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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就拂袖而去,王三爷一张嘴张的极大,等陈大爷说完走了,他才急忙上前扯住他的袖子:“表哥,我这次出门,还没到呢就折了三千两,你总也要等我到了地头再说。”陈大爷只是盯着他,话也不说,王三爷被他盯的似乎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慢慢放下了手。

陈大爷再没半句话,走了出去,快要到舱门口的时候转身道:“愿赌服输,你这么大个男人连这点都做不到,羞耻不羞耻?”说着径自走了。

王三爷只是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舱内其他的人自陈大爷进来撩下那话就再没敢出气,直到他走出许多时候,才有老成些的人咳嗽道:“这是他们的家事,我们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三三两两各自散开,桃姑出门时候望了眼王三爷,见他垂头丧气坐在那里,心里不由好笑,打个哈欠,还是回去睡个回笼觉吧。

第九章 琼州

第二日就到了,船靠了岸,陈大爷就命张大叔带着王家小厮把王家的货物都抬下去,王三爷本还在睡梦中,听到吵嚷连叫数声来人都没得到回应,出来见到那一筐筐的茶叶,瓷器,丝绸都被抬了下去,顿时目瞪口呆,嘴巴张的极大,上前拉住领头的伙计:“这是谁让你们抬下去的?”

伙计们是奉命行事,况且在琼州只待一日,本来采买那些甜水蔬果都觉得时日不够了,谁知还要把王家的货物抬下去,心里已经对王三爷不满了,听到他这样问,都无人回答,还是张大叔老练些,上前对王三爷行个礼:“三爷,大爷已经吩咐过,等一到了琼州就让三爷下船,难道三爷忘了吗?”

王三爷的脸顿时红了起来,他的心里此时恰似打翻了五味罐,什么滋味都有,拉着张大叔的衣领只是一推:“你这狗奴,定是你在中间乱传话的,你们都停下,等我去问过表哥。”

张大叔在陈家也有二十来年,从船上一个小伙计到现在,早成了陈大爷身边的左膀右臂,连现时陈家掌家的王二爷见了他都要称声大叔,那受过旁人这样的闲气,不过他总是本分人,随即就站定身子:“三爷,小的劝你还是不要去的好,大爷说话从来都是说一是一的,三爷还是作速让那些人把东西收拾好了,小的这就下船去给三爷寻回去的船。”

王三爷的骄傲性子可是能听下这种话的?顺手抄起一根棍子就要往张大叔头上招呼。见他竟然要动手,那些抬货物的伙计都丢下货物,王三爷还不知祸已临头,正待打下去的时候,手被人紧紧握住。

王三爷挣扎几下挣不开,口里不由骂道:“什么人竟敢动我?”只是周围的寂静让他觉得不对劲,抬头去看的时候,对上的是陈大爷的眼,王三爷立时就闭口,陈大爷把手松开,王三爷觉得手膀子都要被捏断了,连摸都不敢去摸一下,忝着脸笑道:“表哥,你瞧我都来到这里了,你就不要,”

话没说完就见陈大爷走了出去,王三爷刚要叫唤,张大叔已经喝那些伙计:“还愣着干什么,快些帮王三爷把东西抬下去。”说完张大叔依旧恭敬的对王三爷道:“三爷,你的行李没空的话我让伙计们收拾了。”

说着张大叔就要招手,王三爷气的肚皮都差点胀破,却没有法子,一路摔摔打打的回了舱房,两个丫鬟见他进来,急忙上前要伺候,王三爷瞪圆双眼,一手一个推开:“你们是死了吗?还不快些收拾起来。”这两个丫鬟满肚皮的委屈却说不出来,只得急急忙忙收拾起来。

这一大早的动静满船的人都知道了,有几个早看不过眼的都在那交头接耳议论,桃姑自然也知道,只是她生来忠厚,这种嘲笑的话是说不出来,上船这些日子也觉得闷的慌,这好不容易靠岸了也上岸去走走,再则看看有什么好东西可以拿去贩卖。

桃姑拿了几匹绢下了船,下船时候正看到王三爷嘟着个嘴坐在一张椅子上,他的那些行李都杂乱的摆在那里,琼州本不是什么大码头,那路都宅,王三爷的行李又多,一个路就占去了七成,剩下的只容人侧着身子过去。桃姑小心翼翼走过去谁知手上拿着的绢匹一扫,就把他箱子上放着一个小匣子扫下来了,桃姑嘴里说着对不住,蹲下身子就去拾那匣子。

王三爷此时性子上来,正像块暴炭一般,着不到人来出气,见到桃姑这样,跳了起来指着桃姑就骂道:“你长没长眼睛,走路怎么不看路?”桃姑已把他的匣子拾起来,听他这样说,不过眉头微微一皱就道:“既说了对不住,也拾了起来,三爷怎么得理不饶人?”

王三爷一眼看到桃姑手上抱着的绢匹,新仇旧恨不由全涌了上来,咬牙道:“你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若不是你,我怎么会…”话没说完,已经被桃姑打断:“三爷这样说话可就不对了,当日是三爷要寻在下赌胜,也是三爷定下的一把输赢,至于那不肯践约也是三爷当着众人的面说的,怎么会是在下得了便宜又卖乖呢?”

王三爷原先只当桃姑寡言少语,是个口齿不伶俐的,谁知她说起话来井井有条,倒愣住了。桃姑又施一礼:“总是同船半月之谊,三爷此时回乡,万不可似在这船上这般鲁莽,三爷珍重。”说着直起身扬长而去。

王三爷的手指着桃姑,你你说了两个字,却没有人搭理,只得坐回椅子自己生闷气去了,张大叔早看见了这幕,忍住笑上前对他行礼:“三爷,恰有艘从吕宋回来的船,被风吹坏了帆,在这停着修,三爷就搭这船回去。”

王三爷顺着张大叔的手指望去,见那船没有陈家的那么大,虽也是海船,但窄小了许多,脸上的神色不由有些不好看起来,张大叔怎么会不明白他的心,装作不经意的道:“琼州本不是必要靠岸的,三爷若不想乘这船,那等我们从吕宋回来时接三爷也一样的,只是本地民风剽悍,不知三爷肯否?”

王三爷方才坐在码头上时,见这琼州也不甚繁华,来往的也没有什么美貌女子,他生在江南繁华之处,从小又娇生惯养,三天不上秦楼楚馆就觉得脚发痒的人,在船上二十余日,虽有两个丫鬟,不过解渴而用,陈大爷让他回转,他虽面上不喜,心里还是盼的,做出种种举动不过是传了回去让王老爷知道不是自己不肯去的。

听了张大叔的话他皱一皱眉,装出个哭相来:“既如此,就回去罢。”张大叔听了这话,忙命伙计把他的东西都抬到另一艘船上去,王三爷这才在小厮丫鬟的伺候下上船。

这琼州码头小,集市也小,桃姑走了一圈见没什么可买的,再者说当地人的话她也听不明白,能有一两个蹦出几句生硬的官话已经不错了,桃姑正预备回船,背后突然闯来一人,对她叽叽咕咕说个不停,桃姑又听不明白,那人见桃姑不懂,伸手就要抢她怀里的绢匹,这吓坏了桃姑,这可是在异乡,桃姑不由有些懊悔不该独自一人出来。

桃姑不放手,那人更着急了已经跳了起来,指手画脚只是去抢桃姑怀里的绢匹,桃姑怎肯放手,想要叫人帮忙,可是这里的人都听不懂自己的话,正在着急时候,身后有人说话:“楚二爷,他不过是想用珍珠换你的绢匹,你不必如此惊慌。”

这人有些耳熟,桃姑转头去看,原来是陈大爷带了两个伙计在那里,伙计还抬了一筐瓜果之类,桃姑平静下来,随即又感到害臊,这话语不通可是个大难题,自己会讲官话就以为不怕,谁知没想到还有不会讲官话的。

一个伙计走上前,扯着本地乡谈讲了几句,那人连连点头,从怀里掏出几颗珠子,见那珍珠又大又圆,桃姑不由心底喝一声彩,从小时到现在,只听说过合浦珠,从没想过合浦珠竟这般光华耀眼,不是曾在县里银楼上看的珠钗上面的珠子那样小米粒似的,这么几颗珠子,要多少银子?

伙计对桃姑张开手,桃姑急忙把怀里的绢匹递了过去,那人一下接过绢匹,就把珠子全都塞到桃姑手里,桃姑粗粗一看,这珠子大概有五颗,自己拿出的绢匹不过三匹,三匹绢,五颗珠,这绢匹也太贵了,急忙喊住那人。

那人已走了几步,听到桃姑喊他,虽转身但还是紧紧抱住绢匹不放,眼里露出惊恐的神情,伙计也愣住了,桃姑本想直接还那人两颗珠子,话刚一出口才想起这人不通官话,对伙计道:“劳烦你告诉他一声,这珠子贵重,三颗珠子就够了。”说着把手上的珠子拿出来两颗。

伙计皱眉,但还是依了桃姑的话把那两颗珠子还给那人,那人先是愕然,然后脸上露出喜色,对桃姑连连点头这才走了。

桃姑看着手里的三颗珠子,这么大而圆润的珍珠,拿回去定能卖个数十两银子,陈大爷此时才走了上前:“你为何要还他两颗珍珠?”

桃姑没料到有这一问,愣了一下方道:“那人穿着破烂,定不是做生意的人,这几颗珍珠想来就是他全部家底,一颗已足够换我手上绢匹,剩下两颗就是我赚的,虽说商人逐利,但若太贪也不是什么好事。”

陈大爷的眉头微微一耸,什么话都没说就转身离去,难道说是嫌自己太迂,可是有了两颗珍珠的利,这利已经极厚了,桃姑摇摇头,还是不要去想这些,等上了船,总要去讨教一下此去各地的土话,就算不精,能知道点皮毛也好,就不会闹今日这样的笑话。

第十章 刘夫人

随着吹拂到身上的海风变的越来越热,那一望无际的大海中终于能看见陆地的边缘,这次出来的第一站吕宋岛也就到了,桃姑站在船头,眺望着那越来越清晰的岛屿,不知这个地方能否把自己带的货物变成银子?

十倍的利息,也不知道小四说的对不对?水手们准备靠岸,岸上已经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虽说在船上已经请教过几个会说这边话的水手,但不过知道那么几句,分辨不出来他们说的是什么,看这个码头不小,商船进进出出,有些商船明显和自己所乘的这种船不一样,是不是就是从佛郎机来的商船?

听说这个地方原本有土人,不过也没什么王,等佛朗机人一来见他们无主就称佛朗机人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建了码头,设了关口收过往商人的税,还在土人中间传什么天主教。商户们平时白话起来,对佛朗机人议论纷纷,说他们长的就像那书上的夜叉,红头发,蓝眼睛,嘴唇血红,皮肤惨白,每到了一个地方就说这块地方是他们发现的,要把这块地方占了,也不想想那些土人自古生活在这里?

幸好中国地方大,京城又有圣天子坐镇,他们才肯和中国人做生意,只是可惜圣天子不肯管这里的事,横竖不过就是和他们做生意,杀的也不是中国的百姓,由他们去罢。

说如果不是这边的利息大,谁愿意那么老远跑来这个地方?言谈中还对陈大爷特别称赞,说从没见过陈大爷这样胆子大的,别人是一做完生意就回去,他还和那些佛朗机人攀谈,还带着水手们学佛朗机人的话,说等以后造大船到佛朗机人的国家那里去看看。

这种吃生肉,长相怪,不信佛的人的国家简直就似地狱一般,哪能轻易前去?桃姑听着他们议论,倒觉得对陈大爷起了钦佩之心,这样的一个男子,既见了那么多,定要一个十分美貌,才学过人,能随他到处行去的世家女子才能配上,难怪陈大爷到了现在都没娶妻。

船已经靠了岸,但水手们并没让他们马上下去,还要等着佛朗机人上船检查过货物才能下去,这常走江湖的老商户倒也明白,过一个关就要预备下银两,桃姑倒着了急,没想到这一点,总不能拿货抵吧?

佛朗机人已经上了船,是一个官模样的带了两个抗了火铳的兵模样的,陈大爷身为船东,已经迎了上去,和那个官行了礼,却不是桃姑素日见惯的,而是手放在肚子上弯了下腰,桃姑不由比了这么个动作,这样行礼,总觉得不好看。

陈大爷叽里咕噜和那个官说了一会,官频频点头,接着陈大爷对商户们道:“这是佛朗机国派驻在本地关口的税官,各位把手上的货单交出来,到时按了单子纳了税,各位就可以下船了。”

那两个抗了火铳的兵上来收单子的时候,桃姑仔细看了看,这两个兵看起来年纪还不大,眼睛果然是蓝的,面上很白,但不是那种珍珠般光润的白,而是那种惨白,难怪说他们看起来白的像鬼,鼻子很高,高到桃姑担心他们的鼻子都会碰到帽子,那两个兵看到桃姑不错眼珠的看着他们,突然笑了一下,叽里咕噜说了一句,桃姑也没听懂他们说的是什么,只是按了陈大爷刚才所做的,把手放在肚子上弯了下身。

这两人对看一眼,突然大笑起来,桃姑不知他们笑什么,难道说自己这种礼节不是该对兵行的,脸不由红了起来。

也不知是陈大爷说了什么,桃姑的税就用了从琼州得来的那三颗珍珠抵了,等这里的佛朗机人走了,那早等在船下的本地牙行的伙计一涌而上,开始招呼起来,好在这些牙行都是中国人开的,用的伙计虽也有本地人,教了他们说的官话,不消发愁听不懂。

桃姑一来不熟,二来怕被骗,虽也有几个牙行的伙计上前来勾搭,她却都推辞了,正在不知该做什么的时候,朱三走上前笑道:“楚二哥,你可是发愁去哪家,索性你去王家商行,只是他家从不上船来招呼客人的,等我带了你去。”

见朱三这样说,桃姑松一口气,回身看了看货物,朱三笑了:“那些不用急,在这总要歇个十来天的,等和王家那边商量定了,再让他们的伙计上来船里拿货不迟。”桃姑这真觉得自己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对朱三连连施礼道:“谢过三弟了。”

朱三带着桃姑下了船,这一路的房屋和家乡的又不一样,没有瓦房,也少见砖,大都是木头盖的房子,而且只有一层,最奇怪的是有些房子上还压了石头,见桃姑只盯着房屋看,朱三道:“这里近海,风极大的,有些人家的屋顶怕被吹去,就压了这石头。”

说话时候,已经到了一条繁华街上,这条街本就连着码头的,两岸店铺林立,那些招子上面大都是中国字,也有些曲里拐弯蝌蚪样的,倒和那日见的那个地图上的字有些像,想来就是什么佛朗机字了。

朱三已经领着桃姑走进一家商铺,里面的摆设倒和在中国时候一样,一个半人高的柜台,前面放了桌椅,有个伙计正在那里忙碌,看见朱三进来,急忙上前招呼,朱三拱拱手:“不知道王老爷可在?”

那个伙计虽穿着中国人的衣裳,但中国话说的很生硬,看来是雇的本地伙计,已经请他们坐下,上了茶这才进去里面叫人。

桃姑坐下后打量了这间商铺,看起来倒不大,布置的很雅静,柜台里面有个搁货物的,上面除了中国这边的丝绸茶叶瓷器,还有些从没见过的,想是从佛朗机过来的,见桃姑打量,朱三又道:“别看这家店门面不大,生意却极好,后面的库房是旁的店三倍大,主人为人又豪爽,当初大爷初来出海就住在这里。”

说话时候,竹帘已经被掀起,走进来的却不是男子,而是一个妇人,她生的极美,举动端庄,桃姑急忙低头,肚里还想着,怎么远离故土的地方还有这么一个大家闺秀的人?

这妇人走到他们面前,朱三是伙计,只是桃姑也是初见,不知该怎么行礼?

妇人笑道:“不知这位小哥做何称呼?”朱三已经行礼下去,妇人让他起来,朱三才道:“刘夫人,这是附了家主人船的一位商人,手里有些货物想出脱,小的特领了他往贵号来。”听到是位商人,刘夫人面上笑的如春风样,连道几个万福,请教贵姓,桃姑急忙还礼,这位夫人还真有些奇怪,怎么也不回避。

行礼后各自坐下,刘夫人扫一眼桌上摆着的茶,对伙计道:“这么热的天,谁耐烦喝这个,还不快些取椰汁来。”听她口音却像江南这边的声口,桃姑不由又细细打量起来,方才一眼看去只觉得她极美,现在细细看来,她眼角已经有些细小的皱纹,唇角也已垂下,想来总有四十了,只是她虽笑的温和,却总有不容人轻视之意。

此时说了两句,刘夫人不过问些路上可辛苦的话,还命伙计先去把桃姑行李搬来,朱三也跟着伙计自己回船,等他们走后,刘夫人笑道:“楚二爷,既是找上门来,我也不客气了,你先在这住下,货物的出脱等我寻到好的商人,再给你牵个线。”

桃姑只连答几个是字,觉得自己坐在这位夫人面前,手脚都没地方摆了只是怎么这么一位夫人会来到这里?伙计已把椰子汁取来,用一个白瓷盘盛了,刘夫人亲自打了一碗给桃姑:“你尝尝,这地方也只有瓜果产的极盛,可惜本地没有冬日,不然放了冰块进来味道更佳。”

桃姑双手接过尝了一口,一股清凉的甜味溢满口,和平日解暑的酸梅汤全不一样,桃姑不由一口饮尽,赞道:“确是清甜爽口。”

见她爱喝,刘夫人接过碗又要给她打,桃姑怎敢劳她动手,刚要阻止却觉得小腹一阵疼痛,难道这天气太热,又喝了这个得绞肠痧了?不对,怎么还有股暖流往下身去?总不会是月事来了吧?

桃姑的月事一向不准,有三个月来一次的,有半年来一次的,最长时候还有一年才来的,原先还担心不易受孕,被裘家那样对待后反而觉得轻松,月事一年不来,扮男装才不会露出马脚,上次是三月初三来的,现时已是五月中,怎么两个月就来了?

见桃姑面上变色,刘夫人还当她是喝了椰汁发病,忙要招呼伙计,桃姑情急之下握住她的手腕,低低的道:“夫人,我不过是月事来了。”月事?刘夫人眉头一蹙,看向桃姑,看见她下身似有血迹渗出。

桃姑此时心急如焚,若刘夫人不肯包容,这嚷出来可怎么办?刘夫人已经叫了声:“小婉。”应声走进一个仆妇,刘夫人指了桃姑对她:“把这位客人送回客房。”见刘夫人不说出去,桃姑的心这才落了,小婉不由皱眉,刘夫人对她点点头,小婉急忙搀起桃姑,见到凳子上有血迹时候,小婉不由蹙眉看向刘夫人,刘夫人只是挥手命她快去。

王家招待客商的客房倒穿过一个院子就到,刚进到里面,刘夫人就拿着一包东西进来,吩咐小婉打热水来,再去拦住伙计把桃姑的行李拿进来,这才坐到床边道:“这些东西都是可用的,只是你为何要扮作男装?”

第十一章

桃姑此时心已经定了,道个万福:“夫人还容我先换了这身再从细说来。”她还是男装打扮,偏又做了女子的万福,刘夫人不由忍俊不禁,随即又敛了笑容,小婉此时已经拿了桃姑行李进来,看见这样情形,倒站在那里,刘夫人低低吩咐一声,小婉会意,从行李里拿出一套衣裤来陪着桃姑进到后面。

不一时桃姑出来,小婉把水倒去,换下的污浊衣裤也一并拿去,桃姑倒觉得有些不好,刘夫人已经开言:“我这里人来人往,还是由小婉拿去吧。”桃姑这些日子遭遇的大都是冷遇,虽有朱三他们帮忙,却要掩盖了行藏,大为不便,此时听了刘夫人此言,顿觉无限感慨,眼里顿时已经有了泪。

刘夫人是个聪明人,瞧了她这么举止,沉吟一下道:“罢了,你既扮了男装,又到这天外之地来,定是有不可解之事,我又何必徒惹你的伤心,你且在这里安心住下,货物等我给你寻好的商人出脱了,陈大爷也是个极好的主家,他那里我再帮你掩饰,到时回了故乡,有什么泼天的仇,身边有了银子傍身也好解了。”

刘夫人此话说的桃姑泪水涟涟,她没想到刘夫人竟是这样一个慈爱仁和想事通透的人,不免把裘家怎么对待自己的事略微说出,只不过说了几句,刘夫人也就跟着垂泪:“没想到世上竟有这样无情无义的男子。”

见刘夫人也掉泪,桃姑反安慰她道:“这不过是我命薄,再则貌丑家穷,并不似那位江家千金,家私豪富,长的又那样可人疼,做男子者,薄情寡义也是,只是没想到有人能颠倒黑白如此。”

刘夫人止住她:“罢,世人大都是只以貌取人的,也不是我托大,这做人大事须要自己拿定主意,你能变了装扮,趁了海船到此,难道还不如一个闺阁中依靠男子的女儿家?”

刘夫人这样的话桃姑之前从没听过,不由起身行礼道:“夫人不过一句,却似醍醐灌顶一般,多谢夫人了。”刘夫人忙把她挽起:“倒是我惹你想起那些伤心事,往事已矣,定会否极泰来。”

桃姑刚点头,就听到门外传来小婉的声音:“老爷回来了,夫人在里面。”接着帘子一掀,一个中年男子出现在门口,本来满面笑容的他眼转到桃姑和刘夫人相握的手上,那脸色顿时十分的不好看了,还算他经的事多,重重的哼了一声。

桃姑似被烫到一样缩回了手,自己现时可是男装,若被王老爷误会了可怎么得了?一想到这,桃姑的面上又开始显出红色,看在王老爷眼里就越发显得有鬼。

刘夫人款款的迎上去:“回来了,我这正在和妹妹说话,你怎么问也不问一声就闯进来了。”妹妹?王老爷眉头紧锁的往桃姑身上看去,眼前这人,身材瘦小,面皮黝黑,额头上还有个疤,一双手全是老茧,看不出半点似女人的样子。

刘夫人轻轻推王老爷一下:“你啊,休要以貌取人,女生男相的又不少,难道你没看见她左耳还有耳洞,脖上没有喉结?”王老爷这才重新细看,虽说桃姑身着男装,但也经不起男子这样细看,不由低下了头,手不自觉的卷着衣服的边。

王老爷这才道:“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这女子为什么扮了男装,还到这天边之地来?”刘夫人白他一眼:“你啊,今日糊涂了不是?难道你还信不过我?”

王老爷急忙赔罪,桃姑从没见过夫妻之间可以这样的,不由呆住,知道桃姑是女子,王老爷也不好多待,正要出去时候又被刘夫人喊住:“回来,等见了王大爷你可不能说出她是女子,就说已在我家住下,等寻好的商家,旁的什么都不要说。”

王老爷点头应了这才出去,等他走了刘夫人又拉桃姑坐下,桃姑不由好奇问道:“夫人又为何离开家乡,到这天外之地呢?”刘夫人唇边露出一丝笑容:“我却不是有伤心事,而是想见识些外面的东西。”

说到这里,刘夫人似乎想起了当日的事情,微微一叹:“谁又想离开故土?只是总有些事让你不得不离开。”转头看见桃姑亮闪闪的眼,刘夫人又是一笑:“我倒没什么,只是他肯舍下那些,也算是终身有托。”

这个他不消说就是王老爷了,初来乍到,桃姑也不好多问,就安心在这王家商行住下。

吕宋极热,虽说房里用的都是苇席竹枕,海风也能吹进来,但桃姑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之前在船上时,因怕自己行藏露出,舱内再热桃姑都不敢出舱,那时反不觉得闷热,此时刘夫人既已知晓,心里松快许多,这一松快就觉得热的很,再者月事在身,只觉得到处都是粘稠的,索性坐起身来到窗前看月。

这日是十五,一轮满月挂在天空,想起曾听说过的拜月之事,桃姑双手合十,口里喃喃祝愿,愿裘家一定要安享荣华到她能报仇之时,从顶端跌落远胜过当日自己所受的羞辱,桃姑默默祝祷完,心里似才觉平静,想起白日刘夫人所说,暗暗握了拳头,定不会负了这个誓愿,重又躺下睡去,此时才觉困倦,迷迷糊糊一觉睡去。

醒时早已天明,小婉端了洗脸水进来笑道:“夫人说了,你的行动就由我照顾,洗衣这些也全交由我去。”桃姑知道小婉是刘夫人身边得力的仆妇,忙要从荷包里拿出点银子谢她,只是银子不过只有二两,倒是那颗珠子值些银子。

桃姑的手在珠子上摸来摸去,昨日交税已去了两颗,这颗却是想自己留着,还是硬了心肠把珠子拿出塞到小婉手里:“也不知怎么称呼,得了你家夫人这么大的恩惠,这点小小意思,就当是我谢你的。”

小婉是个识货的,估一眼就知道这珠子并不便宜,也没接过来,只是笑道:“楚姑娘这样说就外道了,我们都是女子,又都是在这天外之地,互相帮衬还不够呢,难道说姑娘还怕我到处说什么不成?”

这话说的桃姑立时面红耳赤起来,她本来就没这个意思,门外已经传来刘夫人的笑声:“小婉,给了你,你就收着,还说那些话堵人的心。”见刘夫人进来,小婉行礼后就退下。

刘夫人今日的装扮和昨日不一样,昨日还是江南女子的打扮,头上虽依旧梳了髻,身上不过穿了夹纱的袄子,底下却不是裙子,而是撒腿裤子,走起路一双小脚在裤子里面遮掩,倒有别样的风姿。

桃姑不由看呆,还从没见过大户人家的当家奶奶这样打扮,刘夫人抬头见她这样表情,笑道:“这里闷热,穿这样也凉快,昨日是要见客才那样穿的,你是没见过佛朗机的女子打扮,她们穿的那衣衫,竟是袒胸露背的,若是没有布倒罢了,偏生下面的裙子做的十分宽大,能再藏两三个人,你说这裁缝是怎么想的,怎么就不把裙子上的布用到上面去了?”

刘夫人谈吐机敏,桃姑用心听着,只是刘夫人的事情极忙,坐了一会就告辞,桃姑又没有事做,小婉见了笑道:“姑娘若觉得的闷,何不去那集市瞧瞧,也有商人摆着货卖的,里面有些从佛朗机那边过来的。”

这话真合了桃姑的心,小婉唤了个本地伙计过来,命他带着桃姑去集市上瞧瞧,这伙计年不过十三四岁,身材瘦小,却也机灵,还能说几句官话,昨日是从正门进来,今日出去却是从后门走,后门临着海滩,有高大的椰子树站在海边,昨日喝的那椰汁想必就是这椰子树长的,桃姑从没见过生长的如此笔直高大的树,看了一会才从小道绕过去到了集市。

集市虽然简陋,却也繁华,看打扮什么样的人都有,只是就算有佛朗机人打扮的都是男子,绝见不到一个女子的,桃姑本还想着看看刘夫人口里的那种上身光着,下面裙子能藏几个人的佛朗机女子打扮的,倒忘了去看那些货物。

再说这些商家拿出来摆的都不是上好的,桃姑行了几家,见不过就是些玻璃镜,玻璃匣,玻璃杯子这些,做工也不算很精细,正预备让伙计带着自己回王家,就听到前面传来吵嚷。

那伙计还是个少年好热闹的时候,听到有热闹可瞧,伸长脖子去看,桃姑见他这样,索性跟着他往前面走,那发出吵嚷的也是个商户,他打扮的稀奇古怪,长相和昨日的佛朗机人长相是一样的,也是满头金发,嘴里正对着面前站着的人嚷嚷。

面前的人倒很熟悉,是陈大爷,他脚下还有一些玻璃碎片,看样子是陈大爷不小心打碎了这人的货物,那佛朗机人嘴里嚷着,陈大爷倒很镇定,桃姑不由有些着急,这总是佛朗机人的地盘,陈大爷不知会不会吃亏?

第十二章 疑惑

那佛朗机人嚷嚷半天,见陈大爷还是那样站在那里,当陈大爷听不懂他的话,气焰更高伸手就去扯住陈大爷的衣领,看来这佛朗机人要拉陈大爷去见官,桃姑环顾四周,好像这里就只有自己和陈大爷是中国人,这出门在外本要互相帮忙,踏前一步,出言道:“有何事都可解了,为何要带去见官?”

那佛朗机人听到有人出来管,一眼扫去,见是个矮小的中国男人,眼都不捎一下,转头还是对陈大爷叽里咕噜说个不停,桃姑还想说话,可是虽学了些时日的佛朗机语,可除了些价钱和货物还有打招呼之外,旁的一句都不会,这要被拉去见了官,他本国的人自然偏着本国人,桃姑憋足了劲才憋出几个佛朗机的话,那佛朗机人听到桃姑那生硬的话,倒转了身指着桃姑,又指了地上那摊碎玻璃,高声嚷了起来。

桃姑听了半响,只有那个三百是听懂的,难道说这堆碎玻璃他就要三百两银子,实在是狮子大开口,一急就用中国话说出来:“这么玻璃,不过值的百把两银子,讨那么多,实在不该。”

佛朗机人虽听不懂桃姑的话,却也猜出一点意思,他本是在本国犯了法,被流放到这离本国极远的地方来的,也没有什么技能,本钱也没有,就弄些粗劣的玻璃制品来,在这集市上靠敲诈各方商户为生。

见桃姑这样,反放下陈大爷往桃姑走去,边走还边把醋钵大的拳头捏起来,桃姑见他似乎要打,硬着头皮还要说话,就听陈大爷低低说了一句,那佛朗机人本气焰腾腾的,听到陈大爷所说的话,眨了眨眼还不相信,只是转头去望陈大爷,陈大爷手一摊开,亮出手心里的一样东西,那佛朗机人脸上顿时变色,本就白,此时更是白的可怕,反对着陈大爷行礼不止,嘴里还嘀嘀咕咕似在讨饶一般。

见没热闹可瞧,那些人都散去,陈大爷这才把那东西收进怀里,桃姑见陈大爷轻易就解开了,倒反而暗自怪起自己多事,陈大爷既走了这么多年的海路,每趟的利息极大,自然有他的路子,自己反还以为他解不了。

正在暗自怪自己,陈大爷已经走到她面前道:“楚二哥也是出来走走。”听到陈大爷话里并没责怪自己的意思,桃姑这才松一口气,拱手道:“本是想帮下陈爷的,谁知没帮到反而差点落的人笑话。”

陈大爷微微一笑:“楚二哥为人重义,确是难得。”别的就再没了,这话说的桃姑不知是赞自己还是贬自己,沉吟一会才道:“既如此,在下就先回王家。”陈大爷跟着她转身:“一起回去也好。”

这下桃姑停下脚步:“陈爷也住在王家?”陈大爷点头:“我初次来吕宋就认识了王兄此后每次来此,都是住在他家,货物也由他帮忙出脱。”原来如此,这倒怪自己没想到了,朱三既知道王家,定是陈大爷说的。

这集市也不长,说话间已到了王家,伙计上前掀起帘子,两人进到屋内,刘夫人穿着齐整,头上戴了金丝髻,髻上镶着偌大的红宝石,鬓上还簪了金簪,穿了湖蓝大袖衫,一双小脚遮在白绫裙下,正在那坐着和一个佛朗机人说着什么,见到他们进来,不过手微微一抬,露出藕臂上的一双绞丝金镯来,吩咐伙计请他们到旁边坐下。

桃姑是想见见刘夫人怎么谈生意的,陈大爷却也没回房,径自坐到桃姑对面,桃姑也不去细究陈大爷的举动,眼只盯着刘夫人那边。

刘夫人也讲的一口极流利的佛朗机话,桃姑是一句都听不懂的,心不在焉的接过伙计送上的椰汁,什么时候才能学的似刘夫人一样,要知道这经商一途,钱来的快,去起来也是极迅速的,若没有个稳妥的法子,一个孤身妇人,泼天的家私也守不住,总不能着了男装过了一世?

难道说报了裘家,就躲入尼庵过一世不成?桃姑心里在想,耳边忽响起陈大爷的咳嗽声,桃姑也觉得胸前冰凉一片,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把整杯椰汁都倒到面前,竟没有一滴喝到嘴里。

桃姑的脸腾时红了,站起身含糊的说了一句就对刘夫人拱手回去自己房里。

昨日污了的衣裤已被浆洗干净放在床上,桃姑忙拿了衣服进到里面换掉,只是不好再劳烦小婉,见院子里面有井,索性自己洗了吧,刚走到井边就见小婉过来接了衣服:“还是我来洗吧。”

桃姑推辞不过,索性拿个椅子坐在旁边,边看小婉洗衣服,边和她白话,小婉也是个健谈的,问一答一,桃姑笑道:“从没见过你家夫人这样的女子,却不知是怎么修的才能到这样?”

小婉用手抹一下额头的汗:“我家姑娘也是吃了不少的苦,原先也是娇滴滴的大家闺秀,足迹都不出闺门的。”想到刘夫人的举止和那双总是掩在裙边的小脚,桃姑也有些明白,只是怎样的经历才能让原本娇滴滴的大家闺秀跑到这化外之地?

桃姑还在沉思,就听到刘夫人的声音:“小婉,又在背后说我什么?”此时刘夫人已卸掉浓妆,头发只用一根玉簪绾住,穿了一件浅蓝的夹纱袄子,裙子也换成夹纱的,手里拿着一把蕉叶所做的扇子,笑吟吟的走过来。

桃姑急忙起身让座,小婉手上还是没停:“姑娘,这不闲着白话一下。”说话时候,已经把衣服洗好,端着就要去晾晒,刘夫人并没坐到桃姑让出的椅子上,只是又拿了一把椅子过来坐了才笑道:“小婉跟了我几十年了,说话得罪之处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桃姑急忙道:“不敢不敢。”刘夫人一双眼笑的弯弯的:“妹妹还请坐下,何必这么拘泥,况且你此时扮了男装,若太拘泥了初时倒不怎么,时候长了,难免带了幌子出来。”

这话是带着关心的,桃姑也想到这点,在船上时才肯经常出来,就算去请教朱三佛朗机语,也是瞅人少时候,在人多时节,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只为不露幌子,听到刘夫人这话急忙点头道:“夫人说的是,在下也想过,只是从生下来就做了女子,此时虽然着了男装,又压低声音,却也怕被人看出破绽,只是偏又走了这条路,连避着人都不成。”

刘夫人嗯了一声,继续看向桃姑,缓缓的道:“何不干脆复了女装,有我这个例子在前,想来也没有人肯说什么。”这话听在桃姑耳里似霹雳一般,她双手摇的似拨浪鼓一般:“这不成,我是附陈大爷的船来的,如果此时复了女装,到时只怕回不去。”

回不去了?刘夫人的眼盯在桃姑身上,虽说桃姑的扮相已经像的十足,只是仔细一看,还是能看出一些破绽,那双手虽然布满老茧,但还是小巧的多,骨节处都不像男子,遮掩在高领下面的脖子,那里是没有喉结的。

反倒是左耳的耳洞没什么稀奇,常有怕小儿难养穿个耳洞的,就不信陈大爷的那双利眼没瞧出来,只是陈大爷为什么没揭穿呢?难道说是怜惜桃姑,但这不像自己认识的陈大爷。

见刘夫人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看,不由往身上瞧瞧,但是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小心的叫道:“夫人,可是有什么事吗?”

刘夫人摇下头,笑道:“没什么,方才来的是个佛朗机的商人,他想要些货物,我想你的货物是否能出脱,只是他从没来过此处,我怕有些不妥,这才出神。”

原来如此,桃姑道:“我是初学做生意的,自然没有夫人这般明白,夫人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了。”刘夫人微微一笑,等会可要设个宴席,请请陈大爷和桃姑才好。

第十三章 夫妻

刘夫人在这里自己打算着,手里的扇子也越摇越快,她是个想到就要做到的人,恨不得立时就要起身吩咐小婉去备酒席,正要起身的时候,桃姑思前想后终于开口问道:“夫人,我有个不情之请,却不知夫人可允?”这有什么?刘夫人只是微微一笑:“远离故土,我们都是亲人,还有什么事?”

桃姑迟疑半响才道:“方才听夫人能说一口的佛朗机话,我虽在船上请教过几个水手,只是他们说的却都不如夫人说的那么好,还想请教夫人一些时日。”

哦,原来是这个,刘夫人刚想开口,就传来脚步声,刘夫人并没转身,依旧坐在那里,桃姑抬头,见是王老爷走了进来。

桃姑急忙起身行礼,王老爷看见自己的妻子和个男子坐在那里说话,态度还有些亲热,已是不满,那眉直皱起来,直到桃姑站了起来,王老爷看见是她这才把眉毛松一松,但脸上神色还是有些不好看。

刘夫人抿嘴一笑,手里的扇子轻摇:“你今日是怎么了?做这个脸给谁瞧呢?”王老爷的眉并没完全展开,看着桃姑,刘夫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嗔道:“这有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

王老爷还是摇头:“话虽则这样说,只是她总是男子打扮,若传了出去,终究不好。”桃姑的脸顿时烧红一片,自己怎么就忘了这点?刘夫人的眉只是轻轻一挑,看向桃姑,心里已有了主意,起身笑道:“倒是你想的周到,我没想到这个。”

听到妻子这样说,王老爷伸手轻轻抚了下妻子的肩,然后看向桃姑:“实在不行,你换了女装吧。”这可怎么行,还不等桃姑反对,刘夫人已经开口:“你也糊涂了?她是个孤身女子,若真换了女装,行走之时还是不方便,况且陈大爷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最是恨人骗他,到时他发作起来,你让这个妹妹如何自处?”

王老爷捻一捻唇边的胡须,看向桃姑,这个事情还真是有些难办,刘夫人一笑:“这妹妹已经扮了男装,我的主意,也不要换了女装,索性就这样走下去,直到回了故乡再说。”这个?王老爷的眉头又皱紧,刘夫人白他一眼:“我就知道你怕人说,不然我让小婉服侍这位妹妹是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