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凤笙的事不太多,她刚出月子,今天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抱着玹哥儿出去露脸,还有就是招待各王府来的妯娌们。

梁王妃早就到了,帮着凤笙先出来撑场面。

这几年下来,借着妯娌二人的来往,两个王府关系还算亲近。如今魏王既入了朝,梁王更是成了坚定的魏王党,所以旁人对梁王妃的大包大揽不太诧异。

免不了有人说些酸话,例如安王妃,她向来看凤笙不顺眼,也不是秘密。不过这几年安王妃过得可不太好,旁人也许不知道,这妯娌之间太明白彼此的处境,所以她的酸话让梁王妃和凤笙来听,不过就是当个笑话听罢了。

“七弟妹这是羡慕三嫂了?谁不知道七弟妹最是有福气,膝下养了不少孩子。”

这话一出,安王妃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第119章

说这话的人是秦王妃。

凤笙倒不诧异安王妃的脸色, 诧异的是秦王妃竟主动帮自己说话。要知道这些建了府的皇子们,看着平时兄友弟恭的,实际上那都是假的,触及关键问题,从不轻易表明态度。

就好像因为梁王妃的态度,所以梁王府被归类成了魏王系, 府上的女主人的态度, 恰恰也能代表着各王府的态度。

所以秦王妃的突如其来,不光让凤笙诧异了一下,其他人都非常吃惊。

至于安王妃,那就是全然的恼羞成怒了。

也是秦王妃说话太刺人, 有道是打人不打脸, 骂人不揭短,她方才所言恰恰揭了安王妃的短。

这还与安王府的内务有关。

认真来说, 根子出在安王两口子身上。

安王是个老实人, 当然这是好听的说法, 实际上说是木讷也不为过。建平帝膝下有十六子,最不得宠的就属安王。外家无权无势,母妃侍候建平帝多年不过是个嫔位, 而安王本人愚笨木讷, 样样都不出挑,就注定他这一生碌碌无为。

从建平帝赐他的封号就能看出, 所以安王还算是有自知之明, 打定主意当个逍遥王, 平时也不沾染兄弟们之间的争斗。而安王妃也心知肚明这一切,平时拿酸话刺刺这个酸酸那个,大家也不与她计较,便与这事有关。

俗话说,不想当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皇子。

既然连皇帝都不想当了,总得找点什么事做来打发时间,安王没有什么别的嗜好,唯二稍微冒尖的,一是养鸟,二是生孩子。

养鸟就不用说,总而言之安王府什么都不多,各种珍稀的鸟类倒是不少,城外的庄子上还专门建了个鸟园,不过凤笙也没去过,只是有所耳闻。至于生孩子,还是与他的身份有关。

老子是皇帝,坐拥天下,当儿子的自然少不了好处,荣华富贵不必说,貌美的女人也从来不愁。

三年一次采选,每年各番邦进贡从来少不了女人,如今建平帝年纪大了,于女色上倒也不注重,这些多出来的女人自然就被分了出去。

往哪儿分?

朝廷重臣以及皇亲国戚府上。

而身为皇子,有替皇族绵延子嗣之责,自然少不了分担一二。

也可能是安王府上的风水好,没见着别家王府上大多子嗣单薄,愁生儿子愁得头发都快白了,人家安王府从来不愁这事。

安王如今不过是而立之年,膝下已有九个儿子,十四个女儿,可谓是人丁兴旺。每年宫里办家宴,别家都是寥寥几人,安王一家却要霸占许多位置,建平帝每年家宴上都不夸赞安王一句,便与他府上添丁有关。

不过近几年倒不问了,可能也是陈词滥调问厌了。

但安王却十分引以为傲,估计也是难得有拔尖儿被父皇夸的时候,平时除了养鸟,精力都往生孩子上使去了。

这事乍一看去,似乎有些惹人发笑,实际上明白人都知道于富贵人家有多么难得。难道真是安王府上风水好,所以孩子养的多?其实不然,不过是安王府上后宅阴私事少罢了。

凤笙虽极少在外走动,但也知道安王妃在京中贵妇圈儿里有个蠢的名号。

因为安王妃蠢,所以自己只得了一子,其他孩子都是府里别的女人生的。再是正室嫡母,王妃之尊,京里又不是没发生过类似的事,某国公夫人于子嗣上无缘,一生只得一子,可府里其他妾室生的孩子倒是不少。

你养的少,别人养的多,男人免不了对自己的孩子关心一二,久而久之人就被妾室给拉走了。也是她没福气,手段也不中用,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英年早逝,最后爵位便宜了庶子,等老国公一命归了西,庶子袭爵当了家,说起来是个老封君,人家亲娘没死,过得还不如个下人。

类似这种事历来不少发生,所以正室和妾室,嫡出和庶子,天生就是敌人。

也因此任由那些庶子一个一个像养猪仔似的生的安王妃,没少被人暗地里笑话。她大抵心里也清楚,这两年似乎开窍了(其实没有),那些年纪大了庶子就算了,如今安王府有孩子出生,她便抱来正院养着,反正她是嫡母,旁人也说不了什么。

因为这事,她又闹了不少笑话,给人增添了不少茶余饭后的谈资。

倒是凤笙,恰恰因为这些,不管安王妃寻常怎么酸她,她都不怎么生对方的气。因为她知道,安王妃就算有诸多毛病,但绝不是坏人。

蠢这个字,不过是见仁见智罢了。

*

因为这些,明知道秦王妃在主动卖好,凤笙也没接她的腔,反而借着其他话茬,将这事绕了过去。

在场的都是人精,秦王妃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估计是想多了,忍不住暗自揣测是不是哪处得罪了魏王妃,或是魏王没有接受秦王的意思。

而安王妃则是愣了一下。

在她心里她觉得自己是得罪了魏王妃的,她这人从来管不住嘴,即使事后知道自己做错了,明面上也不会认错。再加上她心知肚明她家王爷置身事外的态度,光凭这点,其他人也不会对她做什么,所以平时就算嘴上惹祸,她也觉得没什么。

可魏王妃竟没有借机嘲讽她,说实话她是有些吃惊的。

这到底是件小事,一切不过是发生在须臾之间,再加上这时惠王妃来了。惠王为长,惠王妃便是长嫂,所以即使她年纪比几个妯娌都小,大家也都按照礼数站了起来,算是迎了迎她。

“我来晚了,三弟妹莫怪。”孙氏一如既往言语简练,十分符合她将门虎女的人设。若不是妯娌一做就是五年,凤笙心知肚明惠王的‘改变’,少不了孙氏的作用,真要当她是个耿直人。

这可能是聪明人都有的通病,一般聪明人都不太喜欢聪明人,所以即使当初孙氏嫁给惠王,凤笙还替她惋惜过,当初婚宴上还帮过她一次,这几年两人交情也都浮在表面上,不过是个面子情。

甚至是有些警惕她的。

“大嫂来得不晚,瞧我们也没什么事,正在说闲话。”凤笙笑了笑道。

“这就是玹哥儿吧?长得真好,像三弟。”

见孙氏看向让奶娘抱着的玹哥儿,凤笙招了招手,让奶娘把孩子抱来给她看。孙氏看得十分认真,脸上带笑,从袖中掏出个赤金的长命锁,放在包被里。

玹哥儿今儿已经收了很多礼了,大多价值不菲,能这么收下的礼物都是近亲送的,凤笙甚至专门找了个丫鬟在边上帮着把东西收起来。

“谢谢大嫂。”

“不谢,谢什么。”

至此,就没玹哥儿什么事了,奶娘抱着玹哥儿回到原位,凤笙则招待孙氏坐下。

丫鬟们奉茶,端果子。不光这处花厅里热闹,两侧的花厅里都十分热闹,坐了不少各家的夫人们,透过窗子远远就能看到,但因为隔着些距离,并不影响这边说话。

而这里大抵因为孙氏来了,安王妃又十分安分,所以一派和谐,聊得都是些鸡毛蒜皮或者各府上孩子的事。

恍若魏王府今日有此盛况,对惠王府一点影响都没有。

暗中有不少人去偷瞧孙氏的脸色,可什么也看不出,不过也没人不识趣去挑破。

*

而另一头魏王那边,和凤笙这边的情形差不多。

若说女眷那边还能遮掩一二,前院男宾这里惠王只用走一趟,就知晓如今有多少人想捧魏王的臭脚。

吴王赵王襄王几个都等着看惠王的笑话,可惜这次让他们失望了,若说以前身为太子的惠王禁不起挑唆,喜怒形于色,经过这些年的坎坷,早已让他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惠王甚至做的可圈可点,对魏王十分亲近,面对吴王等人的挑唆,他也没少四两拨千斤反击回去。嬉笑怒骂皆自如,让那些别有居心之人或是暗中跳脚,或是失了颜面暗中生恼。

可也说了是暗中,表面上还是一片和谐的。

一场宴罢,别人也就罢了,魏王和凤笙没少受累。

魏王是身累,凤笙是心累。

认真来说,凤笙今天还不算出了月子,所以陪了半场,她便回去休息了。

魏王月上树梢才归,满身酒气。

“起开,你熏着我了。”

凤笙坐了一个月的月子,不能出门不能见风不能洗漱,好不容易熬够了时候,借着今日府上摆酒,一大早上她便让下人备水,好好洗了个澡。

洗完澡后,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人也直接从月子房挪回了正房。平时房里总会熏着香,闻久了便不显,这次觉得格外好闻,处处都是新鲜,也因此对魏王身上的酒味儿格外敏感。

“你光喝酒了,有没有正经吃东西?”

魏王被凤笙推开,便侧靠在床头上,摇了摇头。

“那我让下人准备点东西你吃。”

凤笙吩咐桃枝,又叫人拿了热水热帕子给魏王擦脸。一边擦,她一边和魏王说了今天的见闻,不外乎某府夫人跟她说了什么话,见到了谁谁谁,当然也少不了孙氏。

之前也说了,女眷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可以代表其丈夫的态度。

魏王也挑拣了些事和凤笙说,两口子一边说着闲话,一边对自家被烈火烹油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其实这都是预料得到的,打从魏王决定入局,就心知肚明会有这一天。

之前这些年的沉寂,对魏王不是没有影响,若是以前的野心是不甘,是不愿被人压着一辈子,随着中宫一系的衰退,自己娶妻生子,又有了一份正经事可以干,魏王的心境早已改变。

他并不是睚眦必报之人。

可事实证明,中宫和他们早晚有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哪怕是为了皇贵妃,为了十六,魏王也必须站出来。

魏王从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凤笙也不是,既然决定做了,自然不会后退。而今日的认知,不是畏怯,不是惧怕,不过是积累,是深刻挖掘自己的不足,认知当下局面,来众观全局。

“好了,早点睡吧,也累了一天。”等魏王吃完夜宵,去沐浴回来后,凤笙道。她往里面躺了躺,给魏王让出位置。

哪知魏王躺下后,却一把将她拉了过来。

“你干什么?”

“你说我干什么?”魏王饶有兴味看着她,他有些微醺,说是醉眼惺忪又不恰当,不过他的意思凤笙怎可能不懂。

明明老夫老妻了,凤笙却忍不住红了脸,她搡了他一把,没搡开。

“咳,你不累?”

“我不累。”

第120章

已经是八月末了, 天还是热得发闷,尤其今年热得格外反常。

以往王府的夏日,七月过半冰就要撤了, 可今年这个时候炎热丝毫不减, 恍若还是六月天。

去年冬日里王府在京郊庄子里存的冰早就用完了,凤笙只能命人现买。都在买,价钱就贵,幸好凤笙如今不差钱, 倒是不在乎这个。

就是苦了那些买不起冰来降暑的普通百姓,因为天太热, 今年京中百姓中暑人数直线上升, 还热死了几个, 不过这热死的大多都是有疾病在身,又或是乞丐,倒是没引来人们的关注, 顶多是唏嘘一二,顺便再骂一句‘贼老天,怎么还不下雨’。

偌大的冰山置于三足鎏金冰釜中, 静静地散发着凉气, 为室中增添许多凉爽。

炕上,凤笙穿着碧青色薄绸对襟夏褂,腰间随意系了条月白色的褶裙, 天太热, 穿得就单薄, 她半蜷着腿靠在引枕上看账册,手边放着盏冰镇过的银耳莲子羹。

她的体质怕冷又怕热,一直没改过来,不过这几年身子调养好了,不像往日那样容易病,所以用起冰来也胆大无忌。

桃枝站在边上给她打扇子,两人时不时说句话。正说着,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凤笙听了,当即放下手中的账册,眼睛看向落纱罩处。

魏王掀了珠帘走进来。

他穿着官袍,俨然是刚从外面回来。珠帘随着他的进入落了下来,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衬着这满室清凉,让人烦闷的心情顿消。

凤笙见他衣领子都汗湿了,忙从炕上走下来迎了过去。同时没忘对桃枝使了个眼色,桃枝也是个自觉的,放下扇子就出去叫人了。

不多时,一行丫鬟走进来,手里捧着脸盆帕子和要换的衣物。放下东西,这些丫鬟就退了下去,桃枝也退下了,留下凤笙服侍魏王洗漱更衣。

说是洗漱更衣,其实也就是拭汗擦身,再换一身衣裳。

等魏王换了件轻薄的缂丝夏衫,来到炕上坐下,德旺领着两个小太监进来了,手里端着铜盆,服侍魏王褪了脚上的朝靴,净了足,换了双敞口的布鞋。

下人轻手轻脚把东西都收下去了,又奉了凉茶,魏王喝茶的时候,凤笙就在边上给他打扇子,想让他凉快会儿。

不是凤笙服侍周到,而是她知道现在外面天热成了什么样,逢着正午回来,外面的秋老虎正盛,尤其魏王是从宫里回来的,紫禁城的外廷连棵树都没有,就这么顶着日头走出宫,定力不好点的都受不了。

“你也是,怎么这时候回来了,避开时候也行。”

别看魏王被热成这样,脸庞依旧镇定自若,他放下茶盏道:“宫里无事,去乾西五所和回来是差不多的路程,下午本王不打算去户部了。”

凤笙在心里琢磨了下,失笑。

回府虽然路程远了点,但出了宫门就有马车,魏王在乾清宫,去乾西五所稍作逗留和回府确实是差不多的路程,总是要顶着太阳走,还不如回来。不过听他说下午不去户部,倒是让凤笙有些惊讶。

“事情有数了?”她扬眉问。

魏王蹙起眉,道:“这一趟本王避不开。”

也确实避不开,早在上个月有了苗头,凤笙和魏王便心知肚明,这是有人在给魏王下绊子。

可即使明白,也拒绝不得。

自打魏王去年九月入了朝,一直在户部无所事事,不是他不想做事,而是实在没什么事让他做。好在每个皇子入朝起初,都是这么坐冷板凳的,只待有了时机,才能一展抱负。

当然这是在往好听里说,说难听点就是伺机以待,寻了机会做点什么事,来向朝臣们证明自己不是白吃饭的,这样才有利于树立威望和拉拢朝臣。

而这个‘寻了机会’,可以是守株待兔,也可以是没事找点事做,众人都观望着魏王的动静,可谁也没想到魏王的运气会这么差,竟碰上难得一见的旱灾。

所以打从事情有了苗头,京中等着看魏王笑话的人可不说。

至于为何会说难得一见的旱灾?

实际上山西那边闹旱灾,早在去年就有苗头了,当时一省三十多个州县俱皆受旱灾侵袭,朝廷专门派了钦差去赈灾,还给免了三年的赋税,可惜情况一直不好,今年拢共没下几场雨,这不眼瞅着今年估计还是颗粒无收,山西道的监察御史连着上了数道折子,当地官员也是连连向京中求助,朝廷专门为此事议了数次,章程已经拿出来了,如今就缺个人任赈灾钦差。

这赈灾钦差也是分好几种的,若是灾情不严重,也就是走个过场,不外乎做个威慑作用,也免得当地官员贪滥无厌,把百姓救命的银粮也给贪了。这种情况是最好的,政绩有了,差事也办了,安安稳稳带着功劳回京,里子面子都有。

可若是碰到受灾严重的情况,那就不光是赈了,总而言之其中十分复杂,再若是碰到朝廷有困难拿不出赈灾银粮,这差事的难度可想而知,甚至一个处理不当,很容易激起民变,是时所有黑锅都会背在赈灾钦差的身上,谁让他统管赈灾事宜。

所以对想出风头的皇子而言,赈灾是件好事,也不是件好事,这次对魏王来说,便不是什么好事。

这几年连着各地都有灾情,朝廷连连赈济,又是发粮又是免税,而去年的旱灾不光山西一省,而是绵延河南陕西山东等数省。朝廷好不容易因着盐政改革存了点余粮,如今挥霍一空,边关战事告急,哪里的银子都能缺,那边的银子不能缺,也就是说这次赈灾朝廷拿不出多少银两,谁领了这差事,谁就得空手上。

恰恰就在这时候,提议魏王为赈灾钦差的风声越来越大,如今大家都看着,即使明白这差事很难办,魏王也不能躲着不出头。

凤笙听了魏王的话,柳眉蹙起,久久不散。

都知道这场有多难,这是魏王入朝以来碰见的第一个大关卡,即使凤笙早就心知肚明‘众人拾柴火焰高’的下场必定不好,也没想到会是这么艰难的局面。

可他们只能正面面对。

“在当地号召大户捐输倒是不难,就怕有些人会故意给你下绊子。”即使凤笙这种寻常很少在外面走动的,也清楚山西一地局势复杂,各个派系的人都有,若是这些人合起伙来给魏王下绊子,魏王的处境将极为不妙。

不用若是,这是显而易见的,不然那些人不会合着伙在背后推波助澜,怂恿着让魏王出头。对于那些人来说,灾民们算什么,哪怕赔尽一省饥民,也没有彻底打垮对手的来的重要。

“父皇也不管管,这是拿着百姓民生做棋子?”

凤笙越说越不忿,反倒是魏王苦笑了一下。

就是心知肚明怕有人使坏,所以这次他非但没有迎难而上,反而一直避着躲着。可惜这事根本不是能躲过的,他倒是暗示了建平帝,若是这次旁人为钦差,也许难,但不会不能成,可若是换成他,难度数倍不止,而且这是在拿百姓的性命开玩笑。

只可惜哪怕是建平帝,也没办法在‘众望所归’之下力挽狂澜。

“情况已经这样了,与其让人逼着接下差事,不如我主动请命。”

也是山西那边实在耽误不得了,连着两年闹灾,今年又颗粒无收,当地已经发不出赈灾粮了,百姓朝不谋夕,人情汹汹,已经发生了数次饥民冲击当地官府的事件。

“也只能是这样。”既然躲不掉,只能认真想想怎么才能解决这次困境。

*

次日,魏王主动向建平帝请命。

建平帝沉默半晌,面色复杂,到底是答应了。

消息传出后,别人且不提,咸福宫和魏王府俱是忧心忡忡。

可担忧也不能当饭吃,魏王忙着出京事宜,魏王府这边也连轴转着,几个幕僚忙着拿出应对章程,凤笙则在一旁拾遗补缺。

她倒是想陪着魏王一同去,多少也能给他帮一些忙,可惜玹哥儿还不足周岁,还有珒哥儿也需她照料,她只能困在京中。

想着魏王去山西后可能会面对的情况,凤笙去了一趟书院,从‘寮馆’中选了十多个放心妥帖的人充当帮手。

这‘寮’字同‘僚’,取义为商周时期的太史寮,这也是历史上第一个官方的秘书处。实际上师爷本就是充当幕主的秘书之用,像内阁下三房及通政司便具有秘书的性质,只是是为朝廷、皇帝服务。

自打寮馆开馆以来,慕名而来的人如过江之鲫,有本院学生觉得于科举之途没有进展想另谋出路的,更多的却是散帮的师爷,想来镀一层金,也好更上一层楼。

如今谁不知道晋江书院的寮馆出了好些个官了,虽很多都是杂官不入流,可流外之官也是官,官与民之间隔着千沟万壑,一旦能跻身进去,只要好好熬一熬,出头之日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