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们都不要磕头了,我可听不得这样的声音,”兰静心里起了火,语气却是放缓和了一些,又吩咐着外面的侍卫道,“派个人看看他们的头磕伤了没有?再把李大夫也请过来,真要有什么不好的,也可以尽早的治,别再落下什么病根儿。”

“嗻”外面的方刚应了一声,过不多时,估计是去查看那两人伤情的侍卫向兰静禀报道,“回主子的话,据称是张州判下人的这位头有些青肿,也流了些血,而另一位除沾了些土之外,倒是看不出有什么不好。”

“没看出有什么不好?”兰静的声音里带出了惊讶和担忧的味道,“这可是不大妙,别是内里出什么问题了吧?快,赶紧去催着李大夫快点过来”

“回主子的话,”方刚说道,“李大夫已经过来了。”

“那快,”兰静即使身在车中,也能隐隐的听到外面人群中传来的窃笑之声,但她却象根本没听到一样,只焦急着说道,“李大夫,先去给那个外表看不出有什么不好的看看,看看他是不是伤到脑子了?”

“奴才谢十三福晋关怀,”四公主府里的那个奴才急着说道,“奴才没事儿的。”

“快别”方刚的声音也跟着响起,“我们主子正怕你伤到头呢,你却还要这么使劲儿的磕头,岂不是枉费了我们主子的一番好意?”然后他又对李大夫说道,“李大夫,他这个样子只怕真是伤到脑子了,我在这里按着他,您赶紧给他瞧瞧吧。”

“好,你按紧了,”李大夫的语气也很是一本正经,“我这就来给他检查。”

“回主子的话,”过了一会儿之后,李大夫对兰静说道,“请恕奴才医术不精,没看出这位的头脑在今天受过什么伤,不过或许是以前就有病也未可知,这脑子受了病,可不是件小事儿,虽然现在看着象是很正常,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作的,而一旦发作起来,又是什么事情都可能做得出的,所以,奴才觉得,还是找个地方将他安置起来,仔细观察些时候比较好。”

“我知道了,等我见到他的主子,自会把你这番话告诉她的,”兰静点了点头,“现在,你再给另一位检查看看。”

“是。”李大夫答应一声,并很快就向兰静禀报道,“回主子的话,这位的头倒确实是因为过于用力磕头而伤到了,还好不是很严重,好生将养几日应该就不会有事儿了。”

“劳烦李大夫了,”兰静对李大夫客气了一句,又对方刚说道,“再去叫两个人来回话吧,只是这回要仔细些,别再弄一个以前脑子就有病,又或是上来就把脑子弄伤的。”

第二百八十九章事后总应该给个交待

“嗻”方刚才答应一声,就又马上对兰静禀报道,“主子,步军统领衙门的人到了。”

“虽然来得晚了些,总比没来要好,”兰静微微一皱眉,这可真是古今同理,警察都是在事情已经发生过了才会到来,但想着有他们在,一些事情也比较好处理,又暗暗的松了口气,对方刚吩咐道,“叫人的事儿不必急着去做了,把步军统领衙门的人先请过来吧。”

“卑职(奴才)给十三福晋请安。”过不多时,大概有三四个人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快请起,”虽然他们看不见自己的脸,兰静还是微笑着说道,“这京城内的治安是由你们负责的,这事儿也自当是由你们来处置。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快着些,我在此耽搁的时候也不短了。”

“是。”步军统领衙门有一人出言答应道,“十三福晋请宽坐,卑职一定会尽快解决。”

“到了这个时候,我不想宽坐也不行了,”兰静笑了笑,又略微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只是还有件事,适才我听说,有一人因为被打飞撞向我的车驾、又被我府中的侍卫踢回而丢了性命,本想着让我府中的大夫去检查看看的,可是为怕嫌疑就没敢动,现如今你们来了,这人伤得如何,到底是死是活,也得要你们去好好查查看看了。”

“十三福晋放心,”步军统领衙门的人忙答应一声,“卑职们这就去。”

“姐”还没等步军统领衙门的人迈步离开呢,关柱的声音却传了来。

“关柱?”兰静刚放松了身子想往后靠去,听到自己弟弟的声音又直起并前倾了,“你怎么来了?”

“关柱?”外面围观人群的窃语声因为关柱的到来也变大了些,“是今年的武探花吗?”

“没听他管十三福晋叫姐吗?”一个中年男子说道,“不是他还有谁?”

“长得还挺不错呢。”看起来和那个中年男子应该是两口子的一个中年妇女说道。

“这不是废话吗?”中年男子瞪了自己的媳妇一眼,“若是长得不好,哪里就能当上探花了?”

“就是这话,”一个打扮较为花哨的年轻男子接过话去,“姐姐能当上十三阿哥的嫡福晋,弟弟的相貌自然是不会差了。”

“这么说来,”一个年纪稍长一些的大妈说道,“选探花,就是要生得相貌比较好看吗?”

“这话可不能胡说,”另有一个小康家庭打扮的介于青年和中年之间的男子插话进来,“兆佳少爷的功夫我知道,那真是不错,好几个人都打他不过。”

“你这话才是胡说呢,”那个打扮花哨的年轻男子一脸不屑的看着那个中青年男子,“听说兆佳关柱练功夫多是在自家的府里,再不然就是在十三阿哥府上,又岂是你能见到的?”

“我自是没见过,可有人见过,”那个中青年男子倒也没恼,而是认真的解释着,“有一回我大舅母娘家的弟媳的哥哥的连襟......”

“啧啧啧,瞧瞧这弯拐的?”一旁的中年男子啧舌连连。

“你别出怪声,”中年女子掐了自己的男人一把,“听人家把话说完。”

“甭管拐了多少个弯吧,反正他跟我也能说上话就是了,”中青年男子见周边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的身上,带着些小得意的接着说道,“就是他那天被一群恶霸欺负了,若不是正好碰到兆佳少爷,只怕是连小命都不一定能保住,现在他家里还供着兆佳少爷的长生牌位呢,也是他跟我说的,兆佳少爷的功夫别提多厉害了,那些恶霸足有十多个人,被他一个人就全打跑了。”

“切”打扮花哨的年轻男子听完之后,又接着不屑,“说来说去,到底也不是你亲眼见到的。”

“他没亲眼见过,我亲眼见过。”这时又有一个中年男子加入了谈话,“你们还记得前些年皇上亲征噶尔丹大胜归来,大家都去恭迎的事儿吧?那时候有好几个阿哥曾经擒了几个恶霸......”

“这事儿不是大家的谣传吗?”打扮花哨的年轻男子又说话了。

“当然不是谣传,”中年男子说道,“那时候我就在场,是亲眼所见的,四贝勒、八贝勒、九阿哥、十阿哥、还有十三阿哥我都见到了,十阿哥的身手那是十分的了得,十三阿哥也不弱,但生得最好的,却应该属是九阿哥......”

“这说着兆佳关柱呢,”打扮花哨的年轻男子打断那个人的眉飞色舞,“几个阿哥身手了得,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你着什么急,我不是还没说到嘛,”那中年男子白了他一眼,“当时除了几个阿哥之外,还有一个小孩子在场,最先把那些恶霸打得嗷嗷叫的就是他,他就是兆佳关柱,想他小时候的功夫都那般厉害了,现在自然就更不得了了。”

“那可不一定,”那对夫妇中的中年男子有些不以为然,“不是有句话说......是什么来着,反正就是小时候厉害,大了就不厉害了。”

“原来在你的眼里,武探花都不算厉害,”中年男子此话一出,好几个人冲他飞过去白眼,后来的中年男子更是嘲讽的看着他,“想必你是常见许多厉害的人了?”

“当家的,别说了。”那个中年女子忙拽了拽中年男子的胳膊,阻住了他还要往出说的话。

“你们知道的这都是面儿上的事儿,”打扮花哨的年轻男子却摇着头晃着脑,以一副知情人的表情神秘兮兮的说道,“我告诉你们一些内里的事儿吧,其实这兆佳关柱要不是有个好阿玛,又有个皇子姐夫,这武探花之名又哪里是他能得的?没见他姐姐出事儿了,他马上就赶过来了,这可是他的靠山呢。”

“你这话才是谣传呢,”中青年男子听到年轻男子诋毁自己拐了七八弯的亲戚的救命恩人,马上就不乐意了,“兆佳少爷若真是个没能耐只靠家里的,又何必要去辛苦的考武举?象其他八旗子弟一样,只等着他阿玛给他安排好差事不就完了吗?”

“好了,不要再说了,我们只是平民百姓,说说闲话也就算了,朝廷中的事儿,可不是我们能随便议论的,小心别惹事。”后来的中年男子机警往周边看了看,见步军统领衙门的人已经开始清场了,又马上说道,“都赶紧散开吧,衙门里的爷过来了。”

兰静和关柱这时候可没工夫和心思去注意周边围观人群的议论,而步军统领衙门的清场行动也与他们没什么相干,兰静只纳闷着关柱如何会跑到这里来,而关柱则急着要知道兰静是否无恙?

“少爷,”小庄自重新上车后,看着兰静在冷敷之下越来越发红的手腕也越来越担心,现在被一向比较崇拜的关柱一问,马上就说了出来,“主子的胳膊伤了,在街上又不方便让大夫来诊脉,本想着快点赶到府里的,结果这些人却堵着路不让走。”

“什么?我听说你被堵在这儿,”关柱一听就急了,“就急着赶过来了,没想到还是来晚了,怎么样?伤得重不重?这个时候还顾忌什么方便不方便,李大夫,你还不赶紧来给我姐看看,我马上请太医去。”

“不用叫太医了,”兰静叫住关柱道,“我的手不过是因为车子突然被阻停而扭到了,小院已经检查过了,应该没有断,现在也做了些处置,等回府后再让李大夫诊治就行了,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把眼前的事儿处理了,这样我们也才能早点回去。”

“姐,真的没什么要紧吗?”关柱还是不放心。

“你若不信我,就近前来,让小院说给你听吧。”兰静是为了震慑四公主府里的人,才故意把自己的伤说得严重些的,可是又怕关柱会担心,于是借着他的话头,正好把他叫到近前来,一是让他放心,二来也可以让他了解一下事情的梗概,以及自己的想法。

关柱听过小院的话之后,还是有些不放心,到底还是就着掀开一角的车帘亲眼看了看兰静的伤情,这才算是不那么急了,但面上却还是冷着,眉也皱着,扫视过在场的众人之后,目光最后落在步军统领衙门的人身上。

“几位官爷,”关柱虽然冲那几个人抱了抱拳,声音却是沉着的,“十三福晋刚才的话,你们也听到了,相信经过这会儿工夫儿,你们对事情的经过也已经有所了解了,现在我急着要带十三福晋去治伤,只不知几位官爷可能放行吗?”

因为是十三阿哥府里的人去报的案,步军统领衙门自然是不敢怠慢,派出来的都是比较有眼色,职位相对也高一些的人,而出来回话的,当然是其中职务最高的,他先对着兰静的车驾行了一礼,又对着无官无职的关柱行了一礼,赔笑着说道,“不敢,十三福晋和兆佳少爷只管请,此事本不与您几位相干。”

“那我们可就走了,”关柱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动,目光也依旧盯着那个步军统领衙门的人,“只是在走之前,有句话我可要说在前面,你也说了,此事本不与十三福晋相干,那她平白受的这个伤,你们事后总应该给个交待才是。”

第二百九十章您想要做什么处置

“是,是,是,这是一定的。”那个步军统领衙门的人自然是连连点头,不管怎么说,总是要先答应下来,至于能不能做到,那是以后的事儿。

“十三福晋,我们走吧。”关柱再次走到兰静车驾前的时候,也恢复了在人前对她的称呼。

“等一等。”兰静淡淡的出了声,“请步军统领衙门的人过来一下。”

“十三福晋有何吩咐?”步军统领衙门本是让开路,准备让兰静的车辆过去的,听到兰静这话,那个刚才跟关柱回话的人,又赶紧快步走到兰静的车前。

“刚才我说过了,这京城的治安是由你们来负责的,”兰静平静的说道,“只是我身为皇家中人,没遇到也就罢了,既然有人在我面前提到了公主府,我也就不好再置之不理了,之前我找了那边的一个人来问话,只可惜是个脑子受过病的,现如今你们来了,我就省些事儿,不另寻人来问了,只叮嘱你们,就这些人今天行出的事儿来看,我对其是真是假很有些怀疑,你们且要查问清楚了。四公主年下才刚回京没几天,可不能让一起子不明不白的人弄坏了名声,这事儿你们一定要慎重处置,否则我们爷和我是不会依的,听明白了吗?”

“是,十三福晋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查问的。”那人又马上连声应着。

“我们真是四公主......”被步军统领衙门的人拦在一旁的几个人,一听兰静说出了怀疑他们身份的话,神色一惊,马上扯着嗓子就喊出来。

“堵嘴”

“堵嘴”

两个同样内容的指令前后脚的发了出来,前一个是关柱,后一个是方刚。

看守那几个人的人,下意识的就执行了这个指令,不知从身上什么地方摸出来的布立时就进了那几个人的嘴里,有那么一两个人被塞的狠了,噎得直翻白眼。而伴随着那些嘴被全部堵完的,则是步军统领衙门来人中领头的那个晚了三秋的“堵嘴”的喝声,不过他倒是又加了些指令,“把人都看住了,别再弄得乱动乱喊的。”

“小院,你拿着我的名贴,到四公主府里去拜见一下,”兰静听外面没声了,又接着对在自己身边侍候的小院道,“虽说四公主难得回京来与我们团聚,不好扫她的兴,可是也不能让她的名声险些被人败坏而不自知,你去把今天的事儿仔细跟她禀报了,尽量说得平和些,不要招四公主生气,另外,也将我对她的久仰之情说了,并请问她最近可有空闲?爷和我若是登门拜候的话,是不是方便?”

“主子,”小院犹豫着没马上领命,“您的伤?”

“没关系,这路不是已经通了吗?只这一段时候,有小庄照顾着不会有事儿的。她性情憨直,有些话我怕她说不好,还是你去吧,”兰静笑了笑,又吩咐小院道,“你再从这次带着的东西中,选出几样有利于补养身子的,给四公主带过去,虽然事起仓促,却也不能空着手去,好不好的,总得是个意思。”

“是。”小院答应一声,开始在兰静准备要带给马尔汉的礼物中选取着。

“方刚,”兰静当然不能让小院一个女子单独一人往四公主府上去,“你派个侍卫护着她过去。”

“嗻”方刚这边刚答应一声,那边步军统领衙门的人就赶紧跟着说道,“要不要卑职也派个人护送一下?”

“也好,”兰静想想这事儿自己本就要做在明处,遂点头答应了,“那就麻烦你们了。”

“不敢。”步军统领衙门的人忙一个礼行下去,顿了一下之后,又恭敬的问道,“十三福晋,卑职还有一事要向您请示。”

“什么事啊?”兰静想了想,没觉得还有自己什么事儿,除非是要谈及医药费的赔偿,不过,想必他要说的应该不会是这事儿的。

“就是张鼎生那边,”步军统领衙门的人问的很小声,“您想要做什么处置?”

“谁?哦,你说的是张院判啊,只是这事儿你怎么会来问我?”兰静愣了一下,又马上反应过来了,摇摇头淡淡的说道,“我会跟你提及那些人,是因为我对他们所报的身份有所怀疑,不想让皇家的名声受损,让百姓认为皇家中的下人都是蛮不讲理的,所以才让你们慎重处置,可并不是要越权违礼的意思,更不会去维护任何一方,国有国法,你只管按着大清的法度行事就可以了。”

兰静只是把语气放冷淡了些,但却并没有厉声,甚至是还有意压低了些声音,基本上只有近前的几个人能听到,这是因为步军统领衙门的人话说得虽然不妥,却是为了要讨好自己,这里面除了因为兰静是皇子福晋的原因,马尔汉任职于兵部尚书应该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要知道这步军统领衙门虽然日常做的都是与警察有关的事务,但却是隶属于马尔汉所率之兵部的。

更何况有些人,虽然用不着去巴结,但也不能随意去得罪太过,好比宫中的太监、宫女之类的,他们看着只是侍候人,可是保不齐什么时候下一舌头或是做点小手脚,就够你受一气的。而象步军统领衙门这样负责保卫京师安全及维护社会治安和消防,负责侦缉捕查、诉讼及断狱,对京城人口进行社会管理,并负责执行禁令时的街道戒严,官员皇室出巡时的“清道”与“迎送”、礼炮的鸣放与守卫的部门中人,自是也不能太扫他们的脸面。

“你们放心,”关柱的性子虽然直一些,但在马尔汉的教导和十三阿哥的指点下,对这些事情也比较会处置了,在兰静说话之后,他也跟着开了口,“十三爷和十三福晋都不是以权谋私、不讲法度之人,也不会对你们有诸多的要求,你们只管放手依律去做,这事情办得漂亮了,我阿玛的脸上也有光不是?”

“是,卑职明白了,”那个步军统领衙门的人忙点头说道,“十三福晋和兆佳少爷只管前行,余下的事儿,我们自会做好的,也请兆佳少爷代我们向兆佳大人问候安好。”

“关柱,”终于走出了那个是非之地,等到了一个较为清静的所在之后,兰静就迫不及待的将关柱叫到自己的车窗旁问他道,“阿玛的伤如何了?”

“阿玛没多少防碍的,”关柱骑在马上,头尽量靠近向车窗,“虽然还有些不良于行,但大夫已经说了,只要好生将养,是不会留下病根儿的。”

“那他的头呢?”兰静马上再问道,“不是说他的头也伤到了吗?”

“姐放心,那只是皮肉伤,”关柱忙说道,“上过药,现在已经收口了。”

“那就好,”兰静松了一口气,“虽然李大夫也是这么说,可听了你的话之后,我才能真正放下些心,不过,你也是的,阿玛现在的伤还没好,你不好生在跟前侍候着,跑出来做什么?”

“这次却是阿玛叫我出来迎姐的,”关柱解释道,“他老人家料事如神,早就说你今天会过来,所以一早就叫了人去打听着,结果却传回来你车驾被撞、又被人堵住的消息,这不就急着催我赶紧迎过来了,当然,就是他不吩咐,我也会出来的。只可惜,我的动作还是不够快,到底还是让姐受了伤。”

“我不过是略微扭了下,又哪里算得上什么伤?”兰静摇摇头说道,“只是小院太过紧张,一个劲儿的给我冷敷,才会显得有些红罢了,刚才你不也是见到了吗?”

“姐一向是惯于爱委屈自己息事宁人的,你的话我可信不着,”关柱也摇着头,“我只看到了你手腕上的一片红,可弄不清是冷敷弄的,还是扭的?就象姐说的,总得等大夫检查过后,我才能真正的放下心来。”

“行,就依你,”兰静笑了笑,“等到了府中,就让李大夫好好的给我看看,到时候你就知道我真没说谎了。”

“对了,姐,”关柱也有事情要问兰静,“那些人真的是冒充的吗?”

“怎么可能?”兰静笑着摇头,“敢在这四九城里报号、敢拦我的车驾、知道我的身份之后,又敢装做不知,坚持不来请罪,这些事情又岂会是冒充之人所敢做的,他们难道不要命了吗?”

“那姐这么说,”关柱恍然道,“是为了让四公主不好再护着他们了?”

“我只是见不得他们如此张狂、跋扈罢了,”兰静淡淡的说道,“这次幸好是你姐夫坚持,让我带的随从侍卫人数足够,这才没弄成车毁人重伤甚至是亡故的惨剧,当然,那人是被打飞过来的,在这点上怪不到他们,而如果他们是因为见到了我车架的阵势,有意把战局往这边引,也算得上是有原因,可是他们在拦下我的车驾之后,却并不是呼救请求帮助,而是直接蛮横的挡着我们不让离去,用让我们给他们道歉并赔偿的理由,来强行将我们拖入到这件事之中,此种不顾他人意愿和利益的行为,实在是很难让我觉得高兴。”

“可他们是为了什么?”关柱对此自然也是愤怒,但也有不解,“只要报出了四公主的名号,那个七品官的家人自然就不敢再动他们了啊。”

第二百九十一章料错了事

兰静听了关柱的问话,下意识的就要回答,可是转念一想,又摇着头笑了,“好你这个臭小子,倒是会来考你姐了,我就不相信这样的问题你自己会想不出。”

“我不是想听听看姐想得是不是和我一样嘛。”关柱也笑了。

“能有什么不一样?”兰静轻笑着说道,“凡有所为,必有所图,就他们来说,能借这件事所得的利......”

“除了损人,再有就是利已了,”关柱接着兰静的话继续往下说道,“他们一看就是平日里张扬惯了的,想想也是,和硕公主那是什么身份?四公主就更是了不得,说是奴才,可只怕平日里很多差不多的官员对他们都是要恭着敬着的,今天却被一个七品官的家人们打了,这口气他们又如何能甘心咽的下?会报出四公主的名号,又敢当街拦姐你的车驾,自然为的是要把事情闹大,这样一来,除那几个家丁们要倒大霉之外,只怕是那个叫张什么的七品官也要跟着沾不少包。”

“是张鼎生,”兰静说出了那个张州判的全名,“说来他受些处罚也是应该的,总归是他约束家人不严在先。”

“以四公主府里人的张狂样儿,”关柱不以为然的说道,“只怕还是他们欺负人在先。”

“虽然很有可能是如此,”兰静摇摇头说道,“但那张鼎生的家人却并不是打了人就罢手,而是一路追打过来,显见得也不是什么安分的,所以说,对下人的约束一定要从严从矩,切不可随意放松,否则不知道哪一天哪一个就会惹下祸来。”

“姐,你放心吧,”关柱保证着说道,“我会注意约束下人们,自己也会多收敛些脾气的。”

“我知道你会的,”兰静笑了笑,“只是也不用收敛太过,你毕竟是少年,是应该意气风发的时候,虽说要沉稳,但也用不着象个小老头似的。”

“我倒不会象小老头,”关柱笑着打趣道,“可是姐你这个啰嗦劲儿,却是给个小老太太都不换了。”

“好哇,你倒是来打趣我了。”兰静笑斥了一句,然后又换了个语气转移了话题,“好了,先不说笑了,你心里要有个数,说不定四公主府里过些时候就会派人到府里来了。”

“难道说,四公主还真会替几个奴才来跟姐为难不成?”关柱皱了皱眉说道,“姐都已经替她垫好话,铺好路了,难不成这个四公主却还要胡搅蛮缠吗?”

“她是和硕公主,在漠北蒙古又是头一号的人物,受人尊敬崇拜惯了的,”兰静淡淡的说道,“自是不愿意刚回到京城,就丢了面子的。”

“她不愿意丢面子,就该让姐丢面子吗?”关柱眉头皱得的更深了,语气也有些不豫,“再说,本就是她的奴才惹下的事儿,还害得姐受了伤,要论起理来,她本是应该好生处置那几个奴才,再来给姐赔礼才是。”

“赔礼?你想的倒好”兰静摇着头笑着,“你可别忘了,人家是什么人?人家可是海蚌公主,你姐却不过是一个光头阿哥的福晋,哪里当得起她的赔礼?只怕是她连顺着我的话,将那几个人说成是假冒的都不愿意,想想倒也是,一个主子若是连自己的人都不敢认了,以后御下的时候只怕也是会有些困难呢,更何况他们的奴籍也还在呢。”

“不过是给今天围观的那些百姓一个交待罢了,有几个人是真能去查他们奴籍的?”关柱又冷哼一声,“如果四公主就是要认那几个奴才,那正好连他们冲撞姐车驾的事儿,也一并给个交待好了。”

“交待她当然是要给的,”兰静笑笑说道,“所以我才说,她有可能会派人到府里来,当然,更大的可能是会到我们府里的,只是你也要做些准备,这有备才能无患嘛。”说到这儿,兰静又扬声叫过方刚来,“你派个人回府里去,将适才发生的事儿告诉爷,以防四公主一旦派人过去,爷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兰静这回却是料错了事,她在兆佳氏府里见过了马尔汉,探看过他的伤情,并暗自记了些可能是十三阿哥才会明白其深意的几句话,又与乌喇那拉氏聊了些孕妇的心得,却不只是没见到四公主府里的来人,甚至连小院也没有赶过来。

“姐,”关柱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要不要我派人去四公主那里看看?”

“不用了,”兰静摇摇头道,“也许他们见时候晚了,直接回我们府里去了也说不定。”

兰静嘴里虽然这么说,但其实心里却并不是这么想的,小院一向比较稳当仔细,是不会行此自作主张之事的,而到了这般时候却还迟迟没过来,除了有可能是在路上又遇到了什么事情,再有的可能,就是被留在公主府里了。

“没事儿的,”马尔汉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却并没有怎么担心,“想必是四公主留下问话了,你且回去吧,你回去了,他们自然也就回去了。”

“阿玛。”兰静听了马尔汉这话,心中一动。

“回去吧,”马尔汉对兰静笑了笑,“四公主是掌管漠北蒙古事务的海蚌公主,行事应该是喜欢谋定而后动,所以现在会多问话而没有动作是正常的,至于以后会怎样,你和十三阿哥商量吧,毕竟那是他的姐姐。”

“好,那我这就回去了。”兰静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又看着马尔汉说道,“阿玛,你可一定要保重好身子,要听大夫的话,你可是要抱孙子的人了,一定要健健康康的。”

“行了,我知道了,”马尔汉笑着点头,“有关柱他们两口子在,你就放心吧。”

“弟妹的孝心和细心,我自是知道的,”兰静又叮嘱关柱道,“只是她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你可不能马虎,一定要多注意些。”

“我知道,”关柱点了点头,又对兰静说道,“姐,四公主那边,如果有什么变故,一定要送个信儿过来。”

“我会的。”兰静答应一声,再与马尔汉告别之后,就回十三阿哥府了。

“今天可有人来咱们府里?”回到府中,管家刚迎出来行过礼,兰静就开口问道。

“没有。”管家虽然略微愣了一下,但也马上就进行了回答。

“小院回来了没有?”兰静又再问道。

“没有。”管家再次愣了一下,又赶紧回答道。

“等她回来了,让她立即来见我。”兰静吩咐道。

“是。”管家赶忙应着。

等兰静走进屋里的时候,十三阿哥正倚坐在炕上,看着欢馨和米虫在玩闹呢,其实所谓玩闹,都是欢馨在进行的,米虫则只是在旁观,旁观也旁观的不合格,时不时的还要百无聊赖的四处望望,看到兰静进来了,嘴角抿了抿,小手意思意思的抬了抬,这就算是他打招呼的方式了。

“回来了?”相较于米虫来说,欢馨的欢迎方式就热切的多了,十三阿哥这边刚笑着说出三个字,她那边就欢呼一声,扑到了炕边,吓得她的奶娘赶紧过去护着。

兰静让小楼取下自己的披风之后,试试身上从外面带进来的寒气不太重了,才走向炕边,将一直往自己这边探着身子的欢馨搂入怀中,狠狠的在她的小嫩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又腾出一只手来,将躲在一边的米虫拖了过来,让他也享受了一把与欢馨同等的待遇,欢馨笑得咯咯的,也凑过头来,在米虫的脸上连着亲了两下。

自从有一次欢馨亲过米虫之后,就爱上了这种感觉,不过,她也不是见了米虫就亲,而是一定要在兰静亲过之后,才会有此行动,兰静一直没弄明白她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但却觉得有趣之极,尤其是见到米虫一脸无奈的时候,就更好玩了,于是越发得把这个亲吻的举动弄成了日常见面礼了。

只是这回兰静的心里有事儿,倒没象平常一般去仔细欣赏米虫的表情,而是拥着他们先去看了看十三阿哥的伤情,“爷的腿如何了?可觉得松快些了?”

“是松快些了,”十三阿哥点了点头,又问兰静道,“岳父那边如何了?”

“自是比爷的轻。”兰静睨了十三阿哥一眼,又问着在一旁侍候的小墙,“爷今天的药用了吗?”

“用过了,”小墙恭敬的回话道,“主子早起熬上的粥,爷也进了。”

“去叫李大夫进来吧,爷也该到行针的时候了。”兰静一边吩咐着,一边将手上的珠串褪下一个来,用以将欢馨的注意力从头上的簪子上吸引过来,小楼刚趁机赶紧上前为她取下所有带尖的或是容易伤到孩子们的饰物。

“好了,将他们抱下去吧。”为防止十三阿哥行针时,两个孩子、尤其是欢馨会行捣乱之事,兰静吩咐奶娘们抱他们去歇息,“那个珠串,你们留意些,不能让欢馨放到嘴里,若是她丢开手了,就收拾了来给我。”

“什么好东西?”十三阿哥一边由着李大夫给自己诊脉,一边对兰静说道,“欢馨喜欢就给她好了。”

“那珠子可是宜妃娘娘赐我的,哪里就能随便给欢馨当玩物了?”兰静横了十三阿哥一眼,“就不是宜妃娘娘赐的也不行,我可不想让闰女成了个败家的。”

第二百九十二章实在是有些看不透

“宜母妃对你倒还真是不错。”十三阿哥笑了笑,看到李大夫已经准备好要为他行针了,也就不再继续往下说了,兰静也赶紧坐过去关心的看着。

“爷的伤如何了?”等李大夫行完针,兰静马上问他道,“我看着象是好些了,你觉得如何?”

“爷确实是好多了,”李大夫笑着点头,“不是奴才奉承爷,爷的身子底子比起一般人来,实在是好许多,虽然奴才先前也知道这点,但爷这次伤情好转的速度还是比奴才想象的要快得多,这才一天多的工夫,肿就已经基本全都消了,寒气也拔得差不多了,如此照这样下去,只再行个两三次针,爷的腿应该就不会有事儿了。”

“看吧,”十三阿哥这下得理了,笑眼看着对兰静说道,“我都已经说过没事儿了,偏你非要蝎蝎蜇蜇的......”

兰静正要伸手去为十三阿哥放下为方便行针而挽起的裤腿呢,就被李大夫眼明手快的抢着做去了,惹得小楼和小墙眼带疑惑的皱着眉看过去。兰静心下自然明白李大夫是怕自己腕上使力的缘故,于是冲小楼使了个眼色,小楼会意的赶紧上前接手替下了李大夫。

“爷若是能保证以后不再一个伤接着一个伤的受回来,”兰静自己则是站在一旁笑睨着十三阿哥说道,“我自然也不会再蝎蝎蜇蜇的了。”

“你不蝎蝎蜇蜇了,那就换我来好了,”十三阿哥问向正在收拾自己针包的李大夫,“福晋腕子上的伤怎么样了?”

“爷知道了?”兰静愣了一下。

“我若是连自己的福晋伤着了都不知道,那也太过没用了,”十三阿哥微瞪了兰静一眼,“你以为不换上家常的衣服,用长袖子掩着就能瞒过去了吗?”

“我哪里是要瞒着爷?只是一时没顾得上罢了。”兰静忙伸出手腕亮给十三阿哥看,对上面包裹着棉布的情况也进行了解释,“您别看这包得看似挺严重,其实真没什么,看我刚才还抱了欢馨和米虫就知道了。会包成这样,也不过是怕所上的药蹭到衣服上罢了,照妾身的估计,过了今晚应该就会没事儿了。”

“李大夫说呢?”十三阿哥明显还是比较相信专业人士。

“虽然不能象福晋所说的到了明天就会好,”李大夫微微弯了弯腰,笑着说道,“但福晋的伤也确实是并不很要紧,只这两天也要象爷一样好生将养,不要多用劲儿才是,象抱大阿哥和大格格之事,还是等伤全好了之后再做吧。”

“我没用劲儿,只是拥着他们罢了,”兰静见十三阿哥的目光又瞪了过来,连忙解释了一句,随即又笑着说道,“这下妾身和爷才算是有难同当呢,爷伤了腿,妾身就要伤了手,而照李大夫的意思,好起来的时候应该也是差不多,这可当真是应了那夫妻一体的话了。”

“照你这么说,咱们受伤倒还是好事了?”十三阿哥笑瞪着兰静,又问李大夫道,“福晋身怀有孕,今天受了这次惊吓,有没有什么妨碍?”

“没有,”李大夫很肯定的说道,“奴才知道福晋受伤后,诊脉先注意的就是这项,福晋这回怀的小主子甚是稳当,一点也没有受惊的迹象。”

“这就好,”十三阿哥刚点了头,外面就有人来报,“爷,小院回来了。”

“叫她进来吧。”十三阿哥发话道,又对侍候在一旁的小墙说道,“你送李大夫出去,晚点就照着福晋能吃的准备吧。”

“奴才告退。”李大夫告退出去之后,小院跟着就走了进来,“奴才给爷请安,给主子请安。”

“怎么去了这么久?四公主可有什么话?”兰静等小院起身站好之后,就急着问出一句,问过之后,才想起十三阿哥还不了解情况,这么冷不丁的提起四公主,只怕他会听得没头没脑的,于是赶紧回头看向他想要解释一番,“爷......”

“我已经知道了,”兰静想要简要传述事情经过的话还没等出口,十三阿哥就微微笑着把话接了过来,“且让小院先把事儿说完。”

“你说吧,可见过四公主了吗?”兰静想想有可能是侍卫们先来禀报过了,倒是为自己省略了讲述的过程,于是对小院点了点头,让她继续回答自己的问题。

“回爷和主子的话,奴才已经见过四公主了,”小院口齿清楚的回着话,“奴才和侍卫大哥以及步军统领衙门的人到得四公主府上,将主子的名贴递过之后,他们的门上还是比较客气的,招待着我们在门房先歇下,还给沏了茶,等到茶喝透了,奴才们也都歇好了之后,就有人来将奴才自己宣进了内院,拜见了四公主。”

“也不知现在四姐是个什么样子?”十三阿哥感叹了一句,但声音却很是平静,然后又对兰静说道,“我记得四姐嫁去漠北蒙古的时候才十九岁,年纪虽然不算大,却已经很有公主的威仪了,现在一晃近十年过去了,其他的姐妹们,或是她们回京,或是我扈从皇阿玛出巡经过,都有机会见过,唯有这个四姐,却是直到现在还未曾有机会再见,此次她难得回京,我这个做弟弟的,倒真应该找个机会去拜访一下才是。”

“拜访当然是应该的,只是还要看四姐是否方便?我已经让小院将咱们的心意转达给四公主了,”兰静对十三阿哥笑着说道,然后又问小院,“你可曾问过四公主了?”

“奴才问过了,”小院忙说道,“四公主说,她刚回京,府里乱糟糟的,一切尚还待整理,实在不宜待客,且等她安置妥当,再摆宴请各位兄弟姐妹同去欢聚。”

兰静听了这话,眉头微微一攒,目光也往十三阿哥那边溜去,四公主这话说得虽然客气,但一听就是推托之词,再加上那句“请各位兄弟姐妹同去欢聚”的话,就是不想和十三阿哥以及自己私下里接触的意思嘛,再品味品味十三阿哥之前的话,看来他们姐弟间应该不是很亲近的,当然这也是明摆着的,如果亲近的话,十三阿哥也不会和自己成亲这么长时间了,却一个字也没提起这位四公主了。