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小的冤枉”

“小的绝没有吃里扒外”

“世子妃怎么能因为旁人一句闲话就治我等之罪,证据何在”

前两句哀求章晗听得脸色纹丝不动,直到最后一句与其说是求饶,还不如是威胁的话传到她耳中,她才眉头一挑,随即嗤笑一声道:“闲话?证据?若是你等觉得冤枉,那就看看有谁觉得你们是受了冤屈,出来给你们辩解辩解你们全都听好了,若是有觉得他们冤枉的人,眼下就站出来,我容你们举出他们不曾吃里扒外的证据”

尽管章晗这话引来下头一阵阵微微骚动,但很快就安静了下来,竟是不曾有一个人站出来给这三人辩解,哪怕平日里和他们称兄道弟,亦是走动殷勤的人也不例外。正当那语带威胁的周海大感不妙又要开口嚷嚷的时候,章晗却突然又疾喝一声道:“堵上他们的嘴”

听到这声音,章晟立时毫不迟疑地冲押了那三个人的亲卫打了个手势,眼见得他们利索地封堵了那三个人的嘴,他才再次抬头往章晗的方向看去。

“每人打四十大板,记住,别把人打死了”章晗一字一句地吐出了这句话,却是停顿了一会儿,这才不紧不慢地接着说道,“打完了就给我架出府去,直接扔在了大街上,就说是赵王府处置勾结外头奸人卖主的家奴,看看谁会把他们抬回去”

四十大板有轻有重,若是重些,决计能送了人的性命,因而,听到章晗竟然说不要把人打死,章晟忍不住愣了一愣,待听到最后方才恍然大悟。而院子里跪着的一干人等,亦是因为章晗这最后一句补充而簌簌发抖。可以想见,就算这背后三个人的主子,也决计是不会因为三个微不足道的人而和赵王府过不去,他们仨必然死定了

随着下头端了刑凳上来在院子西边摆好了,亲卫们二话不说就把人架在了上头捆好,继而便是举得高高的板子重重落了下来,尽管三人全都被堵上了嘴,但惨哼声仍然咿咿呜呜地传了出来,听得那些存着异心的人心惊胆战,但也听得那些忠心耿耿的人暗自称快。而跪在最西边的人,全都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三个挨板子的人屁股上大腿上那血肉淋漓皮开肉绽的样子,胆小的固然立时闭上眼睛,胆大的也只是瞧上两眼就立时收回了目光。

等到四十大板打完,几个亲卫便把人解开又架了上来。章晗见几人全都是面色惨白嘴唇发青,被架过来的时候,地上甚至还落下了点点滴滴的血迹,尽管她看过顾泉做这种事,但自己发号施令行刑却是第一次,可哪怕有些心悸,她仍是面上丝毫不动声色。

“把他们扔出府去”

见众亲卫齐声应诺拖着人下去了,章晗方才再次扫了一眼院子里的这些下人们。和一开始的面服心不服相比,此时此刻,她能够看到的便是一个个整整齐齐的后脑勺,没有一个人敢抬头对上她的目光。

“抬头三尺有神明世子爷从前不管事,我却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若再有下一次,我也不说什么罚银米之类的话,就如同今日这般,一顿板子直接扔出府去”

说完这话,她深深看了一眼跪在最前头的夏勇,径直转身拂袖而去。直到二门,见赵四家的赔笑迎上前来,她微微颔首后就进了门去,却是把赵四家的喜得的眉眼都快到一块去了。一路回到了上房,章晗才一进西屋,就听到里头传来了陈善昭带着几分愠怒的声音。

“你可是回来了听说你额头都磕青了?快过来给我瞧瞧”

章晗本就是一直强撑到现在,此刻听见陈善昭的声音,她不禁觉得脚下一乱,若不是身边沈姑姑搀扶得及时,她几乎便要坐在地上。当被扶着到了床边,见陈善昭揭了毯子要下来扶她,她伸出手去紧紧握住了他的手,随即便顺势坐了下来。

“没事,就是之前劲头用得大了些……”

“我磕破了头就是有事,你磕破了头就没事?这世界上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见章晗一副恹恹的样子,陈善昭便冲单妈妈打了个眼色,等到其取了一盒药膏来,又知趣地带着其他人一块退了下去,他便打开了盖子,手指蘸了厚厚的药膏,就这么轻轻触碰到了章晗额头的那块淤青上。然而,手指才轻轻一碰,他就听到了她轻轻吸气的声音,一时间不禁紧紧把人揽在了怀里。

“傻瓜,小傻瓜就算要进宫陈情,你就不能别学我这书呆子么?”

“不能……”章晗抽痛似的又吸了一口气,脑袋轻轻搁在了他的肩膀上,之前在人前的强硬无影无踪,“我从前不知道,你做那些事是顶着怎样的压力,而如今我终于知道了。你是书呆子,碰到这种事情自然不好出面,可我既然嫁给了你,又人人都知道我是个烈性子,我若不据理力争,怎么给你分担压力?今天我在前头摆世子妃的威风那样一顿杀威棒打下去,人人都知道你娶了个厉害王妃,日后自然会盯上我我知道此前赵王府是故意不管,那是因为你是出了名的书呆子世子,可从今往后,我不想让家里全都是别人的眼线”

听着章晗说这些,陈善昭只觉得心里翻涌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欣悦和苦涩。手中那个装满药膏的小罐子不知不觉就掉了下去,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放松开了手,旋即就吻上了妻子的红唇。直到过了多久,他才恋恋不舍地往后移开了些许,旋即双手托着她的双颊,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借这件事这番立威立得很好,在皇爷爷面前想必表现得更好。可是,我在别人面前是书呆子,却不是只有那些书呆子的手段。”

“我知道,可我既然嫁给了你,总不能什么事都让你在前头挡着”

陈善昭听到这闷闷的声音,这才重新捡起了那药膏罐子,再次小心翼翼地为妻子敷起了药。那手指将清凉的药膏一点点搽在了她的额头上,却仿佛有一点一滴的热力从手指上反馈了回来,让他一颗心都是暖暖的的。

自从离开父母到了这京城之后,尽管祖父皇帝颇为偏疼他这个孙子,宫中那些娘娘也对他还好,那些公主姑姑们也都是看到他就笑意盈盈的,但更多的是因为他的书呆,他的执拗。只有她是真正因为他这个人而对他一心一意,只有他……

想着想着,他的手不禁紧紧攥住了那一只注定要和他携手一生的柔荑。就是那样柔若无骨细腻滑嫩的手,今天却义无反顾为他支撑起了那样坚实的伞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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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一位书友替我回复了昨晚催更的某位,无奈叹气,盗版的当然不会转载章节末尾这些废话,明知道看不见,我还是想说,大家只用几分钟看,我要写几个小时,将心比心吧,订阅一章三千字,初v也才九分钱,看盗的人多了,迟早会把人逼得心灰意冷封笔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威震八方

午后开始下的雪在入夜之后便渐渐大了。等到次日一大清早人们起床的时候,却是发现四处一片银装素裹,整个京城都成了一个洁白的世界。小民百姓在紧急忙活着清理屋檐,防止压塌房子的同时,更多的人则是在清理房前屋后。而赵王府的前头,昨日挨了四十大板后被扔了出去,一直都没有任何人敢靠近查看的那三个人,却已在一夜大雪中化作了三具冻殍。

这大雪的天气里冻饿而死的乞丐等等也不少,即便如此,这三具冻殍却一直都没有差役敢贸贸然收拢了送化人场,而是全都小心谨慎地留着不去理会,生怕触怒了赵王府。而昨日赵王府的那一系列举动,自然是在满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东宫之中,一夜都在书房中紧锣密鼓地下达了一系列指令,这会儿眼圈青黑地回到了太子妃的中院正殿,太子便是一坐下便淡淡地问道:“此次的事情可是和你有关?”

太子妃闻言吓了一跳,随即脸上就露出了不忿的表情:“殿下就把妾当成了这样的蠢人么?做这种显见是会露馅的事情,对妾有什么好处?之前那一次会一时失策,妾也是因为那花言巧语的景宽……”

“你还敢说景宽”太子低声怒喝了一句,见太子妃立时闭口不言,他便冷笑道,“他好歹是跟了我这么多年的人,却被你那愚蠢的一招给全部赔了进去这次不是你做得最好,我正好把三法司清理清理”

太子说着便站起身来,可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却停下了脚步,随即头也不回地说道:“这一次赵王世子妃章氏一闹,非但不曾触怒父皇,反而让父皇激赏不已。她又是径直面圣,又是雷霆治家,虽处置的都是无足轻重之辈,但对旁人何尝不是一个莫大的震慑?年纪轻轻便能有这般手段,你之后若再接近她,记得多生几个心眼。她不是好相与之辈,之前景宽他们之所以会落得那么一个下场,极可能便是因为她偷了张昌邕的奏折,以至于走漏了消息。”

说完这话,他也懒得回头看太子妃是怎么个表情,径直扬长而去。而太子妃呆呆愣愣坐了好一会儿,这才露出了又惊又怒的表情,突然重重一巴掌拍在了扶手上。

“原来是她坏了我好事”

武宁侯府的宁安阁正房,太夫人用过早饭后,外头就报说王夫人来了。她颔首示意请人进来之后,便摆手吩咐这自己最看重的儿媳不用多礼,吩咐人坐下之后便关切地问道:“赵王府那边可有什么新的讯息?”

“娘,听说那边一夜整肃无话。”王夫人答了一句之后,见太夫人微微一沉吟便轻轻吁了一口气,她便赞叹道,“虽我们早先就知道她性子刚烈果决,可着实没想到竟然如此雷厉风行。就只见昨日她先进宫陈告,再回家治理内务,大有章法不说,而且毫不手软,便能看出她思虑又快又周详,赵王世子果真是好福气,竟是得了这样一位世子妃。”

“赵王世子是好福气。”太夫人叹了一声,见王夫人表情有些不自在,她便笑道,“放心,我这话不是怪你。这样的胆气手段,配了那些龙子凤孙是好的,但若是给铭儿就着实有些过了。毕竟,铭儿上头还有他大哥在,公主虽是金枝玉叶,又聪慧识大体,但论及心计手段,确实是及不上赵王世子妃的。咱们这样的大家,以和睦一心为上,却不像赵王世子身为赵王嫡长子,人又有些呆气,确实得这么一位世子妃镇一镇。”

听婆婆这么说,王夫人方才放下了心底一块大石头,忙笑着附和道:“毕竟是娘阅历深厚,我却没有想到这么多。”

“你也不用捧我这个老婆子,如今你一人要管两府,却还井井有条,你这媳妇于顾家来说,也是功臣。”太夫人笑语了一句,旋即便仿佛随口提到似的问道,“铭儿可有信来?”

提到顾铭这个放着勋卫不做,却硬要去广西平瑶乱的嫡亲儿子,王夫人的脸色顿时晦暗了几分,老半晌才强笑道:“就是半个月前的那封信,说什么一切都好。娘也不用太记挂他,好歹那边有老爷的旧交昌平伯照应,不会有事的。”

“上有尚主又深得皇上喜爱的大哥,下头有年纪幼小却又深得那几个大儒赏识的幼弟,中间几个庶出的弟弟也都有各自的出息,铭儿这个居中的嫡子已经是很出色了。”太夫人含笑看了王夫人一眼,却又关切地问道,“倒是钰儿和瑜儿如今跟着你学料理内务,可有些进益?我也是没想到瑜儿竟然肯主动学这个,让你这个当舅母的费心了。”

“哪里,瑜儿虽是身体娇弱些,但做事倒是用心。”

王夫人想到顾钰一反往日只喜欢琢磨那些胭脂水粉香露之类的东西,对于一应家务账册都肯用心钻研学习,心里就只觉得大为欣慰,因而对于张琪也从最初的冷眼旁观到如今的肯出手指点指点,对人的观感自然而然便有些改观。因而,当太夫人事无巨细问张琪的事情时,她也就乐得让太夫人高兴,一一详细解说了,盘桓了小半个时辰才辞了出去。

她这一走,太夫人便乐呵呵地攥着佛珠笑了起来,一旁的楚妈妈知道她心里高兴,递了一杯杏仁茶过去便笑道:“太夫人可是因为表小姐的事情高兴?”

“她肯用心,我当然高兴,而且她如今的身体大有好转,就是她母亲在九泉之下也必然会心怀大慰。”太夫人轻轻转着手中佛珠,又若有所思地说道,“淑妃娘娘说得对,与其硬是让老2媳妇答应这桩婚事,还不如看看瑜儿能不能让老2媳妇瞧出好来。否则我迟早要去的,倘若老2媳妇心不甘情不愿,日后婆婆媳妇有嫌隙,却是佳偶也要变成怨偶。”

“太夫人自然睿智。”楚妈妈奉承了一句,一旁的赖妈妈也凑趣地说道,“要说咱们二姑太太的干女儿都能有如今这样的前程,更何况嫡亲女儿?”

“你们别以为赵王世子妃就是那么好当的。”太夫人收起了笑脸,摇了摇头叹道,“她这样锋芒毕露,难免会成为众矢之的。赵王世子辈数低,她若能早些传出喜信也就罢了,若是不能,难免会有人想把手插进去。而且,等到明年宛平郡王妃进门,还不知道如何。”

彻夜未归的宛平郡王陈善睿却是在这一日午后时分方才策马回府。进门之际,他忍不住驻马先看了一眼那传得满京城沸沸扬扬的三具尸体,这才轻哼了一声纵马进门。然而,他没有径直去二门,而是先去了总管夏勇见人的理事房。才一到门口,他就只见听到消息的夏勇迎了出来。跳下马的他见夏勇慌忙行礼,少不得伸出一只手把人扶了起来。

“夏总管,昨儿个晚上我去定远侯府向老侯爷讨教兵法,可今天一回来却看到外头竟然撂着三个死人,这是怎么回事?”

尽管明知道昨天那么大的事情必然传遍京城,没道理定远侯府竟然不知道,但陈善睿既然问了,夏勇自然只能原原本本地把事情又解说了一遍。尽管陈善睿已经听说了大多数细节,可当听说陈善昭当时经过太平堤刑场,竟然顺着章晗的话做出那样呃反应,他仍然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但须臾便遮掩了过去。待到听说了章晗治理内务的那一幕一幕,他一时便眼神闪烁了起来。

“想不到,大嫂昨儿个竟是这么大的气性。”陈善睿斜睨了夏勇一眼,又似笑非笑地说道,“而且,竟然连夏总管你的面子也一块下了。”

“本就是小的犯下过错,算作失察疏忽还是轻的,怪不得世子妃。”

夏勇说得谦卑,陈善睿也就没再多话,只是安慰劝解了夏勇几句,随即就上马调转马头离去。这时候,后头几个管事这才凑了上来,其中一个便满脸堆笑地对夏勇说道:“夏总管,郡王说这话,足可见是体恤您老人家的……”

“住口”夏勇冷冷打断了他的话,随即环视了其他人一眼,声色俱厉地说,“世子妃秉公处断,更何况那三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早就该乱棍打死谁若再对此事嚼舌头,我也就顾不得大家彼此之间这么些年的交情了”

眼见夏勇拂袖而去,几个管事面面相觑了一阵子,打了个哈哈就各自回各自的屋子料理事情去了。只是,所有人的心里却还免不了思量陈善睿这番态度,以及昨日章晗那番雷霆手段,以及送她从宫里回来的那位李公公和那三十顷地的封赏。

而屋子里翻着账本的章晗听说昨晚捎信回来说在定远侯府过夜的陈善睿回来了,她不禁抬起头瞥了一眼身旁正歪在榻上看书的陈善昭,这才开口对沈姑姑说道:“派个人去应天府衙说一声,让他们派几个差役,把那死尸尽快送了化人场”

等到沈姑姑一走,陈善昭便坐起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章晗说道:“恭喜世子妃,贺喜世子妃。从今往后,你在京城就是威震八方了”

PS:昨天真心只是发牢骚……作为已经写了十本vip的老作者,俺当然知道某些东西不可避免,可有时候不免寒心。就和一位读者说的,俺的更新质量也好数量也罢,多年来一直都是很稳定的,七年了啊……不说这个了,再说大家烦我也烦,今日第一更,晚上还有大章节是为了情节需要,以后还是两更为主^_^

第一百六十五章心服口服

议事厅前,被召唤来的夏勇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见守着的小丫头已经报了进去,又殷勤地把蓝色撒花棉帘子高高打了起来,他这才深深吸了一口气进了门。一进屋子,他便觉得一股暖意迎面袭来,刚刚这一路走来有些发僵的手和脚也立时暖和了起来。迅速偷瞥了一眼端坐上首的章晗,他立时收回了目光,恭恭敬敬跪了下来。

“小的参见世子妃。”

“搀扶夏总管起来。”章晗含笑吩咐了一句,等到沈姑姑亲自上前搀扶了人,芳草又乖觉地摆好了锦墩,她才开口说道,“异日日常相见,夏总管不用这么多礼。你早年就跟着父王,深得信任,倘若这些年是随父王建功立业,恐怕早就是将军了,可你却自从世子爷当年来京城,就跟了过来,大好的岁月全都耗费在这京城王府中,可以说是劳苦功高。”

夏勇被章晗这一番话说得心中一震,随即慌忙站起身行礼道:“小的不敢当。小的从前开始就不擅长处置这些纷杂事务,这么多年勉力当着总管,却是上下照管不周,以至于王府不宁,每每让世子爷烦忧。昨日又因疏失险些给世子爷惹来天大的麻烦,小的却是再也没脸面当这个总管了。”

听到这话,章晗却是没有吭声,默默地盯着夏勇看了许久,直到这个虎背熊腰的壮汉仿佛有些坐不住了,她方才叹了一口气说:“夏总管看来是心灰意冷,要撂挑子么?”

夏勇抬头看了一眼章晗,见其目光清亮明澈,他不知不觉就想起了昨日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二话不说将那三个几乎人人都知道是外头安插进来眼线的家奴给处置了。想到自己这些年并不是没有察觉出来这些人,只是因为赵王曾经告诫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凡事和气为上,脾气火爆的他才一直忍到了现在,他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气,索性起身再次跪了下来。

“世子妃,小的是粗人,不会说话。小人真的不擅长这种迎来送往总理内务的勾当,想当初便是赵王一力拣选了小的,赶鸭子上架,小的才不得不硬着头皮做了这许多年。如今世子爷既是有世子妃为臂助,小的这总管真的愿意让给贤能,只求当一亲卫足矣战阵上的事情,小的擅长,但这王府中的内务……小的虽识两个字,可这劳苦功高四个字着实担当不起”

昨日杀鸡儆猴的举动,章晗拿着夏勇和自己的兄长章晟作为开头,用那四十大板作为中场大戏,最后一天一夜无人敢理会的那三具冻殍,终于把这一场事端收了尾。

她本以为把夏勇叫来好好安抚一番,总能够说通这个陈善昭口中对赵王忠心耿耿的总管,可没想到夏勇竟不是以退为进,而是真心想要撂挑子。说起来赵王就藩多年,赵王妃又是那样精明贤惠的人,可什么人不好挑,非得让夏勇这个亲卫掌总京城赵王府,那份不知变通自然也是必要的。

于是,她镇定了一下心神,知道叫沈姑姑去搀扶他也是白费力气,打眼色让芳草去门外守着,她就这么端坐着说道:“夏总管,我之前说你劳苦功高,并没有讥刺的意思。父王英明,母亲睿智,既然挑选了你陪侍世子爷来京,自然不是因为父王和母亲身边没有机敏精干善于打理这些的人,而是因为你最合适。而且,我听说夏总管在赵王府这些年,曾经在夜里抓过好几个窥探王府图谋不轨的人?倘若这不是劳苦功高,什么才是?就是世子爷昨日也曾经对我说,父王在京城这些天你一直忙碌不停,失察之罪绝非有心。”

见夏勇终于抬起头来,眉宇间露出了一丝讶异,她便又诚恳地说道:“可是,你是总管,不罚你不足以服众,所以我少不得小惩大诫,便连我的兄长也一块罚了进去。我这个人信奉的不是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而是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否则以人情断是非,难免会有差池世子爷对于家务一直不上心,他既如此,你就算真有心收拾府里那些败类,却不能越权,所以你若因为我收拾了那些人便心存去意,却是不必。此一时彼一时,若是如今世子爷成婚之后府里还是老样子,成婚何益?”

夏勇听着那一字一句的说理,最后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尤其是此一时彼一时六个字,更是让他品出了几分不同的滋味来。想到赵王临行前特意见过他,交待人事账目银钱往来等等全都由世子妃做主,他左思量右思量,最后双手支撑着地上的青砖,终于磕了一个头。

“小的……谨遵世子妃吩咐。”

章晗终于松了一口气,示意沈姑姑去把夏勇搀扶起来,她便开口说道:“父王既是把王府交给了我,我自然也不会瞎折腾。这里里外外,夏总管你是最熟悉的人,可你管着外院脱不开身,这几日便让你家媳妇在我左右提点提点吧。”

“万万不可……”夏勇的脸上一下子涨得通红,“回禀世子妃,她虽担着一个内院巡查的名义,但其实比小的还不济,大字不识几个,也就有几分蛮力。也是因为小的是总管,王妃抬举她,当年才给了她这么一个职司,其实她是从不管事的。而且她心眼瓷实,一个不留神就会被其他人糊弄了去,不给世子妃添乱子就不错了”

章晗和夏勇家的只见过几面,觉得人生得粗壮有力,嗓门大说话爽利,便大略知道就是这样性子的人,因而听到这番解释,她反倒笑了起来。

“你刚刚说她有几分蛮力,这么说竟是有武艺的人?”

“哪里说得上武艺……就是一两手庄稼把式,上不得台面。”

“那就更好了。我身边这几个丫头都是顶多会耍耍绣花针的,有她跟着,我进进出出就丝毫都不用担心了。”章晗见夏勇瞠目结舌,她便一字一句地说道,“夏总管不用想这么多。你们夫妻俩既然是父王和母亲信赖不疑的人,自然也就是世子爷和我信赖不疑的人。这王府的事务,我还要你这条臂膀时时刻刻提点。你刚刚说让贤,却不妨想想,我身边统共就是沈姑姑和三个丫头,两房家人都在庄子上,不信赖你这样忠心耿耿的旧人,难道去随便从外头找一些不明根底的人进来?就是日后还有什么人事变动,我自然还是和你商量。”

夏勇从昨天到今天,也不知道听了耳边多少鼓噪挑唆,即便不说怨尤,但心灰却在所难免。然而,章晗这么一条条剖析了开来,他终于完全明白了过来,坐在那儿只觉得心里五味杂陈。然而,待到他把心一横起身又一次跪下,打算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时,却只听外头传来了一个声音。

“郡王,世子妃正在里头见人……”

“别人能见,莫非我就不能见不成?”

随着这声音,就只见陈善睿直接挑起帘子闯了进来。进了议事厅的他一见夏勇正跪在那儿,当即眉头一挑,大步走上前来,见章晗起身相迎,他便拱了拱手道:“大嫂,夏总管就算有错,但请念在他为父王鞍前马后出生入死的份上,宽宥他这一次”

章晗被陈善睿这话说得微微一怔,随即便笑着说道:“四弟既如此说,那便依你所言吧。”她说着就对夏勇微微颔首,见其有些错愕,仿佛要开口解释一二,她便摇了摇手,这才又含笑说道,“夏总管不用多说了,你的心意我已经明白得很。你且回去吧。”

尽管不知道章晗为何不对陈善睿解释清楚,但夏勇最终还是依言起身,又对陈善睿深深行过礼后,他便步履匆匆出了议事厅。等到他一走,章晗方才对着表情有些不自然的陈善睿笑道:“四弟来见我是为了何事?”

陈善睿从无数人那儿听到了章晗昨日那番雷霆手段,其中不乏添油加醋,因而,他本以为今日进来为夏勇求个情,怎么都会大费唇舌,甚至于还要争执一二,谁料章晗竟是这样轻飘飘就从了他的请。此时此刻面对这么一句话,本来就没有别事的他心念数转,随即便笑吟吟地说道:“也没什么别的事,只是今日从定远侯府回来,我去马市上溜达了一圈,却是瞧中了一匹好马,可一时钱不趁手,所以只好来求大嫂了。”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章晗微微一笑,随手取了对牌给一旁侍立的沈姑姑说道,“去支取二百两给宛平郡王。”

听章晗不问他差多少便批了银子,陈善睿一时哑然,留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章晗说了两句定远侯府的情形,他便匆匆告了辞,不消一会儿,低头看着账本的章晗便只觉得一阵冷风从外头吹了进来,抬眼一看便发现是陈善昭。

陈善昭只字不问刚刚章晗都见了谁,紧贴着她身边一站,两只手便扶在了章晗的肩膀上,随即弯下腰轻声说道:“太子九叔刚刚派了人来。他不是在万寿节给皇爷爷送了那么多珍本书么?他打算让我和十七叔领着翰林院那些人一块去古今通集库整理出来,还说要把古今通集库那些珍藏,还有再行搜罗民间的各种典籍,编一本包含万千书籍的盛世大典,敬献给父皇。九叔这一招,真的是戳着我这个书呆子的软肋了。”

PS:晚了,不好意思^_^

第一百六十六章夫妻之缘,祸福与共

沈姑姑见陈善昭一副要和章晗说正事的样子,当即冲着碧茵招了招手,两人知情识趣地退了出去,将这议事厅偌大的地方让了出来。而章晗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两人的退走,从乍闻消息后的震惊之中一回过神,她便忍不住伸出手去攥紧了陈善昭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不是说淄王殿下韩王殿下他们全都要就藩了么?”

“就不就藩,都在皇爷爷的一念之间。况且十七叔和我一样,都是爱书的人,而且他出口成章人尽皆知,这种文治上的事,若是有皇子皇孙领衔,自然也是佳话。”陈善昭解释了两句,感觉到章晗的手心微微有些出汗,他便苦笑道,“我从小就爱看书,到了京城之后,很少有我能做的事情,对书就更加爱好痴迷了,更何况这样的大好事若是我还往外推,那书呆子的封号更是就该换人了。只若这么一来,我早出晚归恐怕都是轻的,把你一个人留在府里,我真的不放心。”

“你该不放心的是你自己,担心我干什么”章晗突然侧头看着陈善昭,见他那亮晶晶的眸子注视着自己,她便索性站起了身来。她也顾不得理会陈善昭那依旧按着自己肩膀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道,“太平堤的那一场戏,是冲着你来的;这一次太子殿下说要编什么大典,也是冲着你来的。要说不放心,也该是我不放心你,更何况,你的身体……”

陈善昭盯着章晗看了好一会儿,突然一把伸手将妻子揽在了怀里,却是轻笑一声道:“我已经对你说过了,我在别人面前是书呆子,却不是只有那些书呆子的手段。至于我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有数……本想不告诉你的,可我知道你从回门那天后就一直星星念念惦记着。没事,只是我小时候在一次陪着父王打猎的时候,一个刺客暴起行刺,却误中了在旁边的我。”

尽管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但他还是刹那间就感觉到怀里的人一下子僵硬了下来。他少不得把人紧紧搂在了怀里,又轻声说道:“刺客被当场格杀,但身上查不出任何标记,父王暗地里让人搜索良久也没有所得。恰逢太子过世,皇爷爷病了一场,虽知道了这么一件事大为震怒,但这种事情那时候传得沸沸扬扬不好,就只能按了下来,所以京城少有人知道那一次的事。大夫们静心调养了我一年半,那一年半,我几乎都没离开过卧榻,一本接一本囫囵吞枣地看书,也就是那时候才爱上这个的。”

“你为什么不早说……”章晗低低地吐出这么一句话,声音中不知不觉露出了几许哽咽,“你如果早说,我怎么也不会任你强撑着来迎亲,又强撑着……来日方长,你怎么这么傻”

“书呆子久了,自然而然便有几分傻气。”陈善昭微微一笑,宠溺地箍着妻子不盈一握的纤腰,随即轻轻地凑到了她的耳畔,“如果真的醒不来也就罢了,可既然醒来了,我怎么能撂下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在那儿?至于洞房之夜,更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一生中最要紧的时刻,哪怕行了那天晚上的周公之礼,这些天都要苦苦忍着,可我不后悔。”

“傻瓜……傻蛋……”

章晗忍不住重复着这两个简单的词,直到耳畔那股温热的气息撩拨起了她这些天压在心头的所有柔情蜜意,她终于忍不住从他的怀中挣扎出来,竟是主动踮起脚,在他的唇边落下了一吻。面对妻子这样的主动亲近,陈善昭一怔之后,自然低头凑了上去。这一次,却不像当初洞房花烛夜中有陈善嘉打扰,直到彼此都有些透不过气来,两人方才倏然分开,章晗固然是脸上娇艳欲滴,陈善昭却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一吻换那几声傻瓜傻蛋,我还是赚了”

陈善昭笑着打趣了一句,见章晗忿然轻哼了一声,他方才说道:“所以,此事我答应下来,不过也透了话过去,再留我在家里休养几日。总得你这边都安定了,我出去才放心些。忍了这些上蹿下跳的家伙这么多年,难得你这次用这么好的借口大动干戈,谁也挑不出错处来,就让他们羡慕我有这么一个威震八方的世子妃吧”

“世子爷你书呆子的名声既然能名扬四海,还不许我当一个威震八方的厉害媳妇?”章晗白了陈善昭一眼,但最终还是仔仔细细地给他整理了一下刚刚那番举动弄乱的衣襟,随即才低低地说道,“太子殿下既然如此着紧你的事,是不是对父王也是……”

不等章晗这句话说完,陈善昭便打断了她道:“你心里有数便好。”

见章晗倏然抬起头看着自己,陈善昭的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无奈,紧跟着便轻叹了一声:“父王从前争过了,就不能和从没争过的十七叔一个样。他是雄心勃勃不甘平淡的性子,既然如此,无论异日登基的是太子殿下也好,其他人也罢,都很难容不下他。否则,我这个书呆子世子怎么会让这么多人惦记着?说起来,我当初是救了你,也让你父兄母弟从别人手里挣脱了出来,可如今你们一家人都上了赵王府的船,若有那么一天……”

“别说了”

这一次却换成了章晗脱口制止了陈善昭。尽管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格外厉害,甚至有一种几乎要迸出嗓子眼的感觉,可她还是强行压下了那种心悸和恐慌。

从她八岁那一年开始,她便懂事了。干娘顾夫人用父兄要挟她入府,她向张昌邕争取陪着张琪入京,顾府大难之际她从太夫人那儿接了那样一个要命的任务……包括此前的赐婚,她从没有第二个选择。然而,尽管这桩婚事从不是她意料之中的,这样一个身为皇孙的丈夫,也是她从前不曾想过的,而且如今又听到这么一番话,可她却生不出什么懊悔的情绪来。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遇上你便是我的缘分,将来不管遇到什么,不过是祸福与共罢了”

听到这斩钉截铁的话,陈善昭只觉得搁在心底的最后一块大石头轰然崩塌成了无数碎片。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伸出手去摩挲了一下章晗额头上那块已经淡下些许的淤青。

“昨**不管不顾挺身而出,我就知道了。晗儿,你放心,我不会负了你”

乾清宫东暖阁,当皇帝听太子说完了编纂大典的事情之后,他便若有所思地陷入了沉吟。良久,他方才淡淡地说道:“这是古今少有的盛事,且让朕再琢磨琢磨。十七郎和善昭那儿,你也不妨去提一提,看看他们两个爱书的是怎么个想法。当然,若是真的要编,光是他们两个领衔却还不够,你这个太子也责无旁贷。”

“是,儿臣遵旨。”太子早就想到了皇帝会有这样的打算,躬身施礼后便毕恭毕敬答应而来一声。等到皇帝吩咐其告退,他从东暖阁中小心地退了出来,嘴角便露出了一丝微笑。

而坐在书案后头的皇帝等到太子一走,却是使人去叫了李忠来。等到人进了屋子,他把其他人都屏退了下去,旋即饶有兴致地问道:“今日赵王府中有什么动静?”

“回禀皇上,赵王世子妃昨日处置过那三个人之后,今日却是没什么动静。只听说宛平郡王支了二百两银子,上马市去挑马去了。”

“她倒是知道一张一弛。”

李忠知道皇帝说的是章晗而不是陈善睿,却是没有吭声。直到见皇帝仿佛出起了神,他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据奴婢所知,洞房之夜后,这几日世子爷和世子妃虽说每夜一块安寝,但似乎……似乎不曾同房。”

“打听这些私隐干什么”皇帝没好气地眉头一皱,见李忠连连请罪,他便漫不经心地吩咐道,“赵王府中的人你不要再布置这么多了,门上留两个就行了。省得那呆子的厉害媳妇把他们一个个都清理了,却是浪费人才。”

“皇上说的是,奴婢也没想到,赵王世子妃昨儿个回去后竟是那样雷厉风行。”

“雷厉风行也没什么坏处,那呆子不理会府里被人安插眼线,但他身边的人又不是个个傻子,既然他媳妇因为他的事情直接闹到朕这儿来了,少不得要清理掉那最最不安分的几个。”说到这里,皇帝便若有所思地笑道,“那呆子是得有个厉害媳妇辅佐。”

听皇帝的口气分明是对这皇孙媳十万分满意,李忠自然不会不凑趣,当即笑道:“虽说赵王世子妃霹雳手段,却也是心思细腻的人。昨儿个奴婢奉旨送她回去,她还赏了奴婢一对暖耳。论理这都是大臣们服用的,奴婢不敢僭越,可终究心意难得。”

“她既赏了你,你戴着就是。”皇帝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随即若有所思地说,“那些庄田,你尽早把地契送过去,今年的年租也直接送去赵王府吧。另外,去太医院看看有什么清淤消肿的药膏,给那呆子的厉害媳妇送去,免得回头落下疤痕,那呆子和朕抱怨”

PS:和大家再透个气,没大意外的话,基本上这本书的字数在一百二十万字左右,同时简体繁体出版都已经签出去了。

但这本书在网上的成绩远不如朱门冠盖,也及不上正在更新的奸臣。可不得不说,陈善昭这个男主是我一直想写的,所以写得很舒心很爽快。夙夜春宫冠盖,其实我每次选男主都犹豫不决,可每次选择理性都占了上风。这次干脆不让任何人跟世子同学抢戏,终于让他夺得美人归祸福与共四个字,说说容易做做难啊

第一百六十七章闺中厚谊情难负

一大清早,陈善昭内书房前头夹道尽头的议事厅里,满满当当站着一地的人。自打那一日章晗雷霆万钧说处置就处置了那三个在府中多年的老人之后,上上下下对这位世子妃的手段都是噤若寒蝉。再加上皇帝之前派了李忠亲自护送章晗回来,又赏了陈善昭三十顷庄田,分明是世子妃那一趟进宫非但无过,而且还博得了天子的赞赏,谁还敢阳奉阴违?

于是,这一连几日的点卯别说无人敢迟到,甚至好些人为了表现殷勤恭谨,至少都提早一刻钟在这儿候着,章晗人没来,屋子里炭火就已经烧得热了。此时此刻几个妈妈一一报过几件琐事之后,外头就传来了一个声音:“世子妃,单妈妈来了。”

“快请进来。”

章晗发过话之后,自然有守在外头的小丫头打了帘子让了单妈妈入内。谁都知道单妈妈是陈善昭身边最信赖的保母,章晗不开口,她们不敢乱巴结,但等到章晗笑着虚抬手示意单妈妈不用多礼,又吩咐看座,早有人抢在芳草前头去把锦墩端了过来,还用手绢轻轻擦抹了两下。而单妈妈斜签着身子坐下之后,便又欠了欠身说道:“世子妃,十一月十一是世子爷的生辰,从前宫里照例赏赐长寿面,世子爷多半是在长宁宫淑妃娘娘那儿过的,今年是如何一个章程,还请世子妃示下。”

没错,那呆子是说过,他的生日最好记,确实是十一月十一

章晗一想到自己这两天一直在思量王府的内务,若不是今日单妈妈前来请示,险些忘了他的生日,而昨晚上他却也不提,顿时暗自一阵懊恼。然而,在别人面前,她略一思忖便含笑说道:“世子爷怎么说?”

“世子爷没说,是奴婢想着,此前此前世子爷已经行了冠礼婚礼,今年总不能再麻烦淑妃娘娘。”

章晗想了一想,最后便点了点头:“既然是整寿生辰,不如这样,便办得热闹一些,回头我亲自去送帖子给诸位长辈,请了大家来热闹热闹。

虽说那一日在长宁宫中已经拜见过一些长辈,但后来为赵王送行各色打点预备,送行当日又出了这么一件事,章晗至今还未能抽出空去见其他人,因而便有此意。单妈妈闻言立时笑着说道:“世子妃这一说也着实没错,奴婢都险些忘了,世子爷今年恰是二十整寿,是该好好热闹热闹办一场。只是世子爷如今身体尚未痊愈,各府里又多半都是长辈,若一家家走动下来……”

“自然是我一人去,他重伤初愈,之前又险些被那一桩给气病了,连皇上都吩咐好生静养,他自然还是安心休息,等着做寿星翁的好。”章晗说着便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茶,仿佛没注意面前站着十几个管事媳妇妈妈,径直说道,“否则,太子殿下给了他那么一桩修书好差事,他也不至于还要再歇几日了。单妈妈回去再禀告一声世子爷,听他怎么说。”

前几日的大雪之后便是数日晴天,赵王府门前的那条街上,中央早就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只两旁的积雪尚未化尽。而其中正对着赵王府的一处雪堆处,隐约还能看到几处暗红的痕迹。亲自守在大门口的章晟每每把目光落在那儿,心里就总会有一丝说不出的悸动。

那时候妹妹还真的是果决狠辣,要是男人,上了战场肯定比他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