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章家的事情凝香和樱草也听说过一些可此时此刻章晗这样淡淡地说出来,她们想起章晗从前的境况不禁更是打心眼里生出了几许敬畏,慌忙连声答应不迭。而张琪坐在一边,已经是看得目弛神摇,再想想自己那会儿只知道惊慌失措,她不由得死死攥紧了衣角。

“还有,老爷若是问起咱们进京后的情形,你们就说太夫人和武宁侯夫人也好,宫中淑妃娘娘也罢,都很喜欢大小姐。咱们进京这么久,宫中已经召见两回了,赏赐的东西也和顾家小姐一样,就连惠妃娘娘敬妃娘娘,也都赏过东西。若是老爷要你们留心我们起居报给他,你们也一概答应下来。”

“晗姑娘说笑了,咱们决计不敢……”

凝香话还没说完,突然觉察到有人在拉自己的衣角,侧头看见樱草冲着自己没好气地打眼色,她顿时愣住了。下一刻,樱草便利索地磕了一个头道:“大小姐晗姑娘但请放心,奴婢知道分寸,到时候您二位吩咐咱们传什么话,咱们就传什么话!”

闻听此言,凝香不禁恍然大悟,一时也讷讷答应了。

见她们全都是俯首帖耳,章晗不禁异常满意。进京以来她用尽各种手段,终于得以将她们一一收服,如今张昌邕就算调任进京,可她也好歹不是没准备的,更不是从前那个任人宰割的弱女子。因而,打发了二人出去之后,她便含笑握紧了张琪的手。

“不用怕,今时不同往日,他奈何不了咱们!”

“姐姐……”张琪终于忍不住又迸出了旧日称呼,一下子枕在了章晗的肩膀上。良久,她才轻声呢喃道,“你对我的好,别说今生今世,就是来生来世我也不会忘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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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主母

王夫人的悦心斋位于武宁侯府中路第四进院子。前头是间七架的后堂芙蓉堂,若是各家的诰命夫人前来,多半便是在那里接待,而平日起居,则多数在悦心斋正房之中。女儿顾钰的院子就在东边,悦心斋东墙开了一扇门正好相通,往日里母女走动也便宜。至于儿子们,则是在前院另外收拾院子,所以别处逼仄,这儿倒显得清净。

此时此刻,王夫人坐在东次间中翻阅着过年的一应账目,虽则很少有错处,但偶尔被她找到一处,下头侍立的管事妈妈或者媳妇们仍是惶恐地连连告罪。直到这些账目都暂时过目了,她们知道接下来便要留着以备王夫人身边几个精于账目的大丫头核算,便一一行礼退了出去。这时候,赵妈妈才亲自送上茶来。

“这些事情夫人都是亲手料理,也难免太辛苦了。小姐如今已经年岁大了,不如让她渐渐接过一些,一来历练,二来您也能稍稍轻松一些。”

听到这中肯的谏言,王夫人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我何尝不是这样想。从前只觉得她心思多半在那些脂粉花露上头,宫中的娘娘们喜欢,外头的那些千金也乐意和她交好,想着等她再大两岁慢慢让她上手,如今看来确实是太晚了。只是正月二这段日子是最忙的,等过了淑妃娘娘的寿辰,我再对钰儿说吧。”

“娘要对我说什么?”

随着这声音,顾钰笑着闪进了门来见赵妈妈向自己行礼,她便点了点头,随即轻盈地转到王夫人身后,一只手在其肩膀上轻轻揉捏了几下,这才亲昵地从背后又伸出了一只手,却是将一件针脚细密的抹额递到了王夫人面前。

“娘,这是我做的,您看怎么样?”

见女儿献宝似的把东西拿到了自己面前来,王夫人不禁哑然失笑接过之后仔仔细细打量了好一会儿,她才斜睨了一眼顾钰道:“这周边的针脚应该不是你缝的,倒是中间这苏绣梅花的套针,应该是你的手艺。”

顾钰不想母亲说得仿佛是亲见似的,顿时有些讪讪然,接了回来这才讷讷说道:“这套针得费老大的功夫,我做废了好几件,所以想着这周边的针脚又不是要紧的,就让小月代劳了,您也夸过她针线功夫的。”

王夫人见顾钰这般辩解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一个眼神把赵妈妈支使了出去,她这才起身拉着女儿到一旁罗汉床上坐了,却是正色说道:“钰儿,我生了三儿一女,你年纪最小,再加上你爹那么多儿子,却只有你一个女儿,所以你爹也好,我也好哪怕你祖母也好,不免打小就偏疼你一些。”

知道这回必然是要挨训了,顾钰便只是低着头不做声。王夫人却没有像往日那样浅尝辄止便放过她而是又淡淡地说道:“你可知道为什么你爹有九个儿子,却只有一个女儿?”

顾钰从小到大,从来就没想过这个问题,此时此刻一下子愣在了那儿。而王夫人见女儿这般光景,她便微微笑道:“多少人家都是宁可多养几个庶女,日后结亲的时候可以当成筹码,许配给需要笼络的人家,亦或是拿她们去换什么利益至于庶子当家主母都希望越少越好,如此一来日后就算要分家也能少分几份财产。”

说到这里,王夫人想起从前旧事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容:“所以,你以为你大伯母生了嫡子后头几年,家里姨娘通房一个都没坏过身孕,那是因为什么?直到她生了你大姐姐,身子亏虚大了再不能生育,这才不得不给那些人停了药,就是你三哥兴许也不会降生。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嫡子没养住,庶子养废了,如今你看看东府是个什么样子?”

见顾钰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王夫人便伸出手去,轻轻替她捋了捋掉在耳畔的一丝乱发,这才淡淡地说道:“至于我,有了你大哥之后,那些姨娘们生一个儿子出来,我不但厚赏,而且一个个都是乳母丫头配了个齐全,虽未必有功夫日日时时教导,但也一直过问他们的近况,但使有人教唆,立时便毫不容情逐出去,但严厉之外,该夸奖的该赏赐的,该给机会的,我也从不吝惜。你五哥小时候曾经有一回得了重病险些不治,若不是我大发雷霆去请了御医回来,他早就没命了。正因为这样,所以你才有这么多兄弟。”

“可是娘,你就不怕分家的时候……”

“钰儿,你要知道,就算你有这么多兄弟,可也未必挡得住天灾人祸。前朝有一位曾经以养子继承大宝的皇帝,可他的养父若不是子嗣全都死在了别人手中,哪里会轮得到他一个养子?寻常人家也是这个道理,家财再多声势再大,可若万一断了香火,那就是整个家业都落在外人手中!你看看你大伯母,她就是不喜欢你三哥,所以把人养废了,可何你三哥被夺了爵,她昔日就算和我有再多的龃龉,可居指望皇上恩典从咱们家过继一个去继承威宁侯爵位,给她养老送终,将来给你大姐撑腰。

倘若她当初好歹能养出一个还算成器的庶子来,何至于如此?”

怪不得小弟没有留在京城,原来母亲还一直留着一手!

顾钰只觉得今天听到的事,打破了心里头对婚姻的憧憬,老半晌才苦涩地问道:“可娘还没说,为何咱们家里都是兄弟,没个姊妹?”

“她们都看到养男孩儿的好处,自然生了女孩就不上心,再加上都知道你爹喜欢男孩,甚至还亲自教导几个庶子武艺,所以就是养出来了庶女,不上心就容易夭折,还能以此博得你爹怜惜几日,总比一个将来撑不了腰的庶女来得好。须知,你爹从来就不是长情的人。”

顾钰听得心里头直发冷,这才想起几个丫头提过,说是家里头也有其他姨娘生过女儿,但都没养住。此时此刻,她忍不住揪了揪领子,声音不由自主地有些发颤。

良,你……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我只是想对你说,淄王就是再好,也是男人。男人娶妻是为了两姓之好,家里有个当家主母,侍奉公婆主持中馈,而这些事情做得再好,也禁不住他的眼睛流连到其他女人身上。更何况贵为亲王,做王妃的最要紧的便是为其开枝散叶,皇上那么多皇子,你见几个没有三妻四妾的?”说到这里,王夫人便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来,意味深长地说道,“这是你丢在字纸篓里头的纸。我不知道你这诗是送出去了,还是不过自己写着娱情,但你一个闺阁千金,这种东西若万一被心怀不轨的人拾到,你以为会如何?”

顾钰伸手想要去抢,可手才刚够到那张纸,她便想起这是自己的母亲,一时手便软软垂了下来。好一会儿,她才捂着脸声音哽咽地说道:“我只是从小就常见榕哥哥,他温文尔雅,待人又好,而且他也戏言过要娶我的……”

“儿时童言稚语,你也当真?”王夫人哂然一笑,随即才双手托着女儿的脑袋,强令其抬起头来,却是一字一句地说道,“女孩儿都想有个贵婿,这是人之常情,娘不怪你,但娘怪你的是,只会用这些小聪明!我知道,你一直觉得你瑜妹妹晗妹妹进京之后,老祖宗待你还不如待她们,是不是?可你知不知道,你瑜妹妹是个病秧子也就罢了,可你晗妹妹都做了什么?”

“她不就是在隆福寺挺身而出,拿刀顶着自己的脖子逼退了洛川郡王么?”

“那你若遇到这种情形,你可敢?”

一句话说得顾钰哑口无言,王夫人这才淡淡地说道:“而且,你以为老祖宗是什么人,会为了这区区一件事对她另眼看待?”

王夫人点到为止,并没有说章晗做的其他事情,随即便轻轻地拍了拍女儿的手道:“所以,刚刚赵家的对我说了,你年纪不小,管家的事情也该渐渐学习起来。要知道,若是你真的想达成自己的心愿,光凭家世容貌,光凭女红才学,全都不够。身为王妃,赵王妃便是最好的榜样,那才是真正的贤内助!你得学会看人识人用人,也得学会应对任何的突发事件。不论身在皇家还是公侯世家乃至于官宦之家,这都是最要紧的!”

这一场教女终于到了尾声之后,王夫人特意叫了赵妈妈来陪着魂不守舍的女儿出去,随即便重重往后靠在了罗汉床那软绵绵的靠垫上,甚至有些不愿意起来。

庶子不用亲自教,隔三差五见一次教导两句就完了,可庶女却往往日日时时要站在自己面前,听她们恭恭敬敬叫自己母亲,或是对自己撒个娇卖个痴,而异日她们嫁了人出府,一样要陪送嫁妆,若在夫家有任何不好,更多要归结在自己身上。不像庶子,成器了是主母宽容大度,不成器是他们自己不学好。所以,既然同样是人丁兴旺,她倒宁可庶子多些,有出息的多些,日后亲生儿子出息的时候,也能有个臂助。至于爵位,有众多兄弟竞争,嫡子们才会更知道危机和上进,否则成了败家子,再大的家业也是枉然。

在这世上,女人不能由着性子,否则便会如同胡夫人顾夫人那样;可也不能没有性子,那便会被人踩到头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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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写到这一章,俺不得不说,古代模范主母,其实就是这类型了。

第八十章金童玉女贺芳辰

尽管顾淑妃往年寿辰都是顾家人入宫的时候,自己一家贺贺就算完了,这一年也并非整寿,可由于二月初一太子妃去长宁宫的时候关切地问了此事,随即太子又在皇帝面前提了一提,因而须臾之间六宫就都传遍了。

若是换成从前皇帝仍旧高举屠刀冲着文武功臣下手的时候,顾家前景也难说,自然谁都不肯太靠近。可如今储君已定,锦衣卫也废了,武宁侯顾长风跟着赵王远征辽东,分明稳若泰山,淄王虽摆明了和皇位无缘,可从前就因为好诗书,和还是魏王的太子走得颇近,一时间谁不乐意示好?

于是,哪怕不能像中宫千秋节似的命妇纷纷送礼朝贺,可打从二月里开始,寿辰还没到,就有人陆陆续续往长宁宫送寿礼。顾淑妃对此很有些不安,亲自在皇帝面前说此事不妥,可不想皇帝笑着开口说了一句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她思来想去,也只得想着事后再还礼回去。可谁想到了二月二十四,皇帝却吩咐她寿辰正日子在长宁宫开个小宴,请一请各宫嫔妃和在京城的王妃世子妃等,前一日则是请包括太夫人在内的顾家诸人入宫团聚,一时顾淑妃又是喜又是忧。

喜的是终于能再见到老母亲,忧的是人言可畏,荣宠太过招人忌。

太夫人年纪大了,知道自己这样白发苍苍的老人往宫里走,总不免惹人闲话,因而纵使过年也很少入宫。然而这一次皇帝金口玉言许下了这样的恩遇,她自然也不会拒绝,二十四日这一天一大早,她便和王夫人按品大妆之后,带着孙女外孙女们一块入了宫,只留着病重难起的胡夫人在家里。

顾淑妃早早请了皇帝的恩典,派了凳杌在北安门候着,等太夫人一行到了长宁宫,她却眼见白发苍苍的老母亲在面前叩拜,一时只觉得悲从心来,突然离座而起将母亲搀扶了起来。

“大好的日子,娘娘怎么落下了泪来?”太夫人强忍着紧紧握住了长女的手,随即才笑道,“你今天可是寿星翁呢,快坐下,让孩子们给你见礼。”

毕竟是后宫,顾镇顾铭这些顾家子弟自然不能露面,此时顾抒领头,顾家三位小姐和张琪章晗一块给顾淑妃磕头祝了寿,顾淑妃就急忙上前去一手一个把人一一扶了起来。

才赐了座和众人说了一会儿话,外头夏雨便笑吟吟地进来禀报道:“娘娘,淄王殿下来了,还带了赵王世子来。”

他怎么又来了?

章晗只觉得陈善昭这家伙实在是阴魂不散。这是顾淑妃的家宴,好端端的他跑来做什么?然而,及至看见淄王陈榕和陈善昭先后进来,后者还亲自手上捧着一个匣子,多半是寿礼,她便眼观鼻鼻观心地垂下了头去。

陈榕向顾淑妃行过礼后,随即又客客气气地一一见过太夫人和王夫人,却是直呼外祖母二舅母,太夫人和王夫人自是连道不敢,至于几个姑娘家,他只是一颔首,随即就笑着说道:“都不是外人,诸位姐姐妹妹就不用多礼了。”

说完这话,见陈善昭已经是笑容可掬地向顾淑妃祝寿,又献宝似的请顾淑妃打开匣子,他便没好气地说道:“母妃,你别和这家伙客气。他又不知道是从那个旧书肆里淘来的古画,肯定不值几个钱!上次的《太平广记》他借我的银子还没还呢,你收着且当利息!”

这话说得几个年轻姑娘尽皆莞尔,最知道这人做派的章晗更是忍不住盯着陈善昭,想听他有什么话说。果然,就只见面对这样的调侃,陈善昭却只是咳嗽了一声,随即便讪讪地说道:“这次不是从哪里淘澄来的古画,前一次实在是花销太大,父王严令今后我的花销都是按月支取,不许帐房多给,所以我已经是穷光蛋一个。这是皇爷爷之前赏赐的十幅画之一,这幅国色牡丹我觉得和淑妃娘娘甚是相配,就借花献佛当成寿礼送过来了。”

见四座一下子鸦雀无声,人人都愣了,陈善昭赶紧补充道:“绝不是我敢将御赐的东西转送别人,是皇爷爷赏赐的时候特意提到的,放在库里也好,挂着供起来也好,送人也好,卖了换钱也好,全都随我。淑妃娘娘平日对我多有照应,我如今捉襟见肘送不出好东西,自然只有这御赐的东西最应景了。”

太夫人因为陈善昭敬献的那几幅画,就此断送了锦衣卫和滕青,这些时日不免一直思量这位出了名书呆子的赵王世子是不是面憨实精的人,然而,当今天听到这番话之后,又见顾淑妃忍俊不禁地笑纳之后当庭打开,她便若有所思地眉头一挑。

恐怕皇帝会说出换钱的事情来,也是知道陈善昭之前买画一掷千金的举动,这才弥补一下这个孙子,却不想陈善昭转手之间竟先送了一副画给顾淑妃贺寿。如此说来,是她之前疑心太过?

若陈善昭此前早就存心借此事拉滕青下马,大可不用自己亲自送那几幅画,随便挑唆别人如此做,便可以把自己的干系撇得干干净净,可他偏生自己做了,兴许也不过是被人当了枪使。赵王府据说也不是铁板一块,前一阵子东安郡王带着赵王府的好些人先行进京,兴许里头就有赵王麾下其他派系的得力人物,借着这位世子的手把事情做成了,又或许是东安郡王自个。当然,其他各家王府的嫌疑更大……须知陈善昭的呆脾气和拗脾气,不是一两天一两年,而是进京之后一直如此!否则,皇帝也不会一直颇为爱重这个皇孙!

陈善昭的贺礼被展开之后,顾淑妃便笑着招呼一众小辈上来赏鉴章晗上去一看,发现是一幅工笔牡丹,花朵富丽堂皇,一片华贵之气扑面而来,上头盖着历代主人的印章其中赫然一方玉玺。就连走过来赏鉴的陈榕也忍不住赞了一声好,随即却侧头狠狠瞪了陈善昭一眼。

“皇爷爷赏赐了你那么多好东西,回头你带我到你府里去看看!”

“是是,十七叔看中那幅尽管拿走就是了!”

“胡说!君子不夺人所好,我又不是你,看中什么好东西就从我这儿借!”

此时此刻,面对这一对叔侄犹如小孩子似的斗嘴,章晗终于忍不住笑开了见一向胆小的张琪亦凑到自己怀里笑得花枝乱颤她便往陈善昭那儿看了一眼却不防他亦是似笑非笑地看了过来。生怕别人窥破端倪,她虽立时把目光移到了他处,可眼角余光却看见他正一本正经地对陈榕打躬作揖,却是在说什么千万宽限归还银子期限的话。

然而,气氛终究因为陈善昭这一来而变得轻松了起来。等到开宴时分,因为今日菜肴都是顾淑妃这儿的小厨房做,不用御膳房,所以上来的一道道菜都是热气腾腾,色香味美俱全再加上每人面前一个攒盒几个高脚碟子,却是又方便又随意。这时候也就没有平日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了,众人都是边吃边说话,而当陈善昭随口说了一句话时,气氛却又一下子古怪了起来。

“淑妃娘娘寿宴的大好日子,若是有些歌舞之类的节目助助兴就好了。”

“你说得倒是轻巧!”淄王陈榕忍不住挑了挑眉,随即就嘿然笑道,“明日才是母妃正寿,那时候少不了要请教坊司的歌舞助兴你要看歌舞,怎么不明日来,非得今日的家宴来凑热闹,连寿礼也是今天送?”

“十七叔,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吧?明日淑妃娘娘宴请的是后宫诸位娘娘,还有在京城的诸位王妃公主,还有秦王世子妃,我还是没媳妇的人,明日你还能露个脸,我来像什么话?”说到这里,陈善昭方才漫不经心地说道,“再说了,之前除夕宴上皇爷爷说了选妃的事情之后,我出门的路上就总能偶遇些小姐姑娘,没想到我这个书呆子还挺抢手的。万一那些婶婶姑姑们要给我做媒,我能躲哪去?”

陈榕和这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侄儿一直同殿读书,深知其对经史等等的见识都和自己不相上下,只更喜好看杂书,而且在买书上头常常不惜一掷千金,可在其他方面就不敢恭维了。此时此刻,忍俊不禁的他没好气地摇了摇头,索性也不理会这家伙了,当即看着张琪温和地问道:“听说瑜妹妹的父亲,调任回京了?”

这问题原本是寒暄最好的话题,然而,张琪乍然闻听此言,一时脸色大变,手中的筷子甚至都一下子拿捏不住。幸好旁边的章晗见机得快,自己先拂落了筷子,随即满脸尴尬地告罪下去捡拾,却是在张琪的脚背上轻轻按了一按。果然,张琪及时回过神来,笑了笑便腼腆地点了点头:“是,我听老祖宗说过这事。”

张琪一字也不肯多说,陈榕这话题顿时有些进行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候,一旁的陈善昭突然开口说道:“对了,算着父王和武宁侯率大军走了将近一个月,就是每天八十里,也应该已经到了山东境内。听说这几天海路上有水寇出没,不知道运粮是否会有影响……”

赵王和武宁侯挂正副帅出征,便是利益相关的共同体,被他这把话题一带,众人顿时都想到了此事上,再没有人去关切小小一个张昌邕。章晗松了一口大气的同时,突然瞥见陈善昭举杯向自己这边举了举,微微一愣就明白了他的用意,遂不动声色举杯一饮而尽。

不管怎么说,如今的张琪还不能轻易习惯被人戳到心头痛楚,陈善昭倒是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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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寿礼见人心

一顿丰盛却并不奢华的午饭过后,淄王陈榕便和赵王世陈善昭一块告退了出去。这两个大男人一走,一直盯着顾钰生怕女儿再行错一步的王夫人顿时安心了,而太夫人也收回了一直留意顾抒和顾拂姊妹的目光,反而丝毫不曾担心张琪和章晗会有什么失礼之处。

姊妹俩对淄王既然丝毫没有觊觎之心,其他小节有疏失的,那却没有任何相干!

“被十七郎一搅和,刚刚都不好说什么话!”

顾淑妃长长舒了一口气,却是看着顾家人刚刚来时送的那个大锦盒,若有所思地说道:“娘,往年我过生日,就是家里几个晚辈姑娘们每人送一套家常的衣裳鞋袜,紧跟着男孩们写几个字送来,这一回虽说是小小办了一回,可也不用这样一本正经地送礼。”

太夫人这才笑了起来:“你别看盒子,里头的东西你看看就知道了!”

“哦?”

顾淑妃这才若有所思地吩咐夏雨去把锦盒拿过来,打开一看便发现是一整套衣裳,顿时有些不解地看向了太夫人。这时候,王夫人方才解说道:“娘娘,往年都是各自送各自的,今次却是抒儿说,之前时间紧没预备好,不如大家合力做一套送给您聊表心意。衫子和褙子是抒儿做的,鞋袜是拂儿做的,抹额是钰儿做的,裙子和膝裤是晗儿和瑜儿做的。”

听到这话,顾淑妃方才眼睛一亮,连忙笑着从锦盒中一样一样拿出来仔细看,不时称赞两句,尤其是顾抒那一件秋香色的衫子她最是满意,却是连声赞叹道:“之前皇上也说过,各人有各人的颜色,逾越了反而不得体。如惠妃就适合穿红的,敬妃便适合蓝色这些沉稳的颜色,如我这样,秋香色藕荷色这些素淡干净的都好。”

顾淑妃如此称赞,顾抒顿时面色泛红,却是只含笑说道:“我只是看从前的衣裳您都没怎么穿过,所以便想着换个颜色。”

“宫中毕竟不比其他地方,这穿一件衣裳,也是要让人议论半天。”顾淑妃语带双关地叹了一声,随即便苦笑道,“从前你们送的多半是真红的,玫瑰紫的,我这一大把年纪,总不成和别人去争奇斗艳,所以我都还压在箱子里,今天这一套我却总算敢穿出来了。”

见顾淑妃只是称赞顾抒,顾钰忍不住咬了咬嘴唇,可看见母亲使眼色过来,想起前些日子那一番教导,她方才勉强按捺了心绪。好在顾淑妃看见抹额上绣的梅花图案,也赞了她两句,她这才心下稍稍一宽,因见顾拂那一双鞋袜不过得了一个好字,她的嘴角更是微微一挑。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顾淑妃突然看着其中一件东西微微失神了起来。

“这条膝裤……”

“是我做的。”张琪应了一声,见顾淑妃看了过来,她便鼓起勇气说道,“我只是想着,娘娘虽说主持宫务,可常有代行各种仪式的时候,所以就特意缝了那些东西。若是娘娘不喜欢,我立刻就改了……”

“不用。”

顾淑妃看着膝裤上头膝盖位置的那些内衬,忍不住想起了刚刚进宫的时候。尽管先皇后并不是苛刻的人,可那时候两个兄长还未封侯,自己又是初入宫,皇帝后宫已经有不少妃嫔,她最初只是嫔,每日里也不知道要跪拜多少次。直到大哥二哥先后封侯,自己晋封了淑妃,渐渐行跪拜之礼的时候就少了,受跪拜之礼的时候就多了。然而,摩挲着这样一条膝裤,她却有一种恍若回到了从前的感觉。因而,打断了张琪的话之后,她才含笑点了点头。

“你很用心,我很喜欢。”

尽管刚刚称赞顾抒,顾淑妃也没有用这样亲切的语气,因此顾家姊妹三个忍不住都看了张琪几眼。张琪是只要顾淑妃喜欢就如释重负,根本没注意到这些,连忙讷讷说道:“娘娘谬赞了,都是我应该做的。”

“我还以为你身体病弱,必定不擅长针线女红,没想到针法竟是行云流水颇为娴熟。”

张琪哪里敢说是从前缝补衣裳,还有悄悄把针线活拿出去换钱练出来的,只是又谦逊了几句。饶是如此,顾淑妃的称赞仍是让从前少有人夸过的她喜形于色。倒是当章晗的裙子只得了顾淑妃泛泛一个好字的时候,她有些不安地轻轻握了握和自己同坐一榻的章晗的手。

章晗知道今日必是顾家姊妹争奇斗艳,因而那一条裙子她虽不曾马虎,但也谈不上十分用心,料子也只是拣选的家常轻绫。所以,这会儿知道张琪显见是安慰自己,她便冲着其安慰地笑了笑,以示自己并不在意。

检视过这样一份特别的寿礼之后,今日这寿宴也就差不多了。然而,顾淑妃终究身份不同,却是吩咐夏雨带着几个丫头到里头去取自己早就预备好的诸色回礼来,大大小小一堆盒子,都是早就分配好了的,而太夫人另外多了一把楠木拐杖。

众人行礼之后辞出去的时候顾淑妃却不禁紧紧攥着母亲的手道:“娘,我这辈子是不得堋宫的,日后逢年过节,还望您能和二嫂一块入宫瞧我一眼……”

想起这些年为了顾家,狠心连入宫都避开了,和长女已是多年不见,太夫人只觉得心如刀绞,不由得点点头道:“好,娘答应你,答应你!”

一贯冷静的太夫人此时此刻终于失态,王夫人自然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因而虽在一旁搀扶,可也没贸贸然插话。直到母女俩终于分开之后,她方才相继安慰了太夫人和顾淑妃两句,扶着太夫人缓缓下了正殿前头的台阶。那一刻,落在最后的章晗看着太夫人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位位高权重的名门老妇,显得苍老而又落寞。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下台阶,却突然听到顾淑妃叫了一声,忙转过身来。果然,顾淑妃下了一级台阶,随即站在她身边低声说道:“你干爹大概这几日就要进京了。若是他要见你们,你记得提点他几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别自以为是了!”

尽管章晗根本不准备去见张昌邕,但此时此刻自然不会道破这一点,当即点头应是。而顾淑妃踌躇片刻,又对她开口说道:“秦王妃的那点小算盘,你不用担心,这事情只要我和惠妃敬妃不理会,她便折腾不出来,毕竟她一个王妃纵使能上书,到了皇上案头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不过你亦需更加谨言慎行,不说你父兄都已经升迁,就是章家亦属良家,此次选妃你也是有资格的。”

这是什么意思?

想到之前惠妃意外地对自己热络,再想到太夫人甚至曾经为顾铭向父亲求亲,章晗不知道顾淑妃是否知道此事,虽是竭力低头不动声色,可终究在转身往外走之后,再也维持不住僵硬的脸色。

嫁给宗室兴许是寻常女子求之不得的,可从来就不是她的夙愿。她向往的,一直都是脱离鸟笼自由自在的生活,而不是从一家换到另一家,自始至终都是寄人篱下!

顾淑妃不过对章晗略说了几句话,但等到章晗追上前头顾家人的时候,仍然是早有人察觉到了。顾拂看着王夫人搀扶太夫人上凳杌,便忍不住出言讥刺道:“晗妹妹倒是会做人,临走之际还不忘奉承淑妃娘娘,若不是太夫人走得慢些,待会儿恐怕就要让淑妃娘娘另外派人护送你出宫了。

顾家三姊妹中,张琪虽说都不甚亲近,但因为知道之前隆福寺之事是顾拂奶娘有涉,再加上其胞兄顾振一而再再而三地算计她们姊妹俩,她不免更对顾拂心存鄙薄。此时见其竟是讥嘲起了章晗,她忍不住出口说道:“晗妹妹本就聪慧机敏,淑妃娘娘有什么事吩咐她也不奇怪。总比有人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强!”

张琪一贯都是闷声不响居多,此时竟是这样硬梆梆一句话顶了上来,顾拂顿时变了脸色。然而,还不等她反唇相讥,一只手就猛然攥住了她的手腕子。扭头看见是面沉如水的顾抒,她终究一直最怕这个大姐,到了嘴边的话不由得又吞了下去。

“居然在宫里争执,传扬出去顾家的脸都丢尽了!”

顾抒也不指名道姓,冷冷训了一句,随即拉着顾拂往前走去。前头已经扶着太夫人上了凳杌的顾钰正好看到这一幕,便轻声对王夫人说道:“大姐姐二姐姐似乎和瑜妹妹晗妹妹起了争执。”

太夫人年纪虽大,耳朵却管用得很,听到这话就头也不回地说道:“没事,晗儿是个有分寸的人,抒儿这个大姐也不至于这点眼色都没有,不会闹腾大了,等回家再说!”

而章晗却不知道太夫人对自己竟如此有信心。见顾抒把顾拂拖走了,她拉着张琪一面往前赶,一面忍不住嗔怪道:“理会这种没意思人的闲言碎语干什么,这是在宫里,传扬出去万一有人扣你一个大不敬的罪名,那是好玩的?”

“可我就听不得她说你是奉承……”

已经出了长宁宫,张琪突然迸出了这么一句话。她一只手紧紧挽住了章晗的胳膊,好一会儿方才咬着嘴唇说道:“我都知道的,你留在顾家本就不是甘心情愿,若是可能,你恨不得离这个漩涡远远的……我也是!看到她们看淄王殿下那种灼热的眼光,我就觉得没意思……说起来赵王世子亦是天潢贵胄,她们怎么就只盯着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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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太子妃的赏赐

沿着东一长街缓缓往外走,便是景明门,再绕着乾清宫坤宫的宫墙一路往后,经琼苑,再出去便是出内宫的玄武门。这一段路上鲜少有妃嫔,都是些宫人太监之类,远远看见她们这一行就退避了开来,或是于道旁垂手而立,或是干脆躲得没了影子。

正因为如此,落在最后的章晗不虞她们说话被人听见,听张琪说出而来自己的苦衷,她不禁露出了一个苦笑,等到听她最后一句话居然傻气地问这个,她自然而然地扑哧笑出声来:“小傻瓜,从淑妃娘娘算起来,赵王世子终究矮了她们一辈。而且,当王妃不需要日日晨昏定省,王府内宅全是一人做主。而若是世子妃,上头压着公婆,日后十有八九还有其他妯娌,哪有王妃自在?更何况,淄王又是表兄,她们更不怕有人和自己争宠……当然,就算咱们家的人不惦记,你没听赵王世子说么,就算是他这个书呆子,也有无数眼睛盯着。”

张琪终于被章晗逗得乐了,竟忘了这是在宫中,一时把头靠在了章晗肩上:“是啊,她们眼中的书呆子,放到外头也是香饽饽。对了,今天看淄王殿下和赵王世子斗嘴,还真是有意思,上次在六安侯府,他们俩出场的时候倒是挺有气势的……”

知道六安侯府如今犯忌,她把后面半截话赶紧吞了回去,这才若有所思地说道:“那一次当着锦衣卫指挥使滕青,赵王世子看着真是气势十足,可平时却是这种好lF气。”

好脾气?他是会装才是,就连皇帝也给蒙了,演戏的功夫简直一流!

想到陈善昭那书呆子扮相,想到其在福生金银铺门口煞有介事地叫自己表妹,想到她在车儿胡同的那个院子里,毫不避讳地说交换消息,章晗都不知道这家伙究竟有多少幅脸孔。然而此时此刻,她却不得不违心地轻哼了一声。

“那一次淄王殿下是关心则乱,至于赵王世子,他是拗脾气发作,你没听说他贸贸然去替六安侯太夫人和其子王广求情,结果在乾清宫跪了老半天,之后一顿训斥之后,还又是罚禁足又是罚抄书?滕青那时候正当红,他居然就敢这么正面扛上,不是呆是什么?”

说到这里,章晗不由得愣了一愣,心里突然明白为什么陈善昭碰到这种事情敢亲自上。人人都觉得,这样的天潢贵胄金枝玉叶,遇到这种事情就算想兴风作浪,也会在背后指使别人,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而陈善昭借着自己那一贯的书呆子名头,偏生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先后亲自阄了两回,硬生生把正当红的滕青给拉下了马,自己却毫发无伤,可不是因为呆?

“妹妹,妹妹?”

章晗的思绪一下子被打断,见张琪好奇地看着自己,她不由得轻咳一声岔开道:“没事,就是突然想[奇`书`网`整.理'提.供]起了爹和大哥……”

张琪丝毫没有怀疑,当即开口安慰道:“没事的,吉人自有天相,你爹和你大哥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如今又是荣升又是转调赵王中护卫,必然会立下战功平安回来,你就放心好了!嗯,听说茹素能够求菩萨保佑你惦记的人,咱们回去就和老祖宗说……嗯,就说娘托梦给咱们,咱们接下来茹素……”

听到张琪这种天真的说法,章晗虽想苦笑,可见其满脸的认真,她不由得暗叹了一声,反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自打当年在城隍庙中的一次偶遇,让自己经历了命运的突变,她对于神佛之类就没多少信心了。此时,她更是含笑说道:“你有这份心意我很高兴。不过,与其茹素求菩萨,还不如我自己在这儿好好过,如此他们将来看到也能放下心来。

想到自己入京之后,几乎都是靠着章晗步步筹谋,方才能如今在顾家站稳脚跟,更从来没有人怀疑过自己是庶女,然而,章晗付出的代价却是亲人近在眼前,却不得不舍弃团聚留在这陌生的京城,张琪一时更是紧紧握住了章晗的手。然而,正当她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只听前头传来了一个声音。

“参见太子妃。”

章晗慌忙抬头,立时就看见了琼苑的侧门处有一行人出来。为首的那个女子头戴中间镶着宝珠的二珠翠凤冠,冠上但可见珠翠牡丹不计其数,黄色的衫子,织金云霞龙纹缀着珠玉坠子的深青色霞帔,乍一看去竟是和皇妃差不多的服饰,细细看才会注意到头冠不同。见前头的王夫人已经急忙搀扶太夫人下凳杌行礼,她拉着张琪赶上前两步,也在路边跪了下来。

太子妃方氏二十七八,身材窈窕,容貌看上去犹如少女。此时此刻,她含笑亲自将太夫人扶了起来,又瞅了一眼众人,这才笑道:“武宁侯太夫人这是从长宁宫出来的?我本想请淑妃娘娘把寿宴就放在明日,可终究是父想得周到,说是明日各宫妃嫔和我们这些晚辈都要去长宁宫,你们若在一块未免拘束。

“是,多亏了皇上恩典,否则我等外眷,本不该在宫中走动的。”

方氏听太夫人说得谦逊,抿嘴一笑,随即仿佛是恍然大悟似的,吩咐众人起身。一一问了众人名姓,她就笑着说道:“今日是半道遇上,我也没预备什么见面礼。来人,把今日我在琼苑里头摘的花拿来。”

琼苑尽管并不大,但里头种着无数奇花异草,北国有的花自然应有尽有,而北国原本没有的花,用玻璃筑成的巨大温室之中,亦是培植了好些。这会儿太子妃方氏一开口,后头立时有宫女捧了花篮上来,只见内中群芳姹紫嫣红,争奇斗艳。方氏接过花篮之后,却是微笑着将花篮递到了几个姑娘面前。

“这是琼苑里刚刚绽放的头一茬花,你们不妨各自挑一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