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雅心静了片刻,摇了摇头:“皎皎,那药没有问题。调理身体的大夫是阿香托我找的,叶蓉还派了几个婆子过来照顾着,江文巧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药里动手脚。你没有证据,贸贸然揭穿她,反而打草惊蛇。最重要的是,家珍现在的身子,受不了一点刺激。”

绮罗知道郭雅心说的有道理,她是关心则乱。但江文巧无论如何不能再留在陈家珍身边,这女人就像毒蛇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张口咬人。只要一想起前世的事情,阿香行踪不明,她犹如芒刺在背。

“太后的寿辰马上就要到了,你到时候要准备进宫,肯定很忙。这样吧,这件事交给我和叶蓉来办,我们会处理好的。”

有了郭雅心的保证,绮罗才放下心来,重新跟她回到花厅里头去喝茶。

不过一会儿,叶季辰和朱景舜也从前院过来了。他们如今算是同僚,在一处共事,感情日好。绮罗有一阵子没看到叶季辰,他温润了不少,渐渐有前世的影子了。她高兴地走过去喊了声舅舅,没想到叶季辰忙往后退了一步,摆手道:“夫人如今身份尊贵,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什么使不得?”绮罗皱眉说,“一日为舅,终身为舅。”

朱景舜忍不住笑出声来,对叶季辰说:“舅舅就认了吧,别管那些虚礼。六妹妹从小就没把规矩放在眼里,还敢徒手抓蛇呢。”

杨妙音和林瑾同时惊叫出声,她们俩还不知道绮罗有这样的本事。

绮罗瞪了眼朱景舜,又跟叶季辰说话。叶季辰是她前世的父亲,前世所有的温暖,她对他永远有最深的感激之情。所以她要护着他,护着他的妻和子。

林瑾看着绮罗的神情,又看了看叶季辰,这位叶大人也是容貌俊朗的美男子啊…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嫂嫂对谁这样发自内心的尊敬。如果被她那醋坛子哥哥看见了嫂嫂这样的表情,后果…不堪设想。

记得某日早晨,嫂嫂经过花园的时候,看到一个新来的小园丁长得俊俏,就停下来问了他一个问题。那小园丁也忍不住看了她一眼,羞得面红耳赤。这件事被哥哥知道了,结果第二天那个小园丁就被坤叔赶出去了。从此以后,府里年轻力壮的男人,谁都不敢再拿正眼看嫂嫂了。

林瑾苦笑了一下。从前哥哥治下严谨,无人不服。现在真是变得霸道而又…幼稚。

快到中午的时候,宁溪和玉簪就都回来了。果然如绮罗所料,阿香没有回家。药确如郭雅心所说,没有问题。

本来中午要一起留在叶家吃午饭的,郭雅心和绮罗也有一月没见了,母女俩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哪知道侯府里忽然来人,说是进宫的礼服做好了,要绮罗回去试试。

梅映秀和叶蓉两个毕竟是过来人,看着绮罗直笑,笑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绮罗觉得这种理由实在是烂透了,催她回去就直说。她也不敢久留,无奈地跟众人告别,郭雅心和叶季辰送她和林瑾一直到了门口。上轿子之前,绮罗捏了捏郭雅心的手,用眼神提醒她注意江文巧的事,郭雅心点了点头。

严书巷的巷子很小,一次只能容一顶轿子经过。绮罗和林瑾的轿子便一前一后地走。快走到大路上的时候,轿子忽然停住了。绮罗询问宁溪,宁溪说:“对面来了顶轿子,不肯让。”

绮罗皱了皱眉头。按理来说,平日里让一让也没什么,可这巷子本来就狭小,眼看快到出口了,若是要她们让,就得回过头去,一直退到宽敞的地方。这不仅耽搁时间,还十分麻烦。

绮罗让宁溪前去商量,没想到对方的人根本不听。绮罗知道能坐轿子的一定不是平民,这么霸道,恐怕对方来头也不小。她不想多招惹事端,让宁溪跟林瑾说了一声,两顶轿子按照原路返回。

等到了能容两顶轿子通过的地方,绮罗和林瑾避到旁边,让那顶轿子过去。轿子里的人掀起轿帘往外看的时候,刚好看见对面经过的轿窗上的帘子被风吹开,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赵霄顿时惊为天人,连忙喝了一声:“停轿!那边的轿子也停下来。”

透墨早就认出了轿子旁边跟着的是六皇子身边的大太监莲子,他看到对方的轿子停下来,心知不妙,连忙吩咐轿夫快走。然后叫两匹训练有素的军马坐在路中间,又故意让两个人去拉,马却赖着不走。

赵霄下了轿子,被无赖的马挡住了去路,眼看着轿子越来越远,气急败坏地骂了声,叫来莲子问:“可知那是谁家的轿子?”

莲子老实地摇了摇头。他可没有看轿子认人的本事。

“可惜了,是一个大美人。再叫我看见…”赵霄的目光暗了暗,重新坐上轿子,“去陆府吧。”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有二更,会晚一点。

第82章 症结

绮罗感觉到轿夫忽然走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等到了大道上,速度才平缓下来。她想起来陆云昭也住在严书巷里,那轿子里的大人物也许是去探望他的。她心里牵挂他的伤势,但不敢再贸然前去探望,只私下派人送些补品过去。尽管他也不缺这些,只是不这么做,她心中难安。

绮罗回到住处,林瑾陪着她去试穿衣服。两个人谈论到刚才的事情,都没有头绪,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透墨去博雅书楼找林勋复命,告诉他在严书巷碰到六皇子赵霄的事情。

“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六皇子还下了轿子,小的怕有变,就让夫人和瑾姑娘的轿子先走了。”

“你做得很好。”林勋双手撑在书案上,凝神思考。赵霄此人一向好色成性,除了正妃是王贤妃特意给他娶的辅国公之女,用以充门面以外,私下还有个院子专门养姬妾的,具体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京中的纨绔子弟,常去那里开宴,穷奢极欲。赵哲还来邀请过他。

被那种人发现了皎皎,只会是一桩麻烦事。

这时,坤叔带着宫里的郭太医进来,郭太医面相慈和,是宫里专治妇人疾病的圣手,他给林勋行了礼,问道:“侯爷,可是郡主身体有什么不适?”

林勋让旁人都出去,抬手请郭太医坐下:“今日请太医来,是想给内子检查下身体。但是结果只能告诉我一人知道。”

郭太医凝重地看着林勋:“还请侯爷说说夫人的症状。”

林勋直言道:“严重的不适倒也没有。她身体畏寒,近来越发严重。而且月事似乎十分厉害,来得头一日疼得几乎不能下床。她说从前便是如此,不过从来没在意。”

他想起前几日夜里,那小东西偎在他怀里疼得哼哼唧唧的,满头冷汗,面色苍白的可怜样子,不由得皱起眉头。

郭太医摸了摸胡子,沉吟道:“那房事…可否频繁?”听闻这位侯夫人年纪还不大。

林勋轻咳了一声,也不敢瞒着太医:“刚成亲那几日忍不住,但每回行房之后都让她喝了宫里的避子汤,只是混在乌鸡汤里头,没有让她知晓。最近一月便不怎么敢碰她了。”

郭太医从医多年,给不少的显贵妇人都看过症状,这由丈夫发现并找他来看的倒是头一次。他打量眼前这个传闻中征战沙场,铁血无情的男人,没有想到他还有这么细心和柔情的一面。对着如花似玉的娇妻,还能强忍住**…必定是深爱之人,才会如此珍惜吧。这位侯夫人倒难得是个有福气的。

林勋带郭太医到了绮罗的住处,让他在旁边的耳房等候,他自己先走进去。外间的丫环行礼,里面传出绮罗的声音:“小瑾,这衣服怎么这么麻烦?而且很重。”

“进宫去拜见太后娘娘,都要这么穿的。只是梳了个发髻,还没有上首饰呢。很漂亮是不是?”小瑾称赞道。

林勋走到格子门处,只见里面的女子梳着高髻,双手撑开,身上穿捻金丝的花鸟纹大袖罗衫、撒花长裙、肩上搭着水纹披帛。长裙曳地,像繁花一样簇拥在她周围,衬得她高贵美丽,光彩照人。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屋子里的人才发现他。林瑾连忙行礼,低头笑道:“勋哥哥看痴了,我们先出去。”说着,带上屋子里的丫环婆子都退到外面去了。

绮罗没穿过这么长的裙子,朝林勋走过来,不小心绊了一下,往前扑倒。林勋忙伸手将她扶住,顺势抱进了怀里:“小心点。”

绮罗低头踢了踢裙尾,抱怨道:“都怪这裙子。”

林勋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去换一身衣服,我请了太医来给你诊脉。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绮罗应了一声,又疑惑地看着他:“可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呀。”

“请个平安脉而已。”林勋轻描淡写地说。

宁溪和邢妈妈在里间陪着绮罗,林勋则在外间坐着等。时间一点点过去,他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心中有些煎熬。希望自己只是想多了。

半晌,郭太医终于从里间出来,笑着对他回禀:“夫人没有什么大碍,一切都好。”宁溪和邢妈妈松了口气,进去告诉绮罗了。郭太医看四下无人,又对林勋暗暗打了个手势,要私谈的样子。

林勋亲自送郭太医出府,路上郭太医道:“夫人或有宫寒之症,幸而并不严重,下官会给她开药调理个一年半载,等到症状缓解了,再行怀孕生子就不会那么凶险了。这期间恐怕要辛苦侯爷,适当减少房事,若行房也尽量让夫人喝避子汤。”

跟林勋想得差不多,甚至还要好一些。只是这一年半载的时间…他恐怕得憋出内伤来。

“有劳太医。此事别让第三个人知晓。”林勋吩咐道。若是让母亲那边知道了,免不得要有一场风波。而且他也不想让绮罗有任何的思想包袱。世家大族里头的主母若不能生育,是非常严重的一件事。弄不好,都是要遭人非议的。

郭太医拱手道:“下官明白。”

林勋请了太医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福荣苑。嘉康让寇妈妈问了下绮罗住处的丫环,知道只是请平安脉。嘉康心里顿时不舒服,这种事让府里的大夫做便是了,还特意跑去请太医来看,真是把那丫头当成宝贝一样了。

嘉康喝了口茶,侧头问罗氏:“朱氏管内需处管得如何?”

“三弟妹很是聪明,况且有姚管事帮着他,没出什么乱子。”罗氏恭敬地回答。姚管事是罗氏的远房亲戚,在对待绮罗的事情上,方寸拿捏得十分好。事无巨细都向绮罗禀报,他自己则是兢兢业业地辅佐,事情就显得多而琐碎了。实际上罗氏管内需处时,基本不用花什么心力的。

“没出乱子,也就是不顺利了?看来还得好好管教她才是。”嘉康沉声道。到底是娇养出来的独女,家里的父母舍不得,连一个小小的内需处都管不好。眼下勋儿又那么护着她,只不过让她管了一个内需处,就怕她累着,还把她手里的铺子都接过去让于坤管了。

这样下去可怎么行?有一天是不是要爬到她头上来了?

罗氏回到自己的住处,看到林骁在努力读书,便走过去问道:“骁儿,最近怎么这般勤快?”

“三叔说三婶娘在我这个年纪,都已经读完了儒家十三经了!我不能比她差。”林骁认真地回答。

罗氏皱了皱眉头:“我不是跟你说了,少跟你三叔那边走动吗?”

“为什么!三叔对我很好,三婶娘看上去也不像坏人。”

罗氏把他扯到自己面前,戳着他的脑门说:“你这个孩子是不是缺心眼?你三叔膝下无子,府里上下就你这么一个男孩儿,原本以后整个侯府都可能是你的。现在你三叔娶了妻子,要是有自己的孩子了,怎么可能还像从前那般对你?你三婶娘说不定早就看你不顺眼,想要除了你!”

林骁缩了缩身子,想起那个貌若天仙的女子,顿时不寒而栗。

“咱们母子俩在侯府里无依无靠的,也没有人撑腰。你可得好好读书,博个功名。娘的后半生,可就全指望你了。”罗氏按着林骁的肩膀说。

林骁郑重地点了点头。

***

陆云昭静养了一个月,由太医看护,陵王用各种名贵药材滋补,现在已经能下床走动。他披着鹤氅,坐在槐树下,自己与自己对弈。

赵霄走进来,对院子里的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走到陆云昭身边,探头看他的棋盘。据说当世能下过陆云昭的高手不会超过三个人。赵霄本人琴棋书画都不精,倒是对骑马射猎那些有兴趣,因此颇为羡慕像陆云昭这样的大才子。

陆云昭伸手去够茶杯的时候,才发现地上的影子,抬起头看见是赵霄,连忙要站起来。赵霄按着他的肩膀说:“不用多礼,你坐着吧。”然后便在他对面的藤椅上坐了下来。

“我瞧着你这气色,似乎好了很多。今天早朝的时候听父皇说,你年后就要去远兴府了?你可得担心,太子那边的人不会轻易罢休的。”

陆云昭点了点头:“臣明白。案子虽然了了,但那些人都是被抛出来替罪的,并没有动摇到太子那边分毫。可皇上必然会多派人手护送臣去远兴府,剩下的事,就交给臣跟王大人筹谋吧。”

赵霄不甘心地说:“哪里知道那个赵光中这么有手段,还能把一个被我赶走的长史找出来替罪。原本勇冠侯都被牵连进来了,我正好可以借机拉拢他,最后竟然让他幸运地躲过去了。”

赵霄不了解林勋的为人,可是陆云昭却清楚得好。林勋可不是运气好,他一定是与赵光中交换了什么条件,才让赵光中动用所有力量,把案子给了结了。不过这样一来,林勋的底牌已经亮出来,应该会让赵光中注意到他。

一个深得皇帝信任,手握兵权,有勇有谋,又不愿意与太子站在同一边的侯爷,绝对比他们这些小角色来得危险得多。

莲子小跑过来,在赵霄耳边急急说了一番,赵霄拍案道:“他是活腻了不成?”

“殿下,现在该怎么办?他毕竟是…”莲子看了眼陆云昭,没有把话说完。

赵霄站起来,对陆云昭说:“陆大人好生养病,我还有些事要忙,先告辞。你不必送了。”

陆云昭起身行礼,目送赵霄风风火火地离去。他何尝不知道,这位六皇子比之太子,实在是逊色许多。但太子身边能人甚众,赵家在朝中根基深厚,如今又有苏家相助,根本就看不上自己。

只有赵霄才能给他想要的。

无论多肮脏,多血腥,多么为人不耻,他也要努力往上爬。

这时,钟毅从旁边的廊下走出来,手里捧着一叠画纸。他走到陆云昭的面前说:“公子,这是陵王派人送来的。他说这些女子的家世都足以让公子如虎添翼,要您从中选一个做妻子。”

陆云昭低头轻咳两声,连看都不看那些画纸,拢紧鹤氅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公子!”钟毅在他身后悲戚地叫道,“表小姐都已经成亲了,她离开您了,难道您还要一直等下去吗!”

陆云昭停下脚步,望着头顶的槐树。日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漏下来,洒在他的脸上,好像无数温暖的小手。

相逢有时,别离有时。有人放弃,有人坚持。

只要他一直在这里,总能等到她回来。

就算他什么都给不了她,至少还有一份全心全意的爱。

第83章 抄佛经

夜里忽然之间电闪雷鸣,大雨磅礴,豆大的雨打在窗上,啪啪地作响。京城许多年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屋里气温降下来,绮罗没有睡好,靠在林勋的怀里直皱眉头,手紧紧揪着他的里衣。

林勋醒过来,握着绮罗冰凉的手,低头喊道:“皎皎?”她好像在做恶梦,额头上都是汗。

“不要!”绮罗一下子惊醒,外面的雷“轰”地一声,屋子里都是狰狞的银光。她一下子扑进林勋的怀里:“林叔救我,救救我!”

“皎皎,我在这里。”林勋抱紧她,轻抚她的背,“不怕。”

林勋有时候都怀疑,她这声“林叔”是不是喊的别人。可她抱着他,紧紧依偎着他,又让他确定自己是她要的那个人。

绮罗许多年没有再做那个梦了。那也是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她被江文巧用药迷昏了,可意识还是模糊存在的。她看见墙上的那个黑影被银光撕裂,然后自己的衣服被官差头子尽数撕开。布帛破碎的声音很响,刺进她的耳朵里,寒夜蚀骨。那官差头子粗暴地蹂-躏她的身体,疼痛从四肢百骸直击到心口。她只能哭,喊都喊不出来,也反抗不了。

那个时候,她脑海里都是他。想要他来救她,只有他能救她。

他却终没有来。

林勋感觉到胸前湿了,抬起绮罗的下巴,看到她泪流满面。她很少有这么脆弱的时候,真是让人心疼。

“到底做了什么梦?怕成这样。”他抬手拂去她的泪水,没防备她忽然扑过来咬他的嘴唇。发狠一样地咬,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两人的口中。他搂着她的腰,任她趴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

有时候他拿她没办法,总觉得是上辈子欠了她,今生要来还一样。

她胸前丰满的两只小兔子磨蹭着他的胸膛,他的身体很配合地起了反应。

“皎皎…”他声音变得粗哑,躲开她,她又不依不饶地缠上来,吻住不放。

他双手握成拳放在身体两侧,眉心挤成了一个川字。

“吻我…”绮罗坐在他身上,扯着他敞开的衣襟,泪珠挂在眼角,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林勋看见她里衣都已经脱落到了手臂上,露出里面海棠红的肚兜,长发披散在肩上,像是水中的海藻一样妖娆。他翻身把她压在身下,狂风骤雨一般地吻。

林勋吻够了,牢记太医的叮嘱,要退开。绮罗却紧紧地缠着他,像是藤蔓一样,强迫他在身体的每一处都留下印记,仿佛那样才能盖过上辈子那个恶心的官差头子的痕迹。只有他进入她的身体,他落在她身上的汗水,才能抚平她心里的厌憎和恐惧。

也许是今天看见江文巧,又知道阿香失踪了,同样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她本能地想起前世的许多事来。原来重活一世,她还是非他不可。她留在心里的那个巨大的空洞,只有他能够填满。

“现在满意了?”林勋咬着她细白的手指,喘着粗气说。

绮罗用手指摩挲着他嘴唇上被她咬破的地方,话里带着几分怨气:“谁叫你一个月都不碰我。我以为你对我没兴趣了。”新婚的头几天,明明是如胶似漆的,可是后来就渐渐少了。她来了月事之后,两个人几乎没有再行房。

“别胡思乱想。”林勋把她抱进怀里,捡过一旁的里衣给她穿上,“我怕你身子受不住。”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绮罗扭了扭身子抗议。

“听话。”林勋低头含着她柔嫩的耳珠,湿热的舌头席卷而过,她笑着躲了躲。林勋说:“我在努力克制。但你不要来捣乱,像今晚这样…我不是圣人,嗯?”

绮罗忍不住笑出声,双手环着他的脖颈,一点点舔他嘴唇上的伤口:“疼吗?”她刚才发狠咬重了,自己现在又心疼起来。

林勋摇了摇头。别说只是这样,哪怕她要剖开他的胸膛,挖他的心出来,他的眼睛大概也不会眨一下。

“今天我去看叶舅舅家的胖小子,家珍姐的身子还是不好,而且阿香不见了。我怕她是出事了。”

林勋正用手慢慢梳理她汗湿的头发,闻言顿了下:“你怀疑江文巧?”

“她真的不是一个好人!”绮罗没办法把前世的事情都告诉林勋,只能握紧他的手,想要让他相信她,“娘说会跟叶姨娘一起处理这件事,但我心里还是很不安。我想把江文巧从叶家调走,可是又怕刺激家珍姐。你知道的,她们俩的感情一向很要好。”

“既如此,让她早点嫁人。”林勋淡淡地说。仿佛那是一只可以随意捏死的蝼蚁。他知道江文巧伪造了绝笔信,后来又听说了陈家珍的病,很自然地联想到,江文巧对叶季辰的心思。绝了她这份心思,她也就没办法作怪了。

咦?她怎么没想到呢?绮罗马上要下床给郭雅心写信,却被林勋按住:“天这么冷,先睡觉。”

后半夜,林勋要人加了两个火盆在房里,暖暖的炭烧着,加上他温热的怀抱,绮罗睡得很好。第二日起床的时候,整个人神清气爽的。林勋一早上朝去了,她一人吃过饭,照例去福荣苑请安。罗氏和尹氏都比她来得早,正在说明日进宫的事情。

尹氏叹了口气,一脸羡慕道:“还是三弟妹有福气,一进府就有这样的好事,还能去皇宫里头。我可是从来没得机会去过呢。”

罗氏心中也羡慕,但她不会像尹氏一样说出来。林二爷虽然官不大,怎么说人还在。侯府若是实在过不下去了,尹氏母女也不至于没个人依靠,最多去找林二爷就是了。但他们大房可不一样。所以罗氏比尹氏勤快,比她城府深,在人前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要先仔细盘算。

绮罗笑了笑,没有说话。若是可以,她才不想进宫。皇宫对于她来说,不仅没有丝毫的吸引力,反而像一个会吃人的牢笼。骨肉相残,兄弟相争,半点人情味都没有。

而且进宫贺寿,肯定会碰到一些不愿意见到的人。

嘉康把绮罗单独留下来说话。寇妈妈上了茶点,嘉康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扫自己这个儿媳妇。当初这桩婚事,她谈不上十分满意,但是林勋喜欢这个丫头喜欢得紧,三番两次来到她面前说,她为了给侯府开枝散叶留一条血脉,也就没有过多地计较什么。

但是这丫头实在太漂亮了,这种漂亮越来越强烈,夺人眼球,就像这世上所有的花都是为了衬托她一个人而开的。嘉康以前觉得林淑瑶已经算是京中绝顶的美人,但是跟绮罗一比,还是逊色了。倒不是输在长相上,而是输在气质上。绮罗高贵优雅,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来的光华,无人能及。据说是从小读了很多书,又跟着月三娘学了几年舞。

“内需处难管吗?”嘉康板着脸问。

“姚管事很敬业,我还在学。”绮罗谦虚地说。她其实知道姚管事故意把大小事情都拿来问她,要让她知道厉害。她之所以没有点破,是因为对府中的事刚刚接手,多了解一些也没什么坏处。虽然累了一点。

这个时候,一个丫环急冲冲地跑进来,说清点明日给太后的手抄佛经时,少了一卷,怎么都找不到。寇妈妈斥道:“岂有此理,前几日还好好的,今日怎么就少了一卷?你们是怎么做事的!”

屋里屋外的丫环婆子吓得都跪了下来,嘉康摆手道:“罢了罢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准备笔墨,我重抄吧,要不来不及了。”寇妈妈连忙说:“使不得使不得,您的膝盖这几日酸疼未好,佛经要跪着抄完,您哪里受得了?”绮罗在旁边轻声道:“不如我替母亲重抄吧。”

她这么一提,正中嘉康下怀。嘉康平静地反问道:“你会吗?”

“从前在家中的时候,帮我的母亲抄过。母亲您腿脚不便,不能久跪,我愿意代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