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公子整着衣衫,笑道:“哦!春儿,你家少奶奶要是没怀上儿子,回头还可找我。哈哈…”

栀香欠身道:“谢公子好走!”

未落音,桂香转身往东屋奔了去。

凌雨裳一身疲惫,躺在锦衾里,似被抽干了所有的活力,就连脸上的面具也都碎去了一角,从脖颈处点点桑葚般的印红落入眼帘,凌雨裳的双臂全是一枚枚被指头捏过的红印。

桂香轻呼一声“郡主”,满是心疼的道:“奴婢给你备些吃食来。”

凌雨裳摆了摆手,“不了。”真疼,那家伙就是个禽兽,居然在她身上疯狂如野兽一般,太可怕了,一瞧就是个中高手,她似乎是瞧错了人,怎的就选中了谢畴呢?“你着人给奶娘送个信去,就说我…我今晚要在庄子里歇下,明日一早就回寺里。”

桂香应声。

栀香静默地拾起地上零落的衣衫,当她拾起粉蓝色的肚兜时,微微一怔,这肚兜似乎是新的。

桂香扭过头来,见栀香拿着条粉蓝色的肚兜,想说什么,终是止住。

栀香与桂香服侍着凌雨裳着好亵衣、中衣等,绸单上洇染着可数的三四朵红梅,还有一些污浊的渍印。

栀香取了干净的绸单换上。

凌雨裳扭过头去,冷声道:“红衣、绸单尽数烧了。”

“是。”

栀香处理得干净俐落,直接净这些东西塞到了灶火里。

桂香给凌雨裳下了三个荷包蛋,劝着她吃下。

凌雨裳只觉自己的浑身都要散架了,原来有夫妻实是件可怕又痛苦的事,闭上眼睛都觉得一阵恐惧、后怕。如若这人是她的祎表哥,一定不会这样待她,他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吧?她想着,晶莹的泪水涌了出来。

泪,落得静默无声,却痛彻心扉。

次日,凌雨裳睡到日上三竿。沐浴之后,方才整衣出门。

一骑轿子离了王家庄,正往宝相寺去,从林间突地传来一个男子的笑声。

凌雨裳心头一紧,忆起建兴伯府的韩大小姐就是在烧香回府的途中得遇贼人失了名节,挑开轿帘,却见来人是一袭棕色袍子的豫王府六公子。悬着的心,复又放回肚了,啐骂道:“你作死,是想吓死人么?”

六公子抱拳道:“凌雨裳表姐,我看中你身边的栀香丫头,你把她给我吧。”

栀香垂首暗喜,她那么卖力,盼的不就是今日么。

凌雨裳侧眸,栀香知道她太多的事,她怎能容得这丫头活着,“你要旁人可以,但栀香不行。你若喜欢漂亮丫头,待我回府之后,挑两个送你。”

栀香心头暗恨:利用她做了那么多,这会子六公子要讨人,她竟不给了,留在她身边,某日凌雨裳发怒,只怕某日就将她给折腾死了。菊香还是神宁府的家婢,父母弟弟都在,竟被她逼得活活跳楼,命是保住了,却成了个活死人,整人瘫在床上,吃穿、拉都要她娘老子服侍。

六公子笑了两声,“凌雨裳表姐,今儿栀香我要定了。你给得给,不给还得给。昨儿我听谢公子说,王家庄村头有个美貌少妇寻人野合生儿子,还真是巧了,今儿一早,我怎瞧见表姐是从他说的屋子里出来的…你说,这事要是让广平王、让神宁皇姑母知晓…”

凌雨裳挑起轿帘,这是要胁她!

六公子可不怕她,他来时,身边就带了几个侍卫,勾唇一笑:“我是个识趣的,只要表姐把栀香给我,我自不会乱说话。”

凌雨裳咬着牙,“你若敢乱说,我定…要你们不得好死!”

能不给人么?以这六公子的性子,还不得四处张扬,要是让慕容祎知道了她的事,只怕再不会理她了。

凌雨裳恨得将双唇出了血渍。

栀香依旧低头,不说一句话。

凌雨裳厉声道:“栀香,还不跟了六公子去!滚!”

183 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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栀香福身行礼“谢郡主大恩”,面露怯色地道:“可是…奴婢的卖身契。”

六公子笑道:“这有何难,早前我便与皇姑母求过一回,回头就向皇姑母讨回你的卖身契。”他张望着山野,“表姐只身一人,行在山林间,我着实不放心,切莫与韩大小姐一样遇上了匪贼。好人做到底,我今儿带的人不少,正好顺路为表姐护行,不知表姐现在要去哪儿?”

她的行踪,六公子了若指掌。

凌雨裳被他拿住了短,这一辈子都休想做出半分不利豫王府的事,更别想与广平王联姻。只要她不做这些,六公子便睁只眼、闭只眼。“我去宝相寺静修!”

“好咧!”

六公子一挥手,抱起栀香上了马背,栀香“咯咯”娇笑了起来:“六公子,还有外人呢。”

凌雨裳一张脸气得趣青,瞧他们的样子,只怕一早就搅合到一处了。六公子到底知晓多少,栀香这臭丫头,不会把什么都告诉给六公子了。

可,这六公子不同早前她算计的闺中小姐,他是男子,且是个带着痞性的纨绔子弟,胆子够大,手段够狠,更重要的是,他的背后是豫王府。

六公子看凌雨裳回了宝相寺,奶娘早早在门口候着,扶了她往香客房移去。

六公子风风火火地领了栀香回神宁府,从神宁那儿讨了栀香的卖身契,刚出来,便见路口站着一个丫头,正泪眼汪汪地望着六公子。

六公子认得她,栀香挽着六公子的胳膊,带着几分得意。她只是知道这丫头也是六公子的人。“你想做什么?”

蓝亭提着裙子,跪在地下,道:“六公子,奴婢这个月的癸信没来。去杏林医馆瞧过了…郎中说…说奴婢…”她已经抽泣出声,“求六公子给奴婢指条活路吧。”

栀香冷哼一声,低声道:“公子,她是小候爷身边的人,谁晓是你的种还是小候爷的种?”

蓝亭一听,忍着屈辱,“你也是女子,怎能说这种话?我们都是公子的人,栀香,你还没做姨娘呢?好歹也给我一条活路。”她是奴婢不假。但骨子里还有两分傲气。“栀香,我知道你在嫉妒我?”

栀香惊诧,指着自己,又看着蓝亭。

蓝亭道:“我虽是丫头,谁不知道小候爷身边的大丫头、二等丫头。个个都是读书识字,懂晓琴棋的,我们也的是犯官之女,因为父兄的缘故被贬作了官婢,而我原是王丞相的庶孙女,要不是我祖父贪墨,被人算计。我…”

她要告诉六公子,她是不同的,不是生来就是服侍人的丫头。

她那日不愿意,也是因为她的骨子里还有两分傲气,还想着她好歹也曾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六公子此刻好奇地审视着,“你…你是犯官王魁臣的孙女?”

“是。奴婢祖父是王丞相。家父乃是昔日王丞相府的次子,名讳上显下才。”

王显才,乃是王丞相的庶子。

六公子问:“你娘是妻是妾?”

蓝亭看着栀香那意外的目光,继续道:“我是我娘的第三个女儿,王家令字辈小姐里第五位小姐。早前名讳唤作令兰,娇兰秋月之兰。”

她说的是我娘,而不是说姨娘,也就是说,面前这个丫头,早前人家也是身份娇贵的小姐。

六公子早前不觉,此刻歪头看着,只觉这姑娘的姿色不俗,难怪没有栀香、千绿身上那股子谄媚之姿,反而有些落落大方,还有两分傲气。神宁居然让王丞相的孙女做了凌学武屋子里的二等丫头,看来对凌学武当真心疼,只怕那些服侍的大丫头都有大有来头的。

栀香低声嘟咙道:“还王丞相、王丞相的?他早做了朝廷钦犯、罪臣,哪里还有什么王丞相府的小姐。”

六公子道:“你且起来!随我去玉凤殿,我再求了皇姑母,让她把你给我。”

六公子讨要栀香,这原是凌雨裳同意的,这会子又要凌学武屋里的二等丫头。

神宁用探究的目光看了一眼。

六公子笑道:“请皇姑母成全侄儿。”

神宁道:“你这般一个个往你屋里带,回头,小心你大哥、父王知道了训你。”

六公子道:“侄儿真心喜欢她,求皇姑母成全。”

神宁也不拦着,令人取了王令兰的卖身契,让她随了六公子去。

六公子并没有带王令兰回王府,而是将她安顿在明月庵附近的清心别苑里住下,又挑了个丫头服侍,王令兰有身孕了,但这事儿还不能张扬出去,得等李小姐过门再说。

六公子领了栀香回屋,千绿面上有些不悦。

栀香甜甜地唤着“妹妹”,看是亲热,唤得千绿逾加不快。

千绿厉声道:“万事总得有先来后到。”她比栀香先跟公子,倒唤上她妹妹了?千绿也不与她纠缠,先进了偏厅服侍。

栀香扯着嘴角笑了两声,“照着妹妹这意思,要是李小姐过门,我们还不得唤她…”

千绿翻了个白眼,再不理栀香,只一心服侍着六公子吃喝,一会儿给他递果点,一会儿为他奉茶水,“公子,你说句话,你说我和栀香谁大谁小,栀香唤奴婢妹妹呢。”

六公子抬头看了一眼,道:“栀香,你敬千绿为姐姐。”

千绿得意的勾唇笑着,扬着头,似要等栀香下拜一番。

栀香咬着唇,明明她的年纪比千绿要大,却要唤千绿为姐姐。

但六公子发了话,栀香便中规中矩地行了礼,唤了声“绿姐姐”,脑子里却想着绿乌龟,这么一想便就乐了,问道:“公子,我唤千绿为姐姐,那…清心别苑的那位和我们比,谁大谁小?”

千绿以为听错了,除了她们俩、郑四小姐,外头还有一个。

六公子道:“什么大呀、小的,等我娶了嫡妻,你们再论大小排辈。”摆了摆手,“千绿,你去厨房说一声,让厨子给我做点吃的,这果点吃不饱,吃了饭,我还得回宫里当差呢,只请了半日假,可不敢误了。”

千绿应是张罗去了。

待她取了吃食归来,一进偏厅,就听到内室里一片男女娇喘低咛的声音,紧拽着帕子,恨不是,骂不是,想到自己是个大度人,笑着打起珠帘:“六公子只得半日假,一会儿就到晌午,回头这事被世子和四公子知晓,少不得又要训斥。六公子可是要办大事的人,奴婢和这院里的上上下下可都指望着你呢…”

六公子一听,心头着急,身子一颤就泄气了,伸手在栀香的屁股上拍了两下,用力一推,骂道:“妖精,大白日的就勾引起我来,险些误了我的大事。我现在就给你立规矩,往后白日再不许勾引我,否则我定不饶你!”话落,抬腿就踹了栀香一脚,不知是生他自己的气,还是生忘了要入宫的事。

用罢了饭,六公子骑马去千牛卫。

栀香被踹了一脚,此刻恶狠狠地瞪着千绿。

千绿冷瞪一眼,像个没事人,拿了针线活坐在窗下忙碌开了。

*

五月十五午后,云罗正坐在凉亭里伏案写小说,袁小蝶进了凉亭。

后园里的花,在一场甘霖之后,开得越发娇妍了,花香袭人,上午又下了一场雨,花叶上还噙着露珠。

袁小蝶道:“公子猜得没错,是昭宁郡主与人圆房,那男子穿着一袭红衣,戴着面具进去,出来的时候,属下跟了一程,你猜是谁?”

云罗心里暗想:栀香是六公子的人,这事儿定然是连六公子都知道。那家伙又是个好色的,凌雨裳贵为郡主承继了凌德恺的六分容貌,又袭了神宁的四分,虽不是倾国倾城之姿,倒也是如花似玉。

她亦猜到,但却不肯定,“是谁?”

袁小蝶笑道:“是六公子。”

“哦”她搁笔抬头,“当真是个胆大的。”觉得这里内只怕还有旁的秘密,“凌雨裳应该知道六公子是个难缠的,怎么会犯这样的错?”

六公子最是贪恋女色,一个人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一旦身上有了致命的缺陷,就会受到束缚。贪女色贪到下流无底线,任是小姐、郡主,还是丫头、婢女,但凡看入了他的眼,他就要。

袁小蝶道:“公子,他顶的是谢畴公子的名,与昭宁郡主做了一日夫妻。”

“一对疯子!”

一个掉到了巫蛊之说里,变成了盲目的信从,非得要解什么诅咒。

一个被美色所迷,什么人都敢碰。

宫里那种地方,又是侍卫,虽在千牛卫,可接触最多的就是宫女、后妃,而这些都只属于一个人:昌隆帝。“豫王世子倒也放心,让他入了千牛卫,就不怕有朝一日惹出大麻烦来。”她重新拾起了笔,“两个疯子撞一处,定要生出风波来,凌雨裳可不是个省事的主。”凌雨裳被人捏住了短,这让喜欢任意妄为的凌雨裳如同套上了一把枷锁,为了挣脱这枷锁,还不得想尽法子制住对方。

一个要束,一个要脱,自然就会斗起来。

袁小蝶在一边绣杌上坐下,静默地看着纸上的文字,“公子又在写新小说?”

云罗默认。

184 真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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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字只能算是中上水平,工整、得体,并无特别之处。

袁小蝶面含忧色,“公子,凌学武迷上了一个青楼名妓,从五月初八至今,寸步不离地陪着那女子,属下以为,再这样下去,势必会触怒神宁夫妇。”

袁小蝶没道理担心凌学武,也不可能因为神宁即将发生的风暴而感到担忧。

凌学武昔日在百乐门茶楼里一见玉灵儿就颇有好感,为了寻出玉灵儿,还曾出言威胁她,说玉灵儿再不显身,就要将她的秘密张扬出去。

可这么些天,凌学武突然就没踪影了,甚至抛下了在神宁府作客的慕容祉兄弟。

“小蝶,那青楼名妓不会是玉灵儿吧?”

袁小蝶微微点头,忙道:“就在今日之前,我自当是旁人,可今天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我瞧见凌学武陪着一个打扮艳丽的少女在胭脂铺里挑胭脂,看二人的模样,亲热得紧,待我走近时细瞧…公子,我瞧得真真的,是玉灵儿,真的是玉灵儿。早前,我只当是旁人,虽玉灵儿换了身装扮,亦抹了胭脂,可真的是她。”

玉灵儿是怎么了?她费尽苦心,让人把玉灵儿送回玉班主母女的身边,就是希望玉灵儿可以平平安安的,离间神宁与一双儿女的感情,她有很多的法子。但她的复仇,不是让自己在意的人堕入痛苦的深渊。

神宁是什么人,她怎么可能容得了儿子迷恋上青楼女子,一定会想尽办法的拆散、打击,甚至不惜一切手段。神宁太爱面子,在十多年前,云罗就知道这点。或者说,是神宁不允许有半分对她不利的传言。她在人前扮演着高贵、雍荣、贤惠、大方的形象,背里却是狠毒、狭隘、卑鄙的手段。就如凌雨裳一般,凌雨裳在人前温柔可人、优雅得体,谁会想到。凌雨裳会在生气时打砸闺阁,甚至会拿着钗子、簪子猛凿身边丫头、婢女,将受罚的婢女逼得跳楼自尽。

“小蝶,我今晚要见玉灵儿。”

“公子,属下去安排。”

玉灵儿,你可知道这样做,也许会弄得你身败名裂,也许会毁掉你的一生。我是要复仇,但不需要你做出这样的牺牲。如花的年纪,你可以享受美好的生活。

云罗写了几行字。再难继续,没有心情写时,她从不勉强自己,合上书页。想到玉灵儿就一阵心痛。

是夜,天上的明月清朗。银白的月光倾洒着大地,使大地仿佛覆上了一层霜华,整座京城别有一番静谧风情。

云罗换上一袭男装,与袁小蝶相继出门。

玉玲珑、玉灵儿,当日在百乐门献艺赈灾的美好少女,今日成为软红楼内卖艺卖笑的女子。

自软红楼的后门而进,一步步上了二楼。站在走廊上,看着楼下舞台上衣着大红舞衣的妙龄少女,热烈、张扬得如同一团跳跃的红焰,美丽过、璀璨过、耀眼过,她款款舞动长袖,身姿曼妙而起。长袖冲天张扬。轻逸若云。面容姣好,灯影昏惑,头上的金钗急速晃动,迤逦一圈圈的金影。足尖点地,纵身一跃。半空中的影姿流畅而绰约,仿若惊鸿照影,又似彩蝶起舞,裙裾飞旋,百回千转间道不出的美丽出俗。

台下,是无数的喝采声。

其间的锦衣少年更是恣意而运力的拍着巴掌。

某一个刹那,锦衣少年注意到走廊里神色凝重的云罗,而云罗的目光久久地定格在楼上的舞妓身上。

玉灵儿蓦地抬眸,看到云罗的那一刹,面容略有些僵硬,福身道:“玉玲珑今日献舞毕,各位公子、客官玩得开心。”

这说辞,就和大多数的青楼艺妓无二。

云罗一个洒脱的转身,往玉灵儿的房间移去。

凌学武似感觉到了什么,提着袍子上来,正要进去,袁小蝶伸剑拦住去路:“凌小候爷,我家公子要与玉姑娘说几句话,请你回避!”

凌学武不知道他们会说什么,但肯定是来带玉灵儿走的。上一次,云五就赶走了玉灵儿,害得他一个多月见不着她的人,这一次他再不许有人把玉灵儿带走。“云五,你要是敢带玉灵儿走,我…我便将你的事张扬出去,我凌学武也不是好欺负的!”

屋子里,云罗坐在案前,定定地看着玉灵儿,如同姐姐疼惜着自己的妹妹,可分明玉灵儿比她还要年长些。“灵儿,为什么?我曾经说过,我的事不需要你插手,我拒绝杏子相助,更拒绝你做任何的牺牲…”

玉灵儿笑着,“哟…公子说的什么话?我是真心喜欢凌小候爷,与任何人无关,只因喜欢他,哪怕被家里人不容;只因喜欢他,哪怕和母亲断绝母女情分,哪怕与姐姐再不能做姐妹…”

云罗陡地起身,她未曾想到,玉灵儿做了这么大的牺牲,居然与玉倾城断绝的母女情分,和小玉倾城再不能做姐妹。

“玉灵儿,你这么做不值!你这么美好,可以选一个更适合你的人,平安、快乐地过一生。你选凌学武,他的父母容得下你?神宁会放过你?你想过没有,自古以来,风尘女子爱上名门公子,有几个修成正果的?灵儿,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我不要你出事!玉姨、大花儿也不想你出事。灵儿,跟我走,离开这个是非地,回江南去,找一个本本分分的男子,过安安稳稳的一生…”

云罗是拿她当姐妹的,只有亲人,才会来阻止她。也只有看重她、珍爱她的,才会心疼她今日所做的一切。

玉灵儿勾唇笑了起来,“不!我才不要平凡过一辈子,我要活得万人瞩目,我要像姐姐一样,成为天下人人皆知的名角儿…”可她歌唱不好,总是咬不准调儿,也因为这样,她不如小玉倾城,所以她放弃了学戏,只学了舞蹈,学了琴棋。

玉灵儿张开双臂,转着圈,裙裾飞舞,如同盛开的花,“公子,如果我迷得凌小候爷昏头转向,不,要是迷住更多的人,我可以扬名立世了,就可以名留后世。更重要的是,我不用再跟母亲、姐姐讨银子使,你瞧我,头上戴的是凌小候爷送我的,身上穿的,是凌小候爷给的。我现在过得很好,我喜欢这样的日子。”

“灵儿!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你别这样做,我的大仇,与你们的平安相比,我更看重后者…”

玉灵儿娇笑起来,声声笑语染上了风尘的气息,就如一朵无瑕的白莲被人撷下后,沾染了尘埃,“你真会想?哈哈…我为你?我根本没有为你,我是为自己,为了自己能追逐一份爱情,为自己可以恣意地活一回,云五,你别为自己脸上贴金了!”

云罗已经迷惑了,看着面前的少女,人还是那个人,似乎真的变了。

短短的时日,这个人真的变了吗?

面前的玉灵儿,再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快乐、纯洁的女子,而是一个打扮得妖艳、张艳、肆意的罂粟,她恣意的盛放着。

玉灵儿步步逼近,伸着脖子,眼里迸射出犀厉的光芒,那是癫狂,那是自我的甘愿沉沦,“你知道,这些年我有多讨厌你,讨厌你的自以为是,讨厌你总是那种悲怜地看着我,讨厌你总以为自己是好人?你口口声声说没有瞧不起青楼艺妓,可你就是从心眼里瞧不起我们。你瞧不起我,因为我是青楼艺妓的女儿,是世代风尘女的后代…云五,收起你的假心假意,我不需要你关心!往后,路归路,桥归桥,我不要管!滚!本姑娘这里,不欢迎你这样的人!”

玉灵儿真的变了!

再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女子。

她以为这些年,她们如同最好的朋友,如同手足姐妹,原来这只是她一个人的看法。

袁小蝶推开房门,怒视着玉灵儿,不待细说,扬手就是一记耳光:“算我错看了你,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自重自爱的女子,可你…”

云罗静默的看着,她愕然,她不甘。

“什么是自重自爱?”玉灵儿追问着,“就因为我爱上凌学武,姐姐将我关起来,我娘要带我回江南,我们喜欢对方又怎么了?现在,就连你也要来拆散我们,云五,我并不是你的丫头!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滚!滚啊!”

云罗含着泪,却没让它流下来,转过身去,淡漠地看着门口一脸怒容的凌学武,“你若真为灵儿,就设法保护好他!你的父亲、母亲、姐姐会允许你与灵儿在一起…”

玉灵儿大喝道:“你住口!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不劳你操心。”

凌学武快奔几步,将玉灵儿抱在怀里,紧紧地抱着,宣布着她的所有权:“你们谁也别想把我们拆开,谁也不能把灵儿带走。”

云罗想说什么,才发现任何的话语都是多余的。

她自后门出来,袁小蝶静默地跟在后面。

房间里,玉灵儿抱住凌学武失声大哭,直哭得音若断肠,声近嘶哑。这一回,她和从前爱她的人都断彻底了。“学武,除了你,我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如果有一日,你不要我了,就把我送到尼姑庵去吧。”

185 病倒

她的心好痛,不是为自己在凌学武的怀里,而是一阵害怕,她害怕失去亲情、友情,害怕母亲真的对她失望,害怕姐姐小玉倾城真的从此不理她,害怕云五与她终成陌路…从未有过的恐惧包围着在玉灵儿的周围,可这条路是她自己选择的。

云罗太可怜了!

她也太让她心疼了。

她想用自己的方式帮她。

白蛇尚晓报恩,哪怕万劫不复,哪怕就此沉沦,她是玉灵儿啊。

云罗常说:自古风尘出侠女。她还说:我要写一本书,名字就叫《风尘痴情录》,专门收录那些出自风尘女子的别样故事,有情的、有义的、有爱的、有才的…

凌学武抱得更紧了:“灵儿,你说什么傻话,我在乎你,我天天都陪着你。”他拉着玉灵儿坐下,“等你玩够了,我们就离开这儿,置一处屋子住下来,过我们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