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美华满怀深意的悄悄打量着她,她一直相信白優澜与自己弟弟是有些感情的,但如今看来似乎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不过也是,云霄在好又怎么比得过殿下,果然是个踩低迎高的女人。

白優澜听得这样一件大好事,心理面高兴,面上便也显得笑意盈盈起来。

半晌肖氏终于把她未来的儿媳妇夸了个遍后,白優澜才欻着功夫问了问府内众人的情况。

肖氏眼睛一翻拿情拿调的说道:“老太太身体硬朗着呢!二弟妹如今也还在那温泉庄子上养着,一时半会儿应该是回不来,你三姐姐却也定了门亲事,如今正忙着绣嫁妆”。

白優澜眉头微皱:“不知彩姐儿许的是哪户人家?”

“是一户姓刘的人家,家中专门经营着药材生意,彩姐儿可算是掉进金银窝里了,一辈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肖氏满脸“端庄”,一副这可是我操碎了心才为她挑选了如此得意郎君的模样。齐美彩在不得人意也是伯爵家的小姐却硬是要嫁给个商户,若是平时,白優澜说不准便要与她撑回腰,但肖氏说的刘家…

莫非是刘明昭?

想着那个一见她,就流鼻血的黑大个,白優澜难得有些愣住了。罢了!罢了!齐美彩一向是个有主意的,若这桩婚事她不满意早就向自己“求援”了,既然现在还没动静,那应该就没什么问题。打定要紫鸳回去好好探听清楚的注意后,白優澜看了眼肖氏,心眼儿有些怀的问道:“不知环姐儿和芸姐最近过的如何”。

提起这两人肖氏脸上瞬间就黑了下来,对于齐美环她是恨之入骨,自然不会轻饶了她,要不是她、要不是她,自己的宝贝芸儿怎么会活活的受这份罪!想着女儿回门时那心若死灰的脸色,肖氏脸色阴冷的说道:“澜儿有件事可能还不知道,你三伯母前些日子已经从庙中出来了,要不说家中不可一日无主母呢!她一回来三房立刻便清净了许多呢!”

白優澜听后微微一怔,三太太为人刻薄好妒,曾因害死齐美彩的娘亲而差点被休,如今倒是又被肖氏个弄回来了,想必是为了更好的去折磨如姨娘和齐美环吧! 肖氏今儿来无非就是显摆下自己将娶儿媳妇的兴奋劲,很快的便又把话题拐到了齐云霄身上。“澜丫头…”她有些小心的问道:“那姓柯的女医师可还在府上?”

这就是她着急火燎请自己来的原因吧!

白優澜双瞳轻眨不紧不慢的说道:“柯姨五天前便已离开王府,现下却是不知人在哪里?”肖氏脸上明显露出一副失望之色。“娘,云霄的病是有什么不好了吗?”一旁的齐美华插嘴问道。

“也没什么,按那柯姓妇人开的药方你弟弟的确大有好转,只是我有些不放心,想着若能把她请到咱们府上住上段时日,直至霄哥儿完全康复,那才好呢!”肖氏说来说去,无非是不放心想要多层保险罢了,然而,她虽一句一个担心,却绝口不提白優澜送“龙骨草”之事,连声谢都没有,着实有些昧良心。白優澜听后也不搭话,自顾自的把玩着腕上的翡翠玉镯。见请不到柯姓妇人,肖氏对她明显无视了起来,又再过来了片刻,白優澜起身离开了。

待她一走,肖氏压着火气很是阴沉的对齐美华说道:“那个小贱人很得王爷宠吗?”

“自大婚那日起爷便宿在了她屋里头,大年初一皇后娘娘设宴王爷也是领着她去的”齐美华声音淡淡的回道。

“果然是个狐媚儿!”肖氏咬牙切齿,随即又拍了拍她的手小声说道:“我的儿啊,现如今王爷正好不再府中,一时半会儿的也回不来,不如——?”

齐美华闻言心中一动,然而这事哪有这么容易,便说道:“她颜色好,如今又刚刚过门正是爷稀罕的时候,此时却是不好动的”。

见女儿并没有一口否定,肖氏露出了个会心的笑容说道:“你自个儿清楚就好,现在柳清月那毒妇也死了,这王府内就属你分位最高,可得抓紧时间把府中的大全攥紧了,这才是正理儿”。

齐美华闻言心中却苦笑一下,与齐府不同,秦王府内部的管家大权,打一开始便不再这些女人们手上,而是掌握在敖烈特设的心腹手中,所以直至现在她能动用的人手也不过是“梅香院”中的人罢了。 且不说肖氏母女在这里又开始琢磨起了什么坏心思,单说已经回到自个屋里的白優澜,她沉吟一下后,对着紫鸳吩咐道:“明儿派人与碧鸯接触下,我要知道这段时间齐府中发生的所有事,特别是关于彩姐儿的婚事,要特别注意一下”。

“是!小姐”。

89长生进府

白優澜派紫鸳回去本来是想探听一下齐府的消息,谁知道第二日清晨就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惊喜弄得心花怒放。“姐姐、姐姐…”长生小胖墩泪眼蒙蒙的扑在她怀里,小嘴儿吧嗒吧嗒的就是一顿乱亲。白優澜紧紧搂着这个可人疼的小家伙,一月未见她都想死这宝贝了。

“好长生姐姐在呢!说,有没有想我?”捏着他小巧的圆鼻头,白優澜大笑的问道。

胖娃娃立刻摆出副狗腿架势,连声道:“想呢、想呢、长生吃饭的时候想、玩儿的时候想连觉觉的时候也想呢!”他虎头虎脑的马屁样果然哄得白優澜开怀无比,直在那小肥脸蛋上咬了好几口才作罢。稀罕了好一会后,她才扭过头对着堂下站着的老妇人亲热的叫了声:“嬷嬷快别站那了,上榻来暖和暖和”宫嬷嬷满脸笑意的诶了一声,却也没上去而是坐在了一旁的秀墩上。白優澜一边摆弄着长生一边对她问道:“你们不是跟姑姑去了温泉庄子了吗?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姑姑呢?她也回来了吗?”

“回娘娘的话…”宫嬷嬷笑眯眯的说道:“二夫人还在庄子上呢,她身体无碍让您不用记挂,只是前些日子王爷派人前来说是要把长生接过来陪您住些日子,二夫人便遣奴婢一起过来了”。

是敖烈?

白優澜心中一愣,转而看向了同样立在堂下的平安。

平安眼睛一眯,觉得这个时候应该为自家主子“美言”几句了。

“王爷此次办差约莫要好些日子不能回转,怕娘娘您寂寞便事先遣了人去把小少爷接过来,娘娘放心,伯爵府那边小人一会儿就去招呼声,小少爷在这想住多久都成”。

白優澜听完平安的话后,瞬间便觉得心里涌上了股热度,连眼眶都有些湿润起来,可是在人面前她不想失态,便佯装抱怨的嘟囔道:“那人真是的!既然是这样怎么早不告诉我一声”。平安、宫嬷嬷等人闻言俱都抿嘴一乐。

“姐姐、姐姐”已经四岁的长生鬼机鬼灵的叫道:“姐夫真好!”

众人更是大笑起来。

交了差,没过一会儿平安便退了下去,白優澜又让紫鸳哄着长生去吃早些糕儿,她自己则是拉着宫嬷嬷的手问长问短的。

“姐儿,王爷对你可好?”

白優澜小脸一红,宫嬷嬷见了不禁笑道:“是啦!王爷这样体贴小姐,又怎么会对您不好老奴看您如今过的这样如意,这心里真真是高兴”说着、说着,她的眼泪便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

“嬷嬷,看您!”白優澜赶忙为她擦拭着泪珠儿:“以前的苦日子咱都熬过来了,如今越来越好了,怎么反而还哭上了”“老奴这好似高兴的啊!就是老爷太太在天之灵看着小姐您过的这样好,也定会极为开心的!”

白優澜见她越说越伤感,忙转移了话题。

“嬷嬷你跟我说说,姑姑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好端端的会又跑到温泉庄子去,真的是病了吗?”自从听说白氏离开后,一个隐约的想法总是浮现在她的心头上,所以此时便显得格外急切。

宫嬷嬷微犹豫了一下说道:“不瞒小姐,自打您大婚后的隔日二夫人便领着咱们出发了,只是到了那庄子上后,夫人便成日的呆在屋子里,一应事宜均由翡翠姑娘出面打理,就是连长生少爷也是不见的,所以老奴并不确定夫人的身体到底如何”。听完宫嬷嬷的话后,白優澜心下重重一沉,那个她极力避免的念头越加旺盛的燃烧了起来。

眼看自己小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忧心忡忡起来,宫嬷嬷倒没想那么多,只以为白優澜是担心而已,忙连声劝了起来。

两个人又说了半晌后,便又被蹦跳进来的长生打断了,这孩子因为被大人“冷落”了好长时间,所以这会儿是格外的黏人,白優澜心中怜惜所以暂时放下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一整天都哄着他玩儿。

晚上,这小家伙又吵着和她一起睡。

小孩子软软呼呼的跟火炉似的,白優澜自然愿意,他使着性子玩了一天这会儿睡的倒是比谁都香。

白優澜一边轻轻拍着他,一边又不可自抑的想着白氏的事情。

“姑姑她,该不是怀孕了吧!”

这个就是白優澜一直以来隐藏在心理面的那个隐约的想法。

白氏是寡居之身又素来洁身自好,其他人自不好往这方面想,可是白優澜却不同,她是知道的那一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而更重的是,在那之后白氏的一系列反映就更加让她寝食难安。

掐指算来如果她猜测成真,那么白氏如今就应该差不多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孕。肚子渐起,为避人耳目就躲去了温泉庄子上,这也是说的通的。

唉!要是这样的话,姑姑为什么不来知会她一声呢,无论如何以她现今的身份,多少也能帮衬一些啊。

可孩子生下来又该怎么办呢?

养在白氏身边,指定是行不通的,即使能够勉强编出个来路,但天长日久下是指定瞒不过齐府中人的,那难不成要送给别人家养?想着白氏一世孜然,虽有自己和长生能够了聊做安慰,但到底是不如十月怀胎生下的亲骨肉。如果自己将来生下了孩儿却又要眼睁睁的看着他被送人,那断心断肠的痛,只稍一想象就让白優澜流下了眼泪。

“都是那个禽兽害的!”她小脸发黑的连声骂道,真真是恨不得给那齐四爷几刀。时间就在白優澜的担忧与思念中悠然走过,一转眼便又过了两个月。

这一日,白優澜念书给长生听时,平安满脸喜气的走了进来。

她心下霎时一动,连声问道:“可是爷递了信回来?”

平安笑嘻嘻的看了她一眼。

见他这样,白優澜猛然察觉到自己的表情有些太不够矜持了,忙不跌的又摆出副淡然样,缓问道:“何事?”

这一次,她倒是真没猜错,那两个多月渺无音信的男人真的给她来了封信。有些颤抖的从平安手出接过信来,白優澜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便打了开来,她以为这样长的时间未见,男人定当会写些自身情况啊,或是问问她情况的话,谁知道这张雪白的毫无瑕疵的宣纸上,居然总共就写了四个字:安好,勿念。

白優澜那个气啊!

自己千盼万盼,成天刮心刮肺的惦念,结果人家倒好,只送回了这样充满敷衍的四个字,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对方根本就没把她放在心上啊!

眼看着小主母那双美丽的星瞳在瞬间喷出的小火苗,平安不自觉的为自己主子默了一下,赶忙亡羊补牢的说道:“娘娘,殿下派回来的信使明日才会折返,这来回一趟不容易,您要不要也给爷捎一封过去?”

人家都“安好,勿念”了,自己是不是也得给他来个“勿念,安好”啊,白優澜在心里默默吐槽道,然而,她想是这样想,可是到了晚间提起手中之笔时,不知为何竟会涌上了那么多,那么多的话,她一边想一边写,直直写到了第二日天明,才意犹未尽的弹了弹未干的纸张。

男人米有良心,自己可不能和他一样呢!得好好让他明白什么才叫“家书”。

结果,当十日之后远在湖广的敖烈,看着手中那厚厚的足有寸许高的家书,都不禁有些目瞪口呆起来。一百三十八张,足足一百三十八张啊,那丫头究竟有什么话,居然能写出一百三十八张的回信,这一时刻尊贵无比的秦王殿下居然产生了一股名为“佩服”的微妙情绪。

“夫君见字如见闻,妾身………”

不得不说白優澜这些年的勤奋好学,在此时完全发挥了出来,端美秀丽的小字,缠绵思念的用词,句句捉心的问候,无不把一个妻子对丈夫的挂念与情谊,完完全全的写了出来,那叫一个感人肺腑,那叫一个催人泪下。哪怕敖烈有颗钢铁做的心,此时怕也要化成水了,足足用了两个时辰的时间,他才把这些信逐一阅完,看着那几张抽抽巴巴还隐有水渍的纸张,他几乎都能想道那个女孩流泪的样子。

这是因思念他而留下的泪水啊,敖烈的心在这一刻是又甜又疼,只觉得这月余来的一身疲惫,在此时全部都消失不见了。“澜儿…”嘴里默默的念叨着这两个字,他的嘴角却是无可抑制的上翘着。

“听闻湖广多美人…不知王爷再回来时,府中又会多出几和妹妹,臣妾想着以王爷之能定是不少于二十之数的…”

“就会拈酸吃醋的小东西,还不少于二十之数,当本王是开花楼的啊!”敖烈好笑的哼了一声,然那眉间却是一片愉悦的。

…………………我是快乐的小剧场………………………

“哎呀,长生,姐姐正在写信呢,别闹!”

不老实,蹭蹭蹭。

“你这孩子,怎么把口水都滴在信上了…”

所以说不知道真相的人,往往会觉得更加幸福一些。

90洪涝

乌云漫天,电闪雷鸣。

面条般长短的银线铺天盖地的从上空砸下来,发出轰隆隆的声音,似乎整个大地都开始颤抖起来。秦王府羲和院内,白優澜正搂着长生与几个丫鬟说着话。

“唉,自打今年春天开始,这老天爷也不知是怎么了,竟没完没了的下起雨来”紫鸳嘟嘟囔囔的抱怨道:“在这样下去,那田地里的庄家还不都得烂掉,这不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嘛”。紫鸳小的时候就是因为家里受了灾才被爹娘卖身进了白府。

“是呢!”一旁的芙蓉接口道:“听说京杭运河现今已经不让通行了,那水长的老高把附近的码头都尽数淹没了”。白優澜听两人说完,眉头间忧虑之色更重,她轻叹口气道:“也不知这雨要下到何时!”

“依老奴看恐怕还有时候呢!”宫嬷嬷咬断手中的线头说道:“今儿说不准又是个灾年”。“灾年”两个字一出,屋子里霎时一片寂静。对于这个靠天吃饭的世道而言,天灾便代表着朝不保夕、家破人亡、卖儿卖女、有今天没没明天的日子,人贱如草不外如此。

屋子外一声震天雷鸣,吓的长生又往他姐姐怀里拱了拱。

“别怕,没事的!”摸了摸他光秃秃的小脑门,白優澜心中着实难受的紧,也不知道会有多少像长生这般大的孩子会在这场灾难中离开人世。

果然,好的不灵坏的灵,一连九天的大雨让整个京城开始人心惶惶起来。

当今圣上已于三日前开坛向上天祈福,然而,老天爷似乎一点都没有给这位真龙天子丝毫面子的意思,这雨水反倒是越下越大。这一日晚间,外面突然传来阵阵马蹄和兵甲碰撞之声,白優澜从梦中惊醒,扬声叫了人过来。

“娘娘勿忧”披着蓑衣的平安进来禀告道:“是流民袭城,京畿卫已经出动,想是用不了多久就会镇压下去”。因为这场水灾的关系,全国各地灾民开始向着京城疯涌而来,如今已经高达数万之数,里里外外已经把京城周边围的水泄不通。心惊胆颤的等了大半夜,第二天黎明才听说昨夜京畿卫大开杀戒,直杀了好多人才堪堪止住流民的攻城。

是人都有求生的本能,这雨只要一天不止,流民迟早还会要暴乱。

白優澜心中忧虑,微一沉吟,对紫鸳说道:“去把齐侧妃、玉夫人、婉夫人、请来”。

不一会儿,几女依次前来。各自坐好后,白優澜也不绕弯子当场直接说道:“如今正逢天灾,百姓易子而食,我等身为皇室亲眷理应率先起到表率作用,从明日起王府内众人口粮减半,每日三餐减到两餐”。她这样说不是毫无道理的,如今京城中各家米铺中的粮食,早就被朝廷征用走了,就是想买也买不到,也幸亏秦王府往日里有着不少积粮,但是这雨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呢?不得不早做准备。

听得白優澜这样一说,王婉儿首先不愿意了,只听她不阴不阳的说道:“娘娘怕是多虑了吧!咱们秦王府可不是那普通人家,还要节衣缩食的,弄的这样小家子气岂不是丢了爷的脸面”。“王婉儿!”白優澜啪的一手拍在了桌面上,脸带寒霜的斥责道:“国难当头,连皇后娘娘都倡导后宫嫔妃节俭,你区区一个夫人难不成比娘娘还要娇贵?”

自打白優澜进门还从未曾对其他人发过这样大的火,这一下发出来倒要屋内众人狠狠惊了一下,再联想到她前些月杖责奴才们,那毫不留情的很辣样,一个个的不由闭上了嘴巴,

那王婉儿面色涨的发黑,气的一张红唇直哆嗦。白優澜却不放过她:“婉夫人说话无礼,冲撞于我,特罚抄写女训五百遍,抄不完不准出屋!”

“你————”王婉儿唰的一下站起身子,用着吃人的目光狠瞪着她。

“八百遍!”白優澜不咸不淡的说道。

“好了,婉妹妹”玉玉儿柔声说道:“侧妃娘娘也是为你好!”

听她特意把“侧妃”二字,咬的那样清楚,王婉儿脸上一阵青一阵紫,最终还是冷哼一声不甘不愿的坐了下去,见她服软,白優澜便不在理会而是接着说道:“现如今这京城乱的厉害,府中众人无论是谁除特殊状况外一律不准出府,就是下人出去也要签字画押,我已经通知平总管让府中护卫加强警戒,还望众位姐妹谨遵以上两条勿要出什么差池才好。”众人听的白優澜如此干脆利落的命令,一个个的脸色都变得不怎么好,可碍于身份最后也不得不都答应下来。处理完王府后院的女人们,白優澜便开始积极的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她先是命下人整理出库房中一些不用的或陈旧的雨具,把其进行整理。又置出了许多布匹、棉被、麻衣、整整装四大车。

“把这些送给那些灾民吧,尽量挑家中有孩子的,粮食什么的给不了,这些还是可以腾出来的!”白優澜一脸忧心的对着平安说道。

“娘娘慈悲,有了这些定能活过许多人命”平安满脸钦佩的俯身说道。

“唉!每当想到自己在这朱门之内安然悠闲的过活,而外面却每时每刻都有人饿死、冻死这心中着实惭愧”。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都是人命啊!哪里就有什么贵贱之分。

平安见小主母面色忧虑,动了动嘴唇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话才好。

“对了,王爷那里如何了?听说湖广那边比京城这边的雨下的还大呢!王爷上次来信说差事已经办好,不日即回。可是却生生的让这雨给截住了,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娘娘安心,王爷身边得力属下无数,定不会有什么事,相信等着大雨一停就会回来的”

白優澜听后,轻轻一叹,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如此又是两个月过去,这两个月内老天爷就像是漏了个洞般断断续续的又下了几十场雨,大庆国上下早已是一片汪泽,天灾人祸民不聊生。而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大涝过后必有大疫,已经开始有人大片大片的死去了。可就在这时,当今圣上却龙体不愈卧病在床,情急之下众大臣拥太子监国这才勉勉强强维持住了局面。

御书房内太子敖钦满脸阴沉的看着底下站着的众位大臣。

“都给孤说话啊!”敖钦啪——的一下把手中的茶盏狠狠摔了下去,恨声道:“玄武门外十万灾民已经把京城团团围住,每天都有暴动发生,各地灾情的奏折多如雪花,全部都是向朝廷要粮食、要药材、要要要要要,除了要他们还会干什么,一帮废物!!!孤要他们有什么用!”

底下众大臣各个面面相觑,观其样子就知道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讨论这个问题,也不是第一听太子殿下的牢骚了。

就在一片尴尬寂静中,忽地,有内侍匆匆走了过来。

“禀太子殿下,秦王殿下八百里加急”接过内侍手中的信,太子脸色变了好几番,最终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开来,这一看,脸上颜色就变得精彩至极。极力压下心中漾起的那股子不欲人知的喜意,敖钦做出一副“震惊悲痛” 之状,呼道:“三弟!”

“殿下”众臣大惊,连忙问道:“殿下何故如此悲痛,莫不是秦王殿下出了什么事?”

敖钦悲曰:“青州瘟疫蔓延,三弟已不不幸感染,如今危在旦夕”。

石破惊天,众大臣俱都面面相觑起来。

秦王殿下不幸染疫的消息,如长了翅般不过片刻便已经传遍了京城内外。

与之而来的则还有一道圣旨,宣秦王府诸女眷进宫面圣。

跪在凤澡宫光鉴照人的玉石板上,白優澜、齐美华、玉玉儿、王婉儿四女,皆俯身拜倒:“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咳、咳咳咳…”一声接一声的咳嗽不停的响起。

“陛下,快喝些清茶压一压”娇媚柔软的女声一片担忧的说道。

这个声音白優澜听过,是瞿贵妃娘娘。

直至片刻后,一道沙哑的男声才响了起来:“都起来吧!”

白優澜小心翼翼的站了身体,小心翼翼偷偷看了眼这位天底下最有权利的男人。

他大约五十几岁的样子,身形消瘦、脸颊凹陷,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独属于病人的灰气。若不是那身名黄色的绣龙衣,倒真与齐府那个沉迷于玩乐的三老爷,有着几分相像。

皇上叫众人起来后,却并不说话只一双眼睛淡淡的扫视着。

无形中一股迫人的压力,盈满了整个屋子。

玉玉儿几女都已经开始双腿发颤,浑身哆嗦了,而与她们相比白優澜面上则显得一片镇定,自然而然让皇上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

“烈儿染疫之事你们都已经听说了吧?”他话音刚落,便见几女开始流起泪来 ,特别是那王婉儿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皇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直接开口道:“朕已决意派御医前去为皇儿诊治,你们谁愿同行?”

91千里寻夫

你们谁愿同行?

你们谁愿同行?

………

此音一落,凤澡宫内一片寂静,连王婉儿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似乎都瞬间降下了一个八度。众女脸上神色变化不停,都在不停的敲着心鼓,此时若是前往,实在是九死一生之局,那瘟疫可不是儿戏,人若染上那就和判了死刑没什么两样,而且这一路千里迢迢,饥民流匪不知道会有多少,许是还没到地方自己就一命呜呼了这大好生命难道就这样被一席草甸裹身了事?

想着、想着,几女脸上神色越加挣扎,敖烈若身死,她们不是不伤心。可要为此陪上自己的性命,这————

“妾身愿意同行”突地,一声斩钉截铁的声音响起。

霎时间,吸引了全部人的眼球。

只见那少女亭亭而立,仿若一株浊世青莲,她缓缓而道:“妾身愿去王爷身边伺疾,请陛下恩准”。

如玉落盘的清脆声音响彻整个凤藻宫,此时此刻这个眉间看起来还有些稚嫩的少女,绽放出了无比美丽的光芒。

就像是那天空中高悬的冷月,照的其他人黯然失色。

“好!”皇上情不自禁的轻喝了一声,双目中泛起阵阵涟彩:“朕准了!”

“谢主隆恩!”白優澜赶忙跪下谢恩。

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子,微一沉吟,却突然开口道:“你对皇儿有情有义,朕却是不能不赏的,嗯…就赐你御名为‘贞’,位比平妻”。

白優澜心下其实对赏不赏赐并不是那么看重,闻言也只是再一次叩谢皇恩罢了!但是这番话听在齐美华几女耳中,那当真是刀割般的难受,这贱人竟然入得陛下的法眼,还亲赐御号“贞”,这又岂不是在责骂她们几个不愿去的“不贞”吗?

那玉玉儿脸色陡变,当下第一个反映过来再不犹豫,噗通一声便跪在地上叩首道:“皇上,妾身也愿同行”。

齐美华面色青紫,一咬牙也跟着跪了下去:“妾身也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