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你们。”柳夕颜用丝绢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眼前这对相拥的父子,一个倔强地躲在父亲怀里哭,即使哭得惊天动地也不愿发出半点声响,另一个眼眶泛红,却硬要装出一副大惊小怪的严父模样。

“再哭要被你娘亲笑了。”齐颜拍拍无尘的后脑勺,然后转头对着柳夕颜笑道。“上次看到无尘哭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四岁那年被承欢设计输掉了我送他的小木剑……”

齐颜顿了顿,发现自己言语间也有一丝哽咽。这个孩子,他成长的每一分记忆都清晰的烙在他脑海中,直至,直至某一天他突然发现孩子不知何时长成了那人的模样……从那以后他便不敢再直视他,尤其是眼睛。那么小的孩子啊,那么委屈……

“哇哦!”门口响起夸张的惊叹声,那个无时无刻不充满生命力的少女翩然而至。“无尘哥哥,你等着我一辈子取笑你吧!”

无尘惊讶地忙擦干泪水。“你……你……”

“我怎么?”承欢得意地侧视无尘。“舅舅去哪儿都带我,我才是他最爱的孩子。”同样的话语,刺激完骆天涯之后拿来刺激哥哥。

“舅妈!人家好想好想你哦!”小麻雀已经咋呼咋呼地飞到疼她至深的舅妈怀里了。

“爹爹你居然把这个小魔星也带来了。”无尘完全忘记了伤感。

门外炎兮和风吟轩看得一愣一愣的,甚至开始怀疑这个孩子一样的少年是不是自己那个冷冰冰的主子。可后转念一想,以前王爷不也这德行,两人互视一眼,极有默契地拍拍脑门。

“辛先生没回来?”齐颜朝门外的两人勾勾手。

“先生和月娘在军营。”风吟轩应道。

“小轩几年前我还见过一次,倒是小兮,你这老小子,十多年没见了吖。”齐颜突来的热情和称谓让两人面面相觑。

各自散去草草梳洗,掌灯时分所有人又集中到了书房。

齐颜盯着书房正中央逼真的山川模型,所有所思。许久,他自嘲一笑。“当年亲手创造出来的轻骑兵,没想到今天要亲自攻破。”

众人的神色敛了敛。楼丞三人也在半个时辰前赶到,带来的是整个齐家将军营。

“彼时用来突袭的轻骑兵是由楼丞和李硕安两人执掌,被他学去了九分倒也正常。”捏碎插在一处的千日国军旗,齐颜淡然笑起。

目光转向挂在墙上的羊皮地图,上面精细地绘着整个大陆的秀美山河——上面纵横交错的一道道山川河流,那是为君者的梦想,甚至是三国沉睡了百年的野心……十三年前,他亲手将西楼国拿下,给了萧天问一个美丽无双的梦想。他亲手点燃了他的梦,也要亲手摧毁,一如他对齐家所为。

心火突然窜起,燃起了杀戮之心,齐颜某种掠过诡谲的光芒。多久不曾有了过了?这样澎湃的心绪,那是嗜血的亢奋!

司修祁说对了,这是他们的本能!

也许,现在这个,才是齐颜。

楼丞突然站起身,一声不吭地出了书房。再回来时手中多了一个酒壶,霎那间书房内弥漫起一股浓烈的梅香。

齐颜接过楼丞斟满的酒杯,满足的表情像刚睡醒的猫咪。“我的轻骑兵以速度见长,可不间断长途奔袭,最大优势是移动快速,神出鬼没。”

炎兮深有同感地点头。“李硕安那支铁军也是如此。”

齐颜微微一笑。“这样的速度得益于平日的训练,而行军中更重要的是——轻骑兵无后勤之忧。”

楼丞展开一个画卷,上面画着轻骑兵的阵型以及一些细微末节的东西。“轻骑兵的食物及军需品皆来自敌方。”他言简意赅地解释。

“李硕安自然是不会笨到一层不变,然……”齐颜环视众人。“轻骑兵的致命缺点却永远不会改变。要击破此种军队很简单……”

第六十七章

“李硕安自然是不会笨到一层不变,然……”齐颜环视众人。“轻骑兵的致命缺点却永远不会改变。要击破此种军队很简单——猛虎山中为王,但一旦困于牢笼,即是困兽之斗,也只能扔人宰割。”

“勿离的意思是……”炎兮双目放光。

一声“勿离”尤其刺耳,无尘幽冷的目光掠过炎兮.

“围屠。”齐颜道。

“可是这支军队行踪飘忽,我们连他们下一次会出现在哪里都不得而知,如何事先布防围困他们?”

“畜生与人不同。”齐颜笑着,居高临下看着模型地图,其他人也自座位上站起围拢。他指着地图上的脉脉经络。“西楼国少水源,此处虽为绿洲,但河流也就那么几条。人可随身携带饮用水,可畜生不行,他们势必要沿着河流突进。”

“可这几条长河流域极广……”

“请君入瓮。”齐颜的唇角勾起,邪魅而危险。

“如何请君入瓮?”这是无尘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齐颜——彼时齐颜纵使权倾朝野,但朝堂之事斗的是手段耍的是心机。像这样直面血腥的斗法,无尘是第一次与齐颜一起经历。

齐颜指着模型地图的一处,笑意更甚。“看过狼群是怎么屠杀猎物的吗?呵……”

李硕安手执探子带回的讯息,眉头紧紧皱着。的7ce3284b743aefde80ffd9aec500e085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此为常理,然粮草运送之隐秘更是兵家常识,清阳义军此番不仅明目张胆运送大批粮草,主将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娃娃……

女将吗?

李硕安闭上眼,眼前出现皇家万里平川,红枪佩身的少女,玄色强弓在日光下闪着幽冷的光芒,搭箭上弦的动作行云流水……初见时的娇俏刁蛮,再见时的坚毅惊艳……还有,还有短短数月的浓情蜜意,啊,不,虚情假意,往事一幕幕在他眼前闪过,快到什么都抓不住。这个女子在他生命中匆匆而过,却对他的人生产生了无法想象的影响。明明他爱她,可却不愿让她得到幸福。是疯狂之爱,即使自私到底,他认了,他不能得到的,宁愿亲手毁去。边城一役,他亲手毁了她的幸福,也亲手将她彻底推出了自己的生命——如自己所愿。

李硕安轻声笑起,低沉的笑声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诡异.

清阳义军这般明目张胆的诱敌之策,毫不隐藏引敌深入的企图,着实疯狂——这等狂妄的行径,想来也只有一个人做得出来。

这是挑衅,也是挑战。

他不愿永远屈居齐颜之下,也该,分出一个胜负了……

木车的车轱辘和马匹踏地的声响在幽深的峡谷中尤显诡异。

此处峡谷怪石嶙峋,薄薄的烟雾弥漫在空气中,两侧峭壁地形险峻,崖顶虽乱石穿孔却无可用作武器的石块。单人爬上崖顶已是艰难,更不论带上埋伏必用的强弩,纵然带上武器,如此的高度弓箭也会因下坠距离过长而失去威力——总之峡谷是绝佳的设伏地形,可此处却无法部署。

这个峡谷是千日国军队最后的机会,过了这个峡谷就进入义军控制的范围了。这里也是千日国军队唯一的机会,彼时放消息出去时运粮大军已逼近峡谷。

粮草运至,清阳义军不仅士气大增,更再无后顾之忧;反之他若不来,便是白白将大好局势让给了义军。无法设伏,比的便是纯粹的武力,李硕安定是已经猜到设局的人是谁,所以他定不能小觑了齐家将的威力——无论是一个行军者还是谋士,失败可以容忍,但不战而退却无法原谅。

此战,李硕安非要出手不可。

齐颜赌的是一代名臣的自尊——似乎他的人生总限于这种疯狂的赌博之中。

承欢身骑神驹,身着战甲,昂首行于大军最前方。这是她争取来的机会,她穿的是母亲的盔甲,握的是父亲的兵器,面对的是害死父亲的仇人。

这样的认知让年幼的她没有又来的热血沸腾。她的血液中流淌着两位少年将军的鲜血,战场的紧张窒息让她犹如找到归宿般的心胸阔然——也许她合该属于战场,就像她的父亲。

“紧张吗?”风吟轩奉命乔装护在承欢身边。

“是兴奋。”承欢握紧缰绳,握着长枪的手紧贴胸口。

“你很像你父亲。”风吟轩看着少女的侧脸,眼中笑意渐浓。

“这是我听过的最优美的赞扬。”承欢微微扬起下巴。

承欢的小模样让风吟轩一愣。“但却像极了勿离的德行。”

承欢笑而不语。

风吟轩大手一扬,队伍缓缓停下。

少去车轱辘和马匹行进的声音,峡谷中瞬间安静地可以听见呼吸声。由远至近的行军脚步声,整齐而坚毅,犹如一柄神器将至——剑身尚远,然凌厉的杀气已至。

眼睁睁地看着敌军峡谷两端缓缓将他们包围,运粮大军定定站于原地,无丝毫慌乱,亦无半点要行动的迹象。

“书生也上战场?”承欢似笑非笑地盯着来人,轻蔑挑衅的模样像极了尚处顽皮少女时代的齐嫣然。

李硕安笑而不语。这个孩子……

“你是李硕安。”承欢语气肯定。自小被保护地极好的承欢从未见过这些复杂的人物,更不论知晓杀父仇人。

“正是。”李硕安应道。峡谷两侧峭壁设防多日,无大队人马和兵器过往迹象,也无法设伏。两端已被他派人堵住,后方是千日大军的腹地,前方出口有重兵把守,义军要想突进支援不易。他不信,不信齐颜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有其他妙计。

属于齐家将的黑色长枪,枪头湛亮幽蓝却分布着细小的凹槽,枪身布满刀迹剑痕。长枪指向李硕安。“今日本小姐就要取你性命,为父报仇。”

李硕安淡淡地笑着。他知道她有个女人,那个人的女儿。“你是高少扬的女儿。”

“更是齐家将的女儿!”承欢言毕就想要向前冲,幸亏风吟轩眼疾手快拉住小姑娘的缰绳。

“莫要忘记了勿离的嘱咐。”让她参合进来已经是齐颜最大的让步,承欢答应齐颜决不冲动行事,更不许让自己受半点伤害。

“舅舅才不会让我有半点差池。”承欢一脸轻松,毫无大战前的冷肃。

绝壁之上,白衣的齐颜静静地利于崖边,似笑非笑地闭眼聆听崖下的动静。青山傲松,脚边的云雾更添仙气——缓带轻衫惊鸿若。

承欢珠圆玉润的声音在崖壁上不停地来回撞击,最后撞进他心里。曾经不惧死亡,他强大地让人恐惧……有人逝去,有人重生,如今他被重新撑起来的脊梁,因为心中有所牵挂而更加强韧——骆天涯放他翱翔,而他承诺骆天涯完美下半生。他翻覆天下,然后如骆天涯心中的白衣战神,昂首回到他怀里……

山崖两侧站满身着黑衣的战士——无法在悬崖峭壁设伏是古代军队,这样的高度对现代的海军陆战队或雇佣兵可不是什么难度。的

战士们身着似雇佣兵的整套装备,只是颜色换成了黑色。天山蚕丝制成的轻薄护甲虽不致刀枪不入,可较之铁护甲却也有过之而无不及——齐颜淡淡地笑起,忆起自己见到这种蚕丝时心中的激荡。彼时他鬼使神差地让人用这种蚕丝制造了数万件护甲,现在想来,原来潜意识里他仍未放弃战场,仍未放弃自己。

崖下兵器的撞击声响起,如生命奏响的礼乐,悦耳而悲壮。齐颜似乎听到了命运轮盘的转动声——另一个神话,不灭的神话!

缓缓束起白发,立于齐颜身后的楼丞迅速为齐颜护具和装备。背于每个人身后的长枪直指苍天,箭头在阳光下闪过幽冷的寒光,流光溢彩。

纤手一扬,盘踞于崖边的数百根麻绳被用力抛下悬崖。握紧拳头,齐颜和众将士纷纷将设于胸前的锁环扣紧麻绳,以飞快的速度滑落……

相差了千年的智慧啊……呵……

九霄仙踪凡尘落,东风染尽半壁胭脂色……

第六十八章(未完)

纤手一扬,盘踞于崖边的数百根麻绳被用力抛下悬崖。握紧拳头,齐颜和众将士纷纷将设于胸前的锁环扣紧麻绳,以飞快的速度滑落……

奇谋、险兵、运筹帷幄…

齐颜手下的齐家将,以最科学的现代训练方式锻造,足足可媲美世上最好的特种部队。

李硕安甚至唇边的笑容还未隐去,从天而降的一万齐家将已将他们团团围住。千日士兵被这些奇装异服的天降之兵震住,一时忘了反应。

绳索隐与云雾之中,没人注意到他们如何骤然而至。后来大陆上的百姓又开始相信另一个神话,齐家将乃天兵,效忠之王乃天命所归。

“舅舅!”承欢跳下战马,声音扬起得意与倨傲。

风是肃杀的风,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杀气。

“李大人,别来无恙。”齐颜在楼丞三人的簇拥下缓缓行至两军对垒的中央。“不,应该是李丞相。”

看到齐颜,千日国众士兵不由窃窃私语。齐家欺君罔上已不是秘密,齐丞相被诛更是天下皆知,可是看见齐颜他们才真正相信。

李硕安眯眼看着齐颜,不语。

“惊讶?”齐颜环视千日国众将。“曾经是我带着你们战场杀敌,没想到今日要亲手对付你们……世事无常不是……”

“齐颜,通敌卖国,人人得而诛之。”李硕安高高举起手臂,高亮的声响在峡谷中不断回响。

齐颜笑着退后数步,不止齐家将,连运粮的士兵也纷纷亮出武器,皆是泛着幽蓝光芒的齐家枪。

“你的铁军只是齐家将的复制品,复制品永远都只是瑕疵品。”数万枪头齐齐对向身着战甲的千日国铁军。

狼是群居性极高的物种,通常由一对优势对偶领导。在群体捕杀大型猎物时,狼群的协作、分工与之杀伤力是极其可怕的。

狼群的猎杀,科学而致命——文州峡谷一战,是齐家将的又一个神话。

被围在中间的铁军无不不寒而栗——他们面对的是一双双专注的眼睛,杀气凛冽,像野兽,他们像陷入狼群围屠的猎物,明明人数众多却觉得孤立无援,而对方明明人数不如他们,却似洪水猛兽将他们淹没,招招杀机迸发。眼见同伴一个个倒在长枪之下,他们却无能为力,只能奋力抵抗,以求留下性命。

娇妻稚子,高堂老母……生死一线之间的人,想到的很多,却又有更多更多来不及去想……

若不论行军布谋,只是直面的武力争斗,整个大陆又有谁可与能够以一敌百的齐家将匹敌?

十多辆运粮车被掀开,油布覆盖住的不是粮草,而是一车又一车的火药,不时,一声声震动天地的巨响自峡谷入口传来,硝烟冲上云霄。峡谷一端已陷入一片火海,千日国铁军撤不出去,援军亦进不来,唯一的出口是通向义军腹地的峡谷另一端。

齐颜举起寒光闪闪的银枪,唇角勾起邪魅的弧度,凌厉眼神所过之处宛如劈开海水的巨剑。相较于在手下的护卫下频频闪躲的李硕安,齐颜犹如戏外观战的路人.

齐颜脑海中突然闪过曹阿瞒说过的一句话:宁叫我负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负我。彼时觉得曹操自私、阴狠,甚至残暴,然真正身临其境又不得不佩服曹操,军事奇才自是不说,天下又几人能像他这样坦坦荡荡,现在想来,心思迂回曲折的刘备才是真正鼠辈。

“宁叫我负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负我。”银枪流光乍现……

 齐家将的第仗打得酣畅淋漓,千日国铁军基本被灭,余近千残兵四处逃窜。

在所有人都对个结果感到满意时,有个人不干——承欢像辆小火车头,怒气冲冲地到处冲撞。

“小阳。”无尘逆光立于台阶之上,夕阳落落余晖,仿佛在他身上漆镀上层金色的光芒,隐隐似有古典舒展的羽翼在他背后张开。

承欢愣愣地止住脚步,连同随后跟进的齐颜亦然。

时间好像瞬间回到涅槃的前半生……苍山之围,那人也般自大殿的玉阶上缓缓走下,手中玉扇轻轻摇动,单手负背……彼时轻雪飘扬、梅香冷冽,齐颜至今仍记得雪晶融化于眼睑的温度……

“闹什么?”光影退去,无尘已立于二人身前,面带浅浅笑意。

“无尘哥哥!”承欢不依地挽住无尘的手。“舅舅他居然任由李硕安那个坏人逃,气不气人?明明就可以活捉他的!”

无尘疑惑的目光投向齐颜。

齐颜将银枪交给楼丞,舒展下身体。“待梳洗如何?身血腥汗臭,难受至极。”

齐颜自内室出来,白发柔顺地贴在身后,罗衫半垂。半个时辰不到,齐颜又从战场上那个冷冽凌厉的战神变回慵懒闲散的模样。

无尘时恍神,他专注地盯着齐颜行进间不时触地的衣摆,感觉有什么东西像轻盈的羽毛样,下下挑弄着他的心,若有似无,暧昧难耐。

“舅舅,为何要放走那个坏人!”承欢不依不饶。

齐颜接过楼丞递上的温水,轻啜口。“小阳有视为对手的人吗?”

“当然有,而且好多好多,第个就是舅舅。”应得理所当然。

齐颜不睬的耍宝。“选择的对手是生命的投影,他代表着的价值。李硕安没有资格做的对手。”

“那舅舅的对手是谁?”承欢问道。

“骆涯。”还有王钦云,他今生最敬佩的对手之。“还有无尘哥哥的……父王……”

无尘微愣,鲜红的唇瓣轻轻蠕动,似乎想些什么,可最终没有开口。

承欢认同地头。

“小阳,再问,场战,谁赢的?”

“咯。”

“是带领齐家将的战士们起赢的,不是赢的。”齐颜捏捏承欢的脸。“不是成嚷着要给小宝报仇?”

承欢头,不明所以。

“李硕安同样不配做的对手,但他是留给的猎物,将来由自己亲手打败他。”齐颜的笑满是宠溺。“是娘亲做十多年的梦,来替完成,如何?”

承欢定定地与齐颜对视,美目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重重头的同时亦把搂住齐颜的窄腰。“就知道舅舅最爱的是,也最爱舅舅。”嗯,好香。

齐颜无奈摇头。

“相信,爹爹,会亲手调教出个绝世小魔王。”无尘无奈之情亦然。

突来的浓郁花香,那子若仙子般翩然而至。肤如冰雪,双眸似星,如瀑的发在夕阳下闪着诡异的妖红。艳丽的红衣修饰出修美傲人的身形,裙摆摇曳间盈盈浮动的红纱如温凉的水抚过众人的心。

绝色如当年,美得近乎支离破碎的残忍。

承欢不知从哪个流氓公子那儿学来的坏习惯,见到美不雅地吹声长长的口哨。位美人儿让想起幼时舅舅教和无尘哥哥的首诗,着实应景:暗香浮动月黄昏。

齐颜快速迎上去,把将来人揽入怀中。

奸夫淫妇?难道舅舅不止背着舅妈勾搭上初夏姐姐的娘,还勾搭上个大美人?承欢脑中闪过个念头。

“勿离可好?”慕容沧月轻抚齐颜的脸颊,温暖的笑容倏地让齐颜阵鼻酸。

“好。”埋首于慕容沧月的颈间,齐颜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