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你和慕容祎并肩走过洛阳街头,要不是本世子下令封锁了消息。就你现在会惹来大麻烦,你欠了本世子一个人情。”

早前,她怀疑是李万财暗里做的,亦曾想过许是慕容祎做的。现在才知道,京城那边没有听到关于她和慕容祎的闲言碎语,而那边的消息竟是“慕容祎与云五公子乃是知己之交“,是有人封锁了于她不利的传言。

是他,竟然是慕容祯在背后动了手脚,或者说是他在保护着她。

云罗瞧着棋盘,她的棋艺不算差,可与慕容祯相比,似乎要想赢他得花些功夫了,她咬了咬唇。要留在他身边相伴三十日,她怎么觉得以下棋论输赢,她肯定是输的那个。“这个比试法子不对!我得换一种!”

“此局,你若胜了,我便答应换一种。你若输了。就得由赢家说话。”

可瞧这模样,她是输定了!

她太轻敌了,以为自己是夏候庶的学生,便一定能赢他,怎么早前没人说过慕容祯棋艺超凡,只怕在慕容祎之上。

反正要陪在他身边十日,就算不下了。也得是十日了,对奕开始,反悔无效,而且任赌服输。

云罗咬唇,做出一个很艰难的决定:“你放了小蝶和杏子!”

慕容祯想要确认她的决定,道:“同意付出陪在我身边三十日代价?你且放心。本世子虽然风流,却不算下流,你将受到等同谋士一样的优待。”

还不下流,用那种下三滥的法子逼她承认自己是云五、云罗,还说得他跟正人君子一样。她要不认,他就要摸“鸡\鸡”,他若不下流,这世上就没下流之人。

“你要敢乱来,我就让你变太监。”

他勾唇一笑,不以为然道:“我已经说过了,你的身材太普通,在我们府里,乐舞坊的艺伎个个都比你诱人。”

慕容祯提高嗓门,对站在花厅外的夏候逸道:“把袁小蝶、梁杏子请至偏厅,着人安排客房,从即日起,云公子是豫王府的贵客。”

二人继续下棋,还没走两子,便听梁杏子喊了声“公子”,飞快地奔进了偏厅,二女一见云罗的女装打扮,先是一阵怔忡。

梁杏子、袁小蝶衣衫整齐,并无不妥之处。

云罗顿时跳了起来,高声道:“慕容祯,你骗我?”

“骗?”他一脸无辜状,“我什么时候说过,地牢里受刑的人是她们,她们和你一样,都是我们王府的客人…”

他是没说过这样的话,是她误会,袁小蝶和梁杏子被带到了曙堂的地牢里受刑,可她明明听到了鞭笞声,女人的痛苦惊呼声。

袁小蝶抱拳道:“公子,地牢受刑的是潜入豫郡的女细作。”

梁杏子道:“我们刚喝了几口茶就昏过去了,夏候侍卫喷了凉茶水,我们才醒来,立马就来见公子。”

“慕容祯,你…你太可恶了!居然算计我!让我以为被上刑受打的是她们俩…你…”她抓起杯子,佯装可喝茶,却猛地飞扑了过去,动作之快,令慕容祯防不胜防,只淋得他满头、满脸都是茶叶和茶水,仿佛顿时泪流满面。

慕容祯不怒反笑,直笑得大叫:“你输了一局,再用三局换她们平安,你这一扑茶的代价是三个月,哈哈…加起来是四个月零十天。”

袁小蝶愕然,看着一个笑得畅快,一个花容失色,又羞又怒,形成了鲜明的比对。

梁杏子则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一番纠葛,终于问:“公子,什么四个月零十天。”

“恶魔!小人!处心积虑的设局,就为引我上当。”

小邓子在偏厅外禀道:“世子,云公子的客房已备好了,是住曙堂西厢房还是住绿萝苑。”

袁小蝶与梁杏子的脸色俱变,“绿萝苑”这不是京城绿萝别苑么?这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慕容祯用往脸上摸了两把,一手甩开茶叶,平静如常,仿佛并没有扑茶,也没人给他难堪,他不是该怒么,却怒不起来,反而大笑,似有人与他开了一个玩笑。“绿萝苑在府东最僻静处,与东边小门最近。若住曙堂,我与你倒可以朝夕相处…”

谁他妈的和他朝夕相对!

云罗大声道:“我住绿萝苑!小蝶,去屋里把我的包袱取来。恶魔!混蛋!”

袁小蝶抱了云罗的男装出来,心里犯疑:云罗是在慕容祯住的内室换的衣服?这到底怎么回事,她和梁杏子吃了迷药茶睡着了,一觉醒来好像发生了一些事。

云罗气哼哼地领着袁小蝶、梁杏子出了曙堂,夏候庶进了偏厅,看着棋盘上,虽还能下几子,但云罗的败局已定,笑道:“世子可很少这样设局下棋?”

“不让云丫头输得心服口服,她岂会甘愿住在豫王府。哼!就算不设棋局,本世子同样有把握胜她。来!你坐下赔我下棋。”

小邓子取了大帕子,给慕容祯拭干头发。

*

有侍卫在外面禀道:“世子,吕淑媛带着小公子、县主求见。”

慕容祯抬手,夏候庶抱拳退去。

不多会儿,吕淑媛携着两男一女的孩子进了偏厅,裣衽行礼道:“妾身拜见世子。”

几个孩子,大的约有七八岁,稍小的有六岁,女娃儿最小约有五岁,最大的孩子眉眼中像极了慕容祯小时候:一样的骄傲,着一袭得体的锦袍,似笑非笑,生得粉雕玉琢。

慕容祯伸出手来,笑唤声“浩儿”。

慕容浩是他的长子,早前的一位侧室所生,走近他的身边,甜甜地喊了声“爹爹”。

他却没瞧吕淑媛与另两个孩子,轻声问道:“今儿可瞧过你祖父、祖母?”

“去过了。今儿沐休,祖父有两个朋友到访。祖母正与二叔母、三叔母说话。”

慕容祯又冲稍大的男孩招手,那男孩抱拳打揖道:“孩儿给父王问安!”

“涟儿有些日子没见,又长高了?最近可学了什么诗词?”

吕淑媛忙道:“学了二十首唐诗,又有词十首,涟儿,还不背给你父王听。”

慕容祯道:“且背一首来听听。”

慕容涟摇头晃脑地背了起来,依旧是上回他听过的那首,面上还是笑着,却只看着一边的长子慕容浩。

小女儿一听,叫嚷道:“父王,二哥背的这首,我也会。”

“哦”慕容祯故作意外,“我的漪儿也会了?那你背背。”

慕容漪很是认真地道:“鹅!鹅!鹅,曲项向天哥,白毛浮绿水,红掌泼清波。”

慕容祯一招手,慕容漪飞快地奔了过去。

吕淑媛的脸色一阵惨白,带着责备地看着一边的慕容涟,因是庶子,又是次子,所有的宠爱被慕容浩抢占了不少,就连豫王爷、豫王妃也甚是偏疼着慕容浩。而禧郡主、慕容祉几个姑叔长辈,因着慕容祯与王爷的偏宠,对慕容浩也极好。

慕容祯抱着慕容漪,“今晨可有乖乖吃饭?”

慕容漪歪着小脑袋,“父王,今晨我自己吃的呢,乳母夸我越发能干了。”

慕容祯笑了起来,又问了几句,在慕容漪的小脸上亲了一口,道:“吕淑媛,带涟儿、漪儿下去。”

吕淑媛应声“是”,还想再呆会儿,怯怯的眼睛不敢正视慕容祯,牵了一双儿女退出偏厅。一出曙堂,吕淑媛伸手拧着漪儿,怒骂道:“就你能,竟学起你哥背诗。还有你,涟儿,近来你或跟先生,或跟着我学了那么多首诗,怎的还背那首《鹅》。”

慕容漪愤愤地瞪着吕淑媛,歪头道:“你再掐我,我告诉祖母去。”

“你…”吕淑媛气急,三个孩子都住在豫王妃所居的金桂堂西边小跨院里,是由豫王妃带着,每日里与慕容浩同吃同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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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厅上,慕容祯问慕容浩:“你与吕姨娘是在路上碰见的,还是你自愿过来的?”

慕容浩闪着眸子,他从小就知道慕容祯不喜欢吕淑媛,按理她是豫王妃的娘家宗族侄女,该得豫王妃疼爱的,偏连豫王妃瞧着她也是淡淡的。慕容浩道:“我原要跟姑姑一道过来,吕姨娘却早早让二弟在我院子里候着,说要同我一起过来。”

她定是知道的,若她过来,他不愿相见,这才拉了慕容浩一道。

慕容浩一出生就没了亲娘,是豫王妃将他拉大的,五岁以前身子孱弱,这两年习武练剑,又读了些书,方才一日日强健起来。

慕容浩坐在慕容祯的腿上,问:“爹爹要娶新母亲?”

“这话从哪里来的?”

慕容浩眨着眼睛,“今晨孩儿去给祖母请安,来了几个媒婆,拿着美人画像,正与祖母介绍,个个都是京城名门嫡女。听祖母与叔母们议论,是要给爹爹挑侧妃、侍妾,连她们的画像都送来了。”

这两年,豫王妃就为这事没少张罗,除了吕淑媛,他身边还有两个位分极低的侍妾,皆是奉应的位份,这两人也是十天半月才得他见是一面。

大燕朝对皇家内命妇的等级制订严格。亲王府妻妾:王妃一人(正一品)、侧妃一或二名(正四品)、承仪四名(正六品)、昭训四名(正七品)、奉侍六名(九品),更有一些无品阶的司帐、司床无数。

郡王府妻妾:王妃一人(正二品),侧妃一或二人(正四品)、昭训四名(七品)、奉侍六人(九品)、司帐(司床)若干。

亲王或郡王世子妻妾:世子妃(同世子品阶,亲王世子为正一品郡王世子则为正二品),其世子侧妻称淑媛为一至二名(正五品)、奉应(九品)若干。一旦晋位为亲王或郡王,淑媛晋位为侧妃,奉应等姬妾,则因各人得宠情况晋位。

慕容浩咬着唇,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爹爹可是因为我娘的原因…至今才不愿娶正妻的?”

“你怎么这么问?”

慕容浩不知该不该说出来,可心里一直挣扎着,“爹爹,他们都说。我娘是被吕姨娘害死的,是真的吗?”

他没有答,如果他的身边从来不曾有过吕淑媛,许他已经有八九个孩子了。

“我问过祖母,祖母说那是别人胡说。可我听他们都这么说,因为这样,爹爹不喜欢吕淑媛,再不碰她。”

慕容祯轻柔地抚着慕容浩的头,“好好学本事,你有我、有你祖父、祖母和姑姑护着。没人敢伤害你。绿萝苑住了位贵客,你可以向她请教。”

慕容浩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这么说?“我听小厮说,爹爹请云五公子入府做客?”

“不错。”慕容祯笑着,“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能帮你祖父做些事。你也得学着些,可不许像个孩子一样缠着你祖母撒娇,你长大了。对了,把书架上的棋谱取来,今儿再教你下棋。”

“是。”

父子俩一处呆了一个时辰,一处用了午膳,慕容浩告辞离去。

慕容浩一出曙堂。行得昂首挺胸,所有人都说他和小时候的慕容祯长得很像。

一名半大小厮跟了过来,低声道:“公子怎的说是吕淑媛邀你一道过来的?她是要带涟公子兄妹去玩。你就不怕回头被世子知道了实情,心里生厌…”

慕容浩眼里掠过一丝仇恨,“这么多年,她一直想弄死我。我虽防她。可她依不甘心。要不是瞧在涟儿、漪儿的份上,我早就让她命丧黄泉。我不能再让她得宠,王爷、王妃和我爹爹都不会再信吕淑媛。罢了,涟儿到底是我血脉兄弟,他也怪不容易的。”

慕容浩想到了自己的亲娘。她若不死,以慕容祯对她的感情,加上她又育有长子,定然早是世子妃了,而他是府里最尊贵的嫡长孙。

只是,他亲娘到底是不是吕淑媛害死的。

如果是,为什么在世子内宅进行一番大清理后,吕淑媛没被治罪,反而还升成了侧室淑媛。倘若不是,府里的闲言碎语又是从何而来?

慕容浩仿佛在可怜叫花子,迈着好看的方步,虽是个七八岁的孩子,行走之间越发像极了慕容祯幼时,待相熟的人瞧了,越瞧越以为时光错落,又回到了十几年前。

吕淑媛刚出曙堂,没走多远,便见豫王妃身边的嬷嬷到了,欠身道:“吕淑媛万福!老奴奉了豫王妃之令,来接二小公子与县主回房用午膳。”

吕淑媛笑着道:“有劳嬷嬷。”

自从吕淑媛犯错,她便失去了亲手哺养一双儿女的权力,二小公子慕容涟、小县主慕容漪一并送到了王妃膝下哺养,王妃倒乐得亲自教养这三个儿子,但大半的心力还是搁放在长孙慕容浩的身上。

*

鸾和堂。

豫王妃正与府里的几位姬妾们说话,有育下二公子的谢妃、又有育下三公子的何妃,另有育下郡主、五公子、六公子的承仪、昭训们,竟有五六人,个个都对豫王妃颇是敬重,低垂着头,唯有何妃平视着众人,只因她与豫王妃原是表姐妹,但与其他人不同,加上又育有二郡主、三公子,更显得她与旁人的身份尊贵些。

慕容浩抱拳行礼道:“孙儿拜见祖母!祖母吉祥!”

何妃吃吃笑着,细细审视着慕容浩。

豫王妃欢喜地伸手过来,“你爹爹可好?”将他拉坐在自己身侧的绣杌上,用手轻轻地理着他的发,“你四叔、五叔、六叔都到了说亲的年纪。”

何妃笑道:“浩儿,你可想让世子娶位新世子妃或淑媛?”

慕容浩低着头,故作不懂地道:“此等后宅之事,何祖母怎来问我?”

一句话,直惹得众人大笑了起来。

谢妃拿着帕子轻捂着小嘴,打趣儿道:“那么多美人儿里,你就没替你爹爹相中一两个?”

豫王妃笑道:“就是个孩子,哪里知道这些。”

何妃吃着栗糕,“想当年,世子也像他这么大,便放出话来‘我的正妃得是个与我比肩之人,不仅容貌出俗,还得才华过人…’”她一说完,便放声笑了起来,若不是因着她是豫王妃的表妹,没有这等恣意,她挥了挥手,“只怕我们浩儿再过几年,也得寻个万里挑一的美人儿为妻。”

慕容浩虽小,此刻却因着何妃的话羞得满脸通红。

谢妃忙道:“何姐姐快别取笑,瞧这孩子都不好意思了。”

慕容浩见有人解围,抱拳道:“回祖母,先生布置的功课尚未完成,孙儿先回去了。”

豫王妃应了。

丫头来禀道:“王妃,四公子、五公子、六公子到了。”

原本说笑的众人立时静了下来。

慕容祉领着五、六二公子行礼问安,豫王妃赐了座,三个人渐次坐在两侧,一脸规矩。

豫王妃抬了一下手,无关人等陆续退去。鸾和堂花厅上只余下五、六公子的生母,又有何妃在侧。

豫王妃指着案上的一堆画像:“祉儿,今儿请你们三兄弟过来,是要告诉你们一声。你们如今也大了,到了娶妻成亲的年纪,这是我和你们何母妃一并挑出来的人选,你们且瞧瞧,可有合意的,今儿说的是正室人选。”

服侍的丫头抱了画像,慕容祯随手拿了一幅,只淡看一眼,摇头放下。

五公子引颈而望,忍不住道:“四哥,那可是建兴伯的嫡孙女啊…”

待慕容祉挑罢,下一个就轮到他挑。

六公子不屑一顿地道:“京城那边又不是没得到消息,听说这建兴伯府最是个…”顿了一下,没再说下去,“配你、我倒还可以,我们四哥是何身份,自得门第好又人品好、相貌好的,建兴伯府的名声…”摇了摇头,“着实配不得四哥。”

坐在一侧的青衣锦袍妇人轻咳一声,这孩子如今说话行事越发猖狂,这可是在豫王妃的花厅,堂堂建兴伯的嫡孙女都看不上眼,还要什么样的人。

慕容祉抓了那画像:“六弟若是看得入眼,娶入府来做个贵妾。”

慕容禄吓了一跳,给他做正妻不错,竟说给他为妾,他是庶子,亲娘还是艺伎身份。

慕容祉道:“谁不知道这建兴伯原是支持广平王那派的人物,早前建兴伯要将自家孙女许给广平王,没被瞧中,如今倒打上我们府的主意。”

豫王妃挑眉道:“没个高低的臭小子,建兴伯一意要将相貌最好的孙女嫁你,你倒看不中意了。”

“母妃,儿子虽然年少不懂事,可也分得清孰清孰重。”他搁下第二幅画影,打躬道,“请容我们兄弟三人细细瞧过,待我们瞧合适了,再回母妃与各位姨娘。”

豫王妃摆了摆手。

五公子的亲娘拉了他,低声道:“你是小的,得先让着四公子挑。他挑完了,你再挑。”

这次的人选,可与以前的都不同,全都是公候伯爵的女儿、孙女,清一色都是嫡出,相貌、才德都是好的。

六公子的亲娘也细细地叮嘱了几句,多是要他谦让。

兄弟三人带走了画像,回到屋子里嘀嘀咕咕商议起来。

144 作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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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广平王府。

慕容祎刚回府中,正在安睡,便见郁枫神色匆忙地禀道:“郡王爷,刘妃领着道士来了。”

刘妃进了偏厅,与慕容祎说了几句。

“中邪?”慕容祎莞尔一笑,“娘真会开玩笑吧?你瞧我不是好好儿的么?怎就说我中邪了?”

刘妃一脸肃色,如果不是中邪,早前好好的人,怎的说解除婚约,便要解除婚约了。“祎儿,让黄道长给你作法驱魔,否则,你让为娘如何安心?”

回到京城,他才知道,原是三月二十七日说好的退亲,竟因他得了“疯魔症”而被延后了,并没有解除婚约,这样可不成,若是云罗,只怕心里会不高兴。

接受?还是拒绝?

现下刘妃已经认定有人在凌雨裳的院子里下了巫蛊,意在拆散他与凌雨裳的“良缘”,而他便是因这巫蛊之术中了“疯魔”,若是拒绝,刘妃心下会越发难安。

倘若接受,他自来不信此事,这样胡闹岂不是让人笑话。再则,昌隆帝原信这些,可郑贵妃最是不信的。

怎么做,都会有难处。

“娘,是我要与凌雨裳退亲的,与旁的无干。”

刘妃提着裙子,满是愁容的道:“你与凌雨裳自幼青梅竹马,情感深厚,怎会好好儿的就要退亲,可不是中了邪术么,让道长给你作作法,你放心,你乃皇族血脉,他不会为难你,你就坐在这里。任道长驱魔作法就是。”

她亦与人打听了,说是中在了巫蛊的人,更多时候都和常人无异,因有人施的是“姻缘劫”。只在他与凌雨裳的姻缘上会生出异端。

慕容祎还想坚持,却经不得刘妃的再三央求,又有两个嬷嬷轮番上阵说项。

“郡王爷,你自己中了邪不知道,我们可都看见了呢,要是不解邪法,恐姻缘还得受阻。”

“郡王爷去了洛阳游玩,这些日子刘妃可是日日提心吊胆,生怕你出了差错,睡不好。吃不好…”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他与刘妃是母子,即便他自幼入京做了质子,可刘妃这许多年来。一颗心依旧牵记着他。

慕容祎很想拒绝,却不愿看到亲娘日夜为他忧心的模样。

“祎儿,就让黄道长给你做做法,把这院子里不干净的东西都给清了,可好?”

刘妃拧着眉头,仿佛不这么做,就要大难临头。

慕容祎不信鬼神。他也读佛经,只是觉得这佛经这里藏有大道理。点头道:“既如此,娘请便!”

他端坐在花厅,但见一个着道袍的道士进来,一手拿着桃木剑,一手摇着铜铃。口里念念有词,从他住的内室,再到他坐的花厅,走了两个来回,然后又围着他的身子念念有词的说了一大遍。直吵得慕容祎头昏脑胀。但因答应了刘妃又不好发作。

两个小道士搬来了一个火盆,黄道长“哈呵”一声大吼,袖中飞出一张黄裱纸在地上,黄道长如同疯了一般的手舞足蹈,“妖孽!还不速速现身!”然后念了两声“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就听到一声怪响“吱——”像一声哨子。黄道长并没有吹哨,倒是卷起了黄裱纸突地腾空而安,吱哨哨往外面奔去,黄道长纵身一跃,道袍漫卷,他饮下一口“圣水”,喷出口来,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桃木剑竟直直将那黄纸刺定在地上,原是干净的一张纸上,竟出现如血般通红的图像,在桃花状之下,是一个甚是狰狞可怖的魔女,张牙舞爪,偏又有一张清秀的面容,似在对着众人恶狠狠地笑着。

一股风直吹得那纸飞舞,黄道长握住桃木剑,恶狠狠往地上狠刺,嘴里大喝:“妖孽!还不伏法!咦——”似在与人拼杀,又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不吼到“咦”时,当真与戏台上张飞大战的模样一分无二。

直瞧得刘妃与嬷嬷、丫头们目瞪口呆,刘妃死死地拽着嬷嬷的手,惊魂未定。

当看到早前还干净无一物的纸上,竟有一个血色魔女图时,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现下她们已经认定,慕容祎是中了“姻缘劫”,被“桃花魔女”给附体,所以才去神宁府退了亲。

瞧到此处,慕容祎神色微异,这道士是怎么做到的,顷刻之间竟在一张纸上绘上了“魔女”。

黄道长大喝一声:“来人,请关妖坛!”

两名小道士抬出一只模样寻常的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