城门冲了过去,众人见马车来势凶猛,纷纷惊叫着闪开。陶姜见势不对,立刻飞身掠上马车,想去抓子恒手中的缰绳。

子恒侧身一闪,他抓了个空。陶姜心头暗骇,这个人年纪轻轻,武功好高。凌宵宫的武公子,果然名不虚传。眼见马车就要冲到城门口,他手一挥,城墙上立刻出现了数十名弓箭手,“刷”地一声,百箭齐发!

只听见“夺夺”之声不绝于耳,利箭纷纷射往城门口的空地上,密密麻麻,深深没入地下,那箭头上居然是尖利的铁钉,在火光闪散发着森冷的寒光,仿佛从地底下顷刻之间生出来的利器。马儿立时受惊,腾空嘶鸣,紧急停在那一堆利箭之前。

车子几欲翻倒,车上传来一声惊叫,只听凤惟叫道:“陶姜!你敢欺负本郡主!”

陶姜愣了一下,连忙跳下马车,恭敬道:“属下不敢。请郡主见谅,王爷吩咐的,郡主您来了,也不能出城。”

凤惟跳下马车,指着他大叫:“快点开门,不然我罢了你的官!”

众人吓了一跳,这小郡主好刁蛮的性子,比她爹还不讲理!陶姜低头道:“属下对王爷和郡主一向忠心,不知郡主因何罪要治属下?”

凤惟仰起头,一板一眼地说:“你说对我和我爹忠心,今天为何敢布这箭阵威胁我?分明是对不我敬!你若是立刻打开城门,放我们出去,那我就放过你,不然的话,我一定治你的罪!”

小丫头的声音清脆无比,清清楚楚地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大家却没真当回事。到底是个女孩儿呢,就算真的贵为郡主,以后还不是要嫁人?难不成凤九天还会听她的?只听陶姜又道:“这个……属下只是按王爷的吩咐办事,小郡主若是有意见,大可以去跟王爷说。这开城门之事,请恕属下无法从命。”

凤惟跺了跺脚,指着他大叫:“你不开是吧,我自己去!”她飞快地跑到箭阵前,伸手就想去拔箭。子默见状笑道:“丫头,你这样拔何时能出得去?我来帮你。”说着,她手中突然多了一匹白练,上前将凤惟抱起来,左手手腕一抖,白练立刻飞展入空,“呼”的一声,那白练上突然灌注真气,如同一面旗帜飞向地上的箭阵,只听见一阵乒乓乱响,白练所到之处,箭身纷纷拔地而起,抛向半空,齐齐飞向城门之上,叮叮咚咚地钉得满满当当。

众人大吃一惊,这一手功夫在西藩之地可是无人能及!陶姜立刻退到城墙之上,大声叫道:“放箭!”

箭如雨下,流星一般再次射向地面。顷刻间又将城门前的地面上钉满。陶姜叫道:“诸位不必枉费心机,看看是们的力气还大,还是我们的箭多?”

凤惟气得哇哇大叫:“陶姜你好样的!你耽误我出城,我爹绝不会放过你!”

陶姜心里默默道:“我放了你出城,你爹才不会放过我呢!”眼睛只是看着她,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