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你坐下。”马尔汉又继续喝道。

六姑娘这次听话的坐了下来,然后看向马尔汉又哀声叫道,“阿玛。”

“六姐。”兰静侧了两步从十三阿哥的身后走出来,刚叫了一声,手就被十三阿哥握住了。

兰静明白十三阿哥的意思,对他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六姑娘,脚下却不再动了,只是柔声说道,“六姐,你不要这个样子,刚才王太医的话,你也听到了,你的身子是可以调理过来的,至于春红,”兰静看着六姑娘的眼睛说道,“她对你有那么重要吗?比我们这些家人还重要?”

“不是这样的,”六姑娘摇着头,“你不明白。”

“不明白的是你,”马尔汉又发了话,“到现在你还是没明白,这世上真正为你好、希望你能过得好的,到底是谁?那春红不过是一个丫环,是一个奴才,而且还是一个包藏祸心的奴才,你居然为了她就这么着,哪里还有一点大家闰秀的样子?怪不得你太太看不上你,就你这个样子,要不是我的女儿,我也一样看不上。”

“阿玛”兰静见马尔汉话说的太重了,忙叫了他一声。

“没事儿,今天我就是要让她彻底的明白过来,”马尔汉对兰静摇了摇头,又看向六姑娘,“兰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其实你和兰蕙一样,都是觉得我偏心,对兰静比对你们好,没错儿,我承认,在我的女儿中,我是最喜欢兰静,除了因为她最小以外,还因为她也是最乖巧的。”

“还有,”六姑娘喃喃的、象是自语般的说道,“她是福星,还是嫡女。”

这回怔忡的人换成兰静了,却原来六姑娘会变成这样,又是因为自己吗?继五姑娘因为嫉恨自己走错了路,以至于枉送了性命之后,六姑娘也是因为自己而弄成了现在这个状况吗?怔忡间,兰静感觉到自己的肩头被人揽住了,她目光有些茫然的看过去,十三阿哥目光暖暖的看着她,对着她微微一笑,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揽着她的肩带她到椅子上坐好,然后又去拖了把椅子过来,摆到她身边坐了下去,并伸出手去,将兰静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兰静的目光从自己与十三阿哥交握的手移到了他的脸上,再看进他的眼睛里,只见那里除了温柔、抚慰、疼惜之外,再就是自己的脸了,看着这样的眼睛,兰静飘惚的心也渐渐的定了,低下头用露在外面的大拇指抚了抚十三阿哥手,再抬起头来看向他时候,神情已经是一片安宁了。

“不错,”马尔汉没注意兰静与十三阿哥这边的动作,他正对六姑娘的话点头表示着认可,“自从兰静生下来之后,我的仕途就很顺遂,她有意无意间,也帮我立了很多的功劳,我不否认,这也是我喜欢她的原因之一,但如果她不是那么乖巧,那么懂事,那么孝顺,还有其他种种的好,我也是不会对她那般偏爱的,至于嫡女的身份,我倒并不是很在意,或许你已经不记得了,在你小的时候,我对你其实也是很偏心的。”

“我记得的。”六姑娘又喃喃的说道。

“你记得?”马尔汉挑了下眉,“所以你就觉得是兰静夺了你的宠爱,而对她产生了嫉恨。”

“没有,我没有,”六姑娘使劲儿的摇着头,“我一直告诉自己这样想是不对的,一直在努力的照着额娘告诉我的去想,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兰静有兰静的命运,我有我的,不要去攀比,不要去羡慕,更不要去妒嫉。”

“是吗?你真是这么想的?”马尔汉盯着六姑娘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把那个春红放在身边?”

“春红?”六姑娘又愣了,“这跟春红有什么关系?她跟兰静并不认识啊。”

第二百五十七章之前可知道吗?

“你真的不知道吗?”马尔汉皱着眉,继续盯着六姑娘。

“知道什么?”六姑娘诧异的回看着马尔汉,又环顾了下屋内的众人,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兰静的身上,眉毛也皱了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春红居然跟福晋有关系吗?这怎么可能?”

“说有关系,其实也算不上,”兰静摇了摇头,温和而平静的说道,“不过是以前我挑丫环的时候,没要她罢了。”

“有这种事?是什么时候?”六姑娘听后一愣,随即就又想起来了,“是那次?那些从府外送过来让你挑,结果却被你全数打发了的那次?”

“就是那次。”兰静点了点头,这本是不言而喻的,兆佳氏府内时,兰静大范围的挑选丫环也只有那么一次而已。

六姑娘又再问道,“春红当时就是被你打发了的,从府外送过来的人中的一个?”

“是。”兰静又点了点头。

“福晋能确定吗?”六姑娘继续问着,“那毕竟已经过去好多年了,又是只见过那么一回,福晋不会记错吗?”

“兰淑!”马尔汉见六姑娘步步紧逼的追问,眉头就皱得更深了。

“啊?”六姑娘应声转头看向马尔汉。

“你也不用不相信,”马尔汉皱着眉说道,“你什么时候见兰静拿没影儿的话乱说来着。”

“是我错了,”六姑娘马上认了错,并起身对兰静行了一礼,“我其实并不是怀疑你的话,只是这事儿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六姐快请坐,咱们自家姐妹,用不着说这个,”兰静对她笑了笑,“这事儿别说出乎你的意料,也一样出乎我的,在我想起这个春红的来历的时候,也是很意外和诧异的?”

六姑娘听了兰静的话,眼神一闪,刚要说什么,外面就有人禀报,王氏到了。

“让她进来吧。”马尔汉发话道。

王氏走进门来,微微抬了抬眼,迅速的在屋中扫着,找到了六姑娘又细看了一下,然后才开始向该行礼的人行礼,等一切礼数尽完之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六姑娘,你没什么事儿吧?”

“没事儿?”六姑娘苦笑一下,“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可能说是没事儿?”

“怎么了?”王氏立时紧张了起来,上下打量着六姑娘急着问道,“出什么事儿了?你觉得有哪里不好?”

“我哪里都不好。”六姑娘郁郁的说道。

“到底怎么了?”王氏忙追着问道。

“侧太太不用太过着急,”兰静见六姑娘一副不愿意多说话的样子,就开口对王氏说道,“六姑娘是中了别人的暗算,不过宫中的王太医给她诊脉说,还是有办法可以调治。”

“暗算?”王氏皱了皱眉,眼睛又不禁仔细的在六姑娘的脸上身上看着,“是谁做的?”

“是春红。”乌喇那拉氏解答了王氏的这个问题。

“说到春红,我倒想起了一件事了,”六姑娘没心情回答王氏的话,但却有话想起要问兰静了,“福晋刚才说了,你想起春红的来历时,也很意外,那想必你最近是见过她了,这是在什么时候?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呢?”

“六姐,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没等兰静说话,关柱先不乐意了,刚才兰静为马尔汉和六姑娘的话而郁闷不喜,马尔汉没注意到,关柱却注意到了,只是因着有十三阿哥在安慰她,所以才没说什么,但面色已经有些不太好了,这时候见六姑娘的话里对兰静隐隐有指责的意思,他马上就不干了。

“我能有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而已,”六姑娘对关柱摇着头笑着,然后又对兰静说道,“当然,如果福晋觉得这个话不方便跟我说,那就算了。”

“关柱,没事儿的,一家人就应该这样,有什么话都讲在明处,”兰静也先对关柱笑了笑,然后才冲六姑娘说道,“我也没什么不方便说的,在今天之前,我自然是没什么机会见过春红的。”

“今天?”六姑娘挑了下眉梢。

“是啊,”乌喇那拉氏接过话去说道,“是我有事要问春红,正赶上七姐有事找我,就碰上了。”

“这么巧?”六姑娘的神情很怀疑,“那不知弟妹找春红又是为了何事?”

“行了,现在问这个还有什么意义?”马尔汉也沉了脸。

“是我跟少奶奶说的,”王氏很难得的主动开了口,“我总是觉得春红这个丫头有些不对劲儿,怕她对六姑娘有些不利,所以才求着少奶奶帮着查一查。”

“额娘,是你?”六姑娘诧异的睁大了眼睛看着王氏。

“是,”王氏点了点头,“本来我只是想加些小心的,却不想这个春红真有问题,而她居然还敢对你下手暗算,现在我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早说这个话。”

“你是应该早些说的,”马尔汉对王氏说道,“既是有了怀疑,就不该心存侥幸,不管有没有问题,查查总没有什么坏处,好在你最后还是说了,虽然有些迟,但幸好不至于到没法挽救的程度。”

“兰淑,”马尔汉说完王氏,又却说六姑娘,“我知道你被身边的人暗算,心情肯定非常的沮丧,可越是在这个时候,头脑就越是要清楚。”

“阿玛说的是,”六姑娘对马尔汉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兰静,一脸诚恳的说道,“刚才我是因为脑子一团乱,话说的有些词不达意了,其实我现在不只是沮丧,而且也是惭愧之极,因为我的一时心软,又太过相信于人,竟然引狼入室,害了自己不说,还差点祸及全家,甚至连十三爷和你都有可能带累......”

“六姐,”兰静对六姑娘摇了摇头,“咱们自家姐妹,可用不着说这个,现在什么都不重要,最重要的还是你的身子。”说完之后,兰静又看向马尔汉和十三阿哥,“阿玛,爷,王太医的脉案想必已经看得差不多了,将他请回来给六姐开方吧,这调治身子的事儿,自然是越早越好。”

王太医确实已经把六姑娘之前的脉案看完了,并说如果这个脉案没什么问题的话,那六姑娘的身子十之八九就是因为近些年用了些什么不合用的东西造成的,当然关于这点,大家已经知道了,而对大家关心的调治六姑娘的事儿,王太医也已经把方子开了了,只依旧是那句话,不敢保证绝对管用,不过,只要他肯开方子,这就是好事,太医们说话谨慎惯了,既然他没把话说死,就说明还是有希望的。

除了为六姑娘开了方子之外,王太医还推荐了一位刘太医,据说是对神思方面的症候比较有研究。送走王太医了之后,大家的神色刚刚放松一些,就又出现了新的情况,是张瑞回来了,却没带来什么好消息。

跟着春红有两个人,因为怕被她发现,没敢离得太近,结果在出了兆佳氏府到了街上之后,被一个出嫁的队伍档了下路,等他们越过了这拨人群,再往前看去的时候,却看不见春红了。

他们当然不会就此放弃,而是马上进行了细致的搜寻,也在没过多久的时候就在一个巷子里发现了她,只是她却坐在地上倚着墙一动不动,再走上前一看,她的脖颈已被人折断了。

“春红死了?”六姑娘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脸色又变白了,“这么说,她的背后真是有人指使了?可是我并没有得罪谁,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处心积虑的来害我呢?”

“六姑娘,”王氏自知道六姑娘受了暗算之后,就一直守在她的身边,“这个时候你就不要想这么多了,还是只管把身子调理好才是正经。”说到这儿,王氏又抬起头来看着马尔汉说道,“老爷,您看看能不能想个办法,让六姑娘留在府中住些时日?奴才怕她回了伊尔根觉罗府,不太能安心调理身子。”

“阿玛,”乌喇那拉氏接过话来对马尔汉说道,“儿媳觉得侧太太考虑的也有道理,正好我现在怀了身子,不如就以这个理由跟伊尔根觉罗府上说,要留六姑娘帮着照看些时日的府务好了。”

“也好,”马尔汉点了点头,“那就这么办吧。”

马尔汉的话音还没落,六姑娘却突然打了个哈欠,声音虽然不大,但与当下的场合实在是不符,让大家都觉得有些诧异,马尔汉的眉毛又开始往一起聚了,六姑娘自己想来也很是觉得困窘,忙用手掩住了嘴,并低下了头。

“六姐想是累极了,”兰静抢在马尔汉说话之前开了口,“这也难怪,今天的事儿也是够她受的了,侧太太快带她去歇歇吧。”

“是,”王氏答应一声,随即就去扶六姑娘,“六姑娘,我们走吧。”

“那我就先告退了,”六姑娘较之刚才精神明显的有所不济,对这个提议也就没拒绝,又对马尔汉说道,“阿玛,若是再有什么事儿,只管随时去叫我。”

“嗯,你去吧。”马尔汉点了点头,又嘱咐六姑娘道,“好生养身子,别去想些多余的。”

“六姑娘,”在六姑娘即将踏出屋门之前,十三阿哥开口叫住了她,问了一个问题,“春红懂医之事,你之前可知道吗?”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八章 我不是跟你们商量的

第二百五十八章 我不是跟你们商量的

六姑娘听到问话之后,脚步顿了一下,然后转回头来面向十三阿哥,却低垂着眼睛说道,“之前奴才并不知道,只是现在知道是她暗算的奴才,再回想以前的种种,其实有些时候多少也是有破绽可寻的,只是当时奴才心思被迷惑了,所以并没有注意到。”

十三阿哥得到了回答,对六姑娘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也没事儿了,六姑娘请吧。”

六姑娘脚尖动了下,但没有动地方,略停了一下之后,抬起了眼睛看向十三阿哥,“十三爷,可是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不对的,”十三阿哥摇着头,语气平和的说道,“我本来是想着,如果六姑娘之前知道春红懂医,那对她所做的一些事情和举动,或许就会有些留意,如果仔细回想回想,说不定能想出她是在什么东西上做的手脚,要是这样的话,想必太医们的诊治应该是会有些帮助的。”

“奴才谢过十三爷如此为奴才着想,”六姑娘对十三阿哥行了个礼,“只是奴才要让十三爷失望了,春红懂医的这个事儿,奴才在今天之前,确实是一点儿都不知道,如果奴才知道的话,即使再可怜她,也不会轻易把她留在身边的。”

“好了,”马尔汉皱着眉对六姑娘挥了挥手,“十三阿哥不是已经说没事儿了嘛,你就不用说这么多了,赶紧去歇着吧。”

“六姑娘,走吧。”王氏赶紧又过来扶六姑娘。

“那奴才就先告退了。”六姑娘又冲十三阿哥行了一礼,然后又对马尔汉笑了笑,“阿玛,我这就去歇着了。”

六姑娘的行礼很标准,走路的姿势也很端正,可就在踏出屋门的那一瞬间,她一个哈欠又出口了,这也让她的脚步又停了一下,随即步子就加快了,急急的与王氏一起离开了。

“六姐的身子确实是差了许多,”兰静看着六姑娘离去的方向,眉头不禁皱了皱,“看来请刘太医的事儿,也是宜早不宜迟的。”

“请王太医的事儿,还可以用我的身子来遮掩,”乌喇那拉氏沉吟着说道,“可是刘太医......”

乌喇那拉氏的话虽然没说完,在坐的人却都听明白了,一般人家对太医们或许不太了解,但伊尔根觉罗府自然不是一般的人家,即使伊桑阿不在了,也照样是济身在京城豪门大族之列的,对太医们各自擅长哪一方面大概还是知道些的,不知道的,也用不着费太多事儿就能打听出来。而对兆佳氏府里请太医之事,或许平时伊尔根觉罗府不见得会在意,可当六姑娘住在这儿的时候,那就不一样了,就算她再不得婆婆和夫君的待见,也是他们府里的三少奶奶。即使兆佳氏府里的下人们全都能守口如瓶,至少哪个太医去过他们还是能知道的。

王太医的擅长可以用乌喇那拉氏来做掩护,可是刘太医的擅长呢?如果说伊尔根觉罗府里知道了六姑娘的身子在怀子嗣上会比较艰难,可能还不会做什么太过分的事儿的话,那么当他们知道六姑娘的脑子出问题了,那可就不一定了。可是兆佳氏府中能让太医诊脉的只有那么几人,不说是六姑娘,又要说是哪个呢?

“刘太医自然是来为我调理身子的,”马尔汉想了一会儿之后做出决定,“我这阵子休息得不好,精神比较倦怠。”

“阿玛”兰静吃了一惊,马尔汉现在可是朝廷的重臣,是兵部的尚书,如果说他精神不济,那必然会遭到一些人的攻讦,说他无法再胜任此等要职的。

“阿玛,”关柱也同样吃了一惊,随后又马上说道,“还是说我吧,说我在练武时不小心碰了头......”

“胡闹”马尔汉怒目瞪向关柱喝道,“你马上就要到御前演武了,碰的什么头?”

“阿玛,”乌喇那拉氏也开了口,只是马尔汉根本就没给她往下说的机会。

“好了,我不是跟你们商量的,这事儿就这么定了。”马尔汉强硬的说道,“我的年纪也大了,也是时候向皇上乞休了。”

兰静皱了皱眉,刚想要说什么,手就被握住了,眼睛看过去,就见十三阿哥正在冲她摇头。

“六姐还认为阿玛最疼我,现在看来阿玛对她的疼爱是一点儿也不少的。”

兰静回到十三阿哥府之后,让奶娘们把欢馨和米虫带回去歇息,自己一边侍候着十三阿哥更衣一边感叹着。

“你吃味了?”十三阿哥笑着抬起了兰静的下巴。

“我有什么好吃味的?”兰静横了十三阿哥,拿掉了他的手,继续为他解着绊纽,“我只是有些担心关柱,他现在正是要紧的时候,正是需要阿玛提点着、将他扶上马再送一程的时候,可是阿玛他......”兰静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我也心疼六姐,知道她过得不好,我也很想帮帮她,可是不是就一定要用这种法子呢?”

兰静心里很矛盾,阿玛的年纪不小了,看他偌大的年纪还在任上忙碌,自己也心疼,以前也劝过他申请退休或者请求调到一个不那么忙的职务上,可他总是说还不到时候,说关柱虽然争气,终究年纪还太小,冲劲儿有余,阅历和经验还不足,在官场上还需要自己带带他。可是现在关柱考上武举人了,马上就要踏足官场了,他却要乞休了,难道说现在就是好时候了吗?

“你以为岳父这么做,真的只是为了六姑娘吗?”十三阿哥摇着头笑了笑。

“什么?”兰静一愣,手上的动作也停了,抬头看着十三阿哥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听得很清楚。”十三阿哥从兰静的手中拿回衣领,自己将外衣脱了下来。

“爷,”兰静伸手攥住了十三阿哥的胳膊,“你说我阿玛要乞休,为的不是六姐,那他为的是谁?”

“我可没说岳父为的不是六姑娘,我只说他为的不只是六姑娘,”马尔汉对兰静笑了笑,就手带着她到炕上坐下,将她的手握住,“要是没有六姑娘的事儿,岳父也未见得现在就做决定,可是他做这种决定,最主要为的却是兆佳氏府,是关柱,是我们,再然后才是六姑娘。”

“爷的意思?”兰静皱着眉,似乎有些明白,也似乎还有些糊涂。

“我的意思,你想想就会明白的,”十三阿哥拧了拧兰静的脸颊,“其实你本来早就应该明白的,只是因为事情关系到岳父、关柱以及六姑娘,你有些关心则乱了。”

“爷是说,”兰静顺着刚才自己闪过的念头想去,“阿玛这么做,是为了让别人不再把您当做威胁?”

只有这个原因,才符合十三阿哥之前说的那些种种,从马尔汉之前与十三阿哥等三位阿哥的合作,到兰静被指婚给十三阿哥,再到关柱受了十三阿哥的指导,兆佳氏府早已经与十三阿哥牢牢的绑在一起了,如果十三阿哥出了事儿,那么兆佳氏府肯定也会受到相当大的牵连,身在宦海几十年马尔汉自然对此看得很清楚。

看清楚之后,接下来就是要做选择了,现在有很多人都与不同的阿哥们有或多或少的牵扯,他们大多数选择的都是竭力帮那位阿哥巩固并拓展势力,以期将来能得一个从龙之功,可是马尔汉却选择了要抽身而退,从而消除掉了十三阿哥一个重要的优势,那就是兵权,这可是其他阿哥辗转反侧、却求之不得的,而身为十三阿哥岳父的马尔汉,却决定要放手了,只是这里面还得要有个诱因才对。

“爷,”兰静想到这儿,又问十三阿哥,“阿玛是不是知道您受伤的事儿了?”

“我自然是不会瞒岳父的,”十三阿哥笑笑说道,“虽然在我没受伤之情,他就已经想过这件事了,但我受伤的事儿,六姑娘的事儿,则是促使他选在了这个时间来做。”

“那关柱......”兰静还有担心。

“关柱自有关柱的路,”十三阿哥继续笑道,“即使有岳父将他扶上马再送一程,最后总还是要他自己去走、去闯的,再说,岳父歇下来了,也不是就不能帮着他的,更何况还有我们呢。”

“是啊,还有我们呢。”兰静这时也想过味来了,忙对十三阿哥说道,“不过,爷,在这个时候,您还是不要太管关柱的事儿,也省得让人弄出什么口舌了,枉费了阿玛的一番苦心。我刚才也是一时想差了,其实从基础做起,慢慢的积累经验和阅历,到时候自然水到渠成,未见得比上来就志得意满、一飞冲天要差,咱们要做的,就是随时注意着关柱,小来小去的跟头摔些不要紧,只要别闯下大祸,或者是走错了路就好。”

刚才兰静光顾着担心关柱要初入官场了,却一时忘了马上就要到四十七年了,九龙夺嫡的大戏就要激烈上演了,在这个时候不只是十三阿哥要暂避锋芒,关柱更最好不要太过出头,反正他年纪还小,又是刚刚踏入官场,先磨磨性子,等到时机合适了,再去大展宠图也来得及,反正马尔汉也是个大器晚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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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又有了新的变化

第二百五十九章 又有了新的变化

“好,就听你的,”十三阿哥对兰静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又用手去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肚子,“这些事儿就交给我来操心吧,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好好保着咱们的孩子。”

对了,孩子,兰静也将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这左一个事儿右一个事儿闹得,倒让她差点儿忘了自己现在的身子状况了,记得在现代的一些小说中,好象有说过,在生过孩子之后,等上两年再要下一胎会比较好,兰静不知道这个说法正不正确,也不知道这样是对母体比较好,还是对孩子比较好。

即使抛开身体方面的原因不谈,兰静也认为现在就又怀上孩子还是早了些,欢馨和米虫才刚过了周岁,正是发展脑力、并开始建立独立思维的时候,自己本来制定了一系列的计划,有与他们互动的,也有循循善诱教导的,现在计划虽然不至于流产,但怎么着也是会受到影响的。不过,世间事,本来就是这样,计划没有变化快,之前没怀孕有没怀孕的想法和做法,现如今怀上了,自然也有怀上了的想法和做法。

只是,兰静突然又想起了一个问题,让她心里一惊,猛的握住了十三阿哥的手,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怎么了?”十三阿哥忙回握住兰静问道。

“爷,您现在可是在为皇玛嬷斋戒祈福啊。”兰静焦急之下思绪也有些混乱,“也不知道王太医把这事儿报上去没有?赶紧派人去将他追回来吧。”

“这个时候去追人肯定是来不及了,”十三阿哥按住了兰静想要站起来的身子,安抚的对她笑笑,“再说也没那个必要,虽然我现在是在斋戒,但你怀的这个孩子可不是在这时候有的。”

“咱们当然知道不是,但别人可未见得知道啊,”兰静皱着眉,又横了十三阿哥一眼,“都是爷,我那天就说您受了伤,要好生静养,可您偏要......”

这个孩子,是在十三阿哥这次刚回京的那一天有的,考虑到他身上的伤,兰静虽然留了他在屋中住下,却只是为了照顾他方便,并不是想弄那档子事儿的,可是他非说什么久别胜新婚,又说第二天就要开始斋戒了,非要做不可,兰静怕纠缠得多了,再弄得他汗湿湿的感染了伤口,只好依了他,但却坚持由自己在上面,也好让他省点儿体力活。

“我偏要怎样?”十三阿哥笑眯眯的逗了逗兰静,等她红着脸来掐自己的时候,才将她搂在怀中,淡淡的说道,“咱们问心无愧就行了,管别人说什么呢?信得着你的,别人说什么也没用,信不着你的,没人说也照样落不着好。”

兰静本是倚在十三阿哥怀里的,闻言回头疑惑的看着他,他这个话听起来,怎么好象有些心灰意冷的意思呢?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十三阿哥对兰静笑了笑,“你别忘了,我可是在宫里长大的,这些踩低捧高、跟红顶白的事儿,是自小看到大的。现下我虽有圣宠,但也未见得就是什么好事,这一点其实你看得也很明白,否则刚才也不会说让关柱从基础做起的话来了。”

“我只是担心有人胡沁,会让爷心中不舒服而已,”兰静伸手抚着十三阿哥的脸,又将头倚在他的胸前,当然也注意了小心避开他的伤处,“既然爷能想得明白,兰静当然也就不会在意了,我们女人家其实是最好应付的,夫君孩子热炕头,有吃有喝过一生,就已经足矣了。”

“这要求倒真是不高,”十三阿哥摇着头笑着,“但越是这样平凡的愿望,在皇家中就越有可能达不到,不过,既是我福晋提出来的,我自然必当尽力满足。”

果然在兰静再次怀孕的消息传出之后,关于十三阿哥“这边打着为皇太后祈福斋戒,那边却跟福晋弄出了孩子,摆明了就是哗众取宠,实非孝顺之人”诸如之类的传言就开始有所流传了,比之前预料好一些的是,这些话只是在私下里传传,倒还没有御史言官为此上折子的。

不过这样也算正常,都说是天子无家事,但一般的臣子还是比较忌讳介入皇家私事的,尤其对方还是正得宠的皇子,弄个不好,可是很容易把自己搭进去的。至于那些会觉得十三阿哥是威胁的他的兄弟们,也不会太明显的去做什么手脚,现在虽然临近了四十七年,但毕竟是还没到进入到那个要紧的时期,在这个时候下狠力把十三阿哥扳倒,自己未见得就能占到什么便宜,反而倒有可能因此而暴露自己的野心和实力。

既然没有人上奏批驳,康熙也没做什么训斥,十三阿哥和兰静也就当没听到这些流言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况且他们现在还有别的心要操,兰静六姐的病情又有了新的变化,那天她在不合时宜的时候打了两个哈欠,当时兰静只以为是她的身子差了,这才容易困倦,可后来随着她各种症状的明显出现,再经大夫诊视,才发现六姑娘会那样并不是身子变差的缘故,而是因为她的大烟瘾犯了。

当然六姑娘是并没有抽过大烟的,可是她的症状却和那些个瘾君子们极其的相象,经过仔细的排查之后,问题还是出在春红身上,在给六姑娘当贴身丫环的时候,她时常给六姑娘做些吃食,点心更是天天都有,而据六姑娘回忆自己吃过这些食物之后的反应,再加上断掉之后的症状来看,里面应该是掺了鸦片的。

兰静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不由得沉了脸又皱了眉,“我原来还只想着春红有可能会是为了报复我,才去接近六姐的,虽然也猜她的身后可能会有人,而她被人灭口的事儿也证明了这一点,让我又想到了这肯定不是对六姐去的,而是对兆佳氏府,更或者是对咱们府的一个阴谋,可是我没想到这个阴谋却是这么的阴险,不只是想让六姐子嗣艰难和神思上受到损伤,居然连鸦片也动用了,这样对一个女子也实在是太过分了,六姐一直养在深闰之中,跟他们能有什么恩怨,让他们这样子下毒手。”

“你对鸦片知道很多吗?”十三阿哥有些诧异看着兰静,“在你看来,六姑娘吃了鸦片,比她被害子嗣艰难和脑子有可能出问题还要严重吗?”

“这是当然的,”兰静继续皱着眉说道,“爷忘了,我多少也是懂点药的,鸦片早就已经传到了我国,对它多少也就知道一些,在治病上,它可以做麻醉之用,另外还有其他许多别的效用,可若是长期吸食,则会使身体衰弱,又容易成瘾,最可怕的是,成瘾之后,又极难戒掉,我曾经听说过一个流言,说是在南边沿海之处,有许多人是为了这个而倾家荡产的,虽然我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但就鸦片的效用来说,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的。”

“是啊,若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此物万一流传开来,遗祸可是不小。”十三阿哥的眉头也皱起来了,然后对兰静说道,“我现在就去岳父那里看看。”

“还是我去吧,”兰静起身说道,“爷是皇子,总往外臣家里去总是不好。”

“那是我岳父家,又不是别人,”十三阿哥摇头说道,“没事儿的,你只管安心在府里等着吧。你去了,万一六姑娘犯起瘾来再弄出点什么事儿,以你现在的身子状况可是禁不起冲撞的。”

“也好,”兰静做为母亲,当然对肚子里的孩子也很是重视,于是点了点头,一边侍候十三阿哥换上外出的衣服,一边对他说道,“那爷早去早回,若是有什么事儿,就及早来个信,也省得我惦记着。”

“我会的。”十三阿哥抚了抚兰静的肩膀。

十三阿哥答应的话很算话,回来的也确实是很早,只是跟着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关柱。

“你怎么过来了?”兰静见着关柱有些诧异,但没等他回答自己的话,就又接着问了下去,“现在府里怎么样了?阿玛还好吗?六姐的病可有起色了吗?弟妹的身子没事儿吧?”

“瞧你问这么一大通,让关柱怎么答?”十三阿哥摇了摇头,“怎么也得等他坐下再说话啊。”

“我这不是着急嘛,再说关柱到了这儿还有什么好客气的,只管自己坐下就是了。”兰静笑了笑,又对关柱说道,“看看你姐夫,到底是与你有半师的情份,居然还挑上我的理儿了。”

“姐,你放心吧,”关柱也对兰静笑了笑,等十三阿哥和她都落坐之后,自己才坐下,“府中一切都还算安稳,阿玛的身子也很不错,乞休的事儿还没跟皇上提,乌喇那拉氏的身子也还不错,因为六姐的状况不好,我没敢让她靠前。”

“六姐真的很不好吗?”兰静担心的问道,“她的瘾很重吗?大夫是怎么治的?不会还让她继续用那个鸦片吧?”

“亏你还那么惦记着她。”关柱见兰静这样,语气间倒是有些气哼哼的。

“怎么了?”兰静不明白关柱是什么意思。

“姐,”关柱看着兰静说道,“你只知道春红害了六姐,却不知道六姐收她也是没安着好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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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我们不打算保密了

第二百六十章我们不打算保密了

兰静听了关柱的话之后,先是微微一愣,然后摇了摇头,微笑着并平静的说道,“其实,我是知道的,这也是之前我和弟妹决定有必要调查春红的时候,却不想先告诉六姐知道的原因。”

“你知道?”关柱愣了一下,又随即说道,“姐,怕是你只知道六姐收春红是另有目的,却不知道她其实对春红懂医的事儿,也是很清楚的吧?”

“这个,”兰静看了看十三阿哥,又转而对关柱说道,“我虽然不见得知道得很清楚,但其实也是有所怀疑的,而在你姐夫问了她话之后,就基本上比较确定了。”

“为什么?”关柱有些疑惑,“当时六姐不是没承认吗?”

“她没承认,不等于她就真的不知道,”兰静笑笑说道,“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对六姐的性子我还是知道一些的,若说她因为一时怜惜,帮着人说个情什么的或许是会有的,但若要让她张口要人,就必得是有什么被她所看重了,而就春红来说,最大的优势也就是懂医了,我想着,她能被六姐留在身边侍候,十之八九也是因为这个。”

“看来我识人还是不行啊,亏我还一直以为六姐也还算不错呢,”关柱自嘲的一笑,随后又问兰静道,“可是姐,你既然知道这些,为什么那天在府里不说出来呢?”

“你姐夫不是问了吗?”兰静又笑笑,“她既然不承认,我再说又有什么用?毕竟知道不知道春红懂医的事儿,也是要凭六姐自己说的,当然啦,若是真要想查实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对自家人若还要这样,那就没意思了。”

“自家人?”关柱的语气还是不太好,“你是把她当成自家人,可是人家却根本就没这样想。”

“关柱,”兰静收起笑容,看向关柱问道,“到底是怎么了?可是六姐说我什么了?”

“她说的可是多了,”关柱冷冷一笑,“只是却没能说出姐有什么不对的,倒把自己那些个龌龊的心思抖出来不少。对了,”说到这儿,关柱想起了一件事,“我倒差点儿忘了这次来的主要目的了,关于她的事儿,我们不打算保密了。”

“什么?”兰静吃了一惊,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兰静虽然在问关柱“六姑娘说了什么”,但她却觉得自己早已经知道了,早在兆佳氏府里听到马尔汉和六姑娘之间的谈话之时,自己的心里就已经有了些数了,既然六姑娘与五姑娘都因为马尔汉对自己比较偏爱而心存不平,那么会留春红在身边,除了可能是要利用她懂医的特长为自己调理身子或是做什么事情之外,或许还有她是被自己淘汰掉的这个原因在,也许六姑娘是想用事实来证明兰静的没有眼光和不能知人善任。

可是现在听关柱说,六姑娘的事儿,他们不打算保密了,兰静就有些皱眉了,难道六姑娘的事儿,自己还是想简单了吗?不打算保密了?这个不打算保密的“他们”,是单指关柱和乌喇那拉氏两口子,还是也包括马尔汉在内?想到这儿,兰静又去看十三阿哥,他也是从兆佳氏府里回来的,对这事儿,他又是怎么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