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轻轻一声笑,她急转头,便看见刚口口声声要为她解毒的男人,只见他向里屋躬了躬腰,“皇上,事情办完了,是不是该回宫了?”

“你先下去吧。”拓拨骁摆摆手,又叫住他,“云侍卫,小心点!”

“明白!”他带上门,消失得无影无踪。

傅轻寒趁两人说话之院,快速打量了一下周围,似乎是在一个密室之内,自己毒性全退了,感觉特别清醒,难道说刚为自己解毒的是拓拨骁?她低头一看,自己一丝不挂,登时脸涨成茄子紫,“你把我衣服呢?”

拓拨骁如没听见她的问话,三步走过来将赤身的她束进了怀抱,“轻寒,你听孤解释,碧云宫的火不是孤放的。”

傅轻寒冷笑,想挣扎,没挣扎出来,“那我爹娘是不是你杀的?拓拨骁,你看着我的眼说,说实话,我爹娘是不是你下令诛死的?还有冷宫里,全是我傅家的灵牌,怎么解释?”

“傅宰相不是孤杀的,你全家都是死在黑衣反军手里,轻寒,你相信孤吗?”拓拨骁紧紧抱着她,吸取着清淡的栀子花香。

傅轻寒差点笑出声来,黑衣人跟她说,傅家是拓拨骁所杀,拓拨骁又告诉她,她爹娘是黑衣人置死,两个人的说法,总有一个人是对的,一个人在撒谎。

“那你把我爹娘怎么死的,前前后后的原因详细告诉我。”傅轻寒凝视着他的眼,而拓拨骁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她厉声追问,“怎么?不敢说了?你在说谎!”

“轻寒。”拓拨骁按住她的头,胡乱地吻了一遍,喘了口气,“你要知道,孤是爱你的,孤的心里只有你一人!还记不记得那年大雪,我背着你去紫竹林堆雪人,你摔了一跤,我又背了你回来?还有那次完颜珠诬陷你打了她最爱的杯子,孤一口气买了十个给你摔?如果没有这万里江山,孤该拿什么去爱你?”

“够了!”傅轻寒掩住双耳,“你这个大骗子,你爱我,就不会杀我的家人!我要亲手杀了你为他们报仇!”说着,她的眼里闪耀的全是仇恨的火焰。

拓拨骁迷茫地望着她,他该怎么解释,又怎么解释得清?若是把当时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她,究起来还是自己的罪责。江山与亲情,他选择了前者,如果再回到从前,他是不是还会这样抉择?但有一点他是很清楚的,江山与轻寒,他只会选择后者,碧云宫的那场火来得那么突然,突然得他想崩溃。

他不知道该怎样请求她回心转意,让她像从前一样,乖乖地、温顺地赖在他的怀里,一切听从自己的安排。他只能深情地凝望着她,那历经风霜,美艳不减当年的那张脸,他看了千万遍,想了千万遍,梦了千万遍还觉得不够。

轻寒不但没有死,还回到了宫里,一直在他身边,而他却根本不知情,还以效仿傅贵妃的罪名治过她的罪,想到这几个月来她受的苦,受的委屈,拓拨骁心如刀剜,恨不得把一腔柔情通通加给她。

他被风雨磨得粗糙的大手抚过她滑如丝绸的肌肤,那里曾有完颜珠的鞭痕,有天牢的极刑,那双柔弱的纤手曾被杨淑妃用链子夹板狠狠地刺穿,这一切,他那弱不禁风的轻寒是如何承受下来的呢?

不禁心痛,不禁低喃,“轻寒,是黑衣反军杀了我们爹娘,给孤一个机会,让孤亲手为他们报仇,好吗?”

“你还当我是小孩子吗?”傅轻寒白净的脸上沾满泪水,“你还想骗我,你的眼睛已经透露了一切,拓拨骁,我恨你!”

她用力推开他,想跑出去,可没穿衣服,也不知这是在哪,咬牙道:“我现在是你皇弟的正妃,你不打算将我困在这外人找不到的密室吧!天下人知道了也会笑话你!”

拓拨骁凄笑,“可你还是孤的女人呢。”

“我不是!”傅轻寒的回答苍白无力,她是,确实是,几分钟前还是。

拓拨骁在床单下摸出几件衣服丢给她,转过身,“穿上吧,有人带你回去,孤如果真要逼你,是不会将草民百姓的话放在心上的。”

傅轻寒连忙将衣服穿戴好,也不去检查是否整齐,“拓拨骁,把弘儿还给我,你别忘了,弘儿是拓拨烈的义子,早晚都是王府的。”

“哦?是吗?”拓拨骁眼睛离开了她的脸,“拓拨烈夺走孤的女人,难道连孤的儿子也要占为已有吗?”

“你—”傅轻寒想反驳,没来由一阵心痛,“我想见他一面,行吗?让我见见他,你没理由不许他见自己的亲娘!”

“见亲娘?”拓拨骁看了她半晌,微微一笑,“轻寒,为了能让他在宫里生活好一点,不受人打扰,我已经公开了与他的父子关系,也给他找了一个暂时的娘亲,你不生气吧?”

傅轻寒的心砰地炸开,如遭雷击,“暂时的娘亲,他的娘亲不是我么?你怎么可以这样?”她大声说着,激动万分,向他走近了两步,“你怎么可以这样残忍!弘儿他本来跟我就没多少感情,你不把他带给我,好端端的给他找什么娘亲!”

“轻寒,你别激动。”拓拨骁执住她乱颤的小手,“宫里凭白多了个孩子,谁都知道他长得跟孤一模一样,会不怀疑吗?你放心,他终究是你身上掉下的肉,等你回了宫,你们母子就可以团圆了。”

傅轻寒明白过来,气恼之极,甩掉他的手掌,“你想用这个法子逼我回宫吗?不可能!”

“孤不是这个意思。”拓拨骁叹了口气,“孩子认祖归宗,拓拨烈也知道了,他没有告诉你吗?你是他的正王妃,他连这事也没跟你提过?”

傅轻寒心里怨恨,表面很淡然,“这些事由他一个人处理就行了,他又不知弘儿是我的孩子,干嘛禀报我?”

“是了,孤应该想到,你们恩爱着呢!”拓拨骁藏起了悲伤之情,猛地弯腰,捂住心口,痛苦之色尽显。

“你怎么了?”傅轻寒大吃一惊。

“快走!”拓拨骁如万分厌烦她的询问,勉强直起身,“带她走,云侍卫!”

云铮骨会意,从屋外进来,双指并合,点了傅轻寒的睡穴,将她沿原路夹回。

拓拨烈颓废地坐在床沿,哆嗦着从怀里掏出安神水喝了,嘴角苦意非常。自己冒了巨大的风险从密道赶到王府,只为算准了她今日发毒,为她解毒,换来的却是更深的痛苦,与先前不一样的是,这痛苦里混杂着欣喜与甜蜜。

“皇上,好些了吗?需要我吩咐小德子去请逍遥郎君到这来吗?”云铮骨回来忙问。

“逍遥郎君?”提到他,拓拨骁眉头轻微蹙了一蹙,“罢了,叫他到这里来,那不是卖了孤的一个老巢吗?叫他掌灯时分进宫,去养心殿为孤疗伤。”

“那,需要在地面上继续撒龙涎香的细粉末吗?”云铮骨问。

“当然要洒,他还以为孤一直很喜欢在养心殿薰龙涎香呢。”拓拨骁倍觉好笑,若是有一日,逍遥郎君知道养心殿为何龙涎香这么浓的话,他的表情一定会很难看。

傅轻寒的睡穴一直没有解开,到夜深茶凉才醒过来,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哪再去找拓拨骁的影儿?

她披衣起身,唤红儿进来问,红儿却如一个白痴,直摇头,“奴婢在荷池旁一时头晕,后来也不知怎地到了书房,说要服侍蕊侧妃吃饭,不料半晌没等来王爷,都散了。王妃您什么时候回来睡下的奴婢也不清楚。”

她确实不知情,傅轻寒见她回答得诚恳,也没有纠缠不放,随口问道:“那王爷来过没有?”红儿点头,“王爷来过一次,见您睡着便没进来了。”

“他有说什么吗?”傅轻寒暗想,莫非他对自己进密室的事一无所知?在房外唤他的人又是谁?

“王爷没留下什么话儿,只是来得时候有些激动,差点要闯进去,听说您睡了,在院子里徘徊良久才离去,离开的时候情绪要稳定些。”红儿如实回禀,不敢漏了半点信息,几回事后她对傅轻寒是又恨又怕。

“噢。”傅轻寒应了声,重又躺下,今夜是拓拨烈与蔓蕊的新婚之夜,他应该留宿在她那儿了吧,睁着大大的眼望着星空,翻来覆去熬了一夜。

到了第二日清晨,她正想眯几个时辰时,被一串脚步声吵醒,蔓蕊的笑声移近,她索性不睡了,唤红儿服侍更衣。

“姐姐,妹妹现在正式是王府中人了,特地一早来拜见姐姐。”蔓蕊笑得虚情假意。

“哦,妹妹。”傅轻寒眉眼喜笑,“昨儿晚上过得可好啊?”

“托姐姐的福,很好,只是王爷有些累了,还在妹妹房里未起。”蔓蕊低下头,脸上有韵红,如个刚开怀的黄花闺女。

“不碍事,红儿,你叫厨房做碗鹿茸汤,本王妃给王爷端去。”鹿茸是壮阳之物,她才会这样说。

“别了,姐姐,这汤还是妹妹盛去的好。”蔓蕊忙道。

傅轻寒笑道:“这怎么行呢?虽说他是为你受累,本王妃却要亲自关怀,要不怎么显得出本王妃的宽容大量呢?”不由分说拉蔓蕊领路。

蔓蕊为侧妃,住的地方却比傅轻寒好得多,位置也离王府的正堂近得多,正侧之位似有颠倒,也不难怪引起下人的非议。

“赵管家呢?他今儿怎么不拦本王妃的路了?”傅轻寒问。

“赵管家昨夜抱恙仙去了。”蔓蕊轻描淡写,傅轻寒却一惊,昨儿还活蹦乱跳的,好好地抱起恙来,不大对头,不会是因为得罪了自己的缘故,被拓拨烈处死了吧。想着走得越发快了,直赶到蔓蕊房里。

进去时拓拨烈刚睡醒,见到傅轻寒出现,很是意外,翻身下床,“你怎么来了?”

“你不欢迎吗?还是觉得尴尬啊?”傅轻寒趁机挖苦了一句,蔓蕊与红儿进来后,她才有些笑容,将鹿茸汤托在手里,“王爷,妾身恭喜您昨夜临幸了蕊侧妃,这碗汤是妾身特地煮给您的。”

第113章 天生丽质难自弃(八)4000字

拓拨烈大感不适,尤其她说话的口气,他听在心中极为别扭,碍在蔓蕊在场,只得淡淡回了句,“放那吧,王妃没事就回院子歇息,本王有时间会去探望。”

“是,妾身日夜等着王爷。”她福了一福,妖娆一笑,飘然退下。

蔓蕊见她走远,盈盈端过鹿茸汤送给拓拨烈,“王爷,这汤该是臣妾为您做,但姐姐执意,王爷就别辜负了她的好心。”这彩头叫傅轻寒抢了去,她心中是极为不快的。

拓拨烈接过汤,喝了两口,心中想这汤是傅轻寒所做,喝下去也甜丝丝的,只是不知该如何解释昨天的事。

棵等金不换解了他的穴后,他急奔回主室,可没看到傅轻寒的人,急着他满府里找,找到了她住的小院子才知道她已经睡了。回来问金不换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说唤过赵管家进房,赵管家出来说傅轻寒并不在房里,这事金不换本不上心,所以也由着她自生自灭了。

拓拨烈却咬定是赵管家欺凌了王妃,怕死才说不在,一恼之下赐了他死罪。

而这事,傅轻寒应是最清楚的,所以拓拨烈不敢见她,心虚,此刻喝着暖汤,仍是不住地吁气。

追“王爷,姐姐手艺不错吧。”蔓蕊笑眯眯地问。

拓拨烈见了她饶有深意的笑容,呵呵数声,拥住了她,“哪有本王的蕊儿手艺好呢?”

“你又没尝过。”蔓蕊道。

“不用尝,想也能想到。”拓拨烈敷衍着,“今晚皇兄在宫里大宴,本王不回来,夜里就陪不了你,心疼你要独守空房了。”

“没事,只要王爷没把蕊儿忘了就好。”蔓蕊心中大喜,她巴不得他离开王府,好与主上有个会面,顺口问,“皇上宴会群臣吗?”

“嗯。”拓拨烈三两口喝完汤,柔声道,“你乖乖地呆在府里,这宴会带不得你去,皇兄之意便有庆贺本王新纳王妃。”

“这么说,姐姐得去了,把我一人丢在府里?”蔓蕊噘起嘴,装着很生气。

拓拨烈冷笑,你一个人在府里不正趁了你的意吗?哄道:“蕊儿,这是头一回,你克服一下,以后再大的宫宴,本王发誓,只带你一人去,这次是皇兄的旨意,本王也不好违逆啊。”

“你说的,可别骗我。”蔓蕊本就喜极,找了个台阶下来,都不在王府最好,她可以好好见见懿哥哥,为了他,她又***给了别的男人。

拓拨烈安慰好她,以还碗之名义来到傅轻寒处,她正洗完头发,手衬香腮,歪着头,将一头如墨的青丝垂在窗外,红儿曲着腿,手里拿块干布为她擦拭。阳光落在发上,折射出煜煜光茫。傅轻寒整个人融入这幅秀丽的风景图中,为这深秋的晌午增添了万分光彩。

拓拨烈放轻了脚步,甚至没有再走一步,怕惊忧了这份恬静。

“红儿,这院子里的菊花虽是好看,但也只开一季,不如多移栽点别的花草过来。”傅轻寒凝视着院角,拓拨烈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绿野丛生的角落,绽放着几大丛黄灿灿的金菊。

红儿的脚踮得酸了,换下另一只腿曲着,温言答道:“是,王妃娘娘,过一会儿我去跟新管事提。”

“嗯,植几株栀子放在离窗最近的地方吧,明年夏天栀子又会开花了。”傅轻寒平静的心湖荡起一丝涟漪,栀子花年年盛开,从她落地长至如今,不因为她在五台山被关了三年而凋谢,明年,栀子花开,她还能看到吗?或者说,她还能看到植到这里来的栀子花吗?她还会在这里吗?

正如傅府里的几株栀子树,她以为会陪着它们终老,可终究还是被分开。

她突然,好想回去,回去看一眼。记得拓拨骁醉意时与她说过,傅府的栀子每年都会开花,这么说,那几株老树尚在,并没被砍?

她一直不敢回去,因为无法面对,也没得机会,而这一瞬间,回家的心被挑得蠢蠢欲动起来,傅府被抄,而今,是个空房子呢,还是个禁地?她暇想连篇,止住红儿的手,“行了,让它自然干吧。”

正欲将心中想法委婉地问出来,却看到红儿起身,惊愕地望向窗子侧面,低头道:“王爷吉祥!”

傅轻寒所有的想法终止在嗓子内侧,直起身,想从窗子外出去给他行礼,觉得不妥,乖乖地从门外绕到后面。

“王爷,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后面一句没说,我这小院可偏僻得紧呐。

拓拨烈盯着她看,半湿的长发垂在胸前,衬着傅轻寒玲珑有致的曲线,额前一绺细丝,挠着额头的伤痕,西罗月被洗去,可以看到拇指大一个红疤,不仅不打折她的美,反而更添妩丽。

“你这怎么了?”拓拨烈直勾勾看着她额头,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受伤了吗?”不禁记起她扮男装时出现在青楼,那股西罗月的药香便发自这里,心里酸疼。

“在天牢里受了刑而已。”傅轻寒的回答很淡,却惹得他一阵悲痛,原来,她是抗不住极刑才招供的自己,他如何怨她怨得起来?从怀里又摸出一管西罗月,“这只是最新的,我替你抹上。”

傅轻寒刚想拒绝,可一想到现在的情形,只得点点头,乖顺地仰起了小脸,拓拨烈轻轻打着圈,替她抹药,一股淡淡栀子香气钻入他的鼻中,极为清香,忍不住俯身在她腮上落下一个吻。

傅轻寒虽有心理准备,脸还是红了一下,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有什么表情与动作,浑身僵硬。毕竟是她清醒时,拓拨骁以外的男人与她的第一次肌肤接触。

“你身上真香。”拓拨烈晕乎乎的,“是…是栀子,栀子的香,难怪你那么喜欢栀子了,我给你种满院子好不好?”

“好啊。”傅轻寒崩紧了神经,答道。

好在拓拨烈很快恢复了正常,将手里的空碗给她,“谢谢你能给我熬汤,味道非常不错。”

“有蕊侧妃熬的好喝吗?”傅轻寒微笑着问,她纯粹无心,拓拨烈却无奈,为什么女人都喜欢拿别人做比较,笑道:“当然好喝得多。”这句真心真意。

“那妾身以后可要天天熬鹿茸汤给王爷喝。”傅轻寒殷勤道。

“别别,你熬汤可以,可别天天熬鹿茸,本王的身子哪里架得住?”拓拨烈坏坏地笑着,傅轻寒反应过来,脸色红透,他那脑里,在胡思乱想什么?

“宛儿,晚上跟本王进宫,皇兄在御花园宴会,说要为咱们庆喜。”他收起笑容,小心翼翼地将来意说出。

“庆喜?庆贺亲王终于纳妃了吗?”傅轻寒暗暗叹息,当初在宫里日夜听人谈论烈亲王迟迟不纳妃的事,根本不会想到结果会是她成了拓拨烈的正妃,那时打死她也无法接受的。

拓拨烈尴尬地笑了两声,牵起她的手,转为满脸的幸福,“不行吗?”

“行。”傅轻寒下意识地回答,她进宫,是戴面具的好,还是不戴呢?若说戴面具,反正拓拨骁已看过她的真容,知道她的身份了;若是不戴,那她的相貌定会大白于天下,傅贵妃重生,将会在后宫引起多少纷乱,为首的一个便是完颜珠,她那么痛恨自己,恨不得自己再死一次。

傅轻寒想着,眼神飘渺在远方,拓拨烈如看穿她的心思般,握紧了她的手,“怎么?你不想让别人认出你?”

她愕然,抬起头,注意着他的眼睛。

拓拨烈理解地一笑,“你说过,你乔装进宫有你自己的目的,我不会多问的。”他侧头用眼神支远了红儿,低低道,“宛儿,你想怎样就怎样,别怕,有我呢!”

暖暖的感动一丝丝浸入傅轻寒的心绪,她点点头。

到了晚间,用过晚膳,傅轻寒打发红儿到厨间做事,拓拨烈心细,用了一顶小轿直接将她接到府外,换上了那辆垂着紫红幔缨软帘的马车。

她低着头,慌慌张张地挤上车,被绊了一下,扑向坐在中间拓拨烈的怀里,拓拨烈呵呵一笑,将她拥紧,拉下面纱。

“丑死了!”傅轻寒惊呼出声,没来得及阻止,暴露在空气里的是唐宛那张秀丽的脸庞,与她自己的不堪比,她忙扭过脸。

“谁说丑了?”拓拨烈将下巴挨着她的玉颈,喃喃道,“不丑,真地不丑。”

傅轻寒突然想问,那若是唐宛本人,你也会喜欢吗?话到嘴边咽了回来。这话她不该问,她对他并没感情,何必较这个真?再说了,拓拨烈根本不知道世上会有唐宛这号人,或许,他一直以为自己就是唐宛,而唐宛从小便戴着这张面具呢!

男人的气息游离在她唇边,“你知不知道,你是我皇嫂的时候,我每天晚上都会梦见你的这张脸,怎么会丑呢?我喜欢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长相,可看到你真正的长相后,我又因为喜欢你的人喜欢上你的脸。”

他近似绕口令的话让傅轻寒想笑,成功地将他推开,“正经点,快到皇宫了。”

拓拨烈现出明显的失落之色,“怎么了?你是本王的爱妃,亲近一下还怕被人说闲话吗?是不是怕被皇兄看见啊?你心里还惦着他不成?”

“哪有!”傅轻寒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拓拨烈出了口闷气,“宛儿,希望你别伤我的心,那就好。”

傅轻寒怔怔,难道自己当真走进了他的内心深处吗?可她的心里又有多少是留给他的?不禁轻问,“若是有一天伤了你的心呢?”

拓拨烈眼里击出毅然的火花,斩钉截铁道:“如果有这么一天,我宁愿你毁灭,也不让你的美丽属于任何一个别的男人!”

她的心为之颤动,强烈的不安袭上心头,这场火,是不是玩得有点大了?可纵火者,却不是她,镇静地浅笑,“不会的,你想得太多了。”

到底,是谁想得太多?

车轴轰轰响,马车在内宫外停下,拓拨烈夹着她的细腰跳下,沉沉暮色里,大红的宫墙,明黄的琉瓦,唤醒了傅轻寒潜意识的回归感。

“王爷吉祥,王妃吉祥,皇上命奴婢在此等候二位领去御花园。”一名宫女挽着宽大的袍袖,盈盈笑道。

傅轻寒被拓拨烈紧紧搀着左臂,跟着他的步子走,他搀得很紧,没有半点空隙,有点做作的感觉,傅轻寒硬着头皮。

御花园里,秋风凉爽,酒宴都摆好了,拓拨骁携着中宫皇后完颜珠坐在高台上一览台下景色,也看到了向这边走来的烈亲王夫妇。拓拨烈半低着头与傅轻寒说着什么,她的脸上带着桃红的笑意。拓拨骁心一抽,强作平静,扫视她的脸,不是很笨,没有露着真颜。

当他知道这个秘密后,每时每分都担心着她的安危,那日在暗室本就想嘱咐她将真容收起,但傅轻寒对他全无好脸色,他怕反倒激怒了她,适得其反。

“皇兄,皇嫂安康。”拓拨烈略略道了礼,傅轻寒瞄见完颜珠看向自己有轻蔑带笑的神色,高仰起头,款款上前,一撩玉白宫裙,“妾身唐宛见过皇上、皇后。”语音如黄莺啼转,百般娇媚。

完颜珠皱了皱眉头,“行了,一旁看座。”

两人转身,拓拨烈伸开猿臂横过她的杨柳腰,扶她坐下,这一慕,在外人看来,只道亲王夫妇恩爱,传以佳话,却狠狠地刺痛了上座拓拨骁的眼,语气冷淡,“皇弟,瞧来孤替你选的王妃甚合你意啊?”

“臣弟甚为满意,感激不尽。”拓拨烈回答着,满脸的喜气。

完颜珠不冷不热插进一句,“从前在宫里的事你可别放在心上啊。”

第114章 再相见,妾是烈王妃(一)

皇后说这话只为提醒傅轻寒,别忘了你从前可是侍候皇上的,一女嫁二夫,说话做事可得注点意,傅轻寒当然懂她的意思,默默低下头。

拓拨烈咳了两声,打破尴尬的局面,“皇兄,把小皇子抱来看看。”脸上浮着笑容,拓拨骁从王府抢走孩子,事后再与拓拨烈说过,外界只道是他烈亲王一直替皇上养育着皇子。

拓拨骁点头,完颜珠吩咐道,“春月,把小皇子抱过来。”

傅轻寒才看到站在完颜珠身后服侍的宫女是春月,原来她早跟皇后搭上了,才会有那日浼衣房里的污陷,棵一想到弘儿在完颜珠手上抚养,傅轻寒就浑身的不舒服,但能见到弘儿,她心里实为高兴,激动与喜悦不自觉流露在脸上,拓拨烈见了,误解了,俯过头,“心情很好?”

傅轻寒忙摇头,冲他笑笑。

“皇上,您这桩婚事安排得还真对头。瞧烈亲王与唐宛,连我看着都眼红。”完颜珠一旁揶愉。拓拨烈皱皱眉,挤出个笑容。

追春月已将弘儿牵过来,“弘儿,快给你父皇、母后请安。”她面色温和地哄着孩子,弘儿却十分倔强,咬着唇不开口,眼直直地瞪着坐在椅上的拓拨骁,心里大概在奇怪这个男人为什么长得这么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