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知过了多久后,当齐扬恢复了丝理智,看着自己一手造成的后果,巨大的惊恐与绝望,后悔与歉意如同狂风暴雨般卷上了他的心间。

他干了什么?他都干了什么啊?

对于自己一生爱慕的女子,他居然做出了如此伤害她的事情。

真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此时的齐扬尚不知道自己不过是替秦王殿下受过买单了!谁教他同样很倒霉的,喝下了那壶诱红罗呢!

寂静中似乎有推门的声音响了起来,齐扬浑身一个激灵,想也没想随手扯过一件衣裳裹着白氏,打开窗户便跳了出去,他生怕这幅样子被别人看了去,顾也不敢走远,只随便捡了个离这里最近的漆黑屋子,钻了进去。

然而,谁想到,他才进去没多久,便又有两个人后脚便跟了进来。快的根本没有给他任何准备的时间。

当那声低沉的谁在那里的厉呵声响起后,他只能面露绝望的走了出来,并下定决心,就是死,也要保住芝儿的命。

而此时此刻,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的白優澜,只能把自己满腔的愤恨尽数投在了齐扬身上,那副样子,当真是恨不得饮其血,吞其肉啊!

相比与白優澜的恨意满心。

秦王敖烈倒显得镇定自如的多,只见他微微侧了下头,沉声说道:“她们过来了!”

的确!门外嘈杂的脚步声和越加通亮的灯火,无不在向几人说明此时此刻,他们正处于何种要命的境地。

如一盆冰水,自头上浇落,白優澜倏地冷静了下来。

紧握一双柔荑,绝对要保护姑姑的执意如烈火般在她的星瞳中燃烧。

“敖烈!”她的声音仿若极压下的钢丝,紧的似乎随时都能断开,似绝望、似哀求她说道:“脱衣服!”

71某人渣心愿得偿

肖氏带着一肚子怒火,想也不想的砰——的声推开了房门。

漆黑的屋子霎时间灯火通明起来。

看着地上零落的几件白色亵衣,她更是认定了这屋子里头藏了个“奸夫”。

齐美环那小贱蹄子竟敢坏了芸儿的好事,肖氏心中的愤恨无处发泄,便尽数转到了此中,只听她

阴冷如冰的尖叫了声:“什么人竟敢在我忠勇伯府之内,做出这等苟且之事,还不给本夫人滚出来!”

有床帐抖动的声音,莎莎的响动着。

随后紧跟而来的众位夫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俱都看向了那架紫檀木八扇屏风之后。

肖氏等了半晌,还不见有人出来,心下更是大怒,直接抬起脚步绕了进去。

然后,仿若是破惊天般,她发出了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叫声。

众人一齐被吓了个倒仰,崔国公夫人刘氏眉头一皱,紧跟着走了进去。

然后在下一瞬间,呆若木鸡的愣在了那里。

细螺塌上,红纱帐里,一双男女正在令人脸红的紧密交缠着。

隐约间只能瞧见那女子诱人至极的美好线条和男子紧实光裸的上半身。

“滚!”暴怒中夹杂着恼意的怒叱,仿若雷霆般扫过二人心间。

软在地上的肖氏,此时却不知想到了什么般眼前一亮,殿下既然在这,那床上的女子莫不是——芸儿?

想到这里,肖氏精神一震,梗着脖子就要看个真切。

这下可是彻底惹恼了床上的男人,只见他随手拿过什么东西,砰的一下,就向肖氏的脑门上砸了过去。

“哎呀…”肖氏只感到额头一阵剧痛,随后一股股鲜血便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

崔国公夫人刘氏见事情不好,立即上前几步拉住了肖氏,拽着她就往门口走去。不仅如此她还寒着脸斥住了欲往这边窥探的众人,众位夫人面面相觑,但见刘氏一脸冰寒,肖氏又额头染血,还有刚刚的那声男子乍斥,一个个的顿时老实了起来。

“嘎吱——”房门再一次的被关了起来,没了灯火的照耀,屋子里霎时又是一片漆黑静谧

此时此刻,敖烈能够非常清楚的感觉到身下少女那不可抑止的颤抖感,她抖的非常非常厉害,似乎整个人都要抖成了碎片般。

“没事了!”他抬起手就像安慰一个饱受惊恐的孩子,声音里是难得的温柔:“没事了”

“敖烈”白優澜美丽的星瞳里,怔怔的留下了一串串泪水,她呜咽的说道:“求求你,帮帮我”。

黑暗中,敖烈缓缓的勾起自己的嘴角,一抹近乎于妖艳的笑容于唇边绽放,半叹息的,他把自己的脑袋埋在了少女柔嫩的双肩。

感受着那冰凉的泪水滴下的感觉。

真是个傻孩子!

他想着,太傻了。

大门外远远地,肖氏执意的非要留在这里,众人围站在她身旁,一双双眼睛却总是不约而同的看向那扇紧紧关闭的大门。

气氛正大为诡异时,一位婢女却脚步匆匆的向着这边走来。

“太太”看着额头染血的肖氏,这婢女立刻目瞪口呆起来。

肖氏抬眼一看,发现此女正事自己大女儿身边的侍女,忙问道:“绿莺,你怎么来了?可是娘娘那有什么吩咐?”

那婢女闻言也再顾不得其他,语气急急的传言道:“太太,二小姐她刚刚不慎失足掉到了荷花池中,幸好被人路过救起,现在正在蘅芜居中,娘娘让您赶紧过去呢!”

“什么?”肖氏瞪大了双眼,霍然而起,只觉得天旋地装几欲晕死过去。

绿莺的话,断了肖氏心中最后的念想。

既然在那房间里的不是芸儿,那又会是谁?

“太太?太太?”绿莺看着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紫的,额上还不断渗出血水的肖氏结结巴巴的劝道:“您可要稳住心神啊!侧妃娘娘二小姐可还在那等您呢!”

“芸儿!我的芸啊!”绿莺的话如一把刀子瞬间□了肖氏的心中,她满面慌张跌跌撞撞的就要往前跑去,还是刘氏看着不好,紧忙扶了一下,她才没有摔倒在地。

齐美芸确实落水了!而她到底是怎么落的,则无人知道。

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嫡妹,齐美华只觉得的一股寒气袭遍了全身,今晚的种种事情都透着股难以形容的诡异,本应该与殿下“成就好事”的妹妹,无缘无故的掉在了水池中,这怎么能不让齐美华胆战心惊,在秦王府生活过的这些年经历在告诉她:有什么事情已经完全脱离了掌控,不!或许说,从一开始自己才是别人手中提线的木偶?

越想,齐美华越觉得胆战心惊,越想,越觉得遍体生寒。

而当她看到自己的娘亲,一路跌撞的奔过来时,那种不好的预感达到了顶峰。

“什么?”听着肖氏断断续续的讲述,齐美华顿时僵立在了那里,努力的平复下心神,她沉声问道:“娘可看清了那被王爷宠幸了的女子是何人?”若是酒壶乱性,随便宠爱了哪个丫鬟,那便不当事,怕就怕…

肖氏摇了摇头,神色萎靡的看着床上依旧昏睡着的小女儿:“这到底是出了什么岔子啊!本来计划的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弄成了这样?”

看着开始哭天抹泪的母亲,齐美华的色也是相当的难看,突地,她低呵一声:“好了,现在才来哭又有什要么用?”

肖氏声音一顿,抬起头很是不知所措的问道:“华儿,那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齐美华眼神闪烁的说道:“王爷不过是酒后宠幸了一个女子,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你、你的意思是说?”

“娘,你记得”齐美华语气幽冷的说道:“这件事从头到尾,可和我们母女一点关系都没有!”

肖氏的脸上显出了一股强烈的不甘,齐美华却再不管她这有些“魔障”了的母亲,只高叫了一声:“来人啊!”

霎时,便有六七位侍女走了进来。

齐美华留下了三位服伺母妹,自己却整理好了衣裳,回过头留下了一句:“母亲好生养着,女儿去王爷那看看”。

到底是哪个好本事的狐狸精,竟能把王爷勾上了床,说实话,她还真的很好奇呢!

那间禁闭的房门,盈满了众人太多的好奇之心,直到看见那远远地在两盏花灯照耀下,逶迤而来的窈窕女子,她们心中那股难言的猜测,这才渐渐落实了起来。

“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都回去吧!”崔国公夫人见机,立马不咸不淡的说道。

众人心中哪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热闹虽然人人爱看,但这皇家的热闹可不是人人都有命看的!

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事般,仿佛根本不曾看见人家齐侧妃娘娘般,众位夫人很有眼色的“速速退去”了。

待到齐美华行至门前,这里又重新恢复到了一片寂静之中。

藏在袖口的的双手攥的死紧,面上却端出了副温柔贤淑之色,只见她玉手轻拍门面,低声叫道:“王爷?”

过了很久后,一声“进来!”才低沉的响了起来。

在来这里的路上齐美华想了很多,一来王爷刚刚才被众人撞破“丑事”,现在定然需要一个台阶下,而这个台阶由自己这个侧妃来给才是最恰当的!二来,她也确实想要见一见,这个一手破坏了她好事的女人,究竟是谁?了

到底是有阴谋?还是事情出了岔子,被哪个不知名的女人捡了便宜,这些她都要亲眼来看上一看。

独自一人,她走进了屋子里。

抬起头,便看见了已经着好衣,正坐在桌边好整以暇看着她的“夫君大人”。

“妾身参见王爷”她缓缓附身拜道。

敖烈嗯了一声,到了声:“起来吧!”

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她总觉得王爷的声音里,似乎有一些愉快的味道。

不待她多想,敖烈便食指敲着桌面,淡淡的问道:“事情你都已经知道了吧!”

齐美华心中泛起难言的苦涩,却依旧点点头,用着愉快而亲近的口气回道:“臣妾真是恭喜王爷了,看来府中不日便要多出一位妹妹了!”

这句话里是带着一定试探的,试探秦王殿下究竟是打算怎么处置那个意外的女人。

是随手扔下?还是…

“你说的不错!”敖烈的脸上慢慢漾起一抹极开怀的笑容,不知不觉间他的声音里便带上了几分宠溺:“不过事关重大,本王不想委屈了她,一切婚礼事宜,还是照常走一遍的好”。

一句话,让齐美芸彻底的僵在了那里。

王、王爷他刚刚说了什么?

委屈?

婚礼?

简直是荒谬绝伦!

72无颜

《庆礼》有律:皇子者,纳侧妃品级以上,方可称聘。

殿下竟是要纳那女子为侧妃?

仿若晴天霹雳般的消息,令齐美华瞬间浑身僵硬的立在了那里。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一进门就能和自己平起平坐。

不公平!不公平!不公平!

巨大的愤怒与心中那丝隐隐察觉到的惶恐,让齐美华忘记了往日里的低调顺从,她豁然抬起脑袋,几乎是尖叫的喊道:“殿下,此事万万不可!还请您三思啊!”

敖烈挑挑眉,看着眼前这个有些西斯底里的女人,双眸中闪现出了一抹不快之色,微微回过头,身后的屏风下摆出,那双绣花的小鞋,微微往后面瑟缩了一下,于是他本来极好的心情,也降下了一丝。

“齐氏!”敖烈眼中泛寒,面无表情的斥责道:“本王想要做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手?”

齐美华心里一个机灵,面对着男人那居高临下的寒冰眼神和令血液都快凝结住的迫人气势,她恐惧了。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齐美华急急忙忙的跪在地上,一行行清泪自眼角不停滴下,她似情含怨,语气凄然的说道:“卑妾、卑妾只是一时间之间太过惊讶而已,王爷能够纳得美人,卑妾心里也是极为爷高兴的…府中日后又多出一位可人疼的妹妹,卑妾、卑妾…”

美人柔弱而跪,梨花带泪,郁郁而诉,神色之间几多痴情哀怨,当是见者生怜,闻者不忍。想来但凡是一般男人,这个时候都会软下几分心肠,说一些慰言软语,然而可惜的是,敖烈这个男人是一个只怜自己喜欢之花,对于自己不喜欢的花,她就是哭到折了枝,败了叶,他也看都不会看上一眼。

“一月初一”敖烈缓缓起身“本王欲娶白氏優澜为秦王侧妃”他声音里是不容置疑的强势“接下来,你应知道该怎么做吧?”

是她!

听见白優澜这三个字,齐美华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记忆里那个水晶一样的小妹妹,那个即将成为自己弟妹的女孩子,竟然在转瞬之间就爬上了自己丈夫的床。

巨大的背叛感与耻辱感,令齐美华从未有过的愤怒起来,紧紧握住的指尖已经深深的把手心插出了道道血丝。

空气中凝杂着巨大的沉滞,直到那一声,淡淡的:“嗯?”字响起时,齐美华才不得不低下自己那早就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

“臣妾遵命!”

十一月二十八日的这晚,是白優澜一生中度过的最为慌乱、最为惶恐、也最为漫长的一晚,这一个晚上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有太多太多人的命运,在这个晚上被彻底的改写了。灯火喧嚣的寿宴于黑夜中渐渐平息下来,可白優澜的一颗心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获得哪怕一丝的平静。

羲和院中,白氏安静无声的躺在床上。

白優澜立于床榻旁,看着她惨白的容颜,一行行清泪再次布满了她那张斑驳的小脸。

出了这种事,她也不敢叫大夫前来诊治,一应适宜都是由她亲自善后,亲眼瞧见姑姑身上的惨样,那一块块的青紫,那不堪入目的□,无疑不加深了白優澜对于四老爷齐扬的怨恨。

若不是顾及到白氏,她都恨不得当场给那“禽兽”两刀。

“小姐…”翡翠脚步轻轻的走了过来,她手捧着一叠衣裳,对着白優澜说道:“都在这呢!”

白優澜见状心下顿时松了一口气,当她与敖烈在床榻之上做戏时,齐扬与白氏其实就藏在不远处的衣柜后面,肖氏与刘氏摄与敖烈之威,没有看到罢了,待吓的众人离开后,敖烈便叫来了自己的手下,让人把白氏悄悄的送回了羲和院,齐扬则是重新穿备整齐后,魂不守色的被逼的重新去前院待客。

而留在“第一现场”的他们二人的衣裳就成了整局戏最大的漏洞,幸好!幸好!

“小姐,夫人她不会有事吧?”翡翠脸上满是悲伤与悔恨,她上前几步看着床上的白氏,只觉得心如刀割。

“放心!姑姑一定会没事的”白優澜斩钉截铁的望着她说道:“你要记得,此事除你之外绝不可再入第二人之耳,否则姑姑她性命难保”。

“小姐放心!”翡翠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眼含赤泪的说道:“奴婢就是死也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只是…呜呜…只是主子她…”。

白優澜知她指的是什么,即使这件丑事被瞒的很好无人知道,但是以白氏贞烈的性子,定然不会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继续生活下去。

且不说她,就是在那文明开放的现代,遭遇过这种事情的女性,也大都在心灵深处留下了难以愈合的创伤,这种伤害会牢牢的粘着她们一辈子,噬骨食心,痛之欲狂。男人总是以其生理上的先天优势来强行压迫女性做出她们不愿意的行为,只图一时欢愉,却完全不顾女性的意愿与尊严,实在是禽兽不如。

在现代,女性还可以通过法律途径来为自己报仇,可是在这里…白優澜死死的捏住了手心她不但不能说出一丝实情,反而要帮着那个禽兽处处隐瞒,其中的痛苦与煎熬着实不足为外人道也。

“要牢牢看着她一段时间”白優澜咬着泛白的嘴唇,满是悲伤的说道:“等到时间久了,她一定可以忘记的!一定可以的…”

哪怕是自欺欺人,白優澜也在心里死命的祈祷着,她的姑姑可以恢复到从前,她的后半生可以清静无忧的走下去。

次日清晨,天色还是茫茫亮的时候,白優澜忽而惊醒,一夜的合衣而卧让她的神情看起来疲惫至极,快步从矮塌上起身,她走到床边抬起手小心的摸了摸白氏的额头,从昨儿半夜开始白氏便发起了高烧,经过半宿的物理降温从渐渐有些缓了过来。

她心中略安,便想着去大厨房煮些安神药过来,嘱咐了翡翠好生看着后,她才脚步轻轻的走出了房间,谁想刚一合上房门,转身之迹,于那石子路旁黄柳树下的少年,便生生的撞进了她的眼睛里。

晨光微曦,二人的目光透着薄薄的云岚遥遥相望。

一个无言以对。

一个满心绝望。

白優澜缓缓地向他走了过去。

“云霄”她轻轻的叫道。

齐云霄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女,这个占据了他满心爱慕的少女,这个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少女,这个曾经给过他无限希望,现在却生生把他推向绝望的少女。

他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你要背叛我?

他满目的疮痍和声声扒皮刺骨的指责,如一柄最锋利的小刀,一刀一刀凌迟着白優澜每条纤细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