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莺的意思是弘儿还没死?她心中升起希望。想起自己现在不是傅轻寒,秋莺撒谎或许是怕她伤害他呢?这样想,她又释然了。

今天是她在冷宫的第十四天,十四天的艰熬,她恨不得插翅飞出冷宫。身子在一天天的调理下好得差不多了,脸与手的伤都抹了清雪膏,伤痕是愈了,可手仍不能受重力。

秋莺扶她到院子里晒太阳,

“德公公,你说我手好了就可以去坤宁宫接青儿了,现在我都不用纱布了。”

小德子摇头,“皇后在宫中思过,皇上不允许任何人踏进坤宁宫半步,我看还是等月满后再去吧!”

傅轻寒叹了口气,眯起双眼,慵懒地享受着初晨的太阳,此时,阳光最为舒适。小德子却起了身,冲她身后端端正正行礼,“王爷,您这么早?”

傅轻寒连忙回头,看到拓拨烈一脸失望地站在身后,“小德子,本王可要撕了你的嘴!本想吓唬一下美人嫂嫂,被你说得一点也不好玩了。”

小德子面露难堪之色,傅轻寒心里笼罩起一个阴影,他怎么会出现在冷宫?做为皇上的兄弟,在后宫乱闯乱走已是忌祎,他居然会来冷宫吗?小德子也没有露出半点惊讶,看来这不是第一回。

拓拨烈看穿了傅轻寒的心思,哈哈一笑道:“本王不在宫里半个月,皇嫂就被皇兄打入冷宫了吗?真真是可怜啊,不知道君浩去安吉接那个叫柳姬的女人来干什么呢?”

“柳姬?”傅轻寒意识说漏了嘴,改口道,“我娘么?她没有进宫吧!”她记得,完颜君浩是亲口答应她保护柳姬的安全。

“现在还没有,不过快了。已经接到将军府了,过不了几日你们就可以母女团圆了。“拓拨烈摘下一枝尾巴草,含在口里嚼,“皇兄倒真用心,费尽周折去那个鬼地方把柳姬接来,转身又把她女儿打入冷宫,究竟是什么意思呢?”说着偷偷看傅轻寒的脸色。

傅轻寒面无表情,望着地下几根细茸叶子发愣。已经接到将军府了?不会的,君浩不是出尔反尔的小人,答应的事绝没有反悔的。难道是另有隐情?接连的一波三折已经使她的心万分疲惫,她不知道,下一步该去哪里,该去面对什么?

“你倒是说话啊!”拓拨烈扔了草,“本王还真没见过皇兄后宫有你这样安静的女子!”

安静,确实安静,不仅不多言,举手投足,更是十分安逸从容。与皇宫里其余喜欢在他面前叽叽喳喳极力表现的女子很不相同。

这句话忽然说中了小德子与秋莺的心,两人相视一眼,看看拓拨烈,把话咽了下去。他们在一刹那,想起了同一个人,如她一般安静,一般美丽,只是,那个名字谁也不敢提起。

“你们下去。”傅轻寒冲他们一扬头,“我有话要单独与王爷说。”

拓拨烈挤出古怪的表情,“难道皇嫂长期不受宠,不甘寂寞,要对本王坦露不可告人的心事?”

第52章 枝头花亦冷(2)

傅轻寒脸一红,望着远去的两人背影,唾道:“拓拨烈,别老不正经!”

“你叫我什么?”拓拨烈呆了一呆,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连名带姓地呼他,尤其还出自一个女人,忘了发作。

傅轻寒只顾着刚才的情绪,没承想叫出他的名来。往常,她也这样叫过拓拨骁,也与他谈论过她从未谋面的弟弟,都是用这个称呼代替的,所以说顺了口。

“皇嫂,本王觉得你可真不简单呢!”两道浓眉下玩世不恭的神色若隐若现。

傅轻寒有点乐了,不简单?她哪里不简单了?

“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我洗耳恭听。”拓拨烈伸过脑袋,话中“本王”二字都改为了我,显得格外专注。

傅轻寒略一低头,“王爷,能不能带我去一淌将军府?”

拓拨烈含笑,“这么急着见你娘了吗?过得几天不就会进宫吗?再说,你要出府,跟皇兄吱上一声不就行了?”傅轻寒问一句,他扔回三个反问。

她急了,一跺脚,“你是故意的不成?我明明被他打入冷宫,他又如何许我出宫?别说是紫禁宫,只怕冷宫,也由不得我出去一步!我今儿求你,你不答应便作罢,可别告诉皇上。”

拓拨烈忍不住呵呵笑起来,“刚还夸你安静,这么快就露出原形来了?居然敢对本王指手划脚,真是胆子不小!”见傅轻寒扭过头,他探出右手两指执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正面对自己,姿势犹如****少年调戏良家女子。

傅轻寒如受奇辱,她的下巴还只被拓拨骁这样抬过,连忙举手打落,扯痛了筋骨,“唉哟”地收回,弯下腰。

“怎么了?”拓拨烈也放开手指,见傅轻寒不停用口吹着右手,才发现,那张手的手指有隐隐的疤痕,五根指头与手臂极不对称,肥肿难看,左手亦是如此,下意识地问,“是链子夹板吗?”

傅轻寒点头,没顾看他的表情,仍是不停地吹气,仿佛这样才会减缓一点痛楚。

“笨!”拓拨烈吐出一句,从怀里摸出个小玉瓶儿,与清雪膏差不多大的容量,却盛着淡黄色的半固体,分明是另一种药,不由分说抓住她的两只手依次抹上。

“王爷!”她本想说已经抹过清雪膏,两种药会不会相冲,可见他霸道的模样,终是忍住了。

“记住了,这药叫西罗月,上好药材!”傅轻寒眼前一晃,小玉瓶已经被塞到了怀里。西罗月,好美的名字。

但她心思不在药上,“王爷—“

“拓拨烈!你刚叫的,忘了吗?”他很是不满。

一阵莫名的恐慌袭向傅轻寒的心头,身为一个王爷,为何对她说不清道不明的好?似乎他今天来冷宫不是偶然,西罗月也不是偶然,她有种感觉,这个男人想要极力看破她的内心,看破她硬撑着的那张人皮面具,本能的防拒之心生起。

“想偷去将军府并不是没有可能,不过要把本王侍候好了!”

第53章 枝头花亦冷(3)

傅轻寒刚欲发怒,拓拨烈已经从她身边跳开,大笑,“嫂嫂你别误会了,本王说的侍候呢,不是指床上,只要你乖乖地听话配合,今晚就带你去将军府,也保证不告诉皇兄。”

傅轻寒听他说出“床上”两字,心中恼怪,明明是他故意引起自己误会,又听他许诺了自己,回嗔作喜,“当真?我一定配合。”

“好,晚上来找你!”

到了晚间,傅轻寒打发小德子与秋莺早早睡了,自己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换上一套宫女的衣服,头发随便地挽了个发髻,长长的流海遮起半个额头,尽量不使人看清她的全面,才满意地步出房间,院子里却早站着一个人影,唬了她一跳,细看时却是拓拨烈。

“就走吗?”她略显不安。

拓拨烈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一回,压低了声音,“进屋!”

“进屋?”傅轻寒不知他要玩什么花样,不敢动,僵持了半天,心想他如果真要非礼也不可能选在冷宫,轻轻挪步到屋里,跟着拓拨烈关上门。

“你要干什么?”傅轻寒警觉地问。热烘烘的身子已经将她逼到墙角,此刻,她肠子也悔青了,自己怎么会这么愚蠢,凭什么相信他?又上当了!孰不知,在她心里,对拓拨家族的信任已经成了习惯。

“皇嫂,你说我想干什么?”拓拨烈的声音十分暧昧,吐出的热气将她的口鼻包围,“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皇嫂又这么寂寞,本王还能干些别的什么?”

“你不是答应过我吗?”傅轻寒扬起手,“拓拨烈,你无耻!”那一掌闪不下去,她的手使不出力气。

“皇嫂,你可要好好地养好手伤,别动不动就打人。”拓拨烈按下那只小手,一把扯开她的发髻,三千青丝随风荡开。

“你要—”傅轻寒的头皮一阵疼痛,拓拨烈两只手都搁在她头顶搅弄她的头发,她看不见他在做什么,头发似乎被他束了起来,拓拨烈冲她神秘地笑了笑,“脱衣!”

傅轻寒嘴颤了颤,他真地开始逼自己了吗?

“脱衣!”拓拨烈重复了一遍,将手里一团柔软塞到她手上,“换上!”转身出房。

傅轻寒愣了愣神,借着月光看手里的东西,却是一套男子的青衫,再摸摸头发,原来盘成了一个男子常梳的单髻,不禁笑出声来。原来他早有所备,刚才只是吓唬自己,确实把她吓住了,拿着衣的手冒出了层层冷汗。

不由得小跑到窗子旁,朝院里的黑影哼了一声,关上窗子。

拓拨烈想到她刚才以为自己要对她无礼时那紧张的模样,脸上悄悄绽开一抹笑容,其实,这个女人很有趣,不像他心中所想。

傅轻寒换上青衫,在菱花镜前一照,镜里变出一个清秀俊雅的公子。她想,如果撕下人皮面具,换上自己的容颜,一定可以与俊美的拓拨烈相比。

第54章 夜去将军府(1)

冷宫的夜很黑很黑,可宫外,却恰恰相反。

燕京太平,夜市也热闹非凡。四处花灯乱照,吆喝声不断,一派车水马龙的盛世气象。青衫少年跟在黑衣美男后面,穿行在大街小巷。

少年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欣喜的笑容。有多久,她没有认真看过外面的花花世界了?离开皇宫,她就被蒙面道士救到了五台山,关在黑房子里不见天日,直到替换了唐宛的身份,去了安吉唐家,又恰恰碰上天下选秀,进宫为秀女。

傅轻寒好想停下步子,坐在夜摊上,叫一碗川上人现做的凉皮,边咀嚼边打量四周的精彩纷呈。可她心里挂念着柳姬。

“拓拨烈!”她停住脚,不解地看着去向。

“怎么了?”

“你不是带我去完颜将军家吗?将军府在北门,这条路好像是通往西单,方向不对。”

拓拨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是安吉人吗?如何对京城的路段这般熟悉,而且知道将军府在哪个方位。”

傅轻寒在五台山的三年,道人似乎早就准备让她去唐家,教了她一口的安吉方言,故而她说官话时将原来的燕京正统口音藏起,带上安吉地方音,以不致招惹人怀疑。拓拨烈如此问,她笑着掩饰过,“听宫里人说过。”

“将军府搬迁到西单去了,别罗嗦,跟我走!”拓拨烈迈开大步。西单是燕京著名的烟花楼苍,傅轻寒想不通将军府怎么会搬到那里,只得跟上。

几个转弯,已到了一座雕花阁楼前,阁里烛火通通亮,外面吊起四个大红灯笼,照着一张复古的牌坊,上书“飞红楼”三字,招牌下,一个穿着天青锻子的半老徐娘斜斜倚着,见二人过来,连忙立直了腰杆招呼,“唉哟,两位爷楼里坐,叫小翠泡壶茶来!”

“不用了,叫曼蕊出来就可以了。”拓拨烈脱下肩上披着的玄色披风,指傅轻寒进楼。

傅轻寒见有人瞧着,不敢露出犹豫神色,大大方方走进去,心里一百二十个疑问。飞红楼是西单巷著名的烟花楼,曼蕊是坐镇飞红楼的当家名旦,三年前如此,看来三年后亦是如此。什么将军府搬迁,全是拓拨烈骗人的话,不知他骗自己来这胭脂之地有什么企图。

老鹁引他们进内屋,屋里已有几个先来的嫖客搂着漂亮妓子围着方桌叫赌,哟三喝四,对二人的进来无人特别关注。

“爷,曼蕊在楼上梳妆,您在这稍等片刻,我去叫她下来。”老鹁吞吞吐吐道。

“我自己去。”拓拨烈道。

老鹁神情立刻紧张起来,“爷,不劳您费步,还是宽坐一下。”

拓拨烈果然没为难她,只是嘴角暗暗冷笑一声,趁老鹁前脚上楼,后脚便拉着傅轻寒到了楼梯转角处。

第55章 夜去将军府(2)

两人没站得片刻功夫,楼上龙卷风似飞下一个男人,全身上下都着了黑色,戴着宽大的斗笠,帽檐向下,看不清脸容,浑身透着凛然的冷气。

拓拨烈脸上并无平日油嘴滑舌之样,而是出神地看着这个男人下楼,眼里闪过一丝杀意,傅轻寒感觉到了,她原以为拓拨烈是个胸无大志的纨绔子弟,可那一瞬间的凛厉,比拓拨骁有过之而不及,令她一颤。

黑衣男子从傅轻寒身边过时,顿了一顿,刹住脚,突然回过头,掀开帽檐的一个边儿,黑色的面纱外,一双如鹰的电眼扫过傅轻寒的脸,转身迅速离去。

傅轻寒吓得呆了,手脚冒出了冷汗。

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子,为何会留意到她?

娘生前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可她,却心虚了。她不再是从前那个简简单单的傅轻寒,她现在有着双重身份,其中一个身份,又是十分地诡异,所以她怕,她害怕,害怕被人看穿。

拓拨烈加快大步跟出了门,傅轻寒怕被他一人丢在飞红楼,也小跑到门外,黑衣男人早不见踪影,拓拨烈立在街头,脸上神情错综,他来西单巷原是为了这个男人。

“看什么呢?”傅轻寒问。

“没什么,走,去将军府。”他伸手拦了辆马车,傅轻寒点头,她已经走不动这许多路了。

完颜君浩的府第格外清幽,黑漆大门外悬着两盏高高的灯笼,拓拨烈上前“咚咚咚”一阵猛敲。

“吵什么吵!”一个小生披衣开门,探出脑袋,见到拓拨烈,立刻挂起奉承的笑容,将门大开,”王爷,将军在后厅。”拓拨烈没答话,直奔后堂,显是经常来这里,轻车熟路。

一袭质地轻盈的玄青睡袍背影独坐院中石礅,孤单而落寞,桌上,一壶酒,一只夜光杯,月洒清辉,淡淡酒香若浮若现。

大手罩住了整个酒壶,拓拨烈调笑的声音,“这位兄台,可妨由小弟陪上几杯?”

完颜君浩没有回头,低沉道:“既是投缘之人,千杯不醉。”

傅轻寒按捺不住,朝他正面走去,却被完颜君浩反手用擒拿法执住了玉腕,笑出声来,“烈,我还以为你带来了高手!”回头一看,手松了,傅轻寒纵是女扮男装,也叫他一眼认了出来,眸子里闪过惊喜与复杂。

“完颜将军,听说我娘在你府上?”傅轻寒并没流露出责疑与怨怪的口气,急忙问。

为什么她不责问自己没有遵守当初的诺言?完颜君浩指望她一定会问,而愁于如何回答,傅轻寒没问,他却更心慌了。

“我娘呢?她在哪?带我去见她!”

她的要求他无法不从,在前领路到了内院的一间偏房,纸窗上映出昏暗的烛火。傅轻寒敲门,里面应了一声,声音婉转,“请进。”

她推开门,柳姬正坐在灯下,专注地绣着手里的红布活儿,蓬松的头发在灯光照射下倍显糟乱,眼圈红肿,似乎是哭过。

第56章 夜去将军府(3)

“娘!”傅轻寒扑过来,在她心里,柳姬是至亲之人,“娘,你的眼怎么了?难道他们欺负了你?”往常在唐家时只看到柳姬被“爹爹”唐春冷落时才会红眼。

“没有呢,进风沙了。”柳姬抹抹眼,认出这个假扮少年,掩饰住满心的激动,扶起腿肚子上的傅轻寒,“女儿,让娘好好看看。娘怕,以后再见不着这张惹人疼的小脸了。”被针线磨得粗糙的大手疼爱地抚过她的脸,慈祥的眼神那般亲切,便如当年她远嫁草原时,自己的亲娘一般依依不舍。她想,如果柳姬知道眼前并不是她的亲生骨肉唐宛,她又会怎样呢?

或许,天下为人母都一样的心思吧!她发誓,一定会比唐宛更加孝顺柳姬,更加—傅轻寒的眼模糊了,抚住了柳姬的手,柳姬满足地笑了,那张历经风霜的脸虽绽满菊花,却不难看出年轻时是个大美人。

“娘,你知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要接你来京城?”

柳姬点头,一脸郑重,“知道。”

知道?傅轻寒狐疑,柳姬却笑得如朵花儿,“宛儿,你不知道呢,你爹那天好端端地让为娘从杨柳院里搬了出来,娘也住上跟你大娘一样的高房子,宽院子,还有一堆小丫头侍候着我,我不用烧饭,不用洗衣,什么事都不用做。后来就听说宫里头要接我入宫,娘想啊,一定是我那皇上女婿宠我家宛儿,才对我这个老女人这样好的!”

皇上女婿宠我家宛儿?傅轻寒想起那个负她的男人,心绞痛,打断了柳姬的话,“娘…”柳姬一脸不解地望着她,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倒是傅轻寒,一句也说不出来了。要她跟柳姬说,皇上接她来宫里不是宠她家乖宛儿,而是因为憎恶自己要她来受苦吗?

她不怕被人憎恶,短短的唐家几天,她受到了一生中最多的白眼。可她,实在不想拆破柳姬的美梦。

“宛儿,娘真地好开心。”柳姬笑着却笑出泪来,泪一滴一滴止不住下落,笑也僵在了嘴角,十分难看。

“娘,你为什么要哭?”傅轻寒心中凄凉,柳姬举止异常,莫非她已知道了我在宫里的苦?说那些话只为宽我的心?

“母女重逢是喜事,干嘛全扮着哭相!”拓拨烈似笑非笑地打断了她俩的谈话,“唐美人,本王的职责已经尽到了,这个人情算你欠我的,现在该回宫了吧?”

傅轻寒不是不想回宫,皇宫是她真正的家,哪怕是冷宫,她也觉着与他近点,但柳姬却万不能进宫,犹豫的眼神望向完颜君浩,楚楚可怜。

“我会想办法。”他只能说。

“但愿别让我失望。”她低低道,她凭什么去支配人家?

将军府外,很冷,冷宫,更冷。

小德子与秋莺,都曾是她最亲近的人,可却忽然觉得,他们离她好远好远,甚至是笑容,都笑得那么陌生。

第57章 情何堪—为君更衣

第二日,从小德子与秋莺平静的脸上,她没看出任何起疑的神色,笃定昨晚出宫之事他们毫无知觉。到了晌午时分,养心殿却传出一道圣旨,命唐美人见驾。

傅轻寒心中慌神,表面依旧冷静,简单梳妆后,乘着一辆步輦过去。进屋后不敢多看,听见杨淑妃与拓拨骁的亲热声,向声音方向走了几步,“贱妾见过皇上、淑妃娘娘。”

“还知道我是淑妃!”杨淑妃音含不满。

“你娘亲接到京城来了,知道这事吗?”拓拨骁淡淡问。

“不知道。”傅轻寒望着自己的脚。

“过几日让她进宫,到美人院陪你。至于完颜将军,不该说的话就不要再提。”

傅轻寒听的是美人院,不是冷宫,这样就算被赦免了吗?纵是明白,她也不会谢恩,直直地站着,“手受伤是臣妾自己不小心,被罚到冷宫也是臣妾自个儿的错。”

拓拨骁口气缓和下来,“你确实聪明,过来!”

傅轻寒没动,他叫自己过去就过去吗?

“你这个婢子好不懂礼!”杨淑妃骂。

“过来!”拓拨骁重复了一遍。

她才慢慢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