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我会处理。晚些时候,我让你见一个人。”

叶季辰奇怪地看着林勋,只觉得王爷今天的心情似乎并不是一般地好。难道跟那个带回来的女子有关?这几年,无论官员送来多么貌美的女子,王爷从不拿正眼瞧过。莫非这扬州城真是美人云集,果然叫王爷找到了对胃口的?

林勋这几天积压了不少公务要处理,宫女跑来问他关在偏殿的那个丫环怎么处理。他想了想,叫宫女把丫环带去合欢殿了。

琉璃被押到了合欢殿,满脸的不情愿。她很担心夫人,不知道她被抓住了没有,跟宁溪姐姐是不是都脱险了。等走到屋门前,宫女解了她身上的绳索,把她推了进去,然后关上门。

这个屋子很大,陈设完备精致,说是个宫殿都不为过。琉璃疑惑地走到华丽的大床前,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裹在锦被之中,乌发遮住了脸。她闻到熟悉的味道,伸手轻轻拨开那人脸上的头发,惊叫道:“夫人!”

绮罗很累,浑身像散了架一样,被人拆开重组。她从来不知道这男人凶蛮起来,居然是这样地毫不克制。从前他真的是顾惜自己了,居然为了她的病,忍了那么久不碰她。

她感觉到有人在摇晃自己,疲惫地睁开双眼,见到琉璃大大的眼睛里含着泪水,不禁好笑道:“傻丫头,我没事。”

琉璃吸了吸鼻子,扶着绮罗坐起来。被子从她的肩头滑落,上面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各种痕迹,触目惊心。琉璃狠狠道:“是不是那个坏王爷欺负您了?!”

绮罗抬起自己的手臂看了看,还真是一块好肉都没有了。不过他的身上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激烈时,被她又咬又啃又抓的。这算是欺负么?她淡淡笑了一下,明明被他疼爱的时候,自己也是很享受的。只不过是有点纵-欲无度了,搞得现在身下又疼又肿,动一动都得吸口冷气。

“琉璃,帮我倒一杯水。”绮罗懒懒道。

琉璃连忙去倒了一杯,绮罗咕咚咕咚地喝完,只觉得口干舌燥,又要了一杯。琉璃见她这憔悴的神情,不由地心疼,低声道:“夫人,我们想办法逃走。”

绮罗按住她的手,警告道:“千万别动这念头。我们是逃不掉的。”她想起他说她若敢逃,他不会放过宁溪几个人时的神情和语气,就觉得头皮阵阵发麻。她实在是没勇气去挑战他的底线。

琉璃不解地望着她,跟了夫人以来,很少看到夫人惧怕过谁。绮罗捏了捏琉璃的圆脸:“你可知道他是谁?”

琉璃摇了摇头,只知道是个王爷,还是个脾气很坏的王爷。那天他竟然一掌把拉他们马车的马给拍死了。车夫和她都被抓了起来,分别关在不同的地方。

“他是燕王。”

琉璃捂住嘴巴。别的皇子她可能不知道,燕王她却不可能不知道。街上那个说书先生最常说燕王的事,燕王以前就是勇冠侯,征伐沙场,锐不可当。而且两年半前她的家乡发大水,几万人受灾,家人都淹死了。她跟着村里人流浪到江南,若没有燕王力排众议,开仓放粮,还给灾民搭建了临时收容所,他们这些人不知道得死多少呢。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燕王是她的恩人,她很感激他。可是他怎么能这么对夫人呢?

“你让人给我弄些热水来,我要去净室泡一泡。”绮罗说完,实在是没什么力气,又躺下去了。

琉璃乖乖地照办,唤来了人往净室的木桶里加热水。那些宫女伺候起来,战战兢兢的,丝毫不敢怠慢。

绮罗沐浴过,换了身干净清爽的衣服,可惜不能坐着,只能卧在榻上,随便拿了一本书来看,半点都不像被软禁的人。琉璃又帮着把床铺整理了一遍,跪在绮罗的面前,帮她拿捏着筋骨。

绮罗把她拉起来:“你去练字吧,我没事。”

林勋进来的时候,便看到绮罗卧在榻上,支着脑袋,好像睡着了。而琉璃正拿笔练字,看到林勋进来,连忙站了起来。她惶恐地看了看绮罗,又看了看他。林勋伸手到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解下身上的斗篷轻轻披在绮罗的身上。

见琉璃杵着不动,林勋看了她一眼,琉璃这才不情愿地出去了。

林勋去净了手,坐在绮罗的脚边,从袖子拿出一个药瓶来。他刚才去太医那里讨药,支吾了半天,幸亏太医悟性高,就拿了这个药瓶给他,说是涂在那里消肿镇痛的。

他搓了搓手,让双手有了温度以后,才将药倒在手心,慢慢地伸进她的裙子里搓揉着。绮罗只觉得下半身又凉又热,猛地睁开眼睛,问道:“你干什么…”

林勋不回答她,见药上得差不多了,把她的亵裤拉了上去。他身上有些热,口干舌燥的,不想跟她靠得太近,起身把药瓶放在桌子上,背对着她说:“本王要买你手上的那些粮食。出价吧。”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

绮罗拉好裙子坐起来,抿了下嘴角:“燕王殿下要买也可以,我不要钱。”

林勋微微侧头瞥了她一眼:“那你要什么?”

“我要自由。”绮罗笑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月底就会完结了,现在在修前面的。新文我还没头绪,所以今年年底估计开不了,我们明年约~~

第127章 妥协

“你再说一遍。”林勋转过头来,微眯着眼睛,口气一如寻常。

“我说王爷如果要粮食,就请放过我。”绮罗毫不畏惧地迎视着他。

“朱绮罗!”林勋忽然冲过来,绮罗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只听身边“啪”的一声碎响,那人的气息已经近在咫尺。

她愣住,只见他的手砸在花瓶的碎片上,鲜血直流。她连忙探身过去,想要查看他的伤势,他却一把挥开:“你就这么不想呆在我的身边?你又想丢下我一个人多少年?五年?十年?或者干脆此生不见?”

“我不是…”绮罗摇摇头。她只不过看他闹别扭,明明之前在床上那般亲密,现在一扭头就自称“本王”,好像故意要跟她拉开距离似的,她就想气一气他。哪知道他…

站在门外的琉璃并没有走远,听到里头的动静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而身边的宫女都无动于衷,仿佛听不见一样,就自己冲了起来。她看到眼前这光景,吓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绮罗转头道:“琉璃,快去找太医过来。”

“哦,是!”琉璃转身又跑出去了。

鲜血“啪嗒啪嗒”地低落在榻上,绮罗把林勋的手拿到眼前,看到上面插了一些瓷片的碎渣,深深浅浅的口子,眼睛一下就红了:“你这个人不知道疼吗!我不过是说说而已,你拿自己出什么气!”

林勋望着绮罗,见她真的是着急了,心里的恐慌才压下去,坐在她的身旁,单手将她抱入怀里,靠在她的发顶:“如果你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肯定会觉得这点痛,根本都不算什么。”

绮罗抬手狠狠地锤了他的肩膀两下:“你瞒着我打掉了我们的孩子,我用假死瞒了你三年,我们最多算扯平了!还有,你一见面就对我那样,你不怕我恨你!”

林勋摇了摇头,用没有受伤的手拉着绮罗脖颈上的红线,那枚带着她体温的玉扳指便掉了出来。他抓起来握于掌心,胸有成竹地说:“我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就知道你心里还有我,只不过你绝不会说出来。我若不如此做,恐怕你不会马上接受我。”

绮罗气绝,不知这男人几时变得这么狡猾,把玉扳指抢了回来,重新塞回衣服里。恰好这个时候琉璃拉着太医过来了,太医便给林勋上药包扎,琉璃则把花瓶的残渣收拾掉。

绮罗坐在林勋的身边,抓着他的胳膊,不停地叮嘱太医:“您轻点,轻点!”

太医慈祥地应是,看林勋一副很受用的模样,心下已经明了这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何况不久前林勋还来拿过药。这姑娘的确是漂亮,可惜脸上有一块瑕疵,否则说是艳绝京城也不为过。

太医走了之后,林勋去净室沐浴,绮罗怕他碰到伤口,就跟进去帮他。哪知道他利用伤势之便,对她极尽轻薄,两个人在浴室里闹了一番,林勋把绮罗抱到床上睡午觉。

绮罗被他折腾了三天,自然是体力不支,昏沉地睡去。等她因为肚子饿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林勋不在身边了。

她觉得身下的疼痛缓解了一些,掀开被子下床。琉璃听到动静进来,不再是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反而带着笑容:“夫人要吃东西么?厨房都准备好了。”绮罗本来想说等林勋回来一起吃,忽然就沉默了。

本来两个人久别重逢,又都明白了彼此的心意,正是情意浓的时候。但她实在不想被关在这座华丽的宫殿里,做一个聋子瞎子,做他的宠物。他们之间的很多事还是要去面对。比如她若是重新跟他在一起,要用什么身份?那个什么侧妃到底要怎么处理?还有她的身体是没办法生育的,他是不是不介意?

这些都不是他们避而不谈就可以忽略的事实。

琉璃看绮罗的神色不对,问道:“夫人,怎么了?”

“没什么,等一等王爷吧。”

琉璃笑道:“王爷走的时候说,他办完事就回来,叫夫人不用等他,自己先吃饭,别饿着了。王爷还吩咐所有人都不许大声说话惊扰到夫人,他还让人去准备夫人要用的衣服首饰,他居然连夫人喜欢什么颜色和款式都知道…”琉璃滔滔不绝地说着,哪怕她再迟钝,也知道王爷跟夫人的关系只怕不一般…是不是那个夫人一直念着的人呢?

“王爷。”门外的宫女整齐地叫了一声,林勋便进来了,径自解了斗篷挂在手臂上。他看了眼空空的桌面,皱眉问道:“怎么不吃饭?不是说了不用等我。”

琉璃行了礼:“夫人不肯先吃,说要等您。我出去传膳。”

林勋在绮罗对面坐下来,径自道:“这丫头的性格跟宁溪可一点都不像。”见绮罗望着自己似乎有话说,便问道:“怎么了?”

“我说了我不会不告而别。门口的守卫和那些宫女,我不喜欢,可不可以撤了?”

林勋知道她想岔了,便说:“那些人不是用来看着你的。我只是不想一些闲杂人等打扰你,宫女比琉璃熟悉行宫,很多事都可以吩咐她们去做。你不喜欢,我让她们站远点。”

菜陆续端上来,布满桌面。绮罗看到宫女们都退下去了,深呼吸了口气,说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这里说话方便么?”

“嗯,你说。”林勋微侧头,做出倾听的姿态。

“你…想不想要那个位置?”

林勋正在解腰带的动作滞了一下,面色如常:“为什么这么问?”

“如果你想要,我可以帮你。但我只能陪你到你登上那个位置的时候为止。因为在那个位置上,君臣,国家间有太多要权衡的利益关系,联姻是最好的方式。你不可能只有我一个女人,我也不愿意去跟别人争抢一个男人。”

林勋看着绮罗,觉得她目光澄澈坚定,十分清楚自己在说什么。若是从前他会觉得她只是个需要宠爱的小娇花,万事有他就可以。她偶尔也会跟他说生活里的琐事,虽然没明说要让他拿主意,可是大事都是他在主宰。可是现在坐在他面前的,显然不再是三年前的那个小女人了。

“你要我在那个位置跟你之间做出选择?”林勋平静地问道。

绮罗连忙摇头道:“当然不是。如果你要做皇帝,必定要做个好皇帝,为万民谋福祉。自古以来,哪个皇帝只拥有一个女人呢?我不愿意,也不希望你为我背负骂名,夹在我和大臣,世家大族中间左右为难。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也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所以分开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我说我不要?”

绮罗似乎有些意外,但面前的男人神色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她很快说道:“如果你不要,旁人一旦登基,你这个最大的威胁会是什么下场?”

林勋淡淡笑道:“飞鸟尽,良弓藏。新帝会杀了我也说不定。”

“那你还敢把皇位让出来?如果你想要,那对于你来说已经是一步之遥…你别做傻事。”绮罗话刚说完,林勋已经按住她的手,苦笑不得地说:“你别给我下套,我清楚自己要什么。在知道你还活着以前,我的确动过那样的念头。但现在,我只要你。我也不想将我们置于那样进退两难的处境之中,所以皇位让给别人,我们浪迹天涯去。他有本事杀我,就让他来好了。”

绮罗心头一暖,之前想的跟他好聚好散的长篇大论倒是一句也说不出来了。人家连皇位都不要了,要跟她去浪迹天涯,她还能说什么?

“那个侧妃…”

“当时父皇赐的,我推脱不掉。不过我没碰过她,她的身份摆在那里,轻易也打发不掉,这些事我会想办法的。好了,不说这些了。吃饭吧,菜都凉了。”林勋拍了拍她的手背,拿了筷子放在她的碗上。

绮罗又是只吃了一些,在林勋的淫威之下,她的饭量已经是平日的两倍,可是林勋还是不满足,直把她的肚子填得鼓鼓的。她抗议道:“我又不是猪!”

林勋反唇相讥:“你的饭量连个婴孩儿都不如,怎么,你要修仙?”

正在收拾盘子的琉璃“噗嗤”一声笑出来,绮罗瞪了她一眼,她连忙捂住嘴,憋住笑,脸都憋红了。绮罗对林勋说:“宁溪已经回城了吧?我要见她一面,有些事要交代。”

林勋还心道绮罗原先只字不提宁溪的下落,倒是半点不担心她。现在想来宁溪这些年怕是也长了不少本事,绮罗根本就不用担心她。他这样想着,喝了一口茶道:“她恐怕没空见你,透墨不知道把她带到哪里去了。只给我捎了口信,说过两天回来。月三娘倒是还在城中,我明日把她叫来?”

绮罗点了点头,却暗自腹诽,你们男人惯用的伎俩还不就是那些。只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就不算什么了。

晚上绮罗看书,林勋处理了下公务上的事情,并没有怎么说话,只不过她看书看累了,偶尔看向他,心里就暖暖的。他伸手拿茶杯的时候,下意识看一眼她的方向,便觉得心满意足。两个人熄灯上床之后,林勋又不老实,但绮罗叫疼,他便连哄带骗地让她坐在身上自己动。绮罗又羞又恼,一次之后便再也受不了,脸上黏糊糊的,也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林勋总算放过她,给她擦了身子,又上了药,还大言不惭地说换她饿几年试试。她都不知道他哪里学来的这些,可心中到底是有愧的,也没有真生气。

等林勋睡着了,呼吸沉重,绮罗抬眼,在夜色中专注地看他。她不能生育的事,他肯定从那两个大夫那里知道了吧?这几年,她没看过大夫,有病也是自己硬扛着好的。她害怕从大夫的口里再听到那些残酷的字眼。

她听说他在京中醒来之后,就彻查了那件事情。虽然被主谋逃脱了,那个女道士却被处以极刑。后来嘉康郡主知道了林勋的身世,去了庙里面清修,不再过问尘世了。想来也是,好端端养大的儿子,变成了不是亲生的,而亲生的儿子早就死了,想必这个打击不小。

她想:如果他不介意,他们以后可以领养几个孤儿,当做亲生的孩子一样养大,也算弥补了个遗憾了。尽管她心里仍是觉得不踏实,总觉得事情不会像他们所设想的一样顺利,但眼下先安心享受这久违的二人时光。

第二天绮罗又睡到很晚,日上三竿。琉璃来给她梳洗的时候说院外的侍卫撤走了不少,只留下一些守卫日常的安全,宫女也都撤到院子里去了。

绮罗往头上插了根凤衔珠的金簪子,又拿粉遮盖脸上的伤痕。琉璃笑道:“夫人以前可从来不管它,真是女为悦己者容啊。”

绮罗点了点她的额头:“我早晚找个人治治你。”

“别别别,我这性子,还是跟三娘一样独善其身比较好。”

琉璃虽然名为下人,但实则自由之身。所以绮罗没让她学规矩,也没叫她自称奴婢,只让她跟着宁溪和月三娘学东西。

“呆在屋子里几天,我骨头都松散了,我们去外面走走吧。”绮罗伸了伸懒腰说道。

琉璃扶着绮罗到了花园里头的石桌上坐下,又径自离去张罗些茶点。今日天气好,碧空如洗。绮罗支着下巴正赏花,忽然有个宫女跑过来,跪在地上,为难地说:“夫人,孟侧妃…召见您。”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放飞自我一天,回来的时候晚了,骚瑞。

第128章 回京

端着茶水回来的琉璃听到宫女这么说,气愤地上前质问道:“这个侧妃好大的口气,居然敢说召见我家夫人?”

宫女也觉得这话很难启齿,但是侧妃身边的婢女就是这么说的,还要她一字不漏地转达,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了。不过按道理来说,孟侧妃的位分好歹是个侧妃,虽然看起来侯爷更喜欢这位没有姓名来历的夫人,但说召见也并没有错呀。

绮罗没想到这孟侧妃来得这么快,她还想找机会见一见她呢,便笑着站起来道:“既然孟侧妃召见了,我们就过去一趟吧。”

琉璃在绮罗耳边道:“夫人为何要理那个女人?她无非是想耍耍威风罢了。”

绮罗点了点她的鼻子:“急什么?谁给谁颜色看还不一定呢。”

孟亦欢住在行宫里比较偏僻的地方,宫殿连名称都没有,里面的陈设半旧不新的,她本来就窝火。奈何前几天跟赵哲出去玩,醉酒未归,回来之后一直很怕林勋问罪,哪知道林勋一连几天都对她不闻不问的,好像她就是失踪了他也不在乎。

孟亦欢遣身边的宫女去询问,才知道林勋这几天都呆在合欢殿,跟一个女人呆在一起。

据合欢殿一名被收买的宫女说,林勋跟那女人关在房里一直在做那种事。她们每回进去收拾的时候,屋子里都是一片狼藉,而且被褥一天都要换好几次。晚上值夜的宫女逼不得已都得站远点,因为那里头传出来的声音实在太羞人了。

孟亦欢听完就摔了手中的金簪,好不容易等林勋把合欢殿的守卫撤了,她以为林勋终于对这个女人没兴趣了,就迫不及待地命人去叫绮罗过来。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货色,能把从不正眼看女人的林勋给迷成这样。

婢女很快跑进来禀报,话都说不利索了:“侧妃,人来…来了。”

“来就来了,你结巴什么?”孟亦欢瞪了那婢女一眼,正襟危坐。

这时,绮罗恰好进来了。孟亦欢本来摆足了姿态,抬眼看来人,却愣了一下。绮罗梳着双蟠髻,头上只插着一朵绢花,除此之外别无它物,却更突出了五官的精致明艳。鹅黄窄袖上衫,白底撒花下裙,肩上披着碧色的水纹披帛,行走间灵动飘逸,孟亦欢一个女人都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秦-王府那位眼高于顶,颇受宠爱的侧妃,恐怕长得都没有眼前这位漂亮吧?

孟亦欢身边的婢女推了推她,她才回过神来,端起架子:“你就是那个王爷带回来的女人?见到本侧妃为何不跪?”

绮罗扶着琉璃抱歉地说:“非是我不敬侧妃,只不过我连王爷都不跪,跪侧妃的话,侧妃不就越过王爷去了?”

“你!”孟亦欢握紧拳头。她叫绮罗过来,本来是想用美貌压她一头,哪知道人家天姿国色,根本不比自己差。她还想用侧妃的威势震慑绮罗,哪知道人家直接把王爷都搬出来了!

绮罗自顾寻了个地方坐下来,孟亦欢身边的婢女马上呵斥了一声,琉璃道:“我们夫人病刚好,王爷特意吩咐不能累着她。怎么,你要违抗王爷的意思?侧妃有话还是快些说吧。”

那婢女一时语塞,孟亦欢开口道:“你,你别得意太早!王爷不过一时贪图新鲜,玩过了也就忘了!很快你就会被送走了!”

“王爷是不是贪图新鲜我不知道,昨夜他还说要带我回京城呢。我不想去,他就一直闹我。要不侧妃帮我去说说?”绮罗抬手看着自己的指甲,苦恼地说道。本来她就不喜欢这个孟侧妃,既然蒙对方主动召见,她自然不介意面对面过招。

“岂有此理!我去找王爷!”孟亦欢简直要气炸了,也顾不上理会绮罗,直接风风火火地冲出去了。

另一头侍卫向林勋禀报,孟亦欢召见绮罗,林勋急忙起身要出去,又想起绮罗这些年的手段,忽然就不那么担心了。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孟亦欢就哭哭啼啼地跑来求见了。

林勋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把孟亦欢叫了进来。孟亦欢一进来就跪在地上哭:“王爷,您随便从哪里找个野女人来玩一玩就算了,您还要把她带回京城!您没看见,她刚才说话的样子,好像她是王妃似的。”孟亦欢到底还是个少女,三两句话就被绮罗激得方寸大乱。

“她说要跟我回京城?”林勋的重点全在这句话上。

孟亦欢委屈地点了点头。

林勋正苦恼,不知道绮罗愿不愿意跟她回去,听了孟亦欢的话,就像吃了颗定心丸一般。他道:“只要她肯跟我回去,别说区区王妃之位,她要什么我都给她!”

孟亦欢听完惊愕,泪水还挂在脸上。王爷是认真的?他不是对已故的原配夫人用情至深的吗?怎么到了扬州,一下子就被这个女人迷成这样了?她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把本该属于她的一切都夺走么?

绮罗回到合欢殿,宫女说月三娘在里头等着了,她连忙进去见她。月三娘在殿内来回踱步,看到绮罗进来,绷紧的神经总算松弛下来:“我和宁溪都担心死你了。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绮罗笑道:“他能把我怎么样?我当时发烧昏迷,醒来就在这行宫里头了。”

月三娘说:“宁溪回来跟我说,可能是…燕王把你带走了之后,我们还特意去找了陆大人帮忙。你猜陆大人怎么说?他要我们放宽心,说你被燕王带走是求仁得仁。眼下看来,我们真是白担心了,他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绮罗想起陆云昭三年期从远兴府立功回来,本来应该在户部任职,做个几年升为侍郎完全没有问题。哪里知道他跑到江南来当转运使,利用职务之便为她行事大开方便之门。有些话,他从来未曾说出口,她却知道。只不过到了今时今日,大家都不会再自欺欺人而已。

“你这张嘴,哪天能帮我表哥说回来一个媳妇,我才佩服你!”绮罗瞥了月三娘一眼道,“说回正事。那些放在米行的粮食,你都交给林勋吧。我和表哥都不放心孙志书,现在有林勋在,他也不敢打这些粮食的主意。”

“我知道了。就你还敢一口一个林勋的叫他呢!人家现在是燕王!”月三娘戳了下绮罗的肩膀,见她疼的缩了缩,连忙又问,“怎么了?”说着,不容拒绝地拉起她的袖子来看。看了之后,脸一阵白一阵红。

她最是清楚这些痕迹,神色复杂地问绮罗:“他对你…你们…唉,你要跟他回京,恢复从前的身份么?这样的话,那个孟侧妃也就不算什么了。”

“死而复生这件事太惹眼,我暂时还没想到身份那些。孟侧妃不过就是个孩子,我没放在眼里。至于回不回京,哪里就是我能做主的了?他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绮罗叹了一声。

“你回去也好,省得叫那些莺莺燕燕卯着劲往他身边钻。依我看啊,你以后就是凤仪天下,也是使得的。”月三娘冲绮罗眨了眨眼睛。

月三娘会这么说绮罗并不意外,毕竟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林勋都是下一任皇帝的最佳人选,绮罗自己昨天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这些都得等回京城之后慢慢筹划。她又跟月三娘闲谈了两句,月三娘就告辞走了。

晚上,林勋带着叶季辰一起回合欢殿。绮罗正在等他,看到叶季辰出现,难以抑制喜悦地喊道:“舅舅!”

叶季辰仔细辨认出眼前的人,也激动起来:“绮罗?你真的是绮罗!”

绮罗用力点点头,上前抓着叶季辰的手臂:“舅舅,这些年过得好吗?”

“好,都好!只是我们大家都很想你,以为你…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叶季辰有些哽咽地说。

这些年绮罗一直都在暗中关注着叶季辰的消息。知道他跟着林勋做了燕王府的长史,陈家珍又怀孕了,霆儿很健康。林勋请叶季辰坐下:“今日这里没有外人,不用拘礼。”又吩咐上菜。

宫女们陆续把饭菜端上来,绮罗给三个人都倒了杯酒:“为了久别重逢,咱们干一杯!”

三个人碰杯之后,皆是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绮罗跟叶季辰说了这些年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