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睿淅收回悠远的思绪,他转眸看向风雅茹,薄唇微启,说道:“他刚刚回到南临,没有什么势力的。”

风雅茹叹了口气:“有没有势力这是一说,关键还是要看你父皇的意思。”

纳兰昊月因着当年之事,心中可能存有愧疚,如此,在他百年之后,就有可能将皇位传给纳兰睿泽。

纳兰睿淅闻言,开口道了一句:“只要不让纳兰睿浈当皇帝,其他都可以的。”

纳兰睿浈这个人阴鸷而狠毒,如若他当了皇帝,那么他们这些兄弟可能没有一个人有好下场。

所以,只要不是他当皇帝,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谁当皇帝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的心已经跟随那个人死了啊…

“淅儿,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你要让这么多年来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么?”风雅茹见纳兰睿淅居然说出这样的话,简直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他们这么多年的谋划,怎么可以就此放弃?她绝对做不到的!

纳兰睿淅转眸看向风雅茹,问道:“母后,您就这么喜欢权势么?是么?”

风雅茹听了这话,眼眸颤了颤,她说道:“淅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纳兰睿淅又道:“当年夜心妍一事,当真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么?”

风雅茹听后,脸上神色没有太大的变化,她回道:“没有关系。”

顿了一下之后,风雅茹又开口问道:“淅儿,你怎么可以这样问母后话呢?”

纳兰睿淅见风雅茹回答得十分快速,又问了这么一句,遂敛了眼眸,没有再说话,只是心里却一直不停地在思索,倘若真的没有关系,那么,当上皇后的人为何不是其他人而是他的母后呢?

百行孝为先,风雅茹就算做了这些事,她也是他的母后,她对其他人再不好,但是却一直为他着想。

他没有任何立场与理由去指责他的母后。

但是,倘若纳兰睿泽回来之后,她还要继续做这些事情的话,那么,他必将从中阻挠。

纳兰睿淅看着风雅茹,他软了声音,说道:“母后,孩儿没什么其他的意思,只是随便问一下而已。”

风雅茹点了点头,隔了一会儿,她又问道:“淅儿啊,母后看你怎么也不太喜欢南宫诗雪呢?那丫头虽然刁蛮了一点,但是本性却是不坏的,况且,自她嫁过来之后,母后瞧她很识大体,又对母后又很孝顺。”

纳兰睿淅回道:“孩儿没有不喜欢她。”

风雅茹又道:“没有不喜欢就好,虽说那个南宫浸已经死了,但是南宫诗雪还是东琳的公主,母后听说东琳现在的这个皇帝对南宫诗雪还是很不错的,这是我们的一大臂膀与支撑啊。”

“这个孩儿自是知道。”

“你知道就好,没事可别冷落了她,多去她院落中走动走动。”

纳兰睿淅听了这话看着风雅茹,问道:“母后,她是到您这里来告状了么?”

自从南宫诗雪嫁给他之后,除了洞房花烛那夜他与她有过肌肤之亲以外,他就再也没有要过她了。

她是不是因着这事到母后跟前儿来嚼舌根了?

风雅茹秀眉扬了扬,说道:“那个丫头才没有到母后这里来说这些事呢,是你府中的人告诉母后的。”

他的豫成王府内有母后的人,这个纳兰睿淅自然知道。

南宫诗雪,他该怎么说她呢?

他不讨厌她这个人,但是,他的心已经被林瑾瑜沾满了,纵然她已经去世了,他却仍旧没有将她忘怀。

他不知道这一生,他还能不能够将那个女子忘记,毕竟,那是他第一个深深爱恋上的人。

风雅茹见纳兰睿淅没有回话便又说道:“淅儿啊,她一个女儿家远嫁到南临来,还是有些孤苦无依的,除了你,他也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那丫头外表看着倔犟坚强,其实内心还是比较脆弱的,唉,你说起诗雪,母后就想起你妹妹,也不知她在东琳皇宫过得怎样了,要是当初早知道南宫焰会死,母后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妹妹嫁给他的。”

说着说着,风雅茹又开始哭泣起来,每一次,只要当她说道纳兰婉玉的事时,她就忍不住泪湿衣襟,也只有在这一刻,纳兰睿淅才会觉得他的母后其实并非铁石心肠,她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她其实也有软弱的时候。

纳兰睿淅伸手抱住了风雅茹,他安慰道:“母后,孩儿答应您,有朝一日,一定将玉儿接回来,不让她再待在那个冰冷的皇宫之中。”

玉儿才十五岁,让一个十五岁的女子就这样孤苦一生,他绝不能答应的!

就算被人耻笑又怎样?那个女孩儿终究是他的亲妹妹啊。

风雅茹点头道:“淅儿,母后就指望着南临与东琳抗衡的那一日,如此,也就可以见到玉儿了…”

“嗯。”

纳兰睿淅又与风雅茹说了一会儿话后便起身离开了椒房殿。

东方流景与水墨凝在放出风声之后便启程去往了南临的一个小镇。

这个镇子便是消息中纳兰睿泽居住的地方。他们需要在这里生活,然后等待找寻的人出现就可以了。

这个镇子十分地偏远,而且落后。

此次去往南临,水墨凝只带上了小竹,她将兰汐芝与欣儿留在了山谷之中,水无痕命了凌霄宫的人专门守候在了那里。

她本来也不想带上小竹,因为此去南临也不知是吉是凶,她着实不想连累无辜的人。

但是,她想要为小竹恢复身体,所以便将她带上了。

当小竹听闻自己的姑爷居然是南临的二皇子时,嘴巴张成了鸭蛋那么大,不过,惊诧过后却是觉得,自家姑爷身上显现出来的那种浑然天成的气势自是一种天潢贵胄的感觉。

水墨凝不想泄露自己是西玥公主的身份,因为这样的身份在南临会掀起轩然大波,她不想让这些人知道,所以告诉小竹,从此,她的名字就叫墨凝,不是什么西玥公主。

因为流景答应她,待他报了仇,他们便会回到西玥的那个山谷之中,再也不出谷。

东方流景与水墨凝入了小镇之后便去到了那个北堂默早已打点好的家里。

因着东方流景不能长时间站立的缘故,北堂默又给弄了一个轮椅过来。

二人合计之后,打算此次出现在众人的眼中,皆是以轮椅出行,只说是腿脚不方便,不能走太多的路。

住进家里之后,待一切整理完毕时,水墨凝便对东方流景说道:“流景,纳兰睿淅见过你,这要怎么办?”

东方流景闻言长臂一伸,将水墨凝裹进了自己的房中,随后身子朝后一倒,躺在了床榻之上。

“凝儿,你可真是将纳兰睿淅记得好啊…”东方流景说出来的话酸溜溜的,让水墨凝听着都觉空气之中飘着醋味。

水墨凝伸出手指戳了一下东方流景的胸膛,说道:“我这是为你着想,你怎么竟往他处想?”

东方流景搂着水墨凝纤细的腰身,大掌在她身后四处游走,他说道:“凝儿,你知道么?我之所以不想让你回来,还因为我不想让你再见到纳兰睿淅。”

他真的好讨厌凝儿与纳兰睿淅再次见面,他担心纳兰睿淅认出凝儿来,从此开始跟他争凝儿。

水墨凝闻言,说道:“林瑾瑜已经死了,他认不出我的,你放心啦…”

“纳兰睿淅可不是个一般人,难保他认不出你。”

水墨凝回搂着东方流景,在他耳前说道:“从现在开始,我是内宅妇人啊,没有什么机会见到他的。”

东方流景听了这话,忐忑的心方才平息了一些,隔了一会儿,他才说道:“他见过我,也没什么,我不承认自己是那个穿着红衣的男子就是了,这个世上,长相相似的人不是多了去了么?反正他又查不出我什么来。”

他的身份十分保密,量他纳兰睿淅有着三头六臂也是查不出来的。

只要他查不出来,他就不会对自己怎样。

水墨凝闻言,撇了撇嘴,心里腹诽道,长成你这样又很妖孽的,当真是绝无仅有。

她跟着又问道:“流景,夜氏一族的事是被人诬陷,那个诬陷的人是谁,你有线索了么?”

东方流景回道:“我初步查实是林振青与风雅茹勾结起来诬陷我母亲的。”

“风雅茹么?”

水墨凝微垂眼眸,如果是风雅茹的话,流景他是不是也不会放过纳兰睿淅?纳兰睿淅那个时候应该才八岁吧,他还是个孩子,此事应该与他无关吧?

东方流景瞧着水墨凝微微转动的乌眸,他搂住她腰身的手臂紧了一寸,那样的力道有些大,直搂得水墨凝有些憋气,她恢复神智看向东方流景,嗔道:“你做什么搂那么紧?”

“凝儿,告诉我实话,你方才是不是又在想纳兰睿淅?”东方流景修长的食指勾着水墨凝的下颚,在她脸颊旁轻轻地问道。

水墨凝蹭着他的脸,搂着他的胳膊,说道:“流景,你报仇应该不会对纳兰睿淅怎样吧?他应该与当年的事无关,你不要伤害他,好不好?”

东方流景闻言,身子往后退了退,他俊眉收敛,脸色有些不好看:“我就说你对他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流景,你不要生气嘛,我不喜欢他的…”

水墨凝话还未说完便又被东方流景截去了:“你虽然不喜欢他,但是你对他做不到完全无视。”

她会无视其他所有喜欢她的男子,却唯独不会无视纳兰睿淅,这一点,让他的心里十分不好受。

水墨凝紧紧地抱住东方流景,承诺道:“流景,我只是让你不要伤他性命而已,其他的我都不管,真的,你要相信我…”

她没有料到,纳兰睿淅居然会是流景的大哥,人生的机缘巧合,真的就像一篇小说一样,让你根本就猜不到明天究竟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东方流景听着她的保证,心境慢慢平复下来,一旦平复之后,他便俯身吻上了她的唇瓣,因着担忧,他即刻就想要证明,面前的这个女子只属于他一人的。

他的唇瓣凉凉的,而她的唇腔却是火热一片,他爱极了她口中的香味,不停地在她唇中翻搅着。

水墨凝热烈地回吻着东方流景,娇嫩的唇瓣轻轻咬着他的薄唇,将他唇瓣的颜色咬成了红色。

东方流景的吻沿着她的脖颈朝下而去,修长的手指挑开了她的衣衫。

他埋首在她的身前,轻声低喃了一句:“凝儿,我爱你。”

水墨凝微扬起头,也应了一声:“流景,我也爱你。”

此去紫尧,是福是祸,谁都不知道,此刻的缠绵,他们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地将彼此揉进了骨血之中,生生世世。

一番云雨过后,二人便又相拥而睡,脑中思绪繁杂,却是都没有睡着。

再次起身时,北堂默已经将轮椅备好了,从现在开始,他们要在这个镇上规律的生活,等待纳兰昊月派人前来。

*

------题外话------

流景的真实身份是南临二皇子,这个应该有一些亲们猜到了,下一章就回去当王爷了,我承认,我一直就是王爷控啊,呵呵…

渣男渣女们,俺们滴无敌腹黑夫妻肥来啦…继续斗斗斗…

(*^__^*)

138 萧太后的算计

翌日清晨,用完膳后,水墨凝便推着东方流景出了房间,东方流景在这个镇上的身份是一个白手起家的商人,而水墨凝的身份则是隔壁镇子的小家碧玉。

夫妻二人每天用完膳后的事便是去铺子里查看账本。

水墨凝推着东方流景在街道上行走,时不时会有人跟他们打招呼,当然,是向东方流景打招呼,他们称呼东方流景为夜老板。

当那些人用十分熟练的话语跟二人对话时,水墨凝还是被惊到了,因为这些事都是东方流景去准备的,她着实不知,他竟然连许多细节都已经想好了。还有,他是去哪里找的这些个人,怎地演技这般地好?

“你上哪里去找的这些人啊,睁着眼睛说瞎话么?”

东方流景笑着答道:“他们没有乱说话,我这个夜老板的身份很多年前就有了,我的计划当中不是一直有这一条么?”

水墨凝闻言,恍然大悟:“哦,我倒是忘了这一点。”

她垂眸看着东方流景,这个男子在过去的十五年里,是不是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报仇,不然,怎会未雨绸缪这么长时间?

一旦想起他过往的日子是那般地黑暗,她便将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东方流景感觉到了她的动作,转眸回看着她,说道:“凝儿,自从你走进我生命的那一刻,我的世界就已经春暖花开了。”

水墨凝含笑回道:“流景,此生,我定不负你的深情厚谊。”

东方流景薄唇微扬,露出一抹慑人的微笑。

二人在镇上过了数日之后,有一日,水墨凝照常推着东方流景去店铺内巡视。

结果却在快到绸缎庄时,前方不远处忽然蹿出了许许多多穿着侍卫衣衫的人。

他们的动作十分迅捷,瞬间便将绸缎庄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闪开!闪开!闲杂人等闪开!”那些侍卫一面迅速移动身体,一面挥退身旁的人们。

东方流景与水墨凝被他们围在了外面。

水墨凝踮起脚尖朝内望了过去,但见那些人在围起来之后又让出一条宽阔的道来,隔了一会儿,便见一名身穿绛紫色锦袍头束金冠的男子阔步而来,水墨凝定睛一看,发现那个穿着锦袍的男子居然是许久未曾见过的纳兰昊月。

纳兰昊月亲自跑来接东方流景了?

东方流景坐在轮椅之上,高度不够,看不到,水墨凝在见到纳兰昊月时,俯身帖耳说道:“纳兰昊月来了。”

“他亲自来了?”东方流景眼眸微眯,他对这个父亲的情感是极其复杂的,当年,正是因为他,他的母亲才会悲惨的死去,夜氏一族才会遭遇灭族,而自己才会受到寒蛊的折磨。

他一直不清楚夜氏一族究竟是如何问的罪,但是,那个最终下圣旨的人,是他这个父亲。他狠心绝情地杀了他的母亲,杀了夜氏一族,也要将他杀死。

所以,他恨他。

但是,从他记事开始一直到出事时,他这个父亲待他是极好的,他经常宠溺的抱着他,在所有皇子当中,他得到的东西也都是最好的。

那个时候,他心底最爱的人便是这个父皇。

犹记得出事的那个夜晚,纳兰昊月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当时的他看着自己,眸中有着太多的情愫,那些情愫极其复杂,是小小的他看不懂的。

他在看了自己一眼后终是让身后的御林军将他抓走了。

前那些年,他对纳兰昊月的感情,是又爱又恨,这么多年过去了,由于离得远了,所以,心中的那份感情也慢慢地淡了。

现在,他在自己的心中就像凝儿之前所说的那样,他不过就是个路人甲。自己对他已经没有什么浓厚的感情了,回到紫尧,也纯粹只是为了报仇。

而今他这般急冲冲地亲自来寻自己,是因着心中的愧疚么?

可是怎么办呢?他对他这种表现出来的热情与愧疚之感已经毫无感觉了。

再说了,他再愧疚又能怎样?他的母亲永远回不来了,夜氏一族的人也永远不会再次睁开眼睛。

纳兰昊月阔步行来,到得绸缎庄之后便命崔德英进去询问。

崔德英进了店,开口问道:“掌柜的,你们这个绸缎庄的老板现在在哪里?”

掌柜的在见到来人阵仗很大时,身体有些发抖,他看了看旁边的沙漏,颤抖地回道:“老板他这个时候应该到绸缎庄来巡视了。”

纳兰昊月闻言快步上前,问道:“哦?是么?那他现在在哪里?”

掌柜的瞧了瞧外面,说道:“这位大爷,您带的人将小店全部都围起来了,我们老板有可能被你们的人围堵在外面了。”

纳兰昊月眼眸眯了眯,旋即转身出了店门,朝众人低声命令道:“你们散开!”

侍卫们得令之后便迅速的散开了,纳兰昊月立在店门口,当众人散开之后,他凝眸四望,然而,却在转眸之际,视线凝在了一处。

五月的阳光,已经有些炽烈了,他瞧见前方不远处的街道之上有两个人,一人站立一人坐着,他的视线没有看向站着的那个人,而是将视线落在了坐在轮椅之上的那个人。

他穿着布制衣衫,一点也不华贵,他的头上束着单髻,上戴一根竹木簪。

纳兰昊月定定地看着他的容颜,飞扬的剑眉之下是一双深邃的眼眸,那样一双眼眸简直跟记忆中的那个人一模一样,单凭这双眼,他就能认出来,这个青年男子是他的儿子,他的儿子啊!

“泽儿!”纳兰昊月一声惊叹,旋即朝东方流景与水墨凝行了过去。

崔德英这时刚从店里出来,一出来便瞧见皇上竟是朝两个陌生人行了过去,他轻轻挥手示意御林军的人近前保护着。

东方流景眼神淡淡,因为他此次回紫尧,是准备装失忆的,现在的他根本就不记得十五年前的事了,所以,对于纳兰昊月,他自然是不认识的。

纳兰昊月激动地奔至东方流景的跟前儿,他想要近前去看看他,结果,却在快要到得他身旁时,水墨凝却是从东方流景的身后站了出来,拦在了东方流景的前面。

水墨凝眸色淡淡地看着纳兰昊月,十分有礼貌地问道:“这位大爷,您这是要做什么?”

纳兰昊月上前的脚步忽然一顿,他凝眸看着水墨凝,眼眸眯了眯,只这一瞬的凝望,他便止住了呼吸,这个有着倾城之色的女子是谁?莫非是泽儿的妻子么?泽儿他已经娶妻了么?

还有,大爷这个称呼真是让他难以接受,他看着很像大爷吗?他有那么老么?

“你是他的谁?”纳兰昊月看着水墨凝,问了一句。

水墨凝微微颔首道:“这是外子。”

纳兰昊月惊了一下,他的泽儿果真已经娶妻了,他的生日是在四月十八,他该是已经二十三岁了啊,二十三岁了,他也该娶妻生子了。

只是,方才自己这般激动地跑过来,他竟是半点反应都没有么?

他失忆了?

“娘子,我们进铺子里去吧,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被水墨凝挡在身后的东方流景见状便开口对水墨凝说道。

水墨凝转眸看了一眼东方流景点头道:“好的。”

说罢便转身去到东方流景的身后,想要将他推离。

然而,刚一起步却被纳兰昊月拦住了去路,纳兰昊月看着东方流景,问道:“泽儿,你不认识父皇了么?”

东方流景闻言,眸露惊诧之色:“父皇?您…您是皇上?哪国的皇上?”

纳兰昊月在听见他的回话时,一颗心拔凉拔凉的,他的泽儿是真的失忆了啊,他不记得自己了。

心中凉了一寸之后,纳兰昊月转而又想,十几年前,自己对他做了那么多错事,他不记得也是一件好事,不然,他定然会怀恨在心的。

就让自己从此弥补他的过失吧,待他百年之后,他要将皇位传给他。

水墨凝见纳兰昊月一直愣愣地盯着东方流景,便开口跟东方流景说道:“夫君啊,现在这个世上的人啊,怎么都喜欢做梦呢,这位大爷居然说自己是皇上,皇上怎会来我们这么偏远的镇子呢?走吧,这人说不定是神经有些错乱呢。”

东方流景闻言,点头道:“娘子你说的对,这人一定是神经错乱。”

崔德英这个时候已经赶了过来,当他听见面前这一男一女竟然说皇上是神经错乱时,手指一伸便指责道:“放肆!居然敢侮辱皇上,十个脑袋都不够你砍的。来人!将这两人给咱家抓起来!”

话音落下后,御林军的人便准备上前捉拿东方流景与水墨凝。

纳兰昊月见状却是阻止道:“你们莫要动。”

那句神经错乱虽然让他心中怒气横生,但是,这个孩子是他的儿子啊,他的儿子!

崔德英见纳兰昊月不让御林军动,惊了一下:“皇上?”

纳兰昊月朝他摆了摆手,指着东方流景说道:“崔德英,你来看看他的长相。”

崔德英得令之后便上前去瞧那个男子的长相,他盯着东方流景瞧了半晌,瞧得东方流景剑眉倒竖时,他终是撤开了视线,尔后,他的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朝纳兰昊月恭喜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这…这个男子真的是二皇子啊!”

这个青年男子的长相简直太像前皇后了,一看便知他是前皇后的儿子,皇上的二皇子。

水墨凝与东方流景听了这话,十分配合地在脸上显现出了突兀之色。

“夫君,这些人是在演戏么?我们镇子里请了戏团么?这演的是哪一出戏啊?今年新编的么?”

东方流景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

纳兰昊月听见这两人说他是唱戏的,脸色不禁黑了一寸。

崔德英在听见二人的对话时,有些哭笑不得,他上前在东方流景跟前儿颔首道:“二皇子,您是我南临尊贵的二皇子啊,这是您的父皇,我南临皇朝的陛下。”

东方流景轩眉紧蹙,不可思议地反问道:“你说什么?你说我是二皇子?”

崔德英忙地点头道:“是的,您是二皇子啊,您这是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吧?”

东方流景看了一眼纳兰昊月,又看了一眼崔德英,摇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们。”

纳兰昊月看着一脸茫然地东方流景,心里只道,这孩子那些年当是受了很多痛苦吧,不然又怎会失忆呢?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倘若当年他不相信那些流言蜚语,不被那证据蒙蔽,又怎会造成今日的结果呢?

水墨凝也瞧着纳兰昊月与崔德英,对东方流景说道:“夫君,他们是骗子吧?”

崔德英闻言,猛地转眸看向水墨凝高声喝道:“你个妇人!怎地这般说话?”

东方流景见崔德英竟是怒骂水墨凝,他起身站立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崔德英的脸颊啪啪啪啪就是四巴掌,打完之后又坐了回去,怒道:“不准你这般说我的娘子。”

崔德英被打得有些眩晕,一时间还没搞清楚状况,纳兰昊月立在一旁,看得有些发愣。

泽儿他竟是这般喜欢这个女子么?居然还上手打崔德英?还有,他为何坐在轮椅之上?他的腿有问题么?如若有问题,方才怎地起身那般迅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纳兰昊月怔愣之际,东方流景则是转头对水墨凝说道:“娘子,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我们走吧。”

水墨凝点了点头,又准备将东方流景推走。

然而这一次,纳兰昊月则是以极快的速度俯身握住了东方流景的手,他说道:“泽儿啊,你的腿怎么了?”

东方流景还未回答便听水墨凝问道:“他的腿怎么了干你什么事啊?你谁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