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温暖缠绵的目光从未离开过那抹修长优雅的人影,倾诉着心中的的绵绵情意。

一曲终了,台下众人们的神思仍恍惚在那渺渺绕梁的悠乐里。

接过缠头少年递上的桃花枝,一步一步缓慢而坚定地向台下的白衣人走去,她耳边只听到自己那如鼓的心跳。

手心沁出细密的汗珠,从来不知道自己竟如此疯狂,当着众人求爱,只是那长相守的曲子,早已在心中吟唱了无数遍,从少女时多年的被理智压抑着的热情从掀开他面具的那一刻,决堤而出。

终于站在他面前,递出手中的桃枝,他依旧戴着昆仑奴面具让她看不到表情,只是他静静地站着,不说不动,那淡漠疏离的气息仿佛他根本不属于这繁华的夜和人间。

她也固执地伸着手,璀璨星眸直直地望着他面具下的凤眸,面对着曾经放弃、错过和伤害过的相思情意,即便是只剩下灰烬,她也要将那灰烬埋入土中,重新让那土壤上长出新的桃树。

仿佛站过了千年,连时光流逝的声音她都听得到,他终于伸出手……轻拍她的肩道:“封镜之他们还在等。”说罢,移步而行。

她眼神黯淡下去,紧握着桃枝怔怔地站着,终于在那道人影要消失在人群中时才跟上去。

四围的民众发出唏嘘,他们不能理解谁能拒绝这样的妙人儿。

台上抱着琵琶的异服男子,深邃的目光紧紧地追随着那道消失的惆怅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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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群中来回寻索,都找不到那两个人,她静默地跟着他,目光悄悄地移到他飘荡的宽袖。

加快步子,一步两步,伸出手握上他袖子下冰凉纤长的手。

抬起头,朝他微微一笑:“尘,我们去看河岸焰火,敬之它们数不定在那。”

风微尘轻轻颔首,任她牵手随着人流往河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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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再码上剩下的2!~嘿嘿

[宫廷月华夜卷:第四十八章 双生缘之——相思太平 下完]

曲江堤岸边,早已或站或席地而坐了许多等候放焰火的百姓们,熙熙攘攘。

宽阔的水面上飘荡着一盏盏造型精致的花灯,星星点点火光,倒映着江面宛如美丽的天上银河。

小船划开幽暗的水面,在柔柔灯火中徐徐前行。

两道白色的人影,一个在船头,一个在船尾。

风玄优摇着船桨,看着那头安静的人,心中涩然。正兀自呆怔之时,天空中‘砰’地爆出响声,一朵朵璀璨花雨便盛开在夜空里。

这是元宵夜最灿烂的时刻。

像是天上有人打翻了珠宝盒,白是珍珠,绿是翡翠,红是榴石,黄是金铂;银是钻石化作了粉在流淌,紫是水晶变成了星在闪烁。

她轻叹一声,放下浆移至他的身边。伸手取下他的面具,望着他平静无波的漆黑凤眸,柔柔道:“不接那桃枝,我也不会放弃,大唐的太平为她的侄儿隆基荡平了登基之路,承启了一个盛世王朝,而我亦想辅佐你成为天下明君,只因那是我不可抗拒的使命,何况你天生便有帝君的盖世才华气度,但却从来没有问过你愿不愿接受这一切,是我太自私。”

她半直起身子,双手捧着他的脸,让彼此的两额相触:“我只问……你恨我么?”

他琉璃般美丽的眼珠里倒映出她的脸,浅淡的呼吸彼此交融,她从未曾像这一刻那么忐忑却又平静。

风微尘沉默着,许久,他垂下眼静静地开口:“我没有感觉。”不论身边的人做任何事,他都只能凭理智、常识去做出判断,可完全感受不到任何情绪的波动,喜乐也好,恨怒也罢,都只如同在台下看一出无声的戏,只是戏而已。

面对她,他甚至困惑自己当初那样的强烈偏执的爱恨从何而来,如今再回头看恍如隔世,那是仿佛另一个自己。

她一怔,微微苦笑,早该知道的答案为何如今听来依旧如此揪心。

“既然已经如此,你可愿意把自己交给我,还你喜怒哀乐?”她不允许他撇开眼,执意地看着他的眸子。

她,为何如此坚持?他不解,片刻后轻道:“面具是封镜之借给我的,我的面具破了。”他唯一能想到的只有这个。

“傻瓜!”她莞尔,他以为自己执着的是昆仑奴面具么?

“那是因为面具下的人是你!”风玄优轻柔坚定地在他唇前再问:“你愿意把自己交给我么?”

她的语带双关的要求,让他疑惑,她如何敢向他提出这样的奢求,有半分理智的人都不可能答应。

所以他依然沉默。

水静静的流淌着,承载着小小的船,没有方向不知飘向何方,岸边的遥遥灯火似是另一个世界,这沉静的水面上,风带着隐隐的笛声如泣如诉,悠远飘渺。

潮湿的清凉水汽萦绕鼻间,良久,他听到谁的声音说:“好。”然后面前的女子眼中瞬间盛放出灿烂如焰火的美丽光芒,几乎灼伤他的眼。

他答应了呢,风玄优激动得落下泪来,弯下腰紧紧一把抱住怀中的人儿。“谢谢,谢谢!”

他答应了么?风微尘怔然,那个声音是自己的么?可……他怎么可能答应,但那声音分明是他的……是谁在做主,这样回答?

她温软的身体却几乎勒得他胸口疼痛,仿佛要生生嵌入他体内,可是……不讨厌呢,他茫然地看着天空。

船儿似被惊动了,承载不了太激烈的情绪,晃荡起来,待他们意识到两人重量太集中时,已经晚了。

“扑通”一声,江面水花飞溅,两人双双跌入水中。

呛了几口江水,风玄优赶紧蹬腿,一扯身边的人,钻出水面。

还真是乐极生悲啊!变成名副其实的落汤鸡,擦着满脸的水,再看看同样在江里的狼狈美人,她忍不住心中的愉快大笑起来。

风微尘伸手抹去眼前的水珠,默默地看着天际,此时天空中嘭嘭作响,无数焰火爆开在黑丝绒般的天幕。

那么多那么多的色彩,伴着那么亮那么亮的光芒,交织出春的桃花,夏的白莲,秋的金菊,冬的腊梅,在天空无比明艳地盛开着,开出四季的花,开过四季的流年。

盏盏莲灯飘过她和他的身边,淡黄的烛光映得他濡湿的眉眼绝美温润,让她心间不禁为之一荡,似这水面。

手,从水中抬起轻轻绕上他的颈,她仰起脸,眼波如春水,神色迷蒙地低喃:“尘,你好美。”这么美丽的人儿是她的呢,深深的满足让她忍不住勾起轻浅的笑

他一怔,低下头来,只觉得眼前一片迷离,有湿润香软在自己唇间勾画。

“尘,吻我好不好。”她亲昵地用唇轻轻摩梭着他的唇,沙哑地诱惑着。

身子一寸寸柔软下去,指尖插入彼此的发间,心也如这幽暗的水缓缓荡漾,暗香淡来。

冰凉的水中相拥着,彼此唇舌渐渐一点点地深深交缠,身子缓缓地紧贴,温暖而湿润的呼吸,不知是你还是我。

抑或是,原本就是一体,只愿意从此作这一江春水。

夜色如阑,流光飞舞,似梦非梦。

亲昵缠绵到浑然忘我时,谁在他的唇间一遍遍轻喃:“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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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冷半暖秋天,熨贴在你身边

静静看着流光飞舞。

那风中一片片红叶,惹心中一片绵绵

半醉半醒之间,再认笑眼千千

就让我像云中飘雪

用冰清轻轻吻人脸,带出一波一浪的缠绵

留人间多少爱,迎浮生千重变

跟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像柳丝像春风,伴着你过春天

就让你埋首烟波里

放出心中一切狂热,抱一身春雨绵绵

《流光飞舞》陈淑桦

[宫廷月华夜卷:第四十九章 双生缘之——与君同一身 1]

漫天琉璃焰火下,昏黄的烛火,温软的唇舌,淡淡的香气,身子的暖意透过湿透的衣裳传来,湿润的肌肤,温柔包围着彼此的江水,仿佛就此缠绵一世,忘却前世今生。

“咳咳……。”悠悠水声,混杂着一道煞风景的男音就这么大喇喇地搅了这亲昵悱恻的气息。

缓缓睁开眼,风玄优抬头看去,正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

“天极民风再开化,到底这是大庭广众之下。”虽然那样水中缠绵的画面美得动人,可现在还是冬末春初,不冷么?封镜之撇开眼偷笑。

将目光下移,她有些羞窘地迅速把敞开的领口拉上。感觉原本环在自己腰间的手犹豫了一下,正要收回,她低头笑起来,又勾上风微尘的脖子:“别,我喜欢你抱着我。”他抱她了,是个好现象。

他则是微怔,轻道:“我们要上船。”

唰,她脸又红了,忘了自己还在水里,他抱着她怎么爬上船。

坐在船尾,封镜之好奇的目光在那两个批着厚毯子的人身上打转,风玄优冻得瑟瑟发抖,鼻尖发红,正“哈秋”个不停。而另外那位,则依旧一脸淡漠的依着船舱边,运功驱寒,袖口、发间冒出淡淡白雾。

一切没什么改变,可,似乎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好冷。”她真是头壳坏掉才会和小尘在水里泡那么久,搓着鼻子,脑子有点昏沉,她挤到风微尘身边,又下意识地钻进他怀里。

“舒服。”好暖,她眯着眼,双臂搂上他修长结实的腰身,发出轻叹。

封镜之眼中划过一道亮光,恍然道,原来如此。

向来都是被动的优雅人影,竟然自然而然地也运功帮怀中的家伙驱寒,只是那两个当事人,似乎还没有发现罢了。

要不要告诉她呢?封镜之唇边浮起狡黠的笑。

“封敬之!你给本王记着!”一声暴喝在刚上岸的三个人身后响起,回过头去,便瞧见一头灿烂的金发朝他们冲来,背后还追着一大群人。

对上两道疑惑的目光,封镜之一副突然记起来什么事的模样:“啊,方才我请阿史那颇黎王上青楼逛逛,后来出来寻你们时,忘记留银两给他了。“

阿史那颇黎被他骗去的差不多,风玄优好笑地看着河岸边乱成一团,热闹非凡,悄悄握住身边人儿的手,只觉得心间有一丝暖意漾开。

这个上元夜,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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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好么?”拓拔祯斜靠在小院子门边,目光追随着院子里正在晾衣服的纤长人影。

“司徒尚是个人才,他当初能扮演尘不出任何纰漏,现在也可以。”风玄优扯平潮湿的床单,提着木盆走出来。

“不过两个月,何必担心。”她坐在小院子的石桌旁为自己倒上茶。

拓拔祯不以为然地挑眉:“这不像你!”因私废公,把皇帝弄到这跟她培养感情么?

“哦,我应该是什么样的人?”风玄优星眸里闪过笑意,一丝深沉的冷意让拓拔祯垂下眸子,淡淡道:“属下逾越了。”

他们是朋友、亦是主从,哪些是不该触碰的,他清楚。

“我要他。”不论是人还是心,她轻柔缓慢的语气却有着皇家的绝对霸气。

他是天子、一国之君、她的弟弟、却更是她的爱人。

“三年行刺陛下的人还没有消息。”他选择另一个安全的话题。

“他当年一定查到什么,却不愿意透露。”风玄优沉思着,尘会这样只说明一个问题。

“组织里有内鬼。”拓拔祯凝重地接过话,当年风微尘放出求救的鸽子全部消失在半路,而且是在影门的势力范围,以凤煞骄傲的个性绝不会动那些鸽子。

凤煞的重现江湖和行刺、鸽子的失踪、敬谨郡王边境的异动、萧云歌异常的侍从、阿史那颇黎和宫妃的奸情,似乎有什么在其中贯穿而过。

“不惜代价,查出当年太后之死的幕后主使。”风玄优放下杯子,莫测高深地下令。

“是!”

院子里空荡荡的只剩她安静地喝着茶,简朴的小院子里柴扉竹篱,篱笆边是一丛丛的寒竹,星星点点的小野花爬在篱笆边,绿色的小草刚刚冒出头来,萧瑟的冬天即将过去。

位于京城郊的小村子不大,二三十户人家而已,很幽静,她和尘到这来已住了十多日,一切生活都是自己打理。

“优,你在外面吗?”一道低柔好听的声音带着无奈从屋内传来。

“来了。”听到这声音就知道他又遇到棘手的事了,她起身向屋内行去。

“这次是把锅子弄坏了还是砸了碗碟?”调笑着掀起门帘,风玄优搁下脸盆,一抬头就看到右边厨房内那个狼狈的身影。

黏呼呼的不知什么液体挂了一头,白色的长衫上溅了不少污点,手上一只受惊的鸡正惊恐地拼命扑棱着翅膀,鸡毛乱飞,优雅贵气的人儿此刻看起来滑稽无比,厨房内一片凌乱。

“我说尘,只是让你抓一会儿鸡,怎么弄成这副模样。”风玄优见好整以暇地拿出扫把准备扫地,她只是去晒衣服,才让他去拿鸡的,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朕……我不会。”他有些郁闷地看着她接过自己手上的鸡,然后熟练地拿着鸡脚倒提,那只原本老叮他的鸡就乖乖地一动不动了。

忍不住轻笑出声,风玄优把鸡绑到墙角,再把他赶到屋内坐下。打来热水,帮他清理仪表。

“这是什么”放下他束在头顶的乌亮长发,她一点点擦着他的精致的发丝和眉眼上的透明液体。

“是厨壁上那罐蜂蜜。”他静静地任她伺候着。

这最尊贵的人儿,从来不曾自己居住过,从小到大,什么时候不是仆佣成群,即使是落在凤煞手上,也是被人伺候着的,住在这样简陋的之地,想来真是委屈他了。

“委屈你了。”

闻言,他静静地看着她轻柔专注的动作,突然垂下长长的睫羽轻道:“宫里有拜天教的人。

她神色稍凝滞,又微笑着继续手上的动作,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他呢。

拜天教的余孽么,极其重要的情报。

最让她愉快的确是他的话,是不是代表她的希望更大了。

看着他唇上那几滴剔透的蜂蜜,风玄优眸中闪过一丝媚惑,舌尖一伸,在他朱唇上勾了一下。

“很甜。”半蹲在他面前,她笑眯眯地一边擦他的发,不时轻舔一下他的唇,存心勾引。

他眸中依旧淡淡的没有情绪,只是微微张开檀口,任她的戏弄与勾引渐深。

眼中闪过得色,风玄优不客气地捧着他绝美的容颜,用力轻薄下去,至少接吻时,他有回应了。

[宫廷月华夜卷:第五十章 双生缘之—— 与君同一身 2]

“漂漂……抱……抱。”肥嘟嘟的小手在空中奋力晃荡着,圆嫩的小脸上水汪汪的大眼渴望地看着面前的人。

“对不住,小圆太任性。”抱着小娃儿的少妇一身粗布衣裳,略显风霜的面容尴尬而拘谨地不敢抬头。

“没关系。”

低柔的声音让少妇面色绯红,试图抱着小娃儿退开,眼前之人实在绝美贵气太过,让她完全不敢直视。

“呜呜……抱。”小娃儿看着自己离‘漂漂’越来越远,终于委屈地抽噎起来,接着要嚎啕大哭,荼毒人耳。

“我来吧。”修长白皙的手摊开在小娃儿面前。

“啊?”惊疑地抬起头,少妇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村里新搬来的人家是一对小夫妻,虽然住在隔壁,但村里人少,他们还没过来探过邻居,今天出门卖菜回来遇到那女子,便被热情地邀请过来做客。

这对小夫妻虽然都穿着普通的布衣,可身上都散发出一种贵气,就像城里那些大户人家的爷儿姑娘,这做丈夫竟然漂亮贵气得玉一样,想来是大门户里私奔的小情人。

盛安京这样的事情倒也不少。

笨拙地接过哭闹不休的小娃娃,风微尘眉间微拧,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抱这个软绵绵的小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