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颤抖得更厉害了。

“皇上…”略带求饶的声音,微嘶微哑,微柔弱微娇憨,撩过心弦。

他骤然大手一扬,扯掉她头上束发的发带,满头青丝瞬间如同瀑布一般倾泻下来,洒了她满肩,也有几缕洒在陌千羽的身上。

两人的目光交缠,他的炽烈,她的惊恐。

钟霓灵完全不意他会如此,脑中已然一片空白。

修长的五指穿过她浓密的发丝,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猛地往自己面前一按,他吻上她的唇。

啊!

如同瞬间被一团火焰击中,钟霓灵愕然瞪大眸子忘了动。

或许是因为烈酒的缘故,他的唇火热惊人,碾压在她的唇瓣上,烫得她心惊。

不知是被他口中的氤氲酒香醺到,还是夜里自己喝入腹中的酒劲此时正好上来,她觉得自己好像也醉了。

失了思考,浑身绵软。

直到男人粗噶了呼吸,火热的舌尖妄图挑开她的唇齿,长驱直入的时候,她才猛地回过神来。

啊!

她大骇,伸手推他。

可哪里推得动,他的胸口如同磐石一般,不仅如此,扣在她后脑的大手更加用力了几分,将她压在他面前需索。

“唔~”钟霓灵从未经历过这般,心里又慌又乱、又无措又紧张、又羞耻又愤懑,一双手对他又推又打。

见推打都没用,又开始撕.扯着他的龙袍。

领口扯开的声音,布帛撕.裂的声音,盘扣崩断的声音,他依旧没有放开她。

她又开始抓他的脸。

当刺痛从脸上传来,他终于也怒了,低吼一声将她推倒在案几上,“哗哗啦啦”“乒乒乓乓”案几上的玉壶、酒盏、书卷全部掉了下来,乱了一地。

动静之大,连龙辇外面站得老远的车夫和随侍太监霍安都听到了。

“霍公公不去看看吗?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

两人拢着袖管,站在寒冷夜色中遥望着龙辇,车夫问霍安。

霍安皱眉:“君臣之间能发生什么事,夜大人总不会对皇上不利,而且皇上还武功高强。是皇上让我们站在十丈之外的,想来定是有要事跟夜大人相商,我们还是不要轻易前去的好。”

应该是有要事相商吧,不然也不会如此迫不及待,等明晨的早朝都等不了,就在凤府的门前宣夜离前来。

可车夫还是觉得不妥。

“霍公公不觉得这商量的动静太大了吗?也不像是意见相悖争吵的声音,倒像是在动手,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皇上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可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霍安想了想,觉得车夫的话也不无道理。

小心驶得万年船,毕竟伺候的不是常人,而是当今后幽最尊贵的君王,如此一想,他还是决定前去看看。

以防被帝王误以为他要偷听,他故意放大脚

步声,老远就开始唤“皇上…”

“滚——”

一道沉声厉喝猛地从车辇内传出,吓了他一跳,也当即停了脚。

下一瞬,赶紧调头,仓皇而逃。

************

此时在凤府的新房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屋中燃了好几个暖炉,炉中炭火都烧得极旺,虽外面是寒冬深夜,这房中却温暖如春。

可饶是如此,新娘子躺在床榻上,裹着厚厚的被子,却还是浑身打着摆子,牙齿冻得磕磕磕作响。

水眸迷离地看着床榻边红衣似火的男人替她被褥上又加了一床棉絮,然后倾身将她掖好,她艰难开口道:“你快出去吧,这屋里温度太高…”

都是各饮一杯酒,既然,她身上的“冰火缠”已经发作了,他此刻也定然是在受着煎熬。

对于男子来说,“冰火缠”发作,本就如同烈火焚烧,又如何还受得了这样的暖炉烘烤?

虽看他面沉如水,未见一丝痛苦之态,可那额头上的汗珠,两颊的红潮,以及双瞳里的妍艳,无一不在说明着他不过是在隐忍。

“你曾告诫我不要忘了身上有蛊,不可以饮酒,又做什么自己那么傻,要抢着喝?”

掖好被子,男人并未立即离开,而是站在床边上看着她,问出心中的疑问。

女子眼帘颤了颤。

她当然不会告诉他因为那是钟家的蛊,她是钟家后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地知道,一滴酒足以让蛊虫兴奋、让人生不如死,若三大杯酒下肚,他或许会因此丧命。

她当然不是舍不得他死,原因除了和当初在冼州暗道里让福田抛出令牌救他时的想法一样,他可以牵制多人,他暂时得活着,还有一个原因,她不想引起任何纠复,任何关于钟家的纠复。

她知道,那么多人当前,只要她提出要喝,他作为男人,又岂会真的袖手旁观?

她想过了,只要她替他喝掉一杯,就等于替他分担掉了很大一部分危险,剩下两杯,应该不至于性命堪忧。

霓灵冲上来也抢了一杯却是个意外。

她知道,霓灵完全是因为心疼她,不想她受“冰火缠”的摧残。

就连最后,凤影墨要亲吻她时,霓灵突然告辞,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她同样知道,那也是霓灵故意而为,想帮她这个姐姐脱困。

这个傻丫头,处处为她着想,当初她提出要替她嫁给凤影墨,她也是死活不肯,后来,是她跟她做了很多思想工作,分析了很多利弊。

她跟她说,她比她了解凤影墨,她比她知道如何跟他相处,她比她懂得如何应变紧急情况,最重要的,是她中了蛊。

因为在凤影墨的眼里,就是夜灵中蛊了,所以,只能她来做这个夜灵。

也是这个原因,那丫头才最终答应了她的代嫁。

见她一直不吭声,男人便唇角一勾,笑得邪魅:“夫人不肯说,那为夫可不可以理解为是夫人心疼为夫呢?”

夜离闻言便也虚弱地笑了。

“凤大人自以为是、自说自话的本领还真不是一般。抢着去喝那杯酒,夜灵不过是想早点结束,让那帮人早点离开罢了。”

“哦?”男人俊眉微微一挑:“那般着急赶他们离开作甚?莫不是…”

男人一边说,一边嬉皮笑脸地坐了下来,顺手将她散落在额前的一缕发丝拨到后面。

滚烫的指腹从她冰凉的肌肤上走过,让她心尖一抖、浑身薄颤。

她忽然觉得更加难受了。

那种寒气在四肢百骸涤荡的生不如死之感让她甚至有种想要拉住他的手覆在自己脸上的冲动。

...............

85.【085】三爷,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那种寒气在四肢百骸涤荡的生不如死之感让她甚至有种想要拉住他的手覆在自己脸上的冲动。

心里面强撑的那道心火也因为这一肌肤相碰瞬间偃息掉。

瞧见男人满头大汗,似是也好过不到哪里,她连忙趁自己最后的一丝意识尚在,将手自被褥内拿出,伸过去推他:“你走…籼”

男人眸光灼灼凝落在她的脸上,心口微微起伏,许是也感觉到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出事,蹙眉站起姣。

因为他骤然起身的动作,夜离推拒在他胸口的手顺着喜袍一滑,眼见着就要跌落在床沿上,男人连忙伸手一接,在她的手几乎就要砸上硬木床沿之前,险险救了下来。

两手握。

冰与火的碰撞,炙热和寒冷的交织。

两人都听到了自己心里有什么轰然倒塌的声音。

他喉头微动,想要松开她的手离开,可一双脚却是不愿迈出分毫,似火一般燃烧的大手更是紧紧握着那只柔若无骨的冰凉不放。

她也一样,理智告诉她应该将手自他手心抽出来。

可是理智是一回事,本能又是一回事。

他的手滚烫得如同高温的烙铁,手背在那份灼热的包裹下,寒意骤减,连带着她觉得体内似是也舒服了不少。

“别走......”脑中开始浑噩,她沙哑地呢喃。

他长身玉立,定定站在那里,大汗淋漓地静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回过头,看向床榻上蜷缩在被褥下面浑身哆嗦的女人。

被褥大红,越发显得女人的一张脸苍白如纸,连嘴唇都是白的,一双迷离的星眸半阖半开,长睫颤个不停,似是睡着,又似是醒着。

显然,“冰火缠”已经发作到了最顶峰。

而他,又何尝不是一样?

一直到现在,他不过是凭着一股心火强撑着,可他知道,他也已到了极限。

体内五脏六腑似乎都在被烈火焚烧,全身每个毛细血管都像是被滚烫的开水一遍又一遍的冲刷,他觉得自己就像是置身在火山口,随时都可能被火山爆发喷涌出来的热浪吞噬掉。

闭了闭眼,他再次转身,想要离开,却忽然发现,明明是他裹住女子的手,不知几时,她竟已经将他的手反握住。

纤白如玉的葱指因为抓握,而更加森白,吹弹即破的手背上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青筋脉络,抓握的力度可见一斑。

他试着想将手抽出来,没能如愿。

他又抬起另一只手,想要将她的五指掰开,可就在滚烫的指尖刚刚碰上对方冰凉的手指时,竟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

他回身,再次坐于榻上。

浑身血液奔腾叫嚣,一双眸子越来越猩红妍艳,独自静坐了片刻之后,他掀开被褥的一角,也躺了进去。

他发现,就算屋中那么多的暖炉,女子也躺了那么久,被窝里面还是没有一丝温度,不仅没有温度,甚至还因为女子身体倾散出来的寒气而变得如同冰窖。

对于一个浑身发热、烈火焚烧,却找不到一个突破口的人来说,冰窖无疑是天赐之宝。

他毫不犹豫地将女子冰凉的身子扳过来面朝着自己,张开双臂,将她整个纳入怀中,深裹住。

那一刻,两人都颤抖了身体。

那一刻,两人都舒服地哼出了声。

感觉到身边骤然出现的温暖,生怕下一瞬就消失不见,女子也同样展开手臂,将他拦腰抱住,紧紧抱住。

不仅如此,还将一张小脸直往他的怀里钻,想要索取更多的暖意。

两人鼻息交错。

他的馨如兰麝,她的香如幽兰,紧紧纠缠。

凤影墨垂目看着怀中女子,呼吸徐徐加重。

第一次两人离得那么近,也是第一次两人以这样的方式相处,她冰凉的额头蹭在他滚烫的下颌上,他甚至能嗅到她秀发上皂花的清香。

不知想起什么,一双猩红如血的眸子微微眯着,眼神略显飘渺,薄唇轻动,他低低呢喃,似是在一人默念,又似是在轻唤于她。

“夜…灵…”声音因为喉咙灼烧干燥黯哑得厉害,口齿含糊不清,最后一字,似离似灵。

女子似乎听到了,眼睫微微挑开了几分,在他怀里艰难地抬起头,惺忪迷离地看着他。

终究还是没有意识,被褥下的一双细腿毫不顾忌地翘在他的腿上,冰凉双足更是本能地挤到他火热的脚间,来回轻蹭,想要更快更多地汲取温暖。

虽然隔着厚厚的衣衫,可他依旧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发生着变化。

而她还偏生不安分,如那夜冼州屋顶上一样,拿自己的脸去蹭他的脸。

“别动!”

他低声喝止她。

根本不管用,她置若罔闻,还像是被挑起了孩子心性,跟他杠上了一般,蹭得更起劲。

蹭着蹭着,蹭得两人五官都变了形。

蹭着蹭着,他蓦地张嘴衔住了她唇的同时,她停了下来。

一切发生得那样突然,却又那样自然而然。

将她冰凉的唇瓣吮在口中,辗转流连,似要将她的唇温暖起来。

女子也不知抗拒,更不懂逢迎,只在他的需索下不适地哼吟。

他想起夜里那些人闹洞房的时候,他要吻她,她流露出来的嫌恶和屈辱的眼神,忽然心生了一丝狠意,齿间就不自觉地带了力度,他重重咬了一下她。

痛感让她不满地皱眉,摇头,本能地想要摆脱他,可他哪里肯放?

舌尖撬开她的唇齿,钻入她的口中,需索着她每一寸的芬芳。

两人都粗噶了呼吸。

在他唇舌的索取下,她哼唧得也更加厉害。

他只觉得堆砌在身体里的火热越来越膨胀,似乎下一刻就要爆炸开来。

被褥下,他的大手顺着她喜袍的衣襟探入,摸索着挤进她原本就撑得满满的兜衣里面,她浑身一颤,佝偻了身子,双腿也同时曲起,虽没有意识,却还是摆出了一副戒备之姿。

而她骤然曲起的膝盖好巧不巧就直直抵在他的小.腹下面。

他倒抽一口凉气,放开她的唇。

鼻息粗重中,只觉得浑身奔涌的血液在那一刻,全都袭向腹下。

小腹一紧,他正欲翻身而上,却被女子双臂缠上了颈脖。

“三爷,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凤影墨浑身一僵,所有动作嘎然停下。

“你说什么?”

他沉声问她。

而她却不再说话,双臂自他颈脖上拿下,开始推他,大力推他,似是在生气,又像是在愤懑,更像是难过心伤之后的发泄。

她用了蛮力,带着一丝不管不顾的疯狂,他竟有些招架不住。

“夜灵,夜灵…”

他喘息地凝着她,试图将她唤醒。

然,根本没用。

他将她的双手捉住,她就用脚。

用脚踢他踹他,全然忘了自己还有一只脚是痛脚。

他将她的双脚夹住,她就用头。

用头撞他的胸口。

凤影墨有些无奈,只得掀了被子下床。

这一杯酒和一口酒的区别还真大,记得上次在冼州,她只喝了一口,虽然在蛊毒发作到最顶峰的时候,她也没有了意识,可只是极短的时间,很快便恢复了过来。

今夜竟然失控成这样!

心中不禁感激起这各自抢着替他饮下一杯酒的两人来,若他三杯同时饮下,指不定他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穿上软靴,他起身将被子替她盖好。

酒的确也喝多了点,但,可能也跟心情有关。

“三爷,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虽然他刚刚再次追问于她,她未再答,但其实这一句话他已真真切切听进耳中。

他也记得很清楚,她问这句话时的表情。

秀眉深锁,似难过似失望。

三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