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女一边说一边朝山道上走去,卢萦垂下双眸寻思了会,慢慢勾了勾唇,扯了扯衣袍后,她风度翩翩地跟了上去…

第一百九十三章 见面

卢萦步履悠然,走在众女身后倒也不显目。只是有人见她虽然戴着斗笠,却依然风度出众,会不时回头看上一眼。

走了一会,卢萦看到了几个青衣卫。当下,她脚步一提,离开两女,转向了另一条小道。

不一会,卢萦爬到了一个小山坡上,来到一个青衣卫面前,卢萦摘下斗笠,问道:“郭允可在?”

那青衣卫诧异地瞪着她,刚刚皱眉,一侧急步走出一个青衣卫,他朝着卢萦施了一礼后回道:“郭家郎君陪在主公身边,不在此处。”

“这样啊,”卢萦垂下双眸,轻声说道:“请转告主公,刚才我是随着刘绥公主一路上山的…见不到他,此心甚是惆怅。”

一句话说得几个青衣卫都是一怔一怔后,卢萦慢慢戴上斗笠,哼了哼后又道:“这里可有清净的地方?送我去歇会。”

——这哪里是去歇会?分明是执意要见过公主了。再联合她上面所说的那句话,分明是她在知道刘绥公主来找主公后,心下不快,偏要在这个节骨眼上,逼着主公与她见一见…

那知道卢萦身份的青衣卫低下头,严肃地应道:“是,属下马上禀报主公。”他朝先前拦下卢萦的青衣卫一瞪眼,命令道:“你领着卢家郎君去青竹亭吧。”

“是。”

那青衣卫赶来时,刘绥公主和那少女已找到了刘疆,远远看到两女向自己走来,刘疆嘴角含着笑,那俊美无畴的面容在阳光照耀下,真个如烈日骄阳般耀眼。

那青衣卫连忙紧走两步。

他来到刘疆身后,施了一礼后凑近低声禀道:“主公,卢文郎君来了。”

在刘疆和郭允一怔,回头向他看来时,那青衣卫继续低头禀道:“卢文郎君说,他是随着刘绥公主一路上山的…见不到主公你,他心甚是惆怅。”

这是情话!

这是十分直白,无比地道的情话!

…可怜的刘疆,他有多久没有从她口中听过这么动听的情话了?

只是,刘疆和郭允的第一反应却是转过头向刘绥公主看去。一眼看到站在公主身侧,正对着刘疆含羞带怯而近的那美*女,陡然的,郭允低笑出声。他在一侧小声嘀咕道:“这独占之心可真重啊!”

刘疆扯了扯唇,露出一个也不知是笑还是冷漠的表情后,他盯向那个青衣卫。

那青衣卫连忙接着禀道:“卢文郎君现在青竹亭歇息。”

说罢,他叉手后退,不一会便站得远远的了。

郭允在一侧幸灾乐祸地怪笑道:“主公,她这意思分明是不想你与公主她们亲近啊…属下以为,圣人有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近了则骄宠得不知天高地厚远了则埋怨不已。主公,卢文这种情况,是不是就叫近之则不逊?”他怪笑得十分起劲!

看着越走越近的公主刘绥和她身边的邓氏姑子,刘疆似笑非笑地低语道:“是啊,她都把我当成呼之既来挥之既去的了!近之而不逊啊!这么亮一亮相,让人送来一句话,便想让我如一个庶民一般,不管不顾了么?”

圣人真是说得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那个总是遗忘了他是堂堂太子,总以为自己与他应该并肩而立,时不时还要敲打自己几句,理所当然地宣布对他的独占之心的卢氏,他到底要怎么对她才好呢?

就在刘疆俊美的脸上带着浅笑,温柔地看着公主刘绥和邓氏姑子时,两女也是喜笑颜开,刘绥凑近邓氏,得意地说道:“阿芦,我就说了,太子哥哥乐意见你吧?”

邓芦“恩”了一声,脚步不由轻盈曼妙了两分。一侧的刘绥看得分明,忍不住朝着她吐了吐舌,悄悄嘲笑出声。

转眼间,两女便步履轻盈地来到刘疆身侧,同时向他福了福后,刘绥甜甜唤道:“太子哥哥。”邓芦则是腮染红霞,“阿芦见过太子殿下。”

“坐吧。”

招呼两女坐下后,刘疆靠着树干微笑道:“郭允,那个卢文不是想求见于我么?你去告诉他我现在有空。”

说到这里,他对上两个瞪大眼睛的少女,“这个卢文听说来洛阳不久,不过其俊美勾人,还在阴家澈郎之上。”只一句话,便成功地激起了刘绥两女的兴趣后,刘疆扬唇说道:“想来你们也没有见过,一起见见?”

公主刘绥掩嘴笑道:“太子哥哥这么就容易接见他,岂不是让他太过得意?”

刘疆淡淡说道:“也对,那阿允还是别去了。”刘绥马上改口道:“还是见一见吧。”

刘疆无可无不可地点头后,郭允这才大步离去。

郭允见到卢萦时,她正百无聊赖地摘着花。

见到他走来,卢萦转过头挑眉一笑,说道:“主公是来让你叫我前去的吧?”她慢慢站直,俊美冷峭的眉眼中尽是了然于心的平静,“那个姑子是邓氏女吧?果然不负美貌之名。这次当面对晤,我也好亲眼看看太子殿下,是出于什么缘故当着皇后娘娘的面,把人家姑子直勾勾地盯上一阵,进而引来这段姻缘的?”

挂在郭允脸上的嘻笑不由飞快的消了去。

他怔忡地看着卢萦,诧异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主公不会过来,而是让你过去?”刚问到这里,他对上卢萦似笑非笑,却一切洞若观火的眼神,不由叹道:“我还是看低了你,卢氏,这可怎么是好?你这聪明,着实过了些!”

卢萦走到他身侧,率先提步向前走去,她一边走,一边信手摘下一片竹叶含在唇间吹着,吹了几声后,她摘下竹叶与郭允说道:“皇后娘娘应该是真心想与南阳邓氏联姻吧?不过据我得知,南北之争由来已久,只怕更多的人不愿意看到邓芦与主公亲近。”

郭允听了一会,还真诧异了。

他看向卢萦,一时分不清她是真在意,还是不在意。

说她在意吧,此刻她举止轻松之极,言谈中有一种掩不住的神采飞扬,哪里有半点妒忌的样子?

说她不在意吧,她又是邀人又是这般算计着要见主公的。

郭允苦笑道:“卢氏,我还真看不透你。”真不知她在算计什么。

本来他以为卢萦不会回答的。哪知卢萦瞟了他一眼后,大大方方地回道:“这有什么难看透的?我早说了,刘疆是我的,我这里为了嫁他正努力着呢,他敢背着我勾三搭四的,我岂能不恼,岂能不管?岂能不来凑一凑热闹?”

对上郭允狐疑的眼神,卢萦把竹叶放在唇边吹了两下,悠悠然地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怪我嘴里说着介意,可脸上却一点也不紧张吧?这有什么好紧张的?我卢文现在好歹也是洛阳数一数二的美男子,手中有黄金七千余两,性子又张狂肆意,颇有风流之态…这样一个举世罕见,与洛阳众少年完全不同姿态的美男,去掳获一个两个世家女的欢心,有什么难度?”

听到这里,郭允真僵了。

他呆了半晌,才吭吭哧哧地说道:“你是说,你现在准备去勾引人家邓氏的姑子?”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话,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卢萦也笑了。

她这般白衣翩翩,说话时一振衣袖,这般悠然一笑,还真说不出的俊美动人。

眼波流转间,卢萦勾唇挑眉,眉眼如藏山河,好不风流勾人,“然也。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不喜欢看到南阳邓氏与主公成就婚姻的人太多。既然背后的势力不是那么乐意,我再顺手推舟勾得人家姑子对我动了春心,他刘疆凭什么跟我争?”

听到最后那一句,郭允彻底晕了。

要不是知道眼前这个卢氏,是个地地道道的姑子,便是挖了他的眼,他也无法相信他不是男儿。

一时之间,郭允又是想笑又想好气,直忍得一张圆脸时青时白,表情无比古怪。

瞪了卢萦一阵,突然间,他不想劝了。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主公的反应了!

眯着眼乐了一会,郭允不由想道:自识得这个卢氏后,我这一年发笑的日子,是以往二十年的总和了。

他就不明白,这个卢萦,她怎么就有那个本事,可以把本来严肃认真堂皇端庄的事,演绎成一场笑闹剧?

卢萦两人到来时,刘疆三人正说笑得欢,远远的,刘绥那甜得缠人的声音便不时传来,“太子哥哥有所不知,父皇那次啊,是真的气得狠了才说那话的。”

转眼她又乐道:“阿芦阿芦,你父亲那时的表情好好笑哦。”

就在刘绥言笑晏晏时,突然间,她听到一阵清冽的竹叶声传来。

自小生长于深宫,听过世间最好听的音乐的刘绥,听到这竹叶声也是一凝。

她还没有想过,世间有哪一种乐音,有这般清冽,随心所欲中又带着优雅味儿的。

邓芦也是。

当下,两女不由自主地转过头,顺声看去。

便是这一看,她们都痴了。

只见一袭白衣的卢文,正背着阳光,在那七彩光芒的渲染下缓步而来。他的唇瓣,勾着一抹悠然的浅笑,一片碧绿的竹叶正被他含在薄唇间。他那被美玉束起的乌发墨发,每一根丝上,都跳跃着阳光的欢喜。

这是一个俊美到了极点,明明眉目冷峭高傲,却因笑得悠然,硬是染上了几分说不出的明亮和旷达,洒脱和风流的美少年。

他就是卢文啊?怪不得这么短的时间内,整个洛阳人便都记起了他!这种如玉如冰的俊美,这种举手投足间的闲云野鹤般的飘逸风流,哪里是那些被规矩束缚到了骨子里的世家子能比的?听说他已被评为洛阳四大美男,排名还在耿秉之上,与眼前的太子刘疆不相上下,可眼下看来,刘疆胜过他的,也不过是身份地位!

第一百九十四章 有比较才好勾引

 

远远看到刘疆三人,卢萦信手丢下含在唇间的竹叶,挑了挑眉,朝着二女目光一转。

她本有意施为,这一顾一转间,那眼眸仿佛含着情,她本来瞳仁便黑而明亮,如上等的宝石,被这样的眼睛含情脉脉地盯着,偏这俊美少年的眉眼间,又透着天生的冷漠,这冷漠的人一旦有情,自是越发引人越发让人相信,当下,两位世家女都心头突地一跳。

卢萦步履优雅地走了过来。

在不知不觉中,她绕了一点路,因此,她是经过邓芦再走向刘疆的。在经过这个年方十五六岁,情窦初开,宛如花苞儿般刚知世间男女相思意的美少女,正有点想看又有点羞涩不敢看时,悄悄抬起的眸子时,卢萦突然与她痴痴地对上了。

她只看了她一眼。

可这一眼,邓芦也罢,刘馁也罢,都清清楚楚知道,这个卢文是有意识地看向邓芦的,仿佛,他走这么多路,他长到这么大,便为了此刻这一回眸…,

这一眼,十分地专注,十分的明亮,宛如那灿烂夜空中从天而降的流星,也仿佛是一夜春风下盛开的桃花,专注得灿烂,明亮得耀眼。

只是一眼,邓芦便清清楚楚地在接收到一个信号:这个卢文欢喜自己。

天下间,没有哪个少女不虚荣,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中意她这样的美人,那是意料当中。

但是,如果这人换成了洛阳出了名的大美男卢文,换成了那个张狂自信得敢把众纨绔子弟玩弄于股掌当中的卢文,那个背景神秘不可捉摸的卢文时,这种虚荣,便能让一个少女感觉到几分来自心脏的跳跃和欢喜。

几乎是突然的,邓芦矜持起来,因为她觉得,卢文这一眼,让她变得尊贵了。

…美女们的尊贵,便是这样被男人们抬捧起来了。

矜持的邓芦,在不知不觉中泛起喜悦时,在无意中看到刘馁那郁闷的表情时,她端庄地坐直了,那刚才还投在刘疆身上的仰慕痴迷的眼神,这时也在不自觉中变得收敛

她不能让她新鲜出庐的仰慕者知道她心有所属,进而黯然神伤是不是?

卢萦走到了刘疆身前。

她朝着他深深一礼,朗声说道:“蜀人卢文,见过太※子殿下。”

刘疆冷冷地盯着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叫她起来。

当朝太※子是何等威严?他的脸这一冷,顿时四下大静,便是公主刘绥,这时也安静下来,至于邓芦,更是不由自主地有点紧张。

很好,刘疆这样很好,她就说嘛,这个男人在自己面前,总是一张死人脸,干嘛却对着别的女人又笑又温柔的?他还嫌他这脸不够勾人,还想要骗得更多的痴心女么?就该这样,就该这样冷着脸,把他的本色规出来,也好让这些天真的少女们知道这个男人不可爱。

于是,卢萦越发唇角含笑,她在两女紧张的关冇注的表情中,慢慢抬头。

自顾自地站直身子,然后姿态闲适地看着刘疆,卢萦仿佛压根就不知道,她面前对着的是堂堂太※子一样,笑是淡定风流,“卢文还没有来到洛阳时,便时时听人提到殿下,今儿得见,方知世间真有人中龙凤。”她说到这里,慢腾腾地从怀中掏出一样木盒双手捧到刘疆面前,躬着身,恭敬而真诚地说道:“这是卢文从蜀地带来的家传之物,现奉于太※子殿下,还请殿下笑纳。”

刘疆低下头看向她手中的木盒。

木盒很简单,不对,是很粗俗,只是用普通的山棕,被市井小民信手雕出来的。

不过,这样的木盒,能被眼前这身家巨富的卢文以这么自信地送给当朝太※子,定然是因为里面的东西无比珍贵。

这是刘馁和邓芦同时涌出心头地想法。

所以她们盯着那木盒时,表情甚至有点热切。她们期待刘疆能打开来让她们见识见识。

盯着这木盒的刘疆,却慢慢黑了脸。

对着他那个方向的木盒盖,露出了一角口中,清楚地现出了木盒中的物事那不过是一小片袍服的角摆处。

这布帛呈白色,质地和式样都十分眼熟。刘疆瞟向卢萦的下裳,马上明白了,这玩意儿,是她临时从她的内裳上取下来的。

她信手在山脚下的庶民手中卖得到个粗陋的木盒,然后在盒中塞一片她自己的衣袍,然后慎重其事,宣称它是自己的家传之宝后献给自己…,

这般众目睽睽,堂而皇之,光明正大,胆大妄为,无法无天地戏弄于他?

是了,是了,她是料定了他不会拿她怎么样。而且,他胆敢把木盒一掀,把里面的东西露于人前,那迎接他的,只会是让他不喜的猜测和闲言闲语。

古人有云,“割袍断义,”又有话说“袍泽之情,”更有乡间俚语,“女人如衣服”,不管这片袍角暗示的是兄弟之情,袍泽生死之情,还是男女之情,都是能够引起闲言闲语,朝野猜测,宫中传言的是非之物。

更何况,以他现在的身※份,他真对她怒了,就得当众发作她,他又怎么能发作她?

在刘疆一张脸越来越黑,呼吸声都有点变粗,一双眼黑沉得如乌云笼罩时,只听得扑通扑通一阵跪地声不绝于耳。

刘馁和邓芦两女不是下人,可同样的,这两个少女,特别是养在深闺,没有在深宫见识过天子之怒的邓芦,这时更是脸色煞白,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了。

在邓芦吓得冷汗都要出来时,卢萦似乎一点也没有发现自己令得太※子恼火了。

事穴上,她这会正得意着呢。生气吧生气吧,气越大越好,脸色越难看越好,最好吓得人家小姑子一想到你便晚上做噩梦!

刘疆的威煞十足,喜怒无常,举手投足便可夺人性命的可怕,更能衬得卢文郎君是如此温柔又可亲,对不对?

—…这世上男人的好,不都是在对比中显规出来的么?

因此,卢萦没有被刘疆的冰寒冻到,她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刘疆,挑眉诧异地问道:“殿下不喜欢?”

刘疆冷笑一声。

他不笑也罢,这一笑,四下更安静了。

于无比的安静中,邓芦开始对这个刚才向自己顾盼的少年郎担忧起来。她一会为卢文的安危担忧,一会又感到他在太※子面前都是不卑不亢,言笑晏晏,简直是英武极了,虽然他长相并不怎么英武。

见到刘疆冷笑,卢萦有点疑惑,她乌黑的眼珠为难地看着刘疆,轻叹道:“殿下既然不喜,卢文收回便是。”

说罢,她去接他手中的木盒。

刘疆重重一哼,直哼得四周的众人齐刷刷打了个寒颤后,他才把木盒砰地关紧,信手递给低头不语着的郭允。

郭允连忙接过。

太※子既然接了礼物,那表示雨过天晴。因此卢萦洒然一笑,她非常潇洒地从一侧宫婢的手中端过美酒,信步走到两女面前,只见她挽起衣袖,行云流水般优雅无比的给两位尊贵的美人满上酒,然后给自己和刘疆也斟了一盅。

只见她举起酒盅,朝着刘疆扬眉一笑,道:“今日能面见殿下,实是卢文的大喜事。殿下,请!”

也不等他举盅,她自顾自地喝了这一盅酒。

卢萦转身,她先是定定地,痴痴地盯了冇一眼邓芦后,再举起酒盅,朝着刘馁笑道:“卢文敬过公主殿下。”说罢,又一饮而尽。这一次,刘馁没有落她面子,晃了晃酒盅后小小地抿了一口。

终于,卢萦转向了邓芦。

似是目眩神迷地看着邓芦极美的脸,卢萦突然轻叹一声,,

她这一声叹,几人都听到了,就在众人不解地看向他时,卢萦眼中闪过一抹失落,一抹佳人就在眼前,却从来都如镜中花水中月,只能遥望不能摘取的惋惜和失落。仿佛不想让人看到她的失落,卢萦飞快地举起酒盅,用广袖掩去自己眸中的忧伤,仰头把盅中酒一饮而尽。

…到了这个时候,刘疆再不怀疑卢萦,他就不是刘疆了。

微微蹙了蹙眉,刘疆缓步踱开几步。

站在山坡上,他一边负手看山河,一边朝着连忙走到他身侧的郭允,也不回头,便这么淡淡地问道:“她这是在玩什么把戏?”

郭允一直在忍笑。

直到听到刘疆这句话,他才吞下笑意,抬起头来。

学着自家主公的样,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地面,低声禀道:“卢文说,她为了嫁主公你正努力着呢。主公你竟敢背着她勾三搭四的,因此她非常恼火,非常不高兴,非常气恨,非常想凑热闹。

在刘疆深深锁起的眉峰中,郭允慢腾腾地补充道:“因此,她准备勾引邓氏姑子…,”

一句话落地,果不其然,刘疆双眼瞪得老大了。

他可怜的主公,自出生到现在,什么事没有经过?什么风险没有尝过?有多少年了,他都没有这么瞪大过眼,在人前失态过?

刘疆的表情有点木。

直过了好一会,他的脸颊才狠狠地抽了几下,然后,又抽了几下!

就在他负着双手指点山河般的目瞪口呆时,身后处,隐隐传来卢文那清泉般动听的声音,“我会用竹叶吹《凤求凰》,阿芦愿意一听么?”

这声音,低而沉,清而彻,如冰玉相击,如山间流泉,如月出深涧,如风过竹林…它是如此动听,如此优雅,如此多情,又是如此隐晦的,明示着…,

突然间,刘疆觉得自己不能忍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带她去哪里?

他的拳头握了又松后,才陡然声音一提,语气却极平静冷漠地唤道:“卢文!”

卢萦正在邓芦含羞带怯的眼神中,摘下一片竹叶含在唇间,陡然听到刘疆的声音,马上转身朝他走来。

在卢萦走来时,面无表情的刘疆压低声音朝郭允说道:“告诉众人,我有事外出,你去告诉执一,让他马上着手安排一切事务。”

郭允睁大了眼,好一会才应道:“…是。”

卢萦大步走到刘疆面前,朝他一礼后,低头清声说道:“殿下有何吩咐?”

刘疆深呼吸了几下,这才黑着脸淡淡说道:“跟我来!”说罢,他衣袖一甩,大步沿着山道走去。

看着卢萦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邓芦和刘绥都有点失望,两女等了一会也没有等到两人回来时,刘绥抿唇说道:“阿芦,我们走吧。”

邓芦连忙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